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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可口 第六章 作者:叶山南
    当寒脂缓缓地跨进中厅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王爷赵天宇。赵天宇的身旁还有一位年约六旬的老人,头发花白、身形干瘦,一双老眼中透出凌厉的光芒。

    她连忙恭顺地上前行礼,“寒脂见过王爷。”

    眼前的这位老人正是梁王——当今皇上的三哥。赵家父子一同来到相府,究竟有什么要事?她可不记得宰相府和梁王府的交情好到可以三天两头串门子的地步。

    再看小王爷赵天宇,一双眼死死地瞅着她精心装扮后的绝俗容姿。她的心里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好说。哈哈,多日不见,贤侄女果然出落得越发美丽了。凌贤弟,令千金的相貌只怕比起她母亲当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梁王爷和蔼可亲地笑道。

    果然开始称兄道弟了,还扯上她十年前过世的母亲,好像和凌家很有些八百年的交情似的!寒脂直觉地不准备喜欢这个笑得很伪善的老头。

    可是凌滔却似乎很吃他这一套,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哪里,小王爷也是人中之龙啊。不但文武双全,而且年纪轻轻就得到皇上的重用,将来一定是国家的将相之才!”

    人中之龙?有吗?可是她怎么看那个赵天宇都是个鲁莽武夫而已,比起她的心上人,当真是差好大一截呢。人家虽然是厨子,可看上去气质比他要高贵多了,也不会像个急色鬼似的盯着她猛看。感受到左方投射过来的火热注视,她有些不爽地把头转了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她看到端着茶盏的尉可口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换了家丁的服色,然而还是掩饰不去那浑然天成的气势。

    这才是一等一的男人嘛!赵天宇跟他一比,立刻就黯淡无光。她正想偷偷对他抛媚眼,却意外地发现爱人的神情极为凝重。难道他还在为刚才爹爹闯进来的事担心?

    这边的两位老者在互相吹捧结束之后,正式进入要讨论的正题。梁王爷大手一挥,随从立刻呈上一个硕大的锦盒,王爷从里头拿出一幅卷宗,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金鸡报晓图”。

    “凌贤弟,你看这幅画怎么样?”梁王爷捋着胡子笑着问。

    “下笔如神,神韵出彩。好画,好画!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啊?”

    “噢,这位画家不是汉人,而是金国的一位宫廷画师。”

    原来是品画,够无聊的。寒脂兴趣缺缺地别开眼,正要偷看尉可口在做什么,不料凌滔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惊诧得几乎跳了起来——

    “不过区区一幅画,用来做聘礼似乎寒碜了些啊。”

    凌滔打着哈哈,寒脂却坐不住了。什么?她刚才好像听见爹说“聘礼”两个字?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急忙站起来,“爹?”

    “哎,贤侄女别着急。既然是正式求亲,我们家三媒六聘该有的礼节绝对少不了!凌赵两家都是皇亲贵胄,这彩礼嘛,也是尽量往风光里办!”梁王爷以笑语带过她的焦急,继续让气氛热络。

    寒脂不理他,直直地看向爹爹,“爹,这是怎么一回事?”

    “寒脂,你就要做王妃了,难道你不高兴?还是太高兴了反而一时反应不过来?”凌滔自然地对上她闪烁着怒火和不解的眸子,仿佛这门亲事他们早已达成了亲密无间的共识,“哈哈,王爷您别见笑,我这个女儿,八成是……”

    “爹!”情急之下,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的问题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不要当王妃!我不嫁!”

    “寒脂姑娘……”

    赵天宇想说什么,被寒脂凌厉地给吼了回去:“我跟我爹说话,你这个外人插什么嘴!”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撕破脸什么都不顾了!她站起来,就往尉可口站立的方向走去。

    然而,脚才迈出半步,寒脂便停住了。

    尉可口直视着她,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根本没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他陌生的神情令寒脂怔了一下。他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惊讶?他为什么丝毫不急不怒?他所爱的女人现在当着他的面要许给别的男人,他为什么可以表现得像没事一样?

    然而,顿了顿,她还是坚决地走向他。

    “寒脂,你给我站住!当着贵客的面怎么能这样?太不像话了!”身后是凌滔恼怒的吼声和赵家父子僵硬的尴尬表情。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尉可口——这个近在咫尺却一脸置身事外的男人。她只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非得捅开来不可了!她要站到他身边去,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她不得不说出他们的爱情了——因为这是保有它的惟一方法!

    她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转头对凌滔道:“爹,我不要嫁给赵天宇,因为我和这个男人……”已经真心相爱、互许终身了。后面的半句话她没有能够说出口,因为腰上传来的骤然疼痛令她收了声——

    “老爷,小姐她说想起早上煎的药忘了喝,想让我替她再煎一副。”尉可口面不改色地说道。

    寒脂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在说什么?

    “小姐之所以会有这个毛病,也许是被前几天那场毒杀案给吓着了。每天若是不定时服药,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吠乱咬、尽说胡话。幸好小人略通些医术,所以就找了狐尾草和仙鹤丹参煎了让她每天服,总算压下去一点儿。”

    寒脂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听错了吗?怎么会这样?这个时候,他不但不同她站在一起,反而诬陷她有病、指证她之前说的话全是疯话?

    “我没病!”她拼命地挣扎,试图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病!”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惟有尉可口依然平静,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个病,原来是不想禀报老爷您的,我自己琢磨着要是治好了,就不用告诉您让您烦心了。毕竟小姐得了疯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宣扬出去只怕对凌府名声有碍……”他暗地里努力制住她狠命挣扎的小手。

    “尉可口!我恨死你了!你胡说!我要杀了你……”她真的快气疯了。

    “小姐要是不服药,就会这么每天喊打喊杀的。”他轻松地以一句话解释了她刚才的叫嚣。

    “这……”一阵静默后,最先开口的是赵天宇,“寒脂姑娘这个样子,怎么能成亲呢?”

    “小王爷,这个您不用担心。小姐若是按时服药,就会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唉……”他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顺便掩去寒脂气急败坏的尖叫,“这个病要是想根治,恐怕就有点儿困难了。”

    “可是,这么严重的病,上次怎么就没听大夫提起?”赵天宇不信地发出质疑。

    “若不是情非得已,小人也不想提。毕竟小王爷您是小姐的夫婿,这是何等丢脸的事,在您面前怎么能……”

    “等等!”赵天宇手一抬,截住尉可口的话,

    “我们还没有成亲。你这个下人,别夫婿、夫婿地乱叫。”如果知道这美人儿是个疯子,鬼才肯娶她!她是貌若天仙没错,可是天底下美女多的是,要他这个堂堂三品急先锋——梁王府的小王爷娶一个疯子?门都没有!

    看来凌家也鬼得很,竭力掩饰女儿得了疯病的事实,想让他梁王府娶个疯婆子回家,然后再来个“货物既出、概不退换”吗?幸好现在一切都捅开了,不然他赵天宇这个哑巴亏可是吃定了!

    “是,小人失言。小王爷是小姐的未来夫婿,这……”

    “尉可口,你血口喷人!我才没有……”寒脂吼到一半,突然发现尉可口眼中闪动的精光,她再转头一看,赵天宇原来对她的一脸迷恋之情已转为像看恐怖动物般地嫌恶,她顿时醒悟过来。

    “我才没有疯!我要杀、杀、杀!杀光你们所有的人!”她连忙吼得更加凄厉可怖,以期增加说服力。

    “这……”赵天宇面露难色,接着将头挨向梁王爷,小声说:“爹,您看这个事……”

    而凌滔则自始自终冷着一张老脸,没有吐出半个字眼。他的眼中,一抹杀意开始慢慢地凝聚起来。

    见梁王爷父子正在一脸尴尬地互咬耳朵,估计是在商量该如何退婚才显得不失礼,凌滔终于出了声:“你把小姐带下去服药吧。记住别让她乱跑,否则小心你的人头。”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可是眼眸中射出的肃杀之气却比十把宝剑更加锐利。

    尉可口,既然你存心要找死,那便怨不得我心狠了

    “是。”尉可口低声应着,然后拉起寒脂快步走出中厅,背后的那道杀人目光让他无法漠视。

    “不走!我不要走!我还要杀!”

    凌滔直视着两人的背影离开,才转向中厅里表情为难的梁王爷父子,咧开抱歉的笑脸,“王爷,关于小女的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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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疯,我要杀、杀!”胸膛里传来媲美鬼哭狼嚎的惨绝叫声。

    “寒脂。”尉可口无奈地把她闷在他胸口笑得快断气的小脑袋抬起来,“别闹了。”

    “不要嘛,人家还要杀……”闷笑一阵,她把头埋得更深

    “寒脂!”他不得不加重声音。

    她抬起笑得红扑扑的双颊,水汪汪的大眼睛凝睇着他,“相公,我真是太爱你了!”她好崇拜他,随便扯个几句,居然就把梁王爷父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尉可口莫可奈何地瞪着她。一句“相公”叫得好甜,让他本来想对她凶,此时也没了底气。

    “好了,别闹了。”他抚抚她笑红的脸蛋,“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好。”寒脂蓦地捧住他的脸偷亲一下,然后开心地看到他赧然的红潮,“你说啊,相公”

    “寒脂,我要走了。”

    “啊?”她一怔,“离准备午膳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啊。”

    “不,我是说,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离开相府。”

    “离开?”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会好理智,理智得过了头?“那……我先回房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去挑几样贵重的首饰,路上可以变卖,还有,我想给爹留书一封……”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因为从他看她的神情中,她发现他们说的并不是一件事。

    “寒脂,我一个人走。”

    他平静的语音道出重点,让她浑身一激灵。

    “你一个人走?”她无意识地重复他的话,“现在、马上?”

    “是,现在、马上。”他重重地点头。

    “可是……为什么突然要走?”她急急抓住他的衣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叹了口气,看到她眼里那受伤的神情,知道她想歪了。还是这么说吧——

    “刚才那种拙劣的把戏,你以为能唬住几个人?”

    “拙劣?不会啊。”赵天宇明明就一副很相信的样子。

    “好吧,就算小王爷会相信,你以为你爹和梁王爷都是白痴吗?”一把年纪又不是白活的。刚才不揭穿他们,只是不愿戳破表面上的好看罢了。刚才凌滔的目光已经让他明白,不走不行了。

    “可是、可是……我们说好要成亲的!”难道他要丢下她了吗?突来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没发现自己的眼中已经泪意盈盈,只是死命地抓住他的袖子。

    “是,我会回来接你,最迟三天以后。寒脂,相信我。”她的泪让他好心疼,然而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凌滔一送走梁王爷父子,必定会立刻杀过来。

    “可是,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吗?”

    “现在不方便。”他想拉开她的手,可是她死命地不放,“寒脂!”他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和害怕,不过也只有回来以后再向她解释了!他努力地让她的小手松开,寒脂被他这么一挣,愣愣地后退了几步,一双含泪的眼仍死死地盯住他,心中只有一个认知:他要离开了!他不要她了吗?

    “见鬼。”他低咒着,再这么纠缠下去,他会走不了的!他大步跨上前,迅速吻住她微张的红唇……

    深吻结束以后,他气喘吁吁地放开她已经快要瘫软的身子,“寒脂,相信我。”

    “你……”寒脂深深地喘着气,睁大眼看着他,“会回来吗?”

    “是,等我。”他简单地丢下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寒脂站立不稳地跪坐在地上。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离开了吗?唇上的狂野温度犹在,房内却只剩她一人,他走了,可是他说过要回来接她的,他们说了要成亲的……只是为什么,心里会如此的惊惧不安?并且伴随着深深的不祥的预感?他……真的会回来吗?

    “砰”的一声,她的房门被用力地踹开。她从幻梦中被深深地震醒。

    “爹?”她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一脸怒容的爹爹。他此刻的神情令她好陌生,那是一种……阴狠的杀意。

    凌滔冷冷地看着女儿的狼狈,咬牙切齿地问:“你的情郎呢?跑了?哼,溜得可真快!”

    “爹,不是这样的,尉可口他——”

    “闭嘴!”凌滔悍然喝断她正欲解释的话语,然后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就冲着门外重声喝令——

    “来人啊,把大小姐绑起来,关到牢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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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

    “呃?”紫貂回过神来,然后一脸迷惘地望向面前的棋盘,“怎么会?”

    看到师妹愣愣的样子,叶秉烛扬起一抹包容的浅笑,“紫貂,你不专心。”

    “我……”紫貂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的确,这是今天早上的第四盘棋了,下了四盘,她也输了四盘。大师兄棋艺虽高,可是她原本也不差呀,以往两人对弈,总是互有输赢,像今天这样一边倒的局面,还从未出现过呢。

    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心烦意乱呢?难道大师兄就不着急吗?梁王府的喜帖都发到手上了,大师兄怎么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二师兄吗?

    放下手中的棋子,紫貂轻叹了口气,“唉,不知道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尉可口,叶秉烛略带嘲讽地扯起嘴角,“爱人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他,他现在自然不会太好过。”

    紫貂略皱了一下眉。大师兄一向不是那么小性儿的人,可是这一次,他生二师兄的气怎么生了这么久还没消?她实在有些想不通,“大师兄,你最近似乎……不太开心。”

    “没有的事,好妹子。”叶秉烛目光低垂地开始收拾棋盘。

    “那……你还在生二师兄的气吗?”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追问。

    “从来没有。”抛下四个字以后,叶秉烛站起了身,走去前厅看银狐和几名捕快过招。没有案子的时候,他常叫银狐去指点属下的技艺,反正银狐除了一身好功夫之外又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卖弄的,叫银狐在一旁看自己和紫貂下棋,等于要了银狐的命。

    只有紫貂依旧呆坐在原处,思索着大师兄话中的含义。从来没有?大师兄是说他从来没有生二师兄的气吗?可是那天看大师兄骂二师兄骂得那么凶悍,哪里像不生气的样子?

    前厅。

    叶秉烛走了进来,只看到银狐闲闲地坐在兵器架上乘凉,其他的捕快早已没了踪影。

    “人呢?”

    “都被我撂倒了,忙着回房擦跌打药去了。”

    银狐凉凉地一笑,惹来叶秉烛的皱眉轻责,“我是叫你指点他们一下,不是叫你真打。”哪有把自己人当沙包揍的道理?

    “呵,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自小就是这么一路被你‘指点’到大的。”

    叶秉烛浅浅地一笑,并不和银狐斗嘴,只是坐到了师弟的身边,却听到银狐咕哝了一句:“不知道尉老二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兄妹倒是都很关心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句话叶秉烛已经听了两遍。

    银狐侧头看着大师兄,“你不关心吗?”

    “我只关心他带回来的证据。”叶秉烛转开脸去,不让师弟探究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

    这个“老”男人在闹什么情绪?“你和尉老二到底怎么了?”否则大师兄不会那么失常,平常这两个人可是相亲相爱得很的。在银狐的记忆中,大师兄甚至从没对尉老二说过一句重话……“难道……是尉老二抢了你中意的姑娘?”

    “银狐!”叶秉烛轻斥。

    “难道你也看上了那个相国小姐?”不是吧,他们师兄弟也会有为了一个女人翻脸的时候?

    叶秉烛白了银狐一眼,并不打算解释。这个师弟总是白痴得让他忍不住叹息。

    “那,你喜欢上我妹子了?”

    “越说越离谱。”居然连紫貂都扯上了。叶秉烛站起身,手臂轻轻一勾,从兵器架上捞起一柄长剑,就地舞动起来。

    银狐也立刻一骨碌爬起来,赤手空拳地加入战局。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甚是好看。只是银狐的手上虽然忙着打架,但嘴里也不得闲,“喂,大师兄,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他们刚才讨论的是这个问题吗?叶秉烛一手捏个剑诀,就朝银狐当胸刺去。这么白痴的师弟,一剑刺死算了。

    银狐利落地后闪,轻巧地避过师兄的攻势,乘机再问:“要不然,是你喜欢上尉老二了?我就说嘛,认识你快二十年了,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姑娘家动过心,原来你有特别的喜好——”话没说完,剑锋已架上了他的颈间。银狐吃惊地睁大了眼——师兄是怎么做到的?

    叶秉烛蓦地收剑,手一甩便把宝剑插回到了兵器架上。看着银狐一副不可置信的呆相,他轻扬唇角,“下次再口没遮拦地胡说,割了你的舌头。”说罢,闪身进房去了。

    银狐迫在他的后头,不死心地大叫:“喂,那到底是为什么?你怄气总要有个理由啊!”

    叶秉烛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银狐,”他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觉得我帅吗?”

    “呃?”身后的银孤惊愕得差点儿没跌倒。这是什么鬼问题?

    “你觉得我帅,还是你二师兄帅?”叶秉烛继续问

    天啊,大师兄中邪了吗?怎么会说出这种叫人听了会中风的鬼话?如果叫朝中的政敌听到这句话,他们“烟柳堂”以后还有脸在朝堂上混吗?

    可是……这他要怎么回答?两个都帅?

    银狐拼命地甩头,大师兄疯了,但自己不能跟他一起疯。刚想开口说句正常的话来听听,身后却响起了另一道笑谑的男声:“这个问题需要考虑那么久吗?当然是我比较帅。”

    银狐回过头,并且在下一秒钟狂喜地大叫起来:“尉老二?!”然后转头冲里面大吼着,“貂儿,快出来,尉老二回来了!”

    而一身家丁服色的尉可口只是定定地直视着叶秉烛,扬起手中拓印的一叠小纸张——“我回来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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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朦胧,透过地牢的一扇小窗映射进来,照亮了寒脂苍白失色的容颜。她坐在潮湿的草垫上,双手抱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几转,硬是没有落下来。

    她还是想不通爹为什么会不由分说地把她关到地牢里来。今天以前,她甚至不知道这相府里有个地牢。记忆中,爹一直对她宠爱万分、恩威并施,就算她犯下天大的过失,也从来没有被他这样严厉地责罚过。可是这回,爹为何要这样待她?

    更重要的是,爹临去前的那一眼,让她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爹不是一直都是慈祥仁善的吗?他为什么会有那种野兽般噬血凶狠的眼神?简直不像她一直以来所认识和敬爱的爹了。内心深处,有太多的疑问尚待揭开,可是她心里却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可怕认知,让她不敢轻易去思索这所有疑团的答案。她害怕爹和尉可口之间,有着并不简单的牵连与纠葛,而这牵连与纠葛,正是两人对立的由来。

    尉可口……想起了心爱的男人,她心情越发沉重。他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和怎样的目的?这个问题她曾经思索过千百遍,可是没有一次是带着这种恐惧的心情去想的。

    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可是他给了她承诺,说要回来接她。她……可以相信他的话吗?

    可口……轻吟出深烙进心里的这两个字,她的心痛了。可口,她从没这么叫过他,以前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偶尔也会顽皮地喊他“相公”。她总以为,两人相聚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她可以尽情享受着相爱带给她的快乐,从没想过分离会这么轻易地到来。直到现在他离开了,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需要他。

    可口,你知道吗?你刚一离去,我就被爹关起来了。可口,没有你的陪伴,我好害怕;可口,你会回来吗?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这些话,他会听到吗?

    直到湿意沾满了脸蛋,她才惊觉自己哭了。记得自己曾对他说过,古诗里头描写的“相思”,滋味是这般美好,可是她却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原来“别离”的痛苦更是千百倍的啃啮人心。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了,轻盈的女子脚步声由远而近。寒脂没有回头,以为又是送饭的丫头,所以只是冷冷地对身后的人说:“我说了不吃饭,除非你叫我爹来见我!”

    “大小姐,多日不见,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娇纵。”

    娇柔的熟悉女声令寒脂猛然回头,“你是……”

    面前的女子优雅地摘下面前的青纱,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但脸上却带着阴毒狠绝的笑意。

    寒脂惊恐地睁圆了双眼,“素梅?!”怎么会是她?“你不是失踪了吗?”

    “这要问你的情郎了。他满世界地抓我,我好害怕呀,只能暂时躲起来啦。”甜腻的女声里满是委屈。

    寒脂骤然冷了双眸,“素心是你杀的,没错吧,!”追查杀死素心的凶手一事,尉可口为了不让她再想起那日可怕的情景,所以从没对她提起半个字。可是她不至于笨得那么彻底,谁是凶手,她的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八九分。

    “你说是就是。”素梅对她狐媚地眨眨眼。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没有素心被毒死的事,你跟尉可口哪能这么顺利地相好?唉,枉费我一番苦心,你居然一点儿都不领情。”素梅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以为那晚你跟他在房里情意绵绵之时,是谁替你们守着门窗不让家丁们发现的?唉,‘夫妻圆了房,媒人丢过墙’这话可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呢”

    寒脂被她的话震得呆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她都知道?自己与尉可口的相恋、丫鬟素心的死……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也都是由她一手计一划的?

    “你……你到底是谁?”寒脂的声音开始颤抖。

    “现在才想起来问,不嫌太晚了些?”素梅巧笑倩兮地走近寒脂,脸上的表情分明把寒脂当成了小老鼠耍着玩。

    寒脂忍不住了,上前抓住她的前襟怒叫着:“我再问你一遍,你这妖女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

    “啪”的‘声脆响,一个巴掌轰上了寒脂娇嫩的脸。寒脂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她摔到了草垫上。

    “说话客气点儿。”素梅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仿佛刚才碰了多么脏的东西似的,接着她的眼眸一闪,射出怨毒的光芒,“真要论辈分的话,你得叫我一声二娘。”

    “二娘?”寒脂彻底地愣住了。面前的这个女子……分明是从小伺候她到大的丫鬟,为什么反而会是自己的二娘?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怎么,嫌我这个下人污辱了你大小姐的高贵身份?”素梅冷笑着轻撇嘴角,“你爹那个老朽,他有胆碰我,却没胆在他女儿面前把我这个下人娶进门,所以我只好没名没分地跟他,做他的房里人。他这个好爹爹当得可真辛苦,自己拼命地守着节操,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最心爱的女儿居然爱上了一个不成器的厨子!”

    “你……”寒脂被这个事实震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情郎还真是没种呢!出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人,还把自己的女人丢下来一个人坐大牢……”

    素梅话没说完,寒脂已经跳了起来,一巴掌打掉她未出口的脏话。素梅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因没防备,居然被寒脂打了个正着。

    “这一巴掌,是还你的。还有,我不要听到有人说尉可口的坏话。”寒脂冷冷地瞪着她。

    “臭丫头!你找死!”素梅生气了,她一步一步地逼近寒脂,“你忘了素心丫头是怎么死的了吗?”说着,素梅自袖口处突然变出一朵梨花。

    寒脂的瞳孔蓦然放大,有生之年,她都不会错认这朵梨花!它曾经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让一个活人化为一滩血水。现在,素梅要用它来杀她了吗?寒脂不断地后退,直到脊背顶住了牢房的墙壁,她声音颤抖地低问:“你……你要干什么?”

    “哈,你怕了吗?”素梅得意地露出娇笑,扬手将梨花伸向寒脂,又轻巧地在寒脂的鼻尖俞划了一个圈。就在寒脂吓得闭上眼忍不住要尖叫起来的前一刻,她手一抖,将梨花收回了袖中。

    “我现在不会杀你。因为……”素梅以指轻抚寒脂细致的面颊,“你这招人爱怜的小模样,我还留着有用。”吐气如兰地在寒脂的耳边留下这句话以后,素梅便腰肢款摆地离开了牢房。

    寒脂的背抵着墙壁,惊讶至极、恐惧至极,她只感到汗水和着泪水不停地自脸上滑落,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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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可口没有食言。三天以后,他果然回到了相府。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哎哟!叶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凌滔看着面前儒雅的白衣男子,肚子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堆满谄媚的笑容。他的大手一挥,“来人,快给叶大人奉茶!”

    目前朝中势力三分,宰相府、梁王府各为一派,然后就是这“烟柳堂”。原本是三足鼎立之势,但近来这个叶秉烛甚得皇帝老子的欢心,虽年纪轻轻却臭屁得紧,入朝为政从不懂得尊老敬贤,结果惹得朝中一干老臣子都心怀不满。三分之势,已逐渐转为两极分化。

    本来,若是宰相府与梁王府结亲,两家势力合并,必定能扳倒“烟柳堂”的一群捕快。可是……好端端的一门亲事,偏叫某人给搅和了。凌滔的一双老眼恨恨地盯着叶秉烛身后的俊朗男子——尉可口。

    早知道这男人不是池中物,眼下换了上好的服饰,更是尽显一派雍容气度。尉可口——“烟柳堂”的二当家,居然肯扮成一个厨子在相府蛰伏了这么久。他凌滔真该死了,竟然放任他活着走出这里。

    不过,今日尉可口既然有胆回来,再想走就没那么简单了。

    但是,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凌滔的表面工夫还是做了个十足十的。

    “这位是尉二爷吧?哟,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在相府住了这么久,老夫竟然眼拙到没认出来。”如果早查出你是“烟柳堂”的人,一定让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老夫招待不周,还让您做了下人的工作,呵呵,真是罪该万死了。”没把这个男人的命留下来,真是让人扼腕啊!

    尉可口淡淡地撇唇,扯出不屑的弧度,“好说。”

    凌滔又看向尉可口身旁的一双男女。男子年轻俊逸、一袭黑衣,左脸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女子俏丽动人、紫衣裹身,但美丽的脸上却像结着层寒冰似的,冷得可以把人冻僵。

    这一对双生兄妹看来就是银狐、紫貂——江湖上盛传的“蓝眼捕快”了,同时也是“烟柳堂”特训的杀人机器。听说这对兄妹虽然年仅十八岁,手中却己沾了千万人的血了。

    凌滔眯起了眼,这一次“烟柳堂”四大捕快一起找上门来,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尤其是叶秉烛,从进门到现在没说过一个字,只是一脸和煦地笑着看向自己,让人心里发毛啊。客人不喜多言,他这个主人只能再度开口了,“这两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银狐、紫貂双侠吧?呵呵,果然是人中龙凤啊。看到你们,老夫就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所谓‘江山大有才人出’,我这把老骨头也该趁早让一让位了。哈哈!”

    银狐打鼻腔里哼了一声,充分地表示对这只老狐狸的鄙视;紫貂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时,叶秉烛说话了,但仍然是一脸的微笑,“相爷,我们这次的来意,想必您是知道的。”

    “这个嘛……“老夫倒还真不知道,还望叶大人不吝赐教。”凌滔打着太极拳。

    叶秉烛轻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叶某也只好得罪了。我听说,您这府里有了些不该有的东西,叶某奉了皇上之命,斗胆要在这里搜上一搜。”

    “哦……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叶大人可有皇上的圣旨或手谕,可否容老夫一见?如果没有……”凌滔脸色蓦地一变,“那老夫这宅院虽小,可也容不得外来的和尚占了庙,欺到自己人头上来了!”他表情虽还是微笑,可是眼里的杀气却透露出凶狠的威胁

    “叶某并没有。”叶秉烛答得坦率。

    倒是银孤惊诧地瞪大了双眼,没有皇上手谕,大师兄凭什么到相府来抓人搜物?搞什么啊!

    果然,凌滔闻言嗤笑一声,手一抬,“那您请吧。”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且慢。叶某虽无圣上手谕,但有这个。”叶秉烛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通透的玉牌,慢悠悠地亮在身前。这块玉牌并无甚特别,如果真要说有,那就是上头雕饰的龙纹,精工细致、栩栩如生。

    “龙纹佩?”凌滔呆住了。这叶秉烛究竟给皇帝老子灌了什么迷汤,皇上居然把龙纹佩赐给他了?

    “是。见龙纹佩,如见圣上亲临。”叶秉烛缓缓地站起身,温和的表情蓦然转为精明果决,“银狐紫貂,你们两个跟府里的家丁四处去看一看,该搜什么、不该搜什么,我来时都交代清楚了吧?可别无意间冒犯了人家。你们几个……”手指向一旁呆立的家仆,“好好带路,领我的两位师弟师妹去库房看一看。”言语中挥洒自如,俨然把凌府的家丁当成了自己人差遣。

    他的态度成功地激怒了凌滔,让凌滔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叶秉烛,你别欺人太甚……”

    “相爷!”叶秉烛强悍地喝断凌滔的话,“您只要一刻没反,就还是我大宋的相爷。我奉圣谕办事,怎么,你想阻拦?这么迫不及待想造反了吗?”

    闻言,凌滔脸色疾变。他的事……叶秉烛这小子怎么会知道?难道说,“烟柳堂”早就盯上他了?

    这下他慌了,再也无法稳住心神,“叶秉烛,你别血口喷人!我念在你年轻不懂事,平常在朝中不跟你计较,但你也太嚣张了,居然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说,你到底对皇上胡诌了些什么?!”

    “叶某是不是胡诌,片刻后就见分晓。”叶秉烛淡淡地一笑,笃定的样子让凌滔更是心惊肉跳。

    凌滔知道这年轻人的厉害,没有证据,他不敢在相府贸然搜寻。难道说……自己谋反的证据,他们已经都查清楚了?凌滔气急败坏地转向尉可口,“说!是不是你在这府里藏了不干净的东西?!”

    “相爷,您自己私通金人、密谋造反,居然还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了。我尉某何德何能,能收得了金国小王爷的厚礼?”尉可口眉一掀,戳破凌滔企图狡赖的罩门。

    “金国小王爷的厚礼”几个字,吓得凌滔连连后退几步,脸色灰暗。看来,“烟柳堂”此番进府抓人是证据确凿的了。

    果然,不一会儿后,银狐、紫貂就带着一大堆镂金刻翠的贡品回到了中厅。从每样贡品中都能找到一个字,拼在一起后就成了:农闲日,起兵接应。

    虽然还缺少那最后的一个字,但是仅凭这些,就足以证明凌滔谋反的野心。

    中厅里混乱至极,所有的家丁奴仆都仿佛预感到了灾难即将降临,所以谁都不敢造次,怕惹祸上身。

    叶秉烛将写有暗语的字条一张张依次摆放好,然后迥然直视凌滔,“相爷,现在请您来告诉我,这个‘农闲日’究竟指的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明明就是你们‘烟柳堂’蓄意栽赃,想嫁祸于我!我没收这些礼,也不知道什么农闲日!我……”

    “嗤”的一声,一支黑铁飞镖险险地擦过凌滔的鬓角,钉进身后的墙里,成功地让凌滔的叫嚣收了声。

    飞镖的主人—银狐双手环肩,面无表情地道:“相爷,我大师兄脾气温和,我可没他那么好说话。您还是早点儿招了吧,对大家都有好处。”他老早就看这老狐狸不爽了,偏偏大师兄还在那儿彬彬有礼地跟他绕了好半天圈子,他手痒得很,所以忍不住就射一支狐尾镖来警告一下。

    凌滔见大势已去,反而不再恐慌了。他冷笑一声,瞪着面前的四大捕快,“就算是我造反,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凌滔大步走到中厅堂前,用力一拉,墙上挂着的那幅“金鸡报晓图”就掉了下来。凌滔熟练地将画卷撕开,夹层中掉出一张小纸条和一幅地图。尉可口上前利落地捡起,最后一个字是“长”。

    “农闲日长,起兵接应。这就是暗语的全部内容所谓农闲,是指夏季;所谓日长,是指日头最长的那一天。老夫原来预备在立夏那天正式起兵南阳。而这幅地图,则是金人兵分三路从西北、淮北、辽河攻打大宋的路线军事图。”事到如今,凌滔索性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没想到被你们‘烟柳堂’早一步看穿了,不过无妨——”他看向尉可口,“那天你在场,你亲眼所见这幅‘金鸡报晓图’是梁王爷送给老夫的。造反的事,他也有份。你们‘烟柳堂’有几个胆子敢动皇上的三哥?”

    没想到,叶秉烛立刻接口:“梁王府有否参与谋反,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梁王爷一直主张大宋与金国议和,他送来这张‘金鸡报晓图’纯粹是为人作嫁,他本人并不知情。”末了,叶秉烛突然提高声音,“凌滔满口谎言、诬陷朝臣,罪加一等!银狐、紫貂,把这个反贼凌滔捉起来,押往‘烟柳堂’候审!”

    只见一黑一紫两条身影迅疾地窜上,顷刻之间,凌滔已经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慢着!”凌滔突然大吼一声。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等着看这个大罪臣还想做怎样的困兽之斗。只见凌滔缓缓地转过头来,直视着尉可口,一字一句地道:“尉可口,你杀我不要紧,难道你连寒脂也忍心下手杀了?”

    尉可口猛然一震——寒脂?这个名字准确地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尉可口四下环望,竟然完全不见了寒脂的影子。方才搜相府的时候闹得这么大声,她怎么会没听见、不出来看看?莫非……她出了什么事?

    “她在哪里?”尉可口冷声问。

    “干什么?交到你手里,让你们‘烟柳堂’连她一起杀了吗?”凌滔看到当自己锐起寒脂的时候,尉可口脸上的表情变化。原来……自己并不是没有胜算的,他露出了笑容。

    “我问你她人在哪里!不要逼我重复第三遍!”不知怎的,尉可口的心里涌上一股不安的预感。

    叶秉烛把一切看在眼里,但不动声色。

    “你想见她是吗?来人!”凌滔叫过一个家仆,并俯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家仆立刻走入内堂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一名身着青衣、脸罩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手里牵着一条锁链,锁链的那一头,正是脸色苍自、神情惊恐的寒脂!

    尉可口一见,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凌滔!你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要不是银狐在一旁死命地拦着,他一定会冲上去一拳打翻那老贼的脸!

    “可口!是你!”寒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她终于见到他了,他终于回来接她了!她拼命地挣扎着,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并不知道刚才这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想尽快回到心爱的男子的身边!她一边奋力移动身子走向他,一边流着泪哭喊着,“可口,他们把我关起来了,我好害怕……”

    不料,爹爹的下一句话,却硬生生地刹住了她移动的脚步——

    “寒脂,他是我们的敌人,他是来抓我们去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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