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蕥儿姑娘就是这副性子的,谷娘子,你别同姑娘计较,就当她年纪轻、不懂事。”
“我怎会同她计较,问大婶这些事儿,不过是想多了解了解家里人的性子,以便好好同大家相处……换句话讲,关关姑娘被蕥儿这般排挤,心里肯定不喜欢她喽?”前面是客套,后面才是重点问话。
“关关姑娘倒是个好脾气的,从没和蕥儿姑娘红脸过,也常挑着话与蕥儿姑娘说,这阵子大少爷、二少爷不在,两位姑娘感情好像更好似地。”
谷嘉华轻浅一笑,邵关关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居然连情敌也想收服,也是啊,若不是装模作样,摆出宽和气度,云青怎会被她迷成那样?
不过是个丫头出身的贱货,如何能得到云青诸多信任?她的表面功夫肯定做得够好,不过自己还是不相信,邵关关与方蕥儿之间没有矛盾。
眉头紧蹙,最后却是凝出一朵笑花,她对郑大婶说道:“大婶,我去劝蕥儿妹妹出来吃饭吧。”
“别别别,蕥儿姑娘心情不顺时,谁都别去招惹她,关关姑娘就是这样做的,总说等她想通就好了。”
“这样啊……那大婶,你可不可以帮帮忙,陪我吃顿饭吧,我一个人吃饭挺寂寞的。”
谷娘子的口气温和、态度谦卑,半点不像尚书府的千金小姐,见她对自己这般态度,郑大婶感动得频频帮她夹菜。“好,谷娘子你多吃一点啊,喜欢什么菜,告诉我,明儿个我给你张罗去。”
“郑大婶,是谁告诉你,关关姑娘是丫头出身,她那模样气度分明不像啊,你不讲的话,我倒还觉得她像个大家千金似的,比我在京城里认识的名门闺秀半点不差。”谷嘉华继续套话。
“是蕥儿姑娘讲的,那次约莫又与关关姑娘对上了,才说出满肚子气话,听说她是宋家的大丫头,一年前才放出来的。”
“要不是犯了什么错,大户人家是不会随便把丫头给放出来,好端端的,不会是犯了什么大事吧!天!关关姑娘会不会是逃奴?如果是的话,她会连累到方公子的。”
“别急、别急。”郑大婶忙着安慰惊慌失措的谷嘉华。“不是的,听说关关姑娘初初遇见大少爷时……”
关关叹息,这朵花没把方家清水给搅得一团混沌,肯定是不甘心了,但浑水就能摸到鱼吗?这主意可打得不好呐。
关关不想听了,再听下去也没多大意思,谷小花的目的就那么一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问题是谷小花对“百胜”有再强烈的欲/望都没用,因为她不想打没意思的战争。
关关往蕥儿屋里走去,走到门前轻敲两下,里头没有回应。
不在家?不可能,她们约法三章,没有马车哪里都不能去,而李小虎整个早上都跟着她跑,所以……她再敲一次,接着推开门。
蕥儿果然在!
她抬头望一眼关关,然后迅速把头垂下,关关苦笑,这傻丫头又吃亏了吗?
摇头,她倒来两杯水,坐到床边,递给蕥儿一杯,自个儿先把水给喝了。
蕥儿端着水,把水杯在掌心间转过一圈一圈,她很闷,她想等关关的开解,但是等上老半天,始终没等到关关的声音,蕥儿抬起头,不满的说:“你怎么不问?”
“你想让我知道的话,自然会告诉我。”若不想讲,她也逼不出真话,浪费时间去听一大篇谎言,关关没这个闲情逸致。
“我被二哥骂了。”撅起小嘴,眼睛酸酸的,她真讨厌泉州,以前在别的地方多好,大哥、二哥从没骂过她。
“你是该骂。”关关看她那模样,笑了。
“你说我该骂?!”蕥儿火大,还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原来他们通通都一样!
扭过头,她不乐意看关关。
第十八章谷嘉华的手段(2)
关关叹气,把她的身子扳过来,眼睛对上她的,认真说道:“笨瓜,你这叫自乱阵脚,你越是生气嚣张,就越彰显出她的无助可怜,大蟒蛇和小青蛙对阵,如果是你,你会偏帮哪个?”
她实在不想把好好的单纯姑娘给教出一副黑心肝,可她老是这样一面倒的挨打,却还搞不清楚原由,实在是教人情何以堪。算了,就当做职前教育,教教她小白花的妙用与疗法,以后还可以拿来治治男人。
“可……我就是生气啊!”
“你以为谷嘉华不生气吗?气着呢,比你更气!气你一个小孤女可以在方家颐指气使,她一个堂堂的尚书千金却要被你言语轻贱,这叫龙困浅滩遭你这只小虾米戏弄,心里头委屈得紧。
“可人家高竿,生气却不为自己出头,反做出一番楚楚可怜相,让旁人替她心疼,而你却轻易泄露心情,把愤怒、气焰表现得淋漓尽致,信不信,日后再有争执,任谁都要认定她对、你错,是你在欺负人。”
“可碰到这等事,你还让我别生气?”
“我明白,碰到这等糟心事,教你不生气是为难人,但傻瓜气在脸上,聪明人气在心底,傻瓜当场发泄怒气,自以为赢了,殊不知早已失去人心,聪明人选择把气憋在心里,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场子要回来,既解了气,又得到旁人一致称赞,这叫一举两得。”
“所以那个镯子是她在找回场子?”
“什么镯子?”
不会吧,她才出门不到两个时辰,谷小花又闹出新鲜事?看来方家以后想要和和美美过日子,有很大的难度。
“你出门后不久,谷嘉华拿一对镯子送给我,说以后要住在这里,希望我能多多照顾。”
“你收了?”
“给我十个胆都不敢。我才被二哥叫进房里骂一顿呢!二哥骂我小心眼,说当初在京城我们受到谷尚书诸多照顾,我怎能计较一碗鸡汤,二哥还说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好歹我是读过书的……
“天,我哪里是计较那碗汤,难道大哥、二哥看不出谷嘉华那副惺惺作态的虚伪模样吗?”她越讲越气,话题转了弯还不自知。
关关握住她乱挥个不停的手,让她先把杯里的水喝掉,缓过气,才慢慢说道:“相信我,男人天生就是没有这份敏感,何况树多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痴,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家大哥、二哥并没有比较特殊。”
她没出口骂云青、云丰,却一句句把蕥儿心中的怒气给卸掉。
噗地一声,蕥儿笑出声,好半晌,才鼓起腮帮子委委屈屈说道:“二哥越骂越琅琅上口,好像我真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过。”
“别和傻子较真,人家会误以为你也是傻子。先告诉我,你有没有收下镯子?”关关硬把话题给绕回来。
“都说不敢了,要真收下,大哥能不痛责我一顿?可是谷嘉华强拉住我的手,非要我收不可,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她阴你?”
“对,她没把镯子往我手上放,她故意把镯子往地上摔,就这样硬生生把一对昂贵的镯子给摔坏!呵!你说神不神,大哥、二哥好死不死就站在门外面,‘看见’我把她的镯子给摔坏!”
“你怎么确定她是故意的?”
“她刻意背过身,挡住门口大哥、二哥的目光,当她把镯子往地上摔的时候,我看见她嘴边咧出一丝冷笑,那个动作再加上笑容,我要是再看不出她的故意,我就是货真价实的笨蛋。”她愤愤不平地捶了好几下棉被,直把被子当成谷嘉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