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他随即脸色大变的想扶她坐起。
「走开,你走开!」她一双手大力推著他,头痛,鼻子也痛,令她索性使起性子。
匆忙捉住她的双手,他赫然发现接受点滴注射的右手针头早已脱落,正不断流著血,他倒抽一口气,连忙按下床头的按钮,请护士过来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是存心要惹我心疼吗?」手指按住出血处,他的口气不免带著一丝责备。
正闷声哭泣的方紫雁根本不打算搭理他,挣扎的甩开他的手,兀自拉起被子在里面抽泣。
「紫雁。」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试著想和她谈谈。
他知道她一定是跌倒了,否不会哭得这么凄惨,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而这都要怪他,他不该放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没有半个人照顾她。
「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她生著闷气。
早知道她就不要坦承身分,当她还是方小英时,还能得到他温柔的照顾、享受他的陪伴。
没想到一恢复方紫雁的身分,不但必须面对他母亲的责难,还必须承受他的怒气,甚至还被他丢在医院,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病房不打紧,连伸手想取晚餐都会从病床上摔下来,跌得鼻青脸肿,好痛哪!
一想到这儿,她便委屈得泛红了眼。她知道她自己有错在先,但他和陆伯母一起离去,把她一个人丢下的做法,还是大大伤了她的心。
也因此她才会心神不宁,不小心从病床上摔了下去,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她不打算这么轻易就和他和解。
「紫雁——」
「走开!你听不懂是不是?」她生气的掀开被子大吼,却发现病床前正准备帮她重新注射的护士正一脸错愕的看著她。
瞬间,她困窘得胀红了脸,并在护士的要求下,伸出右手臂。
「方小姐,陆先生对你可好呢,你不要和他呕气了,就算要呕气也不要拔掉针头,这样要再挨一针,受罪的还是你自己。」护士小姐一面替她清洗处理血迹,一面以著羡慕的语气替陆毅说话。
光看他一脸紧张的在一旁观看,就知道他有多在乎这个相貌平庸的女人,真令人羡慕呢!
「我才不是——」抬头就见护士小姐一脸爱慕的看著陆毅,方紫雁红唇一抿,连话都不想再说。
「护士小姐,我看你误会她了,你看她鼻子肿成这样,也知道她是从床上摔下来,撞到了鼻子,也因此扯掉了针头。」陆毅了解她在生闷气,只好替她开口。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才肯坦然面对他的她,又气得不再搭理他。
她一旦拗起来,可是比谁都难搞定呢!
「原来是这样,那还是请方小姐小心一点,如果陆先生不在,方小姐有何需要,请唤我们一声,我们会立即过来协助。」护士小姐把一切处理完美後,便带著和善的笑容离开。
待护士小姐走出病房,陆毅立刻从一旁的冰箱取来冰袋,并以毛巾包住,这才轻柔的搁在她红肿的鼻子上,替她冰敷。
冰凉的接触令方紫雁先是僵了一下身子,接著才轻吁了口气,抬头见他正以温柔的眼神注视著自己,这会儿她即使是心里有气,也不好再发作。
可恶!他一定要表现得这么温柔体贴吗?他这个样子叫她如何再对他生气?
总是这样,每次她任性的使性子,或者是发脾气,他就会特别温柔,彷若当她是个孩子一样,由著她胡闹,对她特别有耐性。
一直以来,他总是纵容著她的任性、她的情绪化,而她却什么也不曾为他做,当年还因为一时错误的决定,而重重伤了他的心。
「是不是还是太冰了?」听见她的叹息声,他以为是冰袋温度太冷,连忙移开冰袋。
她这才伸手握住他的双手,动容的红了眼。冰袋是很冰,却也缓和她鼻子上的疼痛,但相对的,他握著冰袋的手一定也必须承受著这冻人的冰凉。
而她却未见他露出一丝难受的表情,想必为了她,他根本也不在乎这么一点难受,但她在乎啊!
「是不是除了鼻子以外,你还摔伤了别的地方?快点告诉我你还有哪里受伤了?」见她泛红著眼,肯定是很难受,他随即将冰袋丢至一旁,掀开被子急著想查看她身子还有什么地方受伤。
「阿毅……」
「我真该死,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紫雁,你快说还有哪里受伤,我去叫医生来。」他著急摸索著她全身上下,心急之下浑然未觉自己掌下所抚触的是柔软又极诱人的女性曲线。
在他有力且急切的摸索下,方紫雁免不了双颊一片火红,她在咽下喘息声的同时,连忙伸手捉住他仍在不停摸索的手掌,并将掌心搁在她柔软的胸口前。
「紫雁?」当掌心感受到她急促猛烈的心跳,以及那不容忽视的柔软触感时,陆毅一时错愕的震了下。
「我伤到的是这里,这种痛就是把医生叫来也帮不上任何忙。这种痛就彷若是四年前,我躲在机场的一角,偷偷目送著你离开,明明好想叫你,却又必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许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免得耽误你大好的前程一样,强烈的痛楚撕扯著我的胸口,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在机场哭了多久,心又有多痛。」紧紧按著他的手,抵住她的胸口,她说得既痛心且难过。
无心理他掌心下的丰腴有多柔软,陆毅只是默默地将啜泣的她紧紧拥进怀里。
自从得知她是为了他才逼他出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但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一刻向他坦承。
「你竟然把我扔下,让我再次感受到当年被你扔下的那种痛,你好可恶!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心里难过才会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去。」她泪眼迷蒙的控诉道。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扔下你。」他俯下头在她红肿的鼻子轻印下一吻,接著嘴唇来到她微启的红唇上,才正要亲上他想念已久的唇办,却又停了下来。
本已仰起小脸准备迎接他落下的亲吻,他的迟疑却令她不解地睁开了泪眼。
「你确定要戴著这暴牙套让我吻你?」他稍稍皱眉问。
回想不久前那个热情的献吻,虽然她甜美的滋味依旧,但有这暴牙套挡在中央,亲吻过程还是不怎么尽兴。
她微微一愣,接著才想起自己的确还带著暴牙套,不由得绽出一朵朵笑花,嗤笑个不停。
只要想到不久前自己还是带著暴牙套对他献吻,而他甚至还热烈的回吻著她,她的嗤笑声便怎么也停不了。
那时她可没听见他的抗议声呢。
「哈……哈……」
虽然很高兴见她不再掉眼泪,但陆毅可也不想成为被嘲笑的一员,於是索性直接动手替她取下牙套,接著便火辣辣的吻上她那张笑花朵朵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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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陆毅和她一起挤在一张病床上,两人相拥著,并共同盖上一条棉被。
她虽向他抗议这样太不像话,却仍然无法将他从病床上赶下去,最後只好由著他去。
但她只答应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并不代表他可以对她毛手毛脚,当她发现自己的胸前居然平白无故多出了一双手,她瞬间胀红脸,两手更是急忙想将罩住她双峰的大手移开。
「你在做什么?阿毅!」她拔尖声量,身子不住的颤抖,想起自己身上除了医院这件长罩衫外,里头什么也没穿,不由得更窘红了脸。
可恶!她相信他这会儿八成已经得知她长衫下并未穿著贴身衣物了。
「我好想你,紫雁,好想念这副馨软的身子,你难道都不曾想念以往我们欢爱的——」话未说完,他的唇已被她的小手掩住。
只见她一脸羞赧的瞪著他,并微斥道: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而我是个受伤的伤患,你说这话也不怕被别人听见啊!」她完全是一副担心被人发现的小心模样。
「关於这点你不必担心,这里是医院最优等的病房,不会有人敢冒昧闯进来。」再说他早已下过指示,除非有必要,否则平时是不准闲杂人士靠近这间病房。
方紫雁一双杏眼死瞪著他,似乎很难相信他居然让她住进了这么高级的病房。
难怪这间病房什么设备都有,舒适得彷佛置身在五星级套房一般。
原来是他让她住进这么高级的病房……等等,为什么他会让一个佣人住在这种平常人绝对住不起的高级病房?
若不是她坦承自己就是方紫雁,那么她一开始的身分就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佣人,他根本没道理让一个佣人享受这么高的待遇,除非……
「你是不很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只有这样才足以解释他的种种行为。
叹了口气,陆毅收回自己搁在她胸上的毛手,改而紧紧的围住她的小蛮腰,并坦白回道:
「我是很早就知道你的身分,芬妮也是因此才会故意刁难你、欺负你,甚至在你面前假装和我很恩爱。」
闻言,方紫雁更是吃惊得睁大了眼。原来他早就发现她的身分,难怪他的态度会那么奇怪,总是有意无意试探著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么你为什么不直接拆穿我,还由著芬妮小姐刁难我?」为此,她的语气带著一丝受伤的情绪。
「当时我一直猜不透你到我家帮佣的目的,当然也想知道四年前你为什么会选择那种方式背叛我,所以才不打算打草惊蛇,太早拆穿你。」他解释当时的想法。
虽然今天在送母亲回家的路上,母亲终於坦承她是因为当年紫雁始终不愿离开他,放他独自高飞,她才逼不得已找上李荃升替她做事,制造他们上床的事实,让他忿而离开她。
当然母亲同时也坦白,在他回国的前两天,她是曾找过紫雁,并要胁她不准重提当年事,当然也包括了请求她成全他和芬妮的这件事。
但母亲一直没提到她究竟以什么要胁紫雁,才会令她至今仍愿意替母亲保守秘密,一句话也不肯对他多说。
关於这一点他一直弄不明白,而他也不认为母亲会对他说老实话,想来还是必须从她身上下手。
但这绝对需要适当的时机,他才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我会在你家帮佣,就只是想满足自己想见你一面的心情,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了。至於李荃升的事,你确定你想知道?」如果可以,她希望不要重提此事,但若是不对他说明白,只怕他的心里会有疙瘩存在。
「不,你不想说可以不必说,早在你受伤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不再追问四年前的事。」虽然心里难免在意,但他并不打算勉强她说出来。
「我还是必须告诉你,我和李荃升是清白的,无论你相信与否。当年若没有碰上他,没有他出自一片好意的替我解危,恐怕这会儿我根本不会待在这儿和你坦然相对。」她把意思表示得十分清楚,若是当年她和别人发生关系,她根本没这个脸面对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敛起眉,可没将那曾经是情敌的李荃升给忘记。
「当年陆伯母请李荃升迷昏我,就是想制造我们上床的事实,李荃升一得知对象是我,表面是答应了陆伯母,但实际上是把这件事当面告诉我。当时我和李荃升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李荃升不做,自然会有别人做,所以为了杜绝陆伯母再找别人下手,我便请李荃升配合我,在你面前上演那一场上床的戏码,目的就是想逼你出国而已。」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场戏,当时她要这么做,还是痛苦挣扎了许久,最後才终於下定了决心,做出了明知会伤害他的行为。
「这件事茵茵知道吗?」他沉痛的问道。
他很清楚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否则依茵茵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若无其事的面对他们的母亲。
毕竟母亲想伤害的人,可是茵茵最好的朋友,更是他最深爱的女人呐!
「不,茵茵只知道是我请李荃升演这一场戏,她并不知道陆伯母请李荃升迷昏我的事。你不能告诉她,阿毅,如果不是陆伯母在先前自己说出来,我根本不打算说出真相,所以——」她急忙坐起身,捉著他的手臂央求道,但还未把话说完,他就已经狠狠的将她搂进怀里。
「你这傻子,明明是我母亲不对,你为什么要替她隐瞒?你知不知道得知我母亲曾经这样伤害你,我有多想痛宰自己,都是我的缘故,才让我母亲这样伤害你啊!」原来事情的真相是如此令人震惊、如此令人痛心疾首。
他的这一番成就,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所换来的;他居然让他深爱的小女人,以如此委屈自己的方式,来成全他的大好前程。
将脸埋进她的头项,陆毅难掩悲痛的心情,眼眶忽感一阵湿意,但他不以为意,迳自紧抱著她,让她和自己紧紧相贴。
「不,除了李荃升这件事以外,陆伯母并未做出伤害我的事。阿毅,虽然她的方法不对,但她还是为了你。」任由他紧抱著自己,她还是想替陆伯母解释。
「你不必再为我母亲说话,她是我妈啊,她怎么可以背著我做出伤害你的行为,我不能——」
「不要说你不能原谅她,阿毅,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如果不要盲目的以为把你逼走就是对你最好的方式,或许我们都可以不必受到伤害。」是她的盲目,才会造成四年的分离啊!
他说的没有错,她和他母亲不该一句为他好,就擅自替他的人生做下决定。
「我是可以不再责怪我母亲——」才说到这儿,他就见她笑逐颜开,於是又恶劣的停了下来,摇摇头道:「但可不包括你,紫雁。」她的帐他当然要另外和她算。
「你——好吧,只要你不要再对陆伯母生气,你要怎么责备我都没关系。」她努努小嘴,一副认命的模样。
「没有这么简单,要我谅解我母亲的做法,除非你把原因告诉我。」他提出条件。
「什么原因?」她疑惑的眨眨眼,该坦白、该招供的,她不是都说了吗?
「当然是你为什么在我回国後,还不愿重回我的怀抱,宁愿当佣人躲在角落偷看我,就是不愿说出四年前的事,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他逮住机会质问道。
方紫雁先是迟疑了下,接著才叹口气将陆伯母以死要胁她的事说出来,这一刻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不能拿陆伯母的性命冒险,所以就算我本来已经欢天喜地的准备要迎接你回来,我还是被迫答应了陆伯母的要求,不能对你说出当年的事。」
闻言,陆毅震惊到无以复加,原来她纤细的身子承受著这么重的压力,他直到这—刻才明白。
「我母亲这样对你,你还要我谅解她?」他为她的宽大及一颗善良的心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也感到很感动。
「我不是不曾埋怨过她,但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母亲的伟大。你一定不知道她为了你这个儿子的前途,宁愿以一个长辈的身分向我下跪,就只为了求我放你高飞。」说著,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并逐一亲吻他僵硬的手指,才又继续说道:「对我而言,她或许是个很自私的人,但对你而言,她是个很称职的母亲,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我了解你的意思,这四年来我让你受委屈了,紫雁。」将十指相扣的手轻轻一拉,原已坐好的娇躯,再次跌进他怀里。
「不,我很高兴我一时的委屈,换来你今日这番成就。」她说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你却因此让我们痛苦了四年,你倒是说说看,我应该要怎么惩罚你?」将她紧扣在胸前,他故意说得咬牙切齿。
身子猛然一僵,方紫雁悄悄吐了吐舌头,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要找她算帐的事了呢。
「嗯?」他更加逼近她,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背上,引起她娇躯一阵轻颤。
「就罚我不要吃饭好了。」她异想天开的说。她心想:舍不得她饿肚子的人一定是他,这惩罚自己绝对不会吃亏。
「你想得美。」他马上否决。
「那就让我再多住院几天好了。」她随口胡诌道。
不料马上引起他强烈反弹,只见他捉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著他,横眉竖眼的粗鲁道:
「不准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道当你血流如注的倒在我怀里,我心里有多恐惧失去你吗?你知道我站在急诊室等候你出来的那段时间,我心里有多著急、多不安?所以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听见了没有?」
「对、对不起。」她动容的红了眼,小小声的认错。
对於他在急诊室外的表现,茵茵来探望她时有稍稍提到,但她没料到自己这次的受伤,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冲击。
「不要跟我道歉,你只要让头伤赶紧好起来,我就很高兴了。」拍拍她自责的小脸,他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真的吗?那惩罚的事是不是就——」「算了」两个字都尚未吐出,她的唇已被他捕捉,声音也被他堵住,待一个又麻又烫人的热吻结束後,她早已全身娇软无力的贴靠在他怀里,而被吻得又红又肿的嘴唇,更是只能频频喘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她隐约听见他附在她耳畔轻声说著:
「惩罚的事就等你出院,我再好好和你清算,我的爱。」
呵,既然这样,她不如不要出院——呃,不行,若是教他发现自己抱有这种想法,他肯定又要一阵咆哮了,还是算了吧!
迷迷糊糊的想著,方紫雁带著一抹巧笑,在陆毅温暖厚实的怀里,安心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