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是晕晕的,伊利斯吃力地开口:“你……”
“吃饭。”艾瑞克简单地说,顺手舀起一勺麦片粥送进他嘴里。
伊利斯突然地被塞了一嘴食物,本能地咽了下去,甜甜的蜂蜜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与此同时肚子激烈地叫出声。
“我说……”他又要再度出声,艾瑞克皱起眉头又喂了他一口:“先吃饭再说。”
再放任他这样下去,还没有得到他真心的爱,伊利斯就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先走一步了。
“我自己会吃!”受不了他的喂食,伊利斯恼羞成怒地说。
艾瑞克丝毫不理睬他,又是一勺喂过来,伊利斯劈手夺过勺子,赌气地大口塞进嘴里,另一只手也同时接过深口盘子。
很快地,他把空盘子扔到艾瑞克面前,眼睛里闪着挑衅的光芒:“满意了吗,伯爵大人?”
“吃饱了没有?还要不要了?”艾瑞克温和地说。
伊利斯愣了一下,明白自己又上当了,他垂下双肩,无声地扭绞着被单,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谈一谈的,”艾瑞克坐回床前的椅子上,“伊利斯,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不承认我们爱情的理由,曾经,我想放弃的时候,你不是也很激烈地要求我不要被仇恨蒙蔽眼睛吗?为什么到了你自己,就不能冷静一点呢?你躲了我五年,还要躲下去吗?你自己想一想,是真的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吗?”
伊利斯无言以对,昨天之前还是那么坚定的信念,在看了那些明显是自己写的情书后剧烈地动摇了。
“反正,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会的,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牢牢地捆在身边,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感情,也许你现在不爱我了,也许你恨我,我都不在乎,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伊利斯低着头,轻声地说:“是吗?你是爱我的?五年来你一直不停地在找我?用尽了各种方法?是不是?你甚至用了赏金的方法来捉拿我吗?我很想知道,赏格是多少,可以让我被所有人出卖的价格是多少?大概是一个我听了都会自投罗网的巨大数目呢。”
艾瑞克的声音充满迷惑:“你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出过什么赏格,我认为再多的金钱也是对你的侮辱,什么赏金?”
伊利斯冷笑着:“那是你对人性的估计不足,否则也不会白浪费了五年……你说什么?你没出过赏格?”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艾瑞克,看见比他还要疑惑的脸。
艾瑞克转瞬恢复了冷酷的表情,语气坚定地说:“我早就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说说看,伊利斯,是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我会出个赏格来捉拿你。”
伊利斯也糊涂了,结巴着说:“可——可是,自从你找到我之后,有人要杀我啊?我先是跑到附近的小酒馆,躲了起来,然——然后老板和小伙计就要杀了我……还有,我在采石场的朋友,他——他也想杀我……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们怎么会杀我呢!”
艾瑞克的下巴绷紧了,乌黑的眼睛散发出煞气:“名字?”
伊利斯迟疑了一下:“小酒馆已经被我烧了,那个人也逃了……”
“告诉我名字,伊利斯,这是关系到你生命安全的大事!”艾瑞克不容反抗地说。
“我不想说。”伊利斯咕哝着。
“我有办法查出来。”艾瑞克断然说:“那不是我干的,我从没有为你出过一分钱的赏格!但是如果是危害你安全的人,我会让他们后悔生到世上来!伊利斯,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好了,现在你放心了吧?那根本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
伊利斯疑惑地看着他,越来越不明白当前的状况了,就是说,本来是他好朋友的人要杀他,而应该是杀父灭门的仇人却要保护他,还口口声声地说他们本来是一对恋人。
“艾瑞克,我想让你知道……”他嗫嚅着说,多少被他的煞气吓到一点,“我真的不记得我们……的感情是那样的……还有那些信……我也不记得了……”
“没关系。”艾瑞克还是把他的话当成任性的表现,微笑着拍拍他,“我很有耐心,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再加上你对我的误会……好了,这都不是问题,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的。”
“我是说真的!我……”伊利斯发急地涨红了脸。
“你在寻求保证是吗?那好,我给你!”他快乐地弯下身,深深地吻了伊利斯。
温暖干净的男性气息一下子包围了伊利斯,湿润的双唇压上来的时候他模糊地想起了一点什么,是个吻么?是艾瑞克的吻么?
可是艾瑞克没有让他多想,用近乎是霸道的吻让他失去了思考,只是被动地迎合着。
结束了这个吻之后,艾瑞克用一种宣战的口吻自信地说:“你会再爱上我的,伊利斯,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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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伊利斯第一千遍问自己,前几天他还在逃亡中,似乎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几乎走投无路的样子,可是现在呢,却有人将整个世界都捧在了他面前。
他端起细瓷茶杯,闻着正宗的莲席亚红茶的浓香,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桌子那端的艾瑞克惊觉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关心地问:“闷了吧?还是茶不合你口味呢?”
伊利斯微笑着摇头,拿起一块松软的果仁蛋糕放进嘴里:“我只是觉得人生的际遇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几天前的我还是个下等的贫民,现在忽然就坐在这里,成天无所事事地享受。”
艾瑞克冷俊的脸上也不由泛起一丝微笑:“都过去了,伊利斯,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吃一点苦,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后,就陪你到乡间去住上一段时间,彻底地休息一下。”
伊利斯合上手中的诗集,半抱怨地说:“我已经休息得骨头都疼了,再这么吃了睡睡了吃,马上就要变成猪了!”
“你想运动一下?那也没问题,秋天的乡间是狩猎的季节,虽然没有什么大猎物,但是有狐狸啊,我会为你猎到最好的狐狸,今年冬天,你就有人人羡慕的狐皮大衣了!”艾瑞克脸上的柔情若是让别人看见肯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伊利斯有些害羞地躲避着他的视线,如果是演戏的话,艾瑞克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员了,他扮演的温柔的情人不容得有人丝毫的怀疑,于是,他也逐渐相信可能是自己的记忆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艾瑞克真的是他的情人。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可以见到他,一起吃过早饭之后他才出门,不论多忙,中午一定赶回来和他一起吃中饭,下午通常是让他坐在书房里看看书,喝过下午茶之后艾瑞克就带着大堆的公文回来陪他,晚上都要看着伊利斯上了床,再说几句温柔的情话才悄悄离去。
他是真的爱自己啊,虽然每次照镜子的时候伊利斯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尽管开始过上了舒适悠闲的生活,可是过去的五年磨难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是不可磨灭的,他再也不可能是过去的那个伊利斯·费司南,国内最高贵门第的继承人,最优雅的贵族少年。
每一次他流露出这样的想法时艾瑞克总是豪爽地笑,然后搂住他来个热吻,在他开始意乱情迷的时候对他说:“傻瓜,我爱的是你,是你藏在眼睛后面的灵魂,和外貌无关,要是为了美貌,外面漂亮的男孩子多得是呢,我只要你一个就好!”
听了他的话伊利斯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是,很安心。
今天艾瑞克又是和往常一样,把伊利斯送上床,和他一起做了晚祷,伊利斯抬眼望着他出名冷酷却对他很温柔的俊脸,出神地叹道:“老天,这多象一个梦啊。”
正要转身离去的艾瑞克停住了脚步:“很虚幻吗?”
“是啊,幸福得很虚幻,就象梦一样。”伊利斯朝幔帐的顶端伸出双手,“现在我好象把一切都握在手中,可是,我害怕哪天一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我握住的,只有空虚而已。”
“被子盖好,当心受凉了。”艾瑞克回来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放心吧,无论什么时候,你醒来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伊利斯满足地低声哼哼。
看着他闭上眼睛,艾瑞克起身把灯灭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把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剪映在飘拂的幔帐上。
“其实,我才真怕这是一个梦呢。”他低声说,“过去的五年,我整夜无法睡觉,就在这间屋子外面踱步,门口的地毯都走坏了好几块……我总是梦见你回来了,就在这间屋子里,象从前一样,当我进来的时候,你抬起头,对着我笑……每一次我都以为那是真的,从床上跳起来冲到这里,但是……开门的瞬间,你就消失了,严重的时候我整夜整夜在门口徘徊,不敢睡觉,在梦里见到你的感觉当然很好,可是,梦一醒就什么都没了,我天天都要忍受着失去你的痛苦……”
他叹了一口气:“所以,每次开门的时候,能够看见你,对我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伊利斯紧闭着双眼,手指抓住了被子,听见艾瑞克开门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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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伯爵府的时候,伊利斯有些不太适应地环顾着四周,这次他是从正门出来的,身上换上了一套比较正式的礼服,本来艾瑞克有很多设计,但是伊利斯执意要穿和他一样,式样简单,没有任何修饰的暗色套装。
“可是我还是喜欢看你穿得华丽一点,让我感到过去的好时光又来临了。”艾瑞克有些惋惜地顺从了他的意见。
脑子里灵光一现,伊利斯冲口而出:“好让你再笑话我是个会走路的圣诞树吗?”
说完之后他吃惊地瞪大眼睛,是什么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好象也是这样,是情人间甜蜜的斗嘴,可是他不是不记得了吗?难道,真的是自己忘了?
艾瑞克没有注意他的异常,专注地从手上褪下一枚镶嵌着大蓝宝石的家族戒指,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喏,戴着,我要让大家都看见,你是我的。”
对于他的占有欲伊利斯只是微笑了一下,的确,他以平民的身份出现在宫廷里,是需要有个强有力的保护人,对于宫廷里的勾心斗角,他再清楚不过了。
本来王太子度完蜜月回来,艾瑞克见过妹妹就要陪他到乡间城堡去的,但是,刚成为王太子妃的伯爵小姐很坚决地要求哥哥把伊利斯带进宫廷觐见。
这就是伊利斯现在出门的原因,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艾瑞克让他先上了车,自己坐在靠门的位置,在别人面前,他始终保持着那不怒自威的严肃表情,只有伊利斯才享受过他的温柔呵护。
“记着我的话,”他叮嘱伊利斯,“等会儿我妹妹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里,我会和她说话的。”
伊利斯无奈地看着他:“艾瑞克,她是太子妃啊,是这个王国里地位第二高的女性,你不要认为她还是那个可以被你按在膝盖上打屁股的小女孩。”
艾瑞克哼了一声:“我还后悔她小时侯少打了呢!现在的她太任性了,如果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不用再忍,我带你马上走就是。”
伊利斯哭笑不得地握住他的手:“这是王家觐见,你以为是什么?可以说走就走的吗?”
“不管怎么样,反正要是她要为难你我就不会在乎什么礼节。”艾瑞克断然说,反握住他的手。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伊利斯讶然地说,“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采石工啊,我的墙壁比大理石还要结实呢。”
艾瑞克也不禁笑了,宠溺地把他搂进怀中:“不要担心,无论她说什么,明天我们就回乡下去,在那里没有这么多的事情让你烦心了,正好休养一段时间。”
伊利斯叹了口气:“又来了,艾瑞克,我早说过了,就算这五年我过的日子是……平民化了一点,但是也吃得饱穿得暖,你别老看得我象是饥寒交迫一样,这么爱担心可不是你的作风。”
艾瑞克轻哼一声:“你还不是一样,我跟你说我是去参加皇家骑士团的驻防,你眼泪汪汪地拉着我的袖子就象我要去做苦力一样,还反复地念叨:‘你的口粮够吃吗?晚上会不会冻醒?我多加条毯子给你好不好?’真是的,你想害我成为全团的笑柄啊?”
伊利斯缩进他怀里,不是为了害羞,而是恐惧。
他根本不知道艾瑞克在说什么?他说的是自己吗?就算是失忆,总该留下一些些的印象吧?可是他没有,一点也没有,所有艾瑞克和他的情话,他都象是第一次听说。有时候他不得不想:是否真有一个和他面貌一样的人用他的名义和艾瑞克谈情说爱了呢?
马车哒哒地驶进王宫气派的院子里,仆人下来打开了车门,艾瑞克先下来,不顾周围好奇的目光,伸手把伊利斯扶下来。
浓绿的草坪环绕着白色的宫殿,造型优美的树丛点缀着庭院,中心是三组表现女神和骑士故事的大理石雕像喷泉组,一串串喷撒在空中的晶莹水珠在秋天金黄的太阳光照射下象神洒向人间的珍珠。
伊利斯扫视了一眼周围,庭院里三三两两地散布着等待觐见的贵族,都遮遮掩掩地向这边看着,他在心里微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跟随着艾瑞克走向了觐见专用门。
头戴银色假发,神色严肃的王宫侍从恭谨地拉开门:“伯爵大人,王太子妃殿下正等着您的到来。”
艾瑞克忽然犹豫了一下,转身对伊利斯说:“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进去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伊利斯的眼睛透着疑问,艾瑞克压低声音说:“不要担心,我只是嘱咐她一些事情,脱下王冠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好吧。”伊利斯点点头,毕竟他们是兄妹,多日没见了,总有些话不想让别人听见。
“你就在这里等我,别乱跑,”艾瑞克不放心地把他拉到走廊的窗户前,“看看风景什么的,我马上就回来接你。”
“知道啦。”伊利斯笑着说,“我又不是没来过这里,还会迷路吗?你去吧,让王太子妃久等可很失礼。”
艾瑞克看来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但没说什么,快步跟着侍从走进了里面。
伊利斯出神地看着透明的玻璃窗外如画的景色,真是恍如隔世啊,以前他经常在王宫里出入的时候,从来没有静下心来看看风景,甚至还偷偷埋怨过王宫的装潢太过华丽,没有艺术的美感,可是现在呢?
他轻笑一声,背后从王太子觐见室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是什么人觐见结束了吧?他没有回头,也根本不关心。
“真是天大的惊喜啊!这不是伊利斯吗?”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说。
伊利斯皱起眉头,不得不回身看看这无礼的家伙是谁,一个穿着华丽,象只火鸡奓着翅膀般的瘦高个站在面前,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好象有些眼熟,不过,是谁呢?
“看到你重又回到宫廷真是件高兴的事啊,今天真是重逢的好日子,”他装模做样地整理着根本不乱的领花,“毕竟是老同学了嘛,为你高兴啊。”
脑子里闪电般地想起来了!是一个讨厌的家伙,德诺司男爵,从前象哈巴狗一样跟在他和几个地位较高的同学身边,极尽谄媚之能事,现在就毫不留情地来落井下石了!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男爵大人。”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表面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伊利斯敷衍地说。
“怎么啊?称呼我男爵大人?哦,对了!你的爵位已经被剥夺,费司南这个姓已经不是贵族了嘛!”他恍然大悟地敲着额头,“那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平民了?平民见到贵族不是该行礼吗?我差点忘了呢!”
伊利斯微笑着,果真弯下身去行了一个标准而优美的鞠躬礼:“是的,男爵大人。”
本等着看好戏的德诺司男爵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不必啦,老同学了,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他忽然又有精神了,“平民不允许进入王宫,是谁带你来的?”
伊利斯平淡地回答:“是德拉威伯爵大人。”
“啊!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德诺司男爵做出扼腕痛惜的样子,“当我听到谣言的时候,还和那些家伙争辩来着,没有想到啊,你果真是这样子的人!唉!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啊……”
“能不能请大人明示,我是哪样一种人呢?”伊利斯有意问。
德诺司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还用说吗?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不是被德拉威纳为男宠了吗?”
伊利斯皱皱眉头:男宠吗?消息传的还真快呢。
“嗳嗳,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都明白!”德诺司男爵看上去比他还要痛心疾首,“你是没有办法的!他是想要报复你,因为你父亲对他家做的事,他恨你恨得要死,就用这种办法来报复,象德拉威那个人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让我吃惊的是你啊,伊利斯,你不是一向很骄傲的吗?我原以为你被他抓住之后也会保持你一贯的骄傲而引颈就戮哩!这样才符合你公爵继承人的身份嘛,何必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呢?就这样苟且地活着是你的选择吗?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啊!伊利斯,靠出卖自己身体活着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他眼睛闪闪地盯着伊利斯,等着回答。
“我的身体一向很健康,五年来我做过很多工作,每一种工作都是要出卖自己的身体,也就是劳力的,我干的都很好,靠自己的身体来赚取自己生活需要的钱,没什么不对。”伊利斯平静地说。
“是这样啊?”德诺司逼近他,“那么,我也请你到我家里去‘工作’一下好不好?伊利斯?”
“抱歉,我现在还有约在身,如果哪一天我的工作丢了,我将很感谢男爵大人给我的工作机会,”伊利斯淡淡地说,“我干过捕鼠工,拆屋子的匠人,殡葬工的挖墓人,还有殓尸后的清洁工作,不知府上需要哪一类的服务?”
德诺司男爵的脸由白转红再转青,终于忍耐不住地怒骂一声:“你这该死的混蛋!”扬手就是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