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想法浮现脑海,何紫沅的心猛然一紧。
他看着她的眼神太过织热,是因为他发现她是女人了吗?
但就算发现她是女的,他又为什么吻她?
何紫沅错愕又惊恐地瞪着成涛幽深的眸子,想不透他这么做的动机,突然觉醒的意识让她不自觉抗拒着他,推着他的肩头,拒绝他继续亲吻她。
察觉她的挣扎,成涛才倏地从迷蒙中惊醒。
当视线落在那被他吻过后微微红肿的唇上,他紧蹙着眉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顺从心里的渴望,吻了子元!
这样违背常理的失控举止让成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后才困难的挤出声音。
“对、对不起,我……我一时晕了……唉!”话未说完,他抚额发出一声愧疚懊恼的叹息,神情十分懊悔。
何紫沅从未看过成涛显露出这么不自在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心里则浮现无数个疑问。
他会吻她,只是一时晕了头,根本不是因为他认出她是女人,对她动了心的缘故?
不知怎么着,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她却无法表现出真实的心情,于是硬是以轻松的语气道:“啊,哈哈,我就知道涛哥犯了晕才需要人输点气,现在气补足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里好美,不下海去看看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说完,她没等他回应,便倏地像条差点被人捉住的鱼,迅速窜进海里。成涛见她在一瞬间便没了踪影,抹了把脸后对自己道:“对,方才只是一时没了气,才需要子元输气!”
暗暗将这句话在心中喊了八百次,他攀上悬在船边的绳索上了船,但之后又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已汇聚在双腿间的热流让裤裆中的巨硕变得硬挺,轻而易举的推翻了这句话。
“该死!”他低咒一声,忿忿的再跳下海,打算让冷凉的海水浇熄体内的/yu/火以及浑身的燥热。
阴雨绵绵。
天上是厚厚的云层,落下的却是如牛毛般的细雨,让人不禁怀疑这场雨似乎要下好几个月才会结束。
蒙蒙细雨中,成涛撑着油伞立在倒塌的外墙前,监看着手下进行修补工事,两道浓眉紧拧,像在眉心打了个结。
半个月前他甫自海上归来,一回来便发现,成家堡那由石头砌成的外墙因为一场地牛翻身而受损严重。
成涛专心的处理着他离开这段时间成家堡所发生的事,被何紫沅扰乱的心绪终于平静许多。
他顾不得雨仍下着,立即出门巡视,见外墙受损状况颇为严重,见雨势尚未变大,便要手下迅速调来石材,打算彻夜进行修补的工事。
此刻天色已暗下,火炬照亮了因下雨而显得份外漆黑的夜色,成家堡的总管亦步亦趋地跟在主子身边好几个时辰,于是开口道:“涛爷,这里的工事有衍光看顾着,您刚回来,还是回去休息吧。”
虽然明白主子处事向来严谨,真心关怀属下如亲兄弟,但他实在不忍主子初自海上归来便为了堡里的事务废寝忘食。
成涛的目光始终落在眼前的补墙工事上,沉声道:“我不碍事,墙今日没有补好,便得加强堡中的巡逻,更何况这个时节雨水会愈来愈丰,要趁着大雨还没有落下前先把墙补好,否则到时带来的危险与损害可说是难以预料。”
第4章(2)
成家堡目前约有百来人,大部分是沿海的居民。由于沿海的居民因朝廷的海禁政策而被迫放弃一生的身家财产迁徙至内陆,因此有不少人铤而走险过起流亡海上的生活,成为朝廷眼中的海贼、流寇。
成涛自小父母早逝,寄人篱下,后来又与妹妹失散,能够体会那流离失所、骨肉分离的痛苦,于是他建立了成家堡,安顿一班跟随着他在海上打拚卖命的手下以及其家眷,也让大伙儿在下船后能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过安定的生活。
这样的他显然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欲除掉他这个海贼之王,而成家堡是他在陆地上的巢,除了不能被朝廷发现,防御工事也必须做好,绝对要保护堡里每个人的安危。
因为这份责任感使然,成涛宁可辛苦一点。
总管拿他没办法,也就止住话,没再多说什么,继续跟在主子身边,随时等候吩咐。
缺损的外墙渐渐填上新石材,但入夜后雨势似乎有增大的趋势,因此大伙儿加快动作赶着要尽快完工。
此时,立在城墙顶部的小伙子因为脚底踩滑踉跄了下,整个人失控的往下坠,原本牢握在他手中栓绑着石材的粗麻绳因而松开而落下。
众人见眼前那惊人的状况,怕被掉落的石材砸到,迅速四散,忘了立在城墙顶部的小伙子正往另一端坠下。
成涛见状,倏地抛开手中的伞,提气一跃而起,足尖点落在未损毁的墙面上,轻松越过高墙,在半空中接住那个往下坠的小伙子。
就在他顺利救了人之际,坠地的石材重重落在地面上,那震撼的力道使得刚砌好但还没有完全牢固的墙面一阵晃动,瞬间又震落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石材。
原作鸟兽散的众人没料到墙会坍塌,好几人反应不及,仍呆立在巍下。
成涛瞧见那惊险的情状,只能大吼出声示警,“大伙快躲开—”
他话才刚落下,紧接着便是一声轰然巨响,受过地牛翻身摧毁的城墙硬生生又倒了一大片。
待坍塌状况减缓,几声痛苦的呻吟声陆续传来,成涛见到有好几个闪避不及的人们被压在落下的石块下。
他深深倒抽口气,朝被吓傻的的总管说:“快去教人来帮忙,还有,教子元去后山将华大夫请来。”
总管立即回过神来,领命后赶紧回堡里搬救兵,成涛则开始指挥没有受伤的人将被压在石块下的人们救出来。
当何紫沅领着华大夫来到坍塌的现场时,也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吓着。
她因为成涛的那个“补气之吻”而和他闹着别扭,近来总是不自觉躲着他,因此他忙碌着补墙工事时,她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有如跟屁虫般跟着他。
只是何紫沅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大的意外,当总管来报时,她吓得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听见总管说成涛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她才惊觉自己竟是如此在乎成涛。
在这四年的朝夕相处中,她已不知不觉习惯他的存在,更是依赖着他,心中渐渐产生一个念头……如果回不了现代,那跟他一起过着纵横四海的生活也不错。
而她会躲着他、避着他,不是因为他吻了她,而是因为气恼他的迟钝,也气自己竟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
到底成涛为何会吻她?真的是因为一时晕了头,还是另有原因?
但,若他是喜爱她的,那他喜爱的是身为男子的她吗?
若是如此,她已女扮男装那么久,总不能突然间便向成涛表明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她又该如何是好?
何紫沅纤细敏感的少女心情窦初开,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变得既焦虑又觉得自己好奇怪。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消极地逃避。
何紫沅来到乱烘烘的事故现场后,一双眼忙着在人群中搜寻成涛伟岸的身影,然而到处都是嘈杂的吆喝声、痛苦的呻引声和来回奔走的人们,她四处张望仍找不到他,一颗心又不禁高高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