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她问着,把手镜暂藏在身后。
“没,只是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她羞恼地别开眼。
“不能看吗?”他噙笑问着。
祝湘抬眼瞪去,直觉他像个无赖。“你不是说你有个心仪的姑娘家吗?我还以为你痴心得紧,想不到竟还会调戏人。”
“调戏吗?”他顿了下,笑意不变。“原来这样也算调戏。”
“难道不算吗?”
“是我太过逾矩,如有冒犯就请你多多包涵。”
他这话说得她一头雾水,难道真是她会错意?可他老是招惹她是错不了的事,难道他会不知道这般逾矩的举止言行就是种调戏?
换句话说,他并没调戏她,是她自作多情?可是他明明说过他心上人是她……她突地顿住,想起自己是祝湘,而他的情爱是给曹瑾妍的,莫名的,她竟觉得有些失落,简直像是活见鬼。
“祝涓的糕饼铺子生意很好?”
耳边响起他的问话,祝湘深吸口气将那恼人的失落丢到一旁。“嗯,祝涓新弄的糕饼再加上她的买卖法子,引来了长长人龙,供不应求,所以今儿个就提早回来了。”
“那你明日还会再陪祝涓回镇上?”今日她说山路多泥泞,不放心祝涓准备那么多糕饼回镇上,所以陪她去顺便再去药铺买药材。
“应该会吧,因为量实在不少。”山路因为大雨冲刷,被冲出许多窟窿极为不平,要是推车的车轮不小心陷入窟窿就糟了。
“应该让她在铺子里准备就好,这般来回奔波实在辛苦。”
“是啊。”她忖着,将藏在身后的手镜递给他。“给你,你之前那把手镜镜面有磨伤,这把新的给你。”
“多谢。”袁穷奇动容地收下,没想到她心细替他添了手镜。
“不用客气,横竖从你身上也赚了不少。”本来是想给祝涓添嫁妆的,可这门亲事教她犹豫不已。
“原来表妹也知道。”
“反正表哥财大气粗,不差这么一点。”她没好气地杠上他。“到外头坐坐吧,待会我还要替你家公子上药。”
“嗯。”袁穷奇应了声,将手镜收进袖里。
外头,祝涓还在说着,甚至拉着大伙一起帮忙做糕饼,但是——
“祝大夫不行!”齐昱嘉非常郑重地道,而袁穷奇也毫无异议地点着头。
祝湘撇了撇嘴,熬药去,决定在药里多添几味苦死人的药材。
屋后的厨房里,因为祝涓爽朗的性子让笑声不断地随风远扬,在荒凉的山头里来回回荡着。
第九章祝湘冤狱(1)
一天又一天,齐昱嘉每个晚上等祝涓收摊回来说着最新情报,他忍不住开始倒数,能看见祝涓鲜明表情的时间还有多久。
但今晚,齐昱嘉用着饭,难得臭着脸,只因——
“春哥哥说我的糕饼好特别,教人百吃不腻,问我做法,还说往后都会到铺子里来看我呢。”祝涓喜上眉梢地说着,任谁都看得出她对口中的春哥哥情有独钟。
袁穷奇对于少女怀春压根不以为意,倒是比较注意祝湘愈听愈沉的脸色。而齐昱嘉则是不耐地道:“春哥哥、春哥哥!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回来就一直说,她的春哥哥到铺子里看她,又尝了她做的糕饼赞不绝口,还陪她一道卖糕饼……简直就是莫名其妙,那家伙到底是谁?!
“春哥哥是我的未婚夫啊。”祝涓偏着螓首,笑得满面春风。
齐昱嘉蓦地怔住。“未婚夫?!”
“我跟你说喔,我春哥哥很厉害,他是杏花镇上第二个秀才,再过两年会参加乡试,中举人后再考进士,到时候就算不是状元也肯定是个榜眼。”祝涓想得美好,仿佛已经可预见关逢春站在皇宫大殿上。
齐昱嘉闻言,不禁哼了声。“不过是个秀才。”说得跟什么一样,不就是个小小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
“嘿,秀才可了不得的呢,咱们这里是边境小镇,不是什么繁华大城,能出一个秀才得要多努力才办得到啊。”祝涓不服气的和他杠上。
“可不是吗?就一个边境小镇出的秀才能有多稀罕,要是在京城,上街喊声秀才,回头的至少也十来个。”见祝涓为了捍卫那个男人和自己杠上,教他胸口这口气闷得更难受,要是不多说些话,他恐怕会闷死自己,届时就哪儿也去不了。
祝涓天生不是吵架的料子,想了老半天想不出半点反驳的话,只得向祝湘求救。“姊,你看他啦,怎么那么讨人厌,老是要眨低春哥哥。”
“我讨厌?你那些糕饼还是我教你的,昨天还欢天喜地说我最好,今天就说我讨人厌,我说祝涓,你翻脸的速度会不会比翻书还快了些?”齐昱嘉真是火了,无法接受她一夕遽变的伤人说法。
她要问糕饼就天天缠在他身边,问得可详细了,嘴甜地叫大哥,现在咧,他?他谁呀,他没名没姓让她叫?!
“我哪有?还不是你故意惹人嫌!”祝涓火气烧上脑袋,一点情面也不留了。
“你根本就是过河拆桥,把人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简直是奸商恶习!”
“你——”
“我什么我?我哪儿说错了?做的糕饼也不过是一般般,人家随便说两句就把你给哄上天了,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齐昱嘉是不骂则已,一骂惊人,像是连换气都省下,一口气骂得通透。“人家还问你做法,是要偷学你的糕饼做法,你到底懂不懂?怎么一点脑袋都没有。”
“春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那种人,那他问那么多做什么?问做法问材料,这不是摆明了他想偷学吗?这问话一听就不对劲,亏你平常精明,现在却蠢得像猪一样!”齐昱嘉骂得可痛快了,尤其她愈是回嘴,他骂得更加尖锐,直往她的痛处钻。“你还没弄新糕饼以前,他到过你铺子,帮过你陪过你吗?你可不可以聪明一点!”
祝涓招架不住,其实她也心知关逢春今日讨好的举动很诡异,只是不愿承认关逢春的讨好是另有所图。现在说不过齐昱嘉,只能扁起嘴往祝湘怀里偎,“姊,他好坏,他欺负我……”
“公子,适可而止。”祝湘沉声道。
虽说齐昱嘉有些话说到她的心坎上,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齐昱嘉口不择言地以话伤人。
齐昱嘉撇了撇嘴,干脆起身回房去,袁穷奇见状,只得跟着先离开。
祝湘不住地安抚着祝涓,然而心中想着却是关逢春特地到铺子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她并不认为关逢春将祝涓搁在心上,可偏偏她今日没随祝涓一道回镇上,没亲眼瞧见,难以揣测。
但不管怎样,关逢春的刻意讨好、问材料问做法确实古怪,他是个读书人,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祝湘想不透,只能好声安抚着祝涓。
而房里,齐昱嘉一肚子火没发泄够,拿起床上的被子往地上一甩,一听开门声,头也没回地道:“袁穷奇,咱们现在就走,我一刻也待不住了!”
袁穷奇慢条斯理地坐在他亲手做的木椅上,懒懒地睨着他的背影。“睿王是否忘了我听不见,背对着我说话,是要我猜吗?”
齐昱嘉闻言,才赶忙回过头。“我说,咱们现在就走,我一时半刻也待不住!”
“现下就走,王爷是打算要露宿林子里?刘文耀说过,就要入冬了,山上的熊会趁这当头下山觅食,王爷该不会是打算跟山上的熊较量吧?”袁穷奇托着腮,压根没将他的怒火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