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她们俩走累了,坐进一家茶馆窗边休憩。
观观边剥着花生壳边说:「这城中颇繁华,我在长安时还以为广西偏远又荒凉,而且这儿一定是——」
「穷山恶水,泼妇刁民?」可人温柔的替她斟茶,微笑地接口。
观观吐吐舌头,「还不至于这么想啦!」
可人晶亮的眸子凝视着她,「观观,你会在这儿住多久?我一定很舍不得你离开,你是我的第一个闺中密友,虽然我们昨天才认识,但是我觉得仿佛和你认识很久了。」
「我也是,」观观深表同意的点点头,「也许咱们前辈子是姊妹也说不定呢!所以才会—见如故。」
事实上,观观除了当今皇上的女儿芙蓉公主,以及奶娘与喜儿外,根本就没有女伴或者知心的朋友,所以她对温顺清秀的可人极有好感。
「我也是这么想。」可人说完这句话后,注意力被外头巷道的一顶雪白纺纱软轿吸引住。
「那是什么?」观观也好奇的趴在窗台栏杆上往外看,「哇!那个姑娘好美。」
透过软轿的窗,微风掀起了纺纱帘子,露出裹头一张绝美出尘的脸蛋。
「是燕花苑的花魁——花月影姑娘。」可人解释,「她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名歌伎,卖艺不卖身,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位红尘中的奇女子。」
「真可惜,居然沦落风尘。」观观替她惋惜。
两人正在同声惋惜时,突然,一个滑稽轻浮的男子声音在她们身旁响起,「两位姑娘请了。」
观观和叫人迅速回头,瞪视着杵在她们桌边的人。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金冠、身系玉带的纨袴子弟,他笑咪咪的拱手为礼,身旁还有几个家丁模样的彪形大汉随侍在旁,颇有几分狗奴才或打手的味道。
「你想干什么?」可人奉能地站起来,将观观挡在身后。
此刻的情势使得别桌茶客纷纷走避,生怕惹到恶霸。
「那还用问,肯定没好事的。」观观遇上这种登徒子的经验很多,一副不屑的口气道:「是不是想跟我们介绍自己?」
「啊!这位姑娘果然聪慧过人。」男人淫笑着,以为这次吃到了嫩豆腐。「在下姓甄,甄有钱就是我,听我的名字就知道我家很有钱。」
观观装出思心的表情,「你家有钱关我什么事?」
可人有些害怕,可是她一想到观观娇弱又有身孕,不由得鼓起勇气怒斥道:「请你们马上离开。」
「你吼个什么劲儿?像你这种长相平凡的女子,公子我还看不上眼,我又不是在跟你说话,快闪到一边去。」甄有钱取笑道。
「是呀!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我家公子怎么会看上你?」他身旁的狗奴才吠道。
「谢天谢地。」可人不知哪来的勇气,冷冷的道:「幸好没被你看上。」
「你让开,公子只想跟那位美娇娘说话。」甄有钱擦腰,大剌剌的道。
「甄有钱!」观观嫌恶的哼道:「你们这种为富不仁的暴发户才会取这么俗气又土气的名字,不过配上你的长相刚好,真是滑稽得可以。」
哼!他居然敢取笑可人,观观决定让他彻底难看。
果然,她这话一说,四周走避的茶客们都忍不住笑出来。
甄有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捉回庄裏,让本少爷好好的『伺候』她一顿,看她到时候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
狗奴才们轰然应好,就要涌上;可人迅速的将热茶壶丢向他们,在他们惊叫闪避时拉着观观往外跑。
甄有钱哪舍得让煮熟的鸭子跑掉了?他气得破口大駡,连忙和一夥家丁追上前去。
正在危急时,突然有把闪亮亮的飞刀掠过空中,直直的钉在甄有钱的金头冠上。
他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家丁们更是急得冲上前,七手八脚们为他取下飞刀,「公子,您没事吧?」
「易水大哥!」观观眉飞色舞的扑向救援的英雄,「好好玩哪!像咱们第一次相见时那样,你射……」
「观观,」易水接住她飞扑过来的娇躯,却是捏了把冷汗的轻声呵责,「你怎么私自跑出来,没带个人保护你?」
「有哇!你都不知道刚才可人好神勇的保护我呢!」她的眼光瞥向可人,随即轻笑。
原来和易水一起的还有客风,他正讶然又关切的对可人发出一连串的关怀慰问,「你有没有受惊?他们伤了你吗?」
可人面对英姿飒爽又温柔的客风,早就惊讶高兴得呆了,哪还想得到自己有没有受惊呢?
「我……我没事。」
居然又见到他了,真是上天垂怜她!
「嗯哼!」观观在那头故意咳了一声,「楚大哥,不够意思喔!你怎么光问可人不问我?」
客风一怔,但是马上促殃地笑,「我怎么敢跟大哥抢呢?更何况大哥一句话就抵得过我—百句。」
「不错,最近嘴上功夫有进步,」观观还不肯放过他,「但是拳脚功夫退步了,居然劳动到我易水大哥放飞刀,你是不是老了,所以动作迟钝?」
客风苦笑,「大哥,小嫂子欺负我。」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被她欺负了。」
「抱歉,我相公一定是帮我不帮你。」观观扮着鬼脸道:「你认命吧!」
可人看他们轻松自在的逗嘴,不禁笑了起来。
他们完全忘了甄有钱与一干家丁的存在——
而甄有钱手软脚软的让飞刀脱离他的头顶后,马上大叫:「好……好大的胆子,居……居然敢动公子—根寒毛!」
「对,你们要倒楣了,可知我们公子是县太爷的独生子?居然敢对他不敬!」一干家丁们惧武扬威着。
可人一时忘了客风在这儿的势力,她本能惊惧的蹙紧了眉头,眉宇之间净是惊恐。
不知怎的,客风就是不忍见到她的浅颦轻愁,他不由得怜惜起来。「姑娘,你别担心。」
「她姓蔡,叫可人。」观观逮到机会,飞快的在他耳旁道。
易水暗自一笑,他知道观观在打什么主意了。
「呃,蔡姑娘,」客风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因为他生怕惊吓到怯怜怜的她。「相信我,他们不会威胁到你的。」
可人在他的眸光下顿觉心头一暖,像吃了定心丸,一颗心马上安稳下来。
「怎么样?怕了吧!」甄有钱在那头得意的叫嚣道,以为亮出父亲的头街吓住了他们。
客风抛了安抚的一眼给可人,转过身来微扬眉道:「原来是甄公子,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他的语气虽然俏皮,但是爱笑的脸庞已经渐渐严肃起来。
甄有钱却还得意扬扬的叫道:「哼!怕了吧?怕了就好,你们只要跪下来磕几个响头,然后把那个姑娘留下,本大爷就饶了你们。」
观观看客风已燃起怒火,迫不及待的再损风点火,想看客风发飙。「楚大哥,你知道他刚才骂可人是丑八怪吗?真过分!」
「观观,刚才的事不要紧的,」可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担心的道:「我不希望楚公子为我而动气。」
她也不认为客风有可能会为她发怒,毕竟——她又不是那种可以使英雄冲冠一怒的红颜,她只是个平凡到极点的女子罢了。
客风冷冷的看着甄有钱,他的侠义之心绝不容许别人这样侮辱一个女子,更何况他素来不喜轻纵这种人渣。
易水闲闲的让他去处理,一把楼过别有用心的小妻子闪远点看好戏。
「快点向我陪罪呀!光瞪着本公子做啥?」甄有钱一脸践样。
快得令人看不清,只听得咱咱咱几声,甄有钱的脸颊顿时肿得半天高,而客风迳自挥挥衣袖的回到原地。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打!」他捂着肿痛的脸颊,口齿不清的咿唔大叫。
几个家丁迟疑的互看一眼,被甄有钱硬推上前。
客风随意的一扬手,数名街上前来的家丁登时被点了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四周围拢了老百姓看热闹,还不时偷笑着指指点点。
「你,你……」甄有钱又惊又惧,儍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客风潇洒的转身微笑道:「咱们走,去喝茶。」
可人这才自惊怔中醒来,呐呐的道:「都——摆平了?」
「当然,谁出马嘛!」客风又恢复谈笑风生的爽朗模样,笑咪眯的道。
可人眨眨眼,忍不住自心底钦佩崇敬起他……他好伟大也好厉害,真是个侠义干云的大侠。
客风原奉笑着,在见到她天真信任的眼光后,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儍儍的盯着地细致光滑的脸庞瞧,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奇特感觉。
「走了,走了,既然摆旷了,大家就喝茶去,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观观拉着可人的手,愉快的笑着走在前头,「我们可是先走一步,慢来的人要请客哟!」
客风望着羞怯的可人被拉走,心头突然—阵怅然若失,他有点想念她方才看着自己时那种全然信任的眼光。
「走吧!」易水岂会看不出这个爽朗不羁的拜弟的异样,但他只是轻笑着拍拍他的肩。
「喔!好的。」客风回遇神来,讪讪的点头。
冬天的空气应是凉如水,但是隐隐约约的可以嗅闻到一点春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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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空照离别菩透素光穿朱户
花笺写就此清绪特寄传知何处
花月影无心的抚弄着琴弦,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了?这些天看你愁眉不展的,有什么心事吗?」她的贴身侍女水云捧来一盏茶,关切的问道。
「没有,我哪会有什么心事呢?」她幽幽的道。
「还说没有,自那天从知府宅第回来后,你就这样闷闷不乐的,什么人都不见,」水云鬼灵精的分析,「连咱们广西的名才子登门你也不接见,这不像你的作风哟!」
「鬼丫头,你义知道了?」
水云吐吐舌,「就是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呀!」
月影纤白的睑蛋上浮现—抹惘然,「我的心绪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水云点点头,「是呀!连嬷嬷都察觉了,她还说……」
「说什么?」月影忿忿的冷哼道:「是不是说我拿乔不见客,不再替她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
兑向来温婉的小姐动怒了,水云连忙低下头,「没有,嬷嬷并没有这样说。」
月影咬着唇,悲伤的道:「其实我也知道她不会这么说的,至少她现在还舍不得也不敢得罪我这棵摇钱树。」
「小姐,」水云兑她感慨悲哀起来,也跟着掉下眼泪,「你别这样想。」
「我还能怎么想?我本来就是她眼中的摇钱树,替她赚男人身上的银子。」月影低喟,「风尘女子的命就是如此。」
「可是小姐,你和一般的歌伎不同,你卖艺不卖身,又何必把自己想得这么不堪?」水云不赞成的嚷道,「你才学满腹,天下有几个女子能胜过你呢?有时连文人雅上在你面前都要自叹弗如,你何苦伤心?」
「虽然我是清白之身,但是风尘女子这个印记会永远留在我的身上。」她感慨万分,「有哪家公子会真心的怜我爱我,将我娶回去做正室呢?上门求见的人无非是希望—亲芳泽,和我一夜销魂罢了,真心待我的有几人?」
「小姐……」
「曾经,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哪裏想得到会沦落风尘?可是造化弄人,一场灾难让我家破人亡,多年来千里寻亲,却总是音讯渺茫,还被迫卖笑为生……」月影说着泪流满面,「如果我长得姿色平平就好了,至少被嬷嬷收留时是当丫鬟,而不是被调教成花魁。」
「小姐,原来你的身世那么可怜。」水云服侍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月影娓娓诉说自己的身世。
「罢了,你又何尝不是?」月影拭去泪水,摇摇头道:「什么都不必说丁,我已认命。」
她再次轻声叹息,「我不该痴心妄想的。」
她这句话不但是要说服水云,也是要说服自己,可是,为何说完这句话后,心底还是浮上了那位俊朗公子专注温柔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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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不管……」
「孙小姐,你就乖一点嘛!别再害我们了,上次你自个偷跑出去,还喝得烂醉被陌生男子送回来,老爷差点就把我们这些伺候的人统统撵出去,这次如果你再擅自出门,我们可怎么办?」一旁服侍的老妈子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哪有那么严重?」娇娜不以为意的嗔道,「爷爷多疼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怪我或责罚你们。」
「孙小姐,你有所不知……」老妈子还要规劝,娇娜立刻沉下脸来。
「好了,好了,反正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她挥挥袖子就走出房门。
「孙小姐!」
「还有,不准自做主张告诉我爷爷喔!如果你们通风报信的话,看我回来后饶不饶你们。」
几个丫鬟和老妈子纷纷腿软,「天哪!我们怎么如此命苦?服侍到这么刁钻的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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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红艳夺目的娇娜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她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平常在府裏闷久了,难得溜出来一趟,便会觉得什么都好玩。
她晃呀晃的就晃到了福气酒坊,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那一天我喝醉了,到底是谁把我送回去的?该不会是……楚客风吧?」她猛地停住脚,「如果是他的话……」
娇娜突然脸红心跳起来,如果是他抱她回家的话——
就在她沉思时,客风正好驾着马车来到福气酒坊,他是「奉」了观观小嫂子的命令,来接可人到羽若别院。
「可人姑娘,我来接你了。」他神情愉快的边唤边走人酒坊,压根没注意到站在前头的人。
「这声音是……」娇娜迅速回头,「你怎么会在这襄?」
客风举步正要迈进大门,闻声转过头来,虽然微怔了一下,仍立刻展颜笑道:「吴家孙小姐,怎么又在这儿遇见你了?怎么,今天又是来喝酒的吗?」
娇娜大剌剌的擦腰质问他:「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嘿!好凶的口气,我得罪你了吗?」客风没正经的笑道。
「别耍嘴皮子。我问你,那一天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哪天?」他眨眨眼。
「你装什么蒜!」
「喔,那一天呀!那是……」
可人刚好在这时走出店门门,羞怯欢喜的道:「楚大哥,我已经准备好,可以走了。」
「她是谁?」娇娜知道自己的口气这样冲,有点像在吃醋,但是她心中就是没来由的很不是滋味——这个女子怎么喊他喊得那么亲热?楚大哥?活像他是她什么人似的。
可人这才看到娇娜,她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呃……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说话了?」
「没有,」客风柔声的安慰她,「我们也该出发了,免得小嫂子说我们动作慢得像乌龟。」
他转头对面寒如霜的娇娜道:「吴小姐,我们先告辞了,如果你想知道是谁送你回府的话,下次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客风说完,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动作有点笨拙的可人上马车,一边轻声可咛:「小心点,别撞着了。」
娇娜看到他对待可人如此温柔,不由得一把火往上冒,什么跟什么嘛!他对她就吊儿郎当的,对这个长相只算得上是清秀的女子却这般怜惜,这未免太打击她的自尊心了。
她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了?
娇娜从小到大对事物的占有欲向来很强烈,而且心性高傲不认输,岂能容别人胜过她?
况且今天再见到楚客风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乱糟糟的,对他的感觉不再是厌恶和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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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风在前头专注的驾着马车,可人坐在车内却是忐忑不安。
「楚大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面有忧色的问。
「什么?」客风回过头来,不解的道。
「你和那位美丽的姑娘呀!」她小声的说:「如果你是因为要送我而没有时间陪她,那我真的会觉得很愧疚。」
客风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你……是在笑我吗?我是不是不该问?」她咬着唇,觉得自己又笨又丢脸。
「不是,不是,」客风见她难过,连忙勒马停下,紧张兮兮的转过身来,「我不是在笑你,真的。」
平常他说话不但灵活,而且总是妙语如珠,可是在面对可人时,老是会说不出话来,而且只要可人眉头一蹙,怯怜怜的样子,他就立刻手足无措。
因为他很怕看到她难过,他会莫名的觉得心疼。
他突然勒马的举动反倒吓了可人一跳,她捂着前胸眨眨眼。
「吓到你啦?对不起。」客风急急道歉。
他那股紧张劲儿让可人不由自主的被逗笑了。
她柔柔的安抚他,「我没事,你不用那么紧张。」
「那就好,」客风摸摸自己的头,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我们怎么变得那么客套了?」
「对呀!」可人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丝黯然,他一定是把她当成妹妹那样看待。
但是她应该满足了才对,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我和她的事等回到别院后再详细告诉你,现在我们先赶回别院吧!要不然小嫂子一怒之下可能会抓狂喔!」客风开朗的笑着吩咐:「坐稳了。」
他撮口呼啸,那匹骏马就撒开马蹄,直奔羽若别院。
下马车后,客风体贴的领着可人走向端月精舍。
「可人!」观观高兴的飞奔出来,拉着可人的手兴奋的摇着,「你来啦!那我就不会无聊了。」
「小嫂子,我奉命将可人姑娘接来了,你应该给我什么奖励吧?」客风笑咪咪的讨赏邀功。
「好呀!就赏你一个爆栗子吃。」她笑着举起手,「来,头低下来一点。」
客风哇哇大叫,「哪有人这样的?不但不给赏还要敲人家的头。」
「你这是自讨苦吃呀!怨不得我。」观观闲闲的道。
可人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看我还是赶快滚到一边去喝茶吧!要不然等一下被人赶就太丢脸了。」他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挥挥手就「逃」出了端月精舍。
可人依依不舍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观观轻轻的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我……我只是目送他。」她脸红得跟柿子没雨样,迫不及待的解释着。
观观瞅着她笑,笑得可人羞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对楚大哥的印象怎么样?」观观拉拉她的袖子,促狭的问。
可人把头低了下来,「怎么问这个?」
「你不说,那一定是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唉!这个楚大哥也真是,平常都这样吊儿郎当的,也不懂得塑造形象,这下好了吧!居然让人对他印象恶劣,真是……」
可人猛地抬头替客风辩解,「不是这样的,楚大哥他人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不但温文有礼而且侠义干云,他真的很好,你别这样误会他。」
「哦——」观观长长的应了一声,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原来你对他的印象这么好哇!我还不知道楚大哥好到这种程度哩。」
可人这才知道被观观设计了,她羞得连耳朵都红了,「你怎么这样啦!」
「不要不好意思,如果你变成我的弟媳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哟!」观观故意挤眉弄眼地道。
可人羞涩的往房间里跑,「我不要和你乱扯了啦!」
「哇哈哈……」观观好开心,因为她知道这表示可人对客风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嘿!她闻到「阴谋必成」的味道了。
***************
用过午膳后,观观带着可人参观别院内的庭台楼阁,向她指点一些好看的景致。
正在说笑间,观观突然拍手大叫了一声,「哎呀!」
可人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对了,我差点忘记跟你说一件事,」她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你知道今天晚上易水大哥和楚大哥要到知府宅邸赴宴的事吗?」
「知府大人?」
「对啊!易水大哥要我一道去,可是我还在考虑。」
「考虑?」
「嗯!因为知府下的邀帖是『公子偕夫人』与院宅三位,我不去好像不给面子,可是我去了又挺无聊的,所以……」她充满希冀的看向可人,「你可以一道去吗?」
「我?」可人张着小嘴,愣住了。
「怎么样?拜托啦!相信楚大哥也会很希望你去。」她笑咪咪的眨眨眼,「不要不答应啦!」
可人脸红地道:「你再取笑我,我就真的不答应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答应罗?」观观高兴的手舞足蹈,「太好了,我马上告诉他们去。」
「等等,」可人迟疑了一下,畏缩的个性又发作了。「可是我没接受邀请就贸然前去,会不会造成困扰?也许知府大人不喜欢有闲杂人等去呢!」
「他不会的。」观观抿唇一笑,有抹自信与傲然,「千叶山庄和羽若别院的人,知府大人丝毫不敢怠慢,恐怕还担心我们不想理会他呢!」
可人有些疑惑,因为她虽然知道楚客风的羽若别院是长安千叶山庄的分驻地,而且在广西是虎踞鹰扬,领袖风云,却不太了解千叶山庄在京城和江湖上的重要地位。
不能说她孤陋寡闻,因为生性恬淡的她根本不会去主动打探这些事。
观观看出她的迷惑,也只是甜甜地笑着,并不会想要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夫君有多大的权力和影响力。
「总之,你今天晚上穿得美美的,和我们一道赴宴就对了。」观观敲敲她的头,「其他的就别想太多。」
「但是这样不会造成楚大哥和李公子的麻烦吗?」可人不愧是烦恼帮的帮主,总是担心又担心。
观观哈哈大笑,「才叫你不要想太多,你就又胡思乱想了。」
「我只是担忧对别人造成不便,」可人有点畏缩,「我害怕麻烦人或被人讨厌。」
「你又来了!」观观擦腰,啧声道:「看样子这些天我调教不够力,你的自卑心依旧发达。」
「对不起。」她惭愧的低头。
「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观观有决心的挥手道:「一定要彻底的把你的自卑去除。」
「呃——」可人面对她这么有气魄的表情,不禁怔住。
观观这么有信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