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盈凄楚地咬咬牙,返身跃入水中。
“婉盈!”’一条白绢倏忽奔至,在她临要入水的当口紧紧缠住她的纤腰,一举将她拉回栏杆。
笑天仇狂奔而至,焦灼地拥她入怀。“你宁可一死也不愿见我,为什么?”
她呆住了,眸中泪光莹莹。在他强壮的怀抱中,婉盈只觉苦寒和战栗。
“我以为这样对你、我和棠儿姊姊都好。”她低语。
“傻瓜!”笑天仇抱起她走进小木屋。
屋内一张竹桌,两张竹椅,几个柜子错落的置于墙角,再往里边一点,则是一张铺着碎花床褥的竹床。此外,每一扇窗上都紧着丝巾及五彩锦缎,在微风中轻扬着。
红烛已燃去了一大半,在三、四盆盛开的粉嫩花儿之间摇映。
婉盈躺在床上,圆睁着秀目,看他轻抚自己手腕上那道伤痕,她的脸更青白也更无助。
笑天仇拭去她原先敷上的药膏,为她吸去残留的污血。
“你是不是习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她话中有浓浓的醋意。这不是聪明女子应该问的,须知光是“嫉妒”就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她还离家出走,并且打算跟某个未曾谋面的男子会面。
笑天仇拧着眉眼看向她,神色里有心疼、有责备、还有惊惧。
“你准备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说反了吧?是你死皮赖脸、阴魂不散的老跟着我,我几进折磨你来着?”婉盈想把手缩回,他却用劲握着,固执地为她擦药,撕开衣袖包扎住伤口,才把手“还”给她。“像我这么大方的妻子,你打着灯笼都打不到,还敢嫌!”
“你确实很大方。”笑天仇眉宇间难掩倦意,他已经两天一夜未曾合眼。“‘人家’才请你吃一顿饭,你就感激不尽的愿意冒险私会。”
“私会”?多难听的字眼。
“我哪有?那个“他”根本就是他!哪有人被耍了还要找藉口说明“上当”的原因,真是滑天下之大和瞎!
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有一股气势,让人不知不觉的按照他的意思做。他是她的克星,看来她这辈子是在动难逃了。
“他?你怎么能确定叫楚夫就一定是个男人?”他故意逗她。
“我又不笨!哪有女孩子叫夫的?所谓夫即丈夫、夫君,那人——不,是你,你自称是姓楚的丈——”原来楚夫即是姓楚的丈夫?好家伙,又骗到她了。
“你是奸诈哦!”婉盈委实不能忍受每一次遇上他就吃瘪。虽然这次很明显的是她自己太好骗,但是她仍旧一肚子不开心。“我回去跟巢儿姊姊说,教她不要跟你好,让你两头落空,打一辈子光棍。”
“你找不到棠儿的。”
“为什么?你都回淮阳城了,难道她不回晚枫晓筑?”或者他们预备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婉盈不敢问,怕要真是如此,她会伤心至死。
昨儿个她之所以连夜离开和亲王府,就是害怕面对这样的事实。
“随纪姑娘到了金陵去了。”笑天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布满了血丝。“今后要见她一面恐怕不容易了。”
原来纪飞燕返回金陵了,难怪婉盈到到处找不到她。
“是你送她去的?你真舍得将她孤零零的留在金陵?”
婉盈的每个问题都很杀风景,但她一定得先把笑天仇问倒,问得他哑口无言,深深觉得对不起她,否则他很快就会来跟自己算总帐。比如:为何不告而别?为何背着他私会陌生男子?
尽管这些举措皆是因他而起,但婉盈不认为他是个懂得自我检讨反省的人,最后的倒楣者仍是她。
笑天仇盯着她好半晌,突然伸出手指捏住她俏挺的鼻尖。
“你想趁四下无人,动用私刑?”她双手像打蚊子似的,拼命拍打他。
“如果我狠得下这个心的话,我在确很想好好修理你这爱胡思乱想又口不择言且到处惹是生非,让我疲于奔命地帮你收拾善后的坏娘子。”
“恶人先告状!”婉盈终于打下他的手,却反被他擒住一双柔荑。“明明是你欺骗我在先,接着对不起我在后。”
“我可以解释。”
“我不要听!”横竖说到最后都是他有理,错的不是她爹就是她,有什么好听的?
“由不得你。”他轻轻使劲,婉盈立刻倒人他怀里,被迫仰望着他。
才一天一夜不见,他脸上已长出了会扎人的胡子,头发也有些凌乱,和他性格粗犷却倦意浓浓的厩庞交织出极为沧桑的气息,为什么?
在婉盈的印象里,笑天仇不戴面具的时候,一向予人俊逸潇洒的感觉,现在却……是了,他一定是因棠儿的离去才伤心成这样。
唉!无端地又惹自己难过,婉盈怀疑上一世自己是不是做了许多对不直他的事,这辈子才会到哪儿都碰见他,并且越来越有逃不出他手掌心的趋势。
“若你不怕浪费口水的话,就说吧。”
笑天仇盯着她的脸,许久才开口:“是你爹派朱永廉将我骗往西老树林,实际上,棠儿根本不在那儿。”
婉盈骇然一惊,凡事只要扯上她爹,准要惨兮兮。
“莫非他想跟你说些什么重大机密的事,所以不方便在府里谈?”她猜测。
“不!”他眼下重重的阴霾,令整张脸越发地阴郁。“他想杀我。”
“什么?!”婉盈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笑天仇感受到她的不安,温柔地将她抱得更紧。
“那些土匪就是他花钱雇来的?”她以为她爹只是口头上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真下得了手,笑天仇充其量也不过是花了他一些银子,行为比较放荡、不检点而已,但他毕竟是他的女婿呀!
“他们不是土匪,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
“你之所以彻夜不归,是因为脱不了身?他们人多势众,你一定抵抗得好辛苦。”
婉盈盼心实在有够软,才几句话而已,她就已经快要跟他尽释前嫌了。
“我没有跟他们动手。”
“什么?”没动手还混那么外么久才回来?可恶!
笑天仇好笑发望着她忽阴忽晴的脸色,禁不住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粉颊。
婉盈想躲,但怎么躲不开,只好由着他好长着厚茧的掌心轻裁着她的脸蛋。
“那些人以前曾经欠过我人情,所以不敢向我动手。所幸如此,我才有_足够的时间赶到古风眠,救出纪姑娘跟棠儿。”
古风眠是她爹耗费巨资兴建的别馆,纪飞燕和棠儿会被抓到那儿去,包准是她爹的主意。
这会儿,婉盈什么都明白了,她又误会他了,该死!满心的歉疚,令她难过得好想跳湖自杀算了。
“对不起。”她咬着下唇,涨红了脸,“你一定不肯原谅我。”
“嗯……”笑天仇深幽地目光瞅着她许久,“让我考虑考虑。”说完,他把婉盈的容颜捧至唇边,疯狂的吻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一般。
婉盈只觉呼吸急促,双颊红得发烫,理智被烧得丁点不剩。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芳菲香气,催情似的,将两颗心紧紧缠在一起。婉盈不再矜持,羞涩地伸出手缠住他的颈项,热情地回应他。
四周俱是浓情若渴的叹息,婉盈如凝脂般的肌肤透着粉红,是激越之后的妩媚。
他从没发觉她是如此的妖娆,不禁看得痴了。
婉盈羞赧地伸手想捂住他的眼睛,他却握住她的玉手,将它含在嘴里。
“说,说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他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带着温热的气息,教人不由得一颤。
婉盈疑惑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朱唇微启,怔怔地睇视着他。
“怎么?你不愿意?”
“我……”她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婉盈对这份感情着实没有把握。“我怕你不是那么真心的爱着我。”
“你还是不相信我?”他心一沉,身形忽然变得陌生而遥远。
“不,是我无法确定……”她虚弱地垂着头,泪水跟着滴落掌心。“无法确定,你是否想跟我厮守一辈子?”
“想得心都疼了。”他重新将她纳入怀中,缓缓躺在锦被上,与她交缠着。
婉盈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安安心心的随着他尽享欢愉,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
“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笑天仇和婉盈甫自风陵渡回府,就被楚添啸挡在大门口。
“他没被那结杀手给‘做’了,当然就回来啦!”婉盈皱着鼻子觑向她爹,“爹,他是你的女婿,我的丈夫,你怎能派那些杀手对付他?”,
“胡说,我压根没雇请什么杀手到老树林去。”
“果然是你。”婉盈对她父亲真是失望透顶,这么老了,连撒谎的技术都没进步。“我又投提老树林,你怎么知道那些杀手藏在老树林?”
“是……朱永廉告诉我的。”
“又扯谎,朱永廉根本没去老树林,他怎么会知道?”
“不可能,是我叫他去——”
“去哪儿呀?”婉盈紧盯着他,逼他招供。
“去城西的药铺,帮你娘卖冰片银耳,途经老树林的时候,不小心瞧见的。”嘿嘿!想引他上当?门都没有。
“城西的药铺离老树林有七、八里路,他可真闲,拐这么大弯去瞧热闹,难怪那些杀手杀不成天仇,还能捡到他落在地上的五万两银票。”
“他那五万两不是教这臭小子给抢了去?”连朱永廉那小三都敢骗他,太可恶了。
“天仇以一敌二十,哪有本事再去抢朱永廉?”婉盈故作神秘地扯着父亲的袖子,低声道:“爹,你可要小心提防朱永廉。”
“怎么着?”
“女儿听说,那群杀手抢走的银票都是由咱们钱庄开出去的,朱永廉非偷即盗,否则他哪来那些银票?”
“呃……是啊,爹回头教人查一查。”楚添啸搞不清楚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好似没啥正经,一会儿又神情严肃,态度庄重。“你前两天不是才留书出走,怎么今天又回来啦?”
“爹不高兴我回来?”
“高兴,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你为了一个又丑又坏的男人流浪在外?”楚添啸说话时,还不住地用不屑的眼色膘向笑天仇。
无奈笑天仇长得像一株大树,即便楚添啸瞪得眼睛快抽筋,只要他不想低头看,谁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跑到他前面,跳一下瞪一下吧?
“爹,别老是批评天仇,好歹他总是我的夫婿。”
“再也不是了。”自从翠霞楼无端倒闭,银狐赌坊“失金”惨重,接着又平白无故损失三百万两黄金之后。楚添啸就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丑女婿给扫地出门。
“你!”他指着笑天仇。
“我?”笑天仇一愕,没料到他会突然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对,你现在马上给我收拾行李,快点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爹!”婉盈急着提醒他,“你不怕他用铁弹珠打你?”
李铁勾来打劫的那一夜,楚添啸也亲眼见识了他的“弹指神功”,所以才不惜“嫁女和亲”,以求平安。现今让婉盈一提起,仍是余悸犹存。
但女婿诚可贵,女儿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在他心目中,没人比钱几更重要,也没有人可任意夺取他的财富。
“他敢!”楚添啸信心满满,成竹在胸,“我已经向大内借调两百名御林军,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他血溅当场。”
笑天仇和婉盈俱是一惊,猛抬头,才赫知发觉楼台廊间,大树梢上,已悄悄地布满人马,个个手举弓箭,全都对准了笑天仇。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原以为和笑天仇误会冰释之后,便可以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岂料她爹仍然执迷不悟,非置笑天仇于死地不可。
“傻丫头,爹这是为你好。”楚添啸狡诈地看着笑天仇,“你以为我有那么好欺负吗?看仔细,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来人啊!”
“慢着。”婉盈吓坏了,她不会武功,也不清楚笑天仇的武功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她再明白不过的,就是想逃出这两百多支弓箭的围击,是难如登天的事。“爹,有话好说,何必刀刃相见呢”
“哼!谁教他敬酒不吃,硬要吃罚酒。乖乖当我和亲王府的姑爷,包他吃好、穿好。他却不知好歹,处处跟我为敌,失我颜面,这种人绝对饶他不得。”
“他不过是上了几次青楼,泡了几回赌坊,哪有那么严重?”
“你的度量几时变得这么大啦?”楚添啸煞有介事地盯着女儿,看看她是中了毒,还是被下蛊了?“退一边去,爹今天要清理门户。”
“你要杀他,除非先杀了我。”婉盈不顾一切,挡在笑天仇前面。
“盈儿!”笑天仇想劝妻子宽心,这点阵仗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的话尚未出口,楚添啸的吼声已抢先一步,“把小姐带到后院去!”
“谁敢碰我一下,我就扭断他的脖子。”婉盈的声音不比她爹的小。
众奴立即止步,倒也不是怕被她扭断脖子,而是总算有了藉口可以不理会他们家王爷的命令。毕竟婉盈才是他们最诚心服从的主子,而笑天仇难看归难看,却也从来不对他们颐指气使。
“你们都是死人哪!我说把小姐带进去!”楚添啸不晓得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府里上下,谁都知道婉盈手无缚鸡之力,她能扭断哪个人的脖子?
“好,”婉盈情急之下,冲向一名弓箭手,倏地抽出他背上的长箭,抵住自己喉咙,“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气死我了。”楚添啸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笑天仇碎尸万断。“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想个办法把她给弄走。”
“好让你杀我?”笑天仇回眸凝向婉盈,自若的笑靥中有着感动与疼惜。她是爱他的,虽然他早已明白,但此刻依旧忍不住动容。
“男子汉大丈夫,靠女人救,算什么?”楚添啸想用激将法。
“天仇,你别听他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许你做傻事。”婉盈连忙劝阻。
笑天仇旁若无人的狠狠地吻了妻子一下,取走她手中的箭,踱到楚添啸身旁。
“杀了我对你也没好处,不如让我写一封休书给婉盈,至此以后,咱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以为如何?”
“你要休了我女儿?”堂堂和亲王府的郡主被休掉,岂非太没面子了?“不行!”楚添啸实在挺矛盾的,既要人家滚蛋,又要人家不能滚得让他太丢脸。
“那我休了他。”婉盈很快更猜到笑天仇打什么主意,“爹调来这些御林军想必花了不少银两,他们的弓、箭应该也是您花钱卖的。反正你的目的只是想赶他走,何必浪费这么多钱呢?”
嗯,这番话颇具说服力。楚添啸很满意自己的女儿比笑天仇还要聪明许多。
“你肯休了他?”她刚刚还不惜一死想救他,如今却说要休了他,实在有些启人疑宝。
“只要你答应不杀他。”
果然陷得满深的,楚添啸最后一次正眼认真的瞥向笑天仇。
啧啧啧!这张脸也能教他女儿动心?简直就是……算了,不予置评。
“刘总管,拿文房四宝过来。”
“遵命。”
不一会儿,案上已铺好了一张宣纸,摆着一方砚台,和一只狼毫笔。
“过来,爹念一句你写一句。”
“我要休夫又不是你休夫。”婉盈受不了她爹什么都要管。
“爹是担心你写错了会吃亏。”
“我能休夫已经占尽了空前绝后的便宜,还能吃到什么亏?”她略加思索,抬眼曝了笑天仇一眼,见他老神在在,兴味盎然地望着自己,害她差点笑出来。“你有什么条件没有?”
“让他平安离去已经够厚待他了,敢提什么条件?一律不准!”和亲王府里一砖一瓦都是人孤宝贝,他绝不容许婉盈慷他之慨。
“不问问人家会以为咱们很刻薄,万一他一状告到南方大人那儿去怎么办?”
“不准提南方钺!”提到他,楚添啸就一肚子火。他原准备在南方老贼赴通济县之前,再参他一本,让他永远翻不了身,没想到朱永廉那头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他落井下石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尤其令他吐血的是,南方钺竟因为拿了自己的三百万两黄金到黄河两岸赈灾,不但功过相抵,还连升了好几级,如今官拜太子太傅,真是呕啊!
“不提就不提。”婉盈不想再激怒父亲,连忙执笔在宣纸张上写道:
查笑天仇因不守夫道,即日起取消他与和亲王府的一切关系,其在外行为,本人一概不予负责。
休夫人楚婉盈
被休者笑天仇
见证人楚添啸
“干嘛连我的名字都写上去了?”楚添啸怀疑地蹙眉。”
“这样才有凭不据嘛。”婉盈取过朱砂,自己捺了印,还很鸡婆地牵着笑天仇的手,“请”他盖手印。
他乘机紧紧握了她一下,才在宣纸上捺下手印。
“爹,就剩你了。”
“哎!我……我不需要。”他可不愿留下任何把柄。虽然他还看不出这短短两行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婉盈的表情一直让他觉得怪怪的。
“不可以啦,你不捺印,这封休书就不具任何效力了。快,别小家子气,扭扭捏捏的。”
婉盈抓着父亲的手掌,他则握着手腕,两人像在角力似的。“我……我不要。”
“不行,除非你拿出一百两。”
“我为什么要拿出一百两?”讲到钱,楚添啸的心口又开始滴血了。
“让天仇另外去请个证人罗!”
“开玩笑,咱们府里现在就有几百个人,谁都能作证,何必——”
乖乖,才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弓箭手以及仆婢们统统把手缩进袖底,并且紧闭着眼睛,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你们……好好好,好个奴才!”楚添啸快气竭而亡了。
“爹,别气别气,如果你不肯,我就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帮忙好了,顶多是花了百两银子而已。”
喝!一百两是多大一笔钱,她还说“而已”?
“凭什么当个证人就可以索价一百两?”
“因为衰呀!”婉盈正经八百的说:“爹没听说过:劝合不劝离,劝离衰万里!意思就是说,任何人只要在休书上做了证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很倒楣。快嘛!你是要省一百两还是要倒楣?”
他还不够倒楣吗?楚添啸十二万分不得已,命刘总管取出百两银票一张,掷给笑天仇,“算你狗边亨通,滚!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婉盈替笑天仇把银两摺好,放入他怀里,柔声细气的安慰道:“好生收着别乱花,若是担心后半辈子没依靠,就抽个空,到银瓜赌坊赢两把,反正你赌技很好,肯定可以满载而归——”
“不准再到赌坊去!”他已经赔掉了一间青楼,难不成连赌场也要把它整垮?
“爹,人家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女婿了,你这不准、那不准的,凭什么?”
“不管,他要赌要嫖都可以,就是不准去银狐赌坊。”
“那赌坊让你一个人全包了?”
“赌坊老板是你拜把兄弟?”
“更不是!”
“你出资开设的?”
“呃……也不是!”
说谎!
为了不让父亲太难堪,婉盈只象征性地抛给他一个不信任的表情,随即回头深情款款地挽着笑天仇步出和新王府的大门。
“你好自珍重。”
“会的。”笑天仇将那封休书抛向空中,宣纸登时碎无数细片,仿如腊月天里的雪花,一一随风飘散。“棠儿把晚枫晓筑的钥匙留给我,要我物归原主。”
婉盈接过钥匙,现出慧黠诡异的微笑。
“够了!”楚添啸实在无法忍受已经离异的夫妻犹含情脉脉的,像话吗?他抓因婉盈,用力关上大门,“不准再跟他见面,不准藕断丝连,不准……”
“呵!”婉盈打一个大呵欠,顺势伸个懒腰,“我好困,我要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