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公平。”她慢慢的说:“因为我也不打算为了我父亲,放弃明天的面谈与之后的工作。”
这下里昂可笑不出来了,“昨晚的事可能会再发生一次。”
她直接切到下一个问题,“我可以怎么避免?”
“立刻跟我飞到曙光岛最保险。”
“我是说,除此之外。”她的眼中有不输于他的坚定,“我真的想保住我的面试,那是我努力很久才得到的机会。”
“机会……”
“不要再说机会以后还有。”她飞快挡住他的话,“我争取的是这一个,我要的也是这一个。老天!”见他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她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才说:“我受够了!从小时候起,为了我父亲惹上的麻烦,我就必须——”
“那不是他愿意的。”里昂再度温和而坚定的打断她,“他也是受制于人。”
“你可不可以先不要评判我?如果你要插手这件事,至少听听两边的说法,让我有个公平的起点。”见他不怎么情愿的点头,她才继续说,“不管是不是他愿意,起源都是他,这一点没错吧?”
他没反驳。
“因为他的‘工作’,他太容易受到威胁,我跟我妈每隔一阵子就得搬家,有时还得避居国外。后来,我妈几乎不跟外公外婆联络了,我们也没有长期的朋友,生活不断在重新开始。”
他料得到她要说什么,预先防备道:“瓦伦斯不是坏人。”
“我没说他是坏人,但他不是一个好家人。”
“他是你父亲。”
“同时也是所有困扰的源头。”见他不赞同的攒起眉,她说得更仔细,“让我这样问你,你喜欢做事情被打断的感觉吗?特别是在做你喜欢的事,或者正做得起劲的时候。”
他摇头。
“如果每次打断你的都是同一个人,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你会不会气他?”
他想了下,才不甘愿的点了点头。可恶,他不该对她诚实,但他就是无法不。
她将手一摊,“对我来说,他就是那个人。”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警觉的敛回。
可恶,他是父亲的亲卫队吗?就这么受不了父亲也有不好的一面?“你可不可以试着想象我的心情?如果是你,为了某件事努力了三年,眼看着就要达成,却突然被中断,你有什么感觉?”
里昂努力硬起心肠。
这不干他的事,他只要保护她安全就可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不理,她沮丧的样子像卡在鞋子里的小石头,让他很不舒服。他不想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天蹲在行李箱旁边垂头丧气,他甚至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这个女人!真是败给她了。
“好吧。”他认输。“我罩你,让你把面谈、工作什么的都完成,然后,你必须向公司请假一阵子,到曙光岛暂避风头。”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让步了?
“我不管你能不能请假,请假会不会被开除,总之,这是妥协的底线,要不要随便你。”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要!当然要!”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那瞬间,像有星星坠入她眼中,那张愁苦的小脸舒展开来,他的胸口随之鼓跳起来。
如愿以偿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喜悦愉快的却是他?
“你必须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不能擅自行动,必须经常看到我、跟我相处,白天晚上都跟我在一起。”他边盘起手,边计画着说:“事实上,我们的行动必须犹如一对情侣。”
瓦慈愕楞一下,“情侣?”
她那么惊讶做什么?“这种伪装虽然老套,但能让我们名正言顺的腻在一起。”他虎着脸说:“只是做做样子,我不会乱来。”连保证都有,够诚意了吧?
“呃……”
很明显,她的反应不是欣喜若狂。
他板起脸,“不行就拉倒。”
第4章(1)
太可恶的是,她没被吓到。
里昂看到她一脸好奇的问,“你还能怎么拉倒?”
他故意凶狠的说:“要带走你的那两个人,打算用船把你运出英国。他们办得到,我更办得到。敲一记手刀在你颈后,让你昏厥,用盒子打包一下,就可以邮递‘越洋包裹’到曙光岛,不需要你认可。”
瓦慈歪着头看了他半晌,里昂凶巴巴的看回去,她忍不住笑出来,“你不会这么做,你也不曾这么做过。”
他也笑场了,“你这么相信我?”
瓦慈认真的说“你太光明正大了,不会使出这种阴招。”
这瞬间,他有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她竟然看穿了他的本质!
他真的有管道那样做,流程该怎么打点他都清楚,唯一不做的理由就是他不屑。
但还是要恐吓她一下,不然这女人讲不听。“凡事都有第一次。”
她甩甩手,踅到旁边去。“我还要想一想。”
看来她决定当他是只纸老虎。他不禁叹息。
看着那俏丽的短发、美好的侧颜,里昂心里想着,她真是一个奇妙的女人。他没想到她会道歉,当她说出来的时候,他装得很镇定,心里其实天翻地覆。
他以为赖皮是女人的天赋,但她推翻了过去的认知。
从她眼底的焦躁,他看得出道歉不是她的强项,但她还是坚持说完,他心底涌现非常特别的情绪。他忍不住在想,这女人过去肯定有过不少苦日子,非得正面迎击所有困难,不得松懈,把性格磨得太硬了,才会连赖皮都不会。
然后,他心口更不舒服了,认出那种为她涌动的莫名情绪,是心疼。
很心疼。
也由此开始,他认真听她的每一句话。
她向他道歉,对他说之以理,坚持要完成她的工作。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眼里没有哀求,只有告知,她问他能怎么做,没有退缩的打算。
这种人劝不了,吓不退。
虽然他有自信,掌握得了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她不会放弃尝试,他不想让她因为草率行动而发生憾事。
不,不只是这样。
他很早就从事特别任务,很早就面对非生即死的选项,也因此,他不了解一般人的生活,尤其不明白公司体制,不懂为什么有人把那个制度看得很重要,得到升迁就像得到全世界,没受到提拔就像被世界遗弃。
但是,看到她现在的神情,他好像有点懂了。与其说她一定要拿到进修的资格,不如说,她舍不得自己的努力付诸流水。
糟糕,心更疼了。
“一定要假装成情侣吗?包括我在工作的时候?”瓦慈绕回来,扁扁嘴,“那样会让人有很不专业的感觉。”
“你在陌生的国度出差,身边有个男朋友为了安全,陪着你到处走,是一件虽然不专业,但可以被体谅的事。”他好言好语。
“可是……”
“不然我站远一点,尽量不妨碍你的专业形象好了。”补上这句话,纯属自暴自弃,她最好听得出他是在讽刺。
“那……好吧。”瓦慈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殷殷叮咛道:“要站远一点喔。”
有没有搞错?里昂瞪大眼睛。他高大魁梧,长相称头,陪她一起去洽公,她唯一该担心的就是他太有派头,其他人会误以为他是超级大老板!
“就拜托你了。”她微微躬身。
他皮笑肉不笑的,“好说。”原来,她真的听不出他在讽刺啊。
“接下来要怎么做?”她问。
谈回自己在行的事,里昂眉眼变得俐落,“那些人能找到你,是掌握了你要搭的航班跟你要住的酒店,这些都是之前订好的,意味着他们查到了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