“我不是千叮万嘱过他的身体不像一般人那样,你竟然还让他站在大门外吹了一整日的冷风?他那受过严重风寒的身体能撑上这么长一段时间,还真是奇迹!我是听说过类似他把你丢下,一个人走掉的传言啦,所以你恨他是吗?
“好吧,话说回来,如果他死了,你的怨气就会少一点了吗?是这样吗?我还听说他叫人送了你房子,还送了一堆东西到你家里去,这样报恩,你觉得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向瀛瀛气闷地瞪着老爷爷,泪在眼眶里滚动,有一大堆想反驳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谁稀罕他报恩啦?她的气、她的怨、她的怒,除了魏冬阳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她委屈,因为被念得满肚子气,可是啊可是,魏冬阳还躺在病床上没醒来,所以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我不准你说那个字!”想到足以回嘴的也只有这一句子。
长濑医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
“就是那个死字,不准你说!”
“喔,,”
“喔什么?懂了没啊?”臭老爷爷!
“懂了,你很在乎他,担心透了,对吧?”长濑爷爷笑咪咪地点点头。“既然这样,你还闹什么别扭?他回来找你,就表示他在乎你;他愿意撑着身体站在外头等你开门,就表示他不愿意放弃你。爱一个人爱到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够解决、克服的呢?除非你不够爱他。”
“我——”
“不必跟我解释,老实说我才是该生他气的那一个。半年前他在你的道馆兼差行医,抢走了我大半的客人,这笔帐我都还没找他算呢,你倒是把他送上门来了。我瞧瞧,等会儿开个拉肚子的药让他吃一吃好了,算是报点仇——”
啥?这个蒙古大夫!竟然一点医德都没有!“长濑老头!你敢!”
“好,我不敢。”她的警告还没讲完,长濑老爷爷已忙举起双手投降,嘀咕道;“差点忘了你这丫头的武功甚高,等一不把我这间小诊所给拆了,我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有,我这把老骨头根本就打不过你。”
“知道就好!”向瀛瀛昂着下巴轻哼了一声,转身回到魏冬阳床边,却发现魏冬阳已经睁开双眼,眼角唇角都是笑,望着她。
“你这样欺负老爷爷是不对的,瀛瀛。”气若游丝,还忍不住出言规正她的言行。
“是,我错了。你还好吗?头会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快说!”向瀛瀛边说,边摸向他的脸、他的额头,但下一秒,小手却落进了他温柔的掌心里。
魏冬阳把她的小手移向他心脏的位置,让她的手贴着他的心,感受着他的心跳。“我只有这里还在痛,你感觉到它受伤了吗?它在跳动的时候,每一下都哽咽着。它因为长久思念一个人而痛,因为长久想念一个人而受了沉重的伤。”
“魏……”她被他的话搞得好想哭。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当初就是因为害怕这样,所以我一直不敢将你拥入怀中成为我的……可是,我输了,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爱上你这个傻瓜,因为我相信你对我的爱,所以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跟你平凡到老。”
她望着他,心在狂跳,身体在燃烧,眼眸漾满水雾,掌心里传来他心跳的节奏,好像他将整个生命都交至她手上似的……
他说,要跟她平凡到老呵……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你要养我吗?”
向瀛瀛幽幽地看着他,泪,顺着脸颊悄然落下。“我可以说不要吗?”
“不可以,因为我已经没有人可以靠了。在这世上,我唯一可以赖着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好吧,我就勉强收留你好了。我有房子、有银子、还有工作,你什么都没有,只好让我招赘了,这样也成吗?”眼睛眨啊眨地,说招赘是说笑,不会真吓坏了这男人吧?
如果,他就这样打了退堂鼓,她该怎么把他拉回来?向瀛瀛才想着,耳朵就传来魏冬阳温柔带笑的嗓音——
“好,我答应你的求婚。”
嘎?。她哪有跟他求婚啊?“我刚刚说的是招赘,你听清楚了吗?”
“我说好啊,我答应你的求婚了。”魏东阳笑着,突然揽住她的颈项,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的吻。
“魏东阳……”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发了傻,觉得自己有一堆问题要问,脑子却一片空白。
“先告诉你一件事。”他轻咬上她小巧的耳垂,在她粉红的耳畔边低喃。
“好。”她乖乖地应着,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改名了,现在的我叫长野阳。”继承了母姓,在死亡重生之后,他选择了一个新的身分。
“为什么?”她一脸下解地看着他。
“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虽然他的死讯在欧洲各大报足足登了三天,不过,日本官方却似乎刻意封锁这条新闻,并没有把黑武帮与他的相关新闻刊载,他想,应该不是公爵太好心的缘故才动用关系这么做的,最大的可能是公爵跟黑武帮进行了什么秘密交易。
他很庆幸,她没有事先知道这件事情,否则她肯定伤心欲绝,不知会闯下什么祸来。
想及此,魏冬阳将她抱得更紧,失而复得的感觉,刻骨铭心呵!
“魏……”
“叫阳吧。”怕她一时难改口,因此姓改了,名字单取一个阳字。
“叫阳吗?好,就叫阳。我想问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说出那么难听又伤人的话?既然爱我,又为什么整整半年消失下见,一点音讯也不给我?”脑子稍稍运转了,想起了心里的一堆疑问。
他抚着她的长发,安抚道;“说来话长……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是吗?那……还有,我发现你一点都下了解我,你送我的大床、化妆台都是粉红色的,我又下喜欢粉红色,还有大厅的沙发!”
“等等。”他何时送过她这些东西来着?“那些东西不是我送的。”
“不是?!那是谁?”
她问他,他问谁啊?魏冬阳无言的看着她。
“他们那些工人都跟我说是一个姓魏的男人订来送给我的啊!还不准我退货哩,说钱都付了,叫我要丢自己搬出去丢,真的是很过分耶……唉呀,我不是要说这个啦!你说,除了你这个姓魏的觉得亏欠我,谁会送我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啊?对了,你还送我一栋房子,我住的那栋——”
啥?连房子都送了?
唉。魏冬阳叹息,抚着额气苦地笑了。这一笑,牵动了身体一端,惹得他又咳了几声。“你这么生气是因为这个吧?”
“嗄?”装傻。一只小手移到他的背上担心地猛拍着。“那个……我干什么生气啊?”
“你以为我送你房子又送你一堆东西,是因为我不要你了,对吗?”会想出这个伟大杰作来整人的,全天下大概只有一人。
“难道不是吗?”向瀛瀛哀怨地睨了他一眼,万分委屈。
魏冬阳抓回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我说过,请你信任我,嗯?”
好一个温尼斯公爵大人……
就是见不得他好好过日子,非要整他一下不可吗?竟然在背后给他来这一招!
“你走的时候不是告诉我说要报恩吗?还加倍哩!你忘了吗?说得好像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似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当好啦!你送的那些东西我全收下了,反正不拿白不拿!”
“那些东西不是我送的,不过你收下就是了。”反正那个男人会在别的地方赚回来,一点也不会吃到亏。
“不是你是谁?”害她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是一个……钱多到用不完的人。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好了。”魏冬阳随口说着,却诚心地希望这个介绍两人相识的机率是零。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他跟温尼斯公爵的关系已经在他死讯公布之后化为零。
以后,他不再是国际名医魏东阳,而是一名曾经居住在仙台的道馆女主人的小小平凡丈夫长野阳。
是的,曾经。
因为在一个月后,他们将搬离日本,回到向瀛瀛的祖国台湾——一个没有人认识魏东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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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瀛瀛和丈夫住在苗栗一个山林蓊郁、半山腰上一座黑瓦红砖的三合院里。房子的背后有一大片山及农地,全都是属于他们的;屋子的前头有一大座池塘,水质清澈见底,红黑白色的鱼儿快乐地悠游其中。
不过,一整片的山,男主人却不是种花,而是种了满山的药草,不时地分送给需要的人,却不再行医。女主人也不再教武,成天跟着男主人满山跑。
爸爸曾经教过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弄清楚来龙去脉,弄清楚这个男人对她的爱竟是这般深沉伟大到宁可舍去自身名利及行医救世的情操之后,她还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东西呢?
这个男人,她的丈夫,为了守护她,不让她跟着他陷入那些是非与生死交关的洪流之中,宁可放弃一切,抽身而退,这样的深情、这样的爱意,怕是天塌了、地颠了,都无法在她的心中消弭于万一。
这样的日子,就跟她渴望的人生一样,平凡快乐且幸福。
她原是闲不下来的人,种花种草、弄东弄西,总是一身一泥也快乐得不得了。
而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快乐无比、无忧无虑的模样,一颗心也因此而感到踏实喜悦。
自此而后,江湖是非无他事,只愿与心爱的女人比翼双飞。
名利富贵如浮云,还不如隐居山林,独享天伦之乐。
过了数年,女主人生了两个小娃,小娃三岁时,这个娘终是忍不住重拾一代宗师名号,亲自下海教两个小孩习武健身。每日清晨五点,山林溪涧间又闻拳风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全书完】
编注:
㈠关于严子钧&夏乐儿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574另类男人调之一《贼吻》
㈡关于温尼斯公爵&夏宝儿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598另类男人调之二《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