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放着她流浪时的行李箱,里面放得满满的,甚至还多了两口箱子;多出来的东西都是玠廷陆续买给她的,几乎都是日常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完全投其所好。
整理时才发现,其实他满早之前就对她有所在意了。
想到这里,欧亭岑就会偷笑。这大概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打包是因为玠廷打算离开黑山,回到市区的家了。
而且,要她和他一起过去。
呵呵,同居耶!彭管家说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她喜欢的粉色系,然后她在玠廷公司里会有个职位,只要受过训就能够上手。
她当然不是当什么董事长秘书的料啦,光那位何秘书就够吓人的了,谁能与之匹敌?可以跟玠廷在同一间公司里,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就这样离开这里?欧亭岑仰望着这纯木建造的三层楼复古别墅。虽然刚到的时候觉得这里很可怕,但日子久了也习惯,固定唱个几首歌,那些可怕的东西就不会靠过来,而且最近玠廷也很少对着空中乱骂,看来是少了很多。
她只是在忧心,玠廷的眼睛尚未复元就要回到市区,这样好吗?就算在同一间公司里,没有她的话,他怎么生活呢?
而且曝光这么多次,有心人士都还没动作,这让她更心惊胆颤了。
玠廷说他还要再去检查一次,医生说不定会发现问题点,很快地治愈他,糟糕的是,她竟然没有为此感到开心,反而开始胡思乱想。
“亭岑。”门只敲个两下意思意思,就被推开了。
“啊!”她的睡衣超低胸,吓得赶紧勒紧胸口。
白玠廷暗自挑了眉。他又“看不见”,干么这么紧张咧……而且又不是没有看过是吧?
这是潜意识的反应,她红着脸揪着衣领。玠廷明明看不见,但她还是会有羞赧的反应……即使在床上,她老觉得自己像是被看光似的!
“你洗好了?”他满意的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大方的往她床边走来。
“我还没吹头发耶!”她敲敲床缘,用声音指引他方向。
白玠廷当没听见,径自爬上床,二话不说抱住她的腿,悠然自得的枕在上头。
“唱歌给我听。”这算是一种撒娇吧?
欧亭岑无奈却甜蜜,她轻声哼着“指定曲”,白玠廷老早就帮她把歌曲清单列出来,省得她下次连无敌铁金刚都搬出来。
今晚的指定曲是“甜蜜蜜”,自从他正式承认她后,选的都是这种古老情歌。
她当然唱得很开心,尤其是对着腿上枕着的情人唱起来,气氛特别不一样。玠廷非常喜欢拿她的大腿当枕头,仿佛那是全世界最怡人的枕头似的。
几曲唱毕,欧亭岑起身要吹头发。
她不安的问道:“玠廷,我们真的要搬离这里吗?”
“当然,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既荒僻又麻烦,那是因为他重见光明才看不见一堆鬼魅,可是看不见又不等于不存在。
他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尤其每晚抱着亭岑时,总觉得床旁边有一堆家伙正盯着看,让他万分不舒服。
视力已经恢复,他跟裔恩及大哥讨论过了,由于亭岑现在几乎都寸步不离他身边,可能让对方也难下手,所以有必要刻意制造落单测试一下,该安排的人都安排在周遭了,不至于发生危险。
但是,亭岑可不能在他身边,连炭火都愿意为他挡下的女孩,一旦有难势必义无反顾。
“可是你的眼睛……”
“会好的。”他挑起一抹笑,最近开始要铺梗了,得找机会去医院套招。“我不是说医生要帮我做别的治疗?”
“噢……”欧亭岑坐在镜子前,挤出勉强的笑容望向白玠廷。
他躺在床上,阖着双眼小憩,她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拨弄着长长的直发,满脑子都是烦躁与不安。
没人看得见的白雾再次相凝,凤眼红唇的女人若隐若现,飘浮在房里,瞥了眼白玠廷,再往欧亭岑飘去。
“他一旦看得见,什么都会消失了。”贴在她耳边说,“放眼望去都是美女,你是他平时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类型,凭什么得到他的喜爱?”
要是玠廷一旦看得见了,她的幸福是不是就会消失了?欧亭岑忍不住这样想。
“就算他一辈子失明,你也会不离不弃不是吗?因为你就是如此深爱着他!”
就算玠廷终生眼盲,她也不可能背叛他……
“可是因为你爱他,所以更不希望他是双眼清明的白玠廷。”女人咻地消散,又倏地在另一边重组,“所以你明知道该怎么做的!”女人笑着,狐媚不已,“那天,她明明给了你那、个……”
欧亭岑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气,眼尾瞟向挂在一旁的包包。在夹层袋中有一小瓶水,那一天在公司时,李雪妙趁机塞给她的“药”。
她说,那是很灵的东西,是她去跟一个庙里求来的,她早就知道玠廷无伤无碍却看不见,认为是被煞到,所以才会有这种怪现象。
欧亭岑对这种说法没怀疑过。拜托!就算车祸没事,光天天生活在这里就有事了吧?黑山耶,玠廷不是常说一堆鬼在附近走来走去?她第一天抵达黑山时还差一点被当成宵夜分食了。
这不是宁可信其有的事情,因为她正在面临这种事,而且还得一天到晚唱歌才能驱走那些妖鬼。
只是她之前无法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李雪妙……那个似乎很喜欢玠廷却被几句话跟一张支票就打发掉的女人,那瓶水是真的吗?万一是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而且她潜意识里并不希望玠廷恢复视力,每晚在他臂弯中醒来时,她总会忍不住自责这自私卑劣的想法。这样一个大有作为的男人、一间公司的董事长,会不会在她的自私中断送未来?
她处在于与自己拔河的矛盾当中,越爱,越无法决定。
到衣架边挂好吹风机,欧亭岑说口渴,想去拿啤酒,白玠廷欣然同意;她缓步下楼,尽可能不要太大声,因为一楼最近总会有彭管家的客人,她不太清楚是谁,但是玠廷叫她不要问不要说,就当不知道。
走到厨房时伸手才要开灯,一股冰凉忽然覆上她的手。吓!她吓缩回了手,惊慌的捂着嘴巴差点叫出声。
“嘘……”黑暗的厨房里泛出点点白光,一个妖娆的女人瞬而现身,“亭岑,你好。”
唔……唔唔唔唔!欧亭岑瞪大双眼动弹不得。她、她见鬼了!见鬼了!
“真没礼貌,我不是鬼,我是妖精。”女人微微一笑,红唇看起来很魅惑。
“妖……”她张口欲言,突然想到彭裔恩在一楼,立刻压低音量,“妖精?”
“是啊,从你第一天来到这里我就注意你了,也看着你偷偷喜欢上白玠廷,直到现在……”她闪烁着白光的手指指向了她的心窝,“你希望他恢复视力,还是不希望?这挣扎我都一清二楚。”
欧亭岑倒抽了一口气,紧皱起眉。“我……”
“他看不见的话,就能保证一辈子需要你、依赖你,没有机会去喜欢别人。”
妖精飞舞在流理台上,平空化出一小瓶液体,透明的水里闪过黑色的光,又瞬间变成透明。
她吃惊的望着那银色的瓶子。这妖精言下之意是……那瓶水可以让玠廷永不见天日?
“只要一点点,放进啤酒里,很简单的……”妖精倏而飞到她面前,“他没有选择别人的机会,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人,只有你一人!永远……在一起。”
永远,多动人的词啊!
只需要她、只爱她,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而且玠廷将会只仰仗她一人,心里容不下第二人选。
真的只要一点点……
“我不能这么做!”欧亭岑紧闭起双眼,忍不住低吼。她不否认她很想,可是她不能!“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害惨他的人生!”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想被抛弃?”妖精皱了眉,一脸疑惑,“你能忍受他跟朱俊宇一样扔掉你吗?视你如无物?”
她流淌着泪水,紧咬着唇,用力点头,“我可以!你该知道,我是蠢蛋,爱上一个人就只想要让他幸福而已!”
妖精还想再说话,欧亭岑啪地伸手打开了灯——妖精瞬间消失无踪。她很想以为那是场幻觉,可是看见流理台上的那瓶透明液体,她就知道这里不愧是黑山!
她颤抖着打开紧握着的右手,掌心躺着另外一个瓶子,是李雪妙给的符水。
那个妖精在蛊惑她……妖精在害怕什么吗?为什么希望玠廷永远失明?玠廷明明说过这儿的魍魉鬼魅都厌恶她的歌声啊,为什么目标会是玠廷?
欧亭岑气愤的把妖精留下的瓶子扫进洗槽里,瓶子应声而碎,再赶紧把啤酒瓶盖撬开,将手上那小瓶液体旋开——反正只是符水,就赌它一赌!
“你在做什么?”
冷不防的,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欧亭岑吓得尖叫一声,手上的小瓶子晃动,但已落进了啤酒里。
“……玠廷,嗯我、我在开啤酒。”她尽可能镇定的说着,然后倒入剩下的符水,她有点害怕,所以手都在颤抖,连倒都倒不稳。
白玠廷笔直走了进来,太过紧张的欧亭岑没有留意到他紧绷的脸色,只看见他疾走而入,一把握住了她的右手腕。
“这是什么?”他拧着眉,夺走她手里的小瓶子。
咦?欧亭岑一脸错愕。为什么玠廷会知道她手里拿着东西?还拿得这么准确?
“你、你的眼睛?”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惶恐不已。
白玠廷瞪着被加料的啤酒,是他爱喝的牌子,因为欧亭岑喝不惯,她总是喝麦格黑啤而已,所以她是刻意把这水倒进去的。
“我在问你这是什么!”下一秒,他再也克制不住低吼起来。
这声音终于引起了彭裔恩的注意,一楼的管家房门倏地开启,她急忙的跑了出来,不明所以的望向厨房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你看得见?什么时候看见的?”欧亭岑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她认为的重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