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宁儿还觉得很新鲜,尤其看到阿帝飘到上课中的教授头上对她扮鬼脸时,让她差点在课堂上爆笑出来。
可是,当她下了课回到家里,打算洗个冷水澡冲凉时,才发现问题大了。
“喂,不准偷看哦。”宁儿防贼似的瞅著他。
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阿帝现在等于是和她“形影不离”,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她还忘了这家伙有穿墙的本事呢!一片薄薄的钢筋水泥墙根本不算什么,他老兄咻一声就穿过去了,也就是说,如果他存心偷窥,她是防不胜防啊!
“有什么好看的?”阿帝侧卧在半空中,身体一下飘东、一下飘西,精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对男人的身体没有兴趣。”
“喂!”宁儿气得随手抓起漱口杯丢他。
当然,实体是无法对灵魂造成伤害的,只见漱口杯穿过阿帝的身体,匡唧一声,掉到地面。
“你说什么话啊?什么男人的身体?”她被他的话给激怒了。
“没胸没腰没屁股,这不是男人的身体是什么?”他掀了掀眼皮,笑笑地道。
“啊!”她气到失声尖叫。“你嘴巴怎么这么臭啊!”
真是太过份了,这家伙一点也不懂什么叫绅士风范!竟然说一名淑女的身材像个男人!
“人太老实也是一种错误啊。”阿帝摇头叹息。
“去死啦你!你敢偷看我洗澡试试看,你看我怎么对付你。”宁儿气疯了的撂下狠话。
他感兴趣地挑眉,从空中飘了下来,落在她面前。
“怎么对付我?”他很好奇,打不到他、摸不到他,她要怎么对付他呢?
“看是找道士还是神父都可以啊,我让你魂飞魄散。”宁儿气得牙痒痒的。
他故作惊恐的倒退两步。“不过是看你洗澡就要让我魂飞魄散,果然最毒女人心啊。”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他知道宁儿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会这么说只是开玩笑,纯粹只是要恫吓他,没有实质伤害。
“知道就好,把你的眼睛管好一点,别乱瞟,小心我戳爆你的眼珠子。”她故作凶恶地威胁。
“是,遵命。”阿帝嘻嘻哈哈的笑著。
她白了他一眼,抱著衣服间进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
阿帝的笑脸在”用儿进入浴室时迅速垮下,他皱起好看的眉,双手环胸,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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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谁?
没有名字、没有任何对自己的记忆,眼睛睁开他就是这副鬼模样,他在外头游荡了许久,直到昨天一股怪异的拉力将他拉到宁儿面前,最让他惊奇的是,宁儿竟然看得见他!
对当了将近一个月游魂的他来说,这真不啻是个好消息,终于有人听得见他说的话,更有人看得见他。
看著宁儿房间内那张小小梳妆台上的镜面,他苦笑著。
连他从镜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都会吓一跳,因为他是半透明的,阳光会穿透他的身体,照映不出他的影子。
他到底是谁?他从哪里来?
这些都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的,但无法接触实体的他,必须靠宁儿的协助。
就在他思索的同时,宁儿冲完凉,从浴室步出。
“好舒服哦!”她穿著背心、短裤,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她拉开房门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百事可乐,仰头畅饮,痛快地叹了口气,然后再趿著拖鞋回到自己房间。
“阿帝,你怎么了?”一进房间就看到他眉头深锁,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什么,我在想事情。”他淡淡地说。
“别担心了。”她安慰地!“我会帮你的。”
“你知道我在烦恼什么?”他挑高眉,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什么人,对不对?”宁儿了解的笑笑。“这也没什么,你的烦恼是人之常情啊,我会帮你的。”
“哦,那你要怎么帮我呢?”不是他对她没信心,而是她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值得信赖的模样。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想吗?你是从那副塔罗牌里面突然出现的,而那副牌是我好朋友芊芊送我的生日礼物,所以问她就好啦,你一定跟这副牌有渊源。”她来到梳妆台前,小手抚上那副精致的塔罗牌。
“你的好朋友?”他皱了皱眉。
“芊芊啊,一个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生,你没看到吗?我们今天一整个早上都在一起上课,连中午也是一起吃饭的。”她奇怪地问。
她认为阿帝是从出了门就跟在她身边盘旋,一定有看到芊芊才对。
“有,我看到了。”他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是只要那个叫芊芊的女孩出现在你身边,我就不能靠近你方圆十公尺。”只能远远的在旁边看著她。
宁儿闻言一楞。
“什么意思?”
“我会被弹开。”他叹口气。
“怎么可能?”她惊呼出声。太扯了,为什么她和芊芊在一起他就会被弹开呢?“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说的好朋友……芊芊对不对?她让我有股熟悉感。”因为这股熟悉感让他情不自禁想出靠近,但却无法靠近她。
“那我更肯定你一定和芊芊有关系了。”宁儿一日咬定。
“或许吧。”阿帝凄苦地笑了下。
他无法靠近那个女孩,他想这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他如此深信著。
“没关系,我明天帮你问问,你耐心等……对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宁儿眨著明亮的大眼,涎著笑看他。
“你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拒绝她甜甜的笑容,依稀感觉到自己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但为什么却偏偏对她特别呢?
他也不明白。
“我看过很多电影,里面那些灵魂都是男俊女美,你也不赖耶。”她谄媚地灌著米汤。
“好说”他得意的抬高下巴。
“我现在很好奇,因为我摸不到你,你也摸不到我,但是,你总能摸到你自己吧?”她眼眸闪著怪异的晶亮。
“没错。”他两手握了握。“我摸得到我自已,但我怎么施力也不觉得痛。”他只感觉能触碰到自己身体,如此而已。
“哦,那你会不会变啊?”她笑得好甜。
“变?”他楞了楞,不懂宁儿所表达的意思。
“变身啊!你能换衣服吗?”她急著问。
“我不知道,没试过。”他皱著眉头,思索这个问题。
为什么她会想到这个呢?她脑子的结构果然与平常人不太一样。
“那你能脱衣服吗?试试看嘛。”宁儿撒娇道。
“脱、衣、服?”阿帝真的不太了解眼前这女人的脑袋里装什么。
就算他是个没有形体的魂魄好了,他也是个男人吧—.
“对啊,你不会这么小器吧?我只是好奇而已。”灵魂能脱衣服吗?不知道,没人提过这个问题,而她眼前的这抹男魂,帅气挺拔,身上穿著剪裁合身的西服,风流惆傥的模样,她满好奇他的身材有多好。
“有什么好好奇的?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阿帝没好气地道。
“呵呵,好奇之心,人人皆有,别这样嘛——”她拉长尾音娇声道。
“好啦、好啦,我试试。”他觉得这个要求很无厘头,但他还是照做了。
从来没有试过脱下自己的衣服,他是魂嘛,别人摸不到他、他也摸不到别人,也不用洗澡,干么脱什么衣服呢?其实他也觉得这举止很蠢啦,但是要求的对方是宁儿……
好吧、好吧,他脱就是了。
“呃?可以耶,”睁大眼看着他脱下西装件套,宁儿兴奋地叫嚷著。“那么脱衣服就表示你能穿衣服喽?太帅了。”
说完,她突然从衣柜拿出干净的T恤加牛仔裤,冲进浴室里,不到一分钟便冲了出来。
“走吧!去逛街。”她兴奋地说。
“啊?”阿帝拿著西装外套,傻傻的看著宁儿过份兴奋的笑脸。
她……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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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帝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他的身形,只能跟著宁儿走,连说NO都不行,完全身不由己。
来到热闹的东区,宁儿就有如快乐的小鸟,这边看、那边看,还买了一支冰淇淋边逛边舔,一副快乐的模样。
而阿帝呢,只能被动的跟在她身后飘过一家又一家的服饰店、饰品店。
宁儿吃光了手上的冰淇淋,才拖著阿帝走进百货公司里,来到男装部。
“喂,你一个女孩子来逛什么男装部?”他皱著眉头问。
“看衣服啊。”她小小声地回答,生怕她这副自言语的模样,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他眼眯了起来。“买衣服送你男朋友?”
“神经,看你的衣服啦,我可不想每天都看你穿一样的西装,帅是帅啦,但总觉得不卫生。”宁儿小声地啐了他一口。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你又知道我能穿那些衣服了?”阿帝飘到她身边与她肩并著肩,方才危险的表情突然化为温柔。
“笨,所以我才想实验看看啊,呆子。”她横了他一眼。
他们两人谈话自然,一点也没因为他是无形的灵体而不同,宁儿大而化之的将他现在的情况当成一个有趣的实验,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很有趣,不然不会这么配合。
“哇!”她突然停止脚步,头微倾向他低声咬耳朵、“有没有看到展示模特儿穿的那套boss的黑西装?”
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啊帝也看到了让她哇哇叫的黑西装。
“嗯,看到了。”
“不错看耶。”她的眼睛泛起诡异的光芒。
“嗯哼,是还不错。”他眼光挑剔的打量许久,才勉强点头。
“那好,去试穿给我看。”宁儿甜笑著。
“怎么试穿啊?”他瞪著她。这小妞简直神经病!专派不可能的任务给他。
“一点实验精神都没有耶你!试试啊,不论是用精神力还是直接套上去,试试看嘛!”她差点大声地吼了出来。
好在男装部没什么人逛,否则依她这怪异的举止,一定会招来许多侧目。
“好啦、好啦!”拗不过她的坚持,他飘向玻璃窗,脑子打了十个结,不知道要怎么把那套衣服“穿”到身上去。
“哇!”你用儿惊讶的呼声让他回过神来,这一看,阿帝自己也吓了一跳。
“真的可以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套黑西装就像变魔术似的“咻”一声就突然换到他身上,速度快得让她看不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满意了吧?”阿帝没好气的站在她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挑一些名贵的品牌,她直觉这些价格高档的名牌服饰十分适合他,或许是他给人的感觉很贵气吧,呵,一抹贵气的男魂,让她情不自禁想到中古世纪的吸血伯爵,贵气的鬼。
“喂!”阿市被迫跟著她走,又来到另外一家国际知名品牌的男性服饰专柜,被迫跟著她眯眼瞅著展示模特儿,被迫穿上那一套米色的休闲服。
“不错耶。”宁儿满立息的笑了。
“别太过份了,罗宁儿。”他忍无可忍的吼。“你是把我当成芭比娃娃吗?”
一我怎么会把你当成芭比娃娃呢?!”她大喊冤枉。“我把你当成芭比娃娃的男朋友肯尼,呵呵呵,你这么帅,怎么会是芭比呢?”
“我……”阿帝低声咒骂,因为碰不到她,所以无法扁她,否则,她的脑袋非长出一个包不可。
“阿帝,不要生气,出来玩嘛,而且有免费的衣服穿不好吗?这些衣服都很贵耶。”她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安抚他。
“我不是玩具。”他愤怒的抗议。
“我……对不起嘛,我只是想让你穿得帅一点,昨天看到你的时候是那套西装,今天看到你的时候还是那套,我也希望你能因为改变外表而心情愉快啊。”宁儿嘟著嘴说。
她也只是希望他高兴一点而已……虽然他是一抹魂,但他也是有情绪的,对吧?
不然他现在就不会对她生气了。
“你只要别老是想出一些怪招来恶整我,我就会心情很愉快。”阿帝没好气地说著,可语气渐缓,明显的听得出来他已渐渐消火。
“你不生气了?”宁儿开心的笑。
“嗯。”他别扭地点头。
“那好,再来逛逛。”她兴奋的宣布。
“什么?还逛?!”他睑都垮了下来。
他不用走,只要飘,虽然身体不会累,但他的情绪却会很烦躁上烦躁,他原本半透明的身形就会越来越清晰。
这情况太奇怪了,阿帝也不敢让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以免造成不良后果,毕竟他还不了解他现在的形体,如果让形体变化太大,还真的怕自己“魂飞魄散”呢。
“对啊,你的衣服这样就够了吗?还需要别的吧,休闲服呢?走喽。”宁儿才不管他的哀嚎呢,小手背在身后,高兴的继续往前探险。
阿帝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跟在她身后无意识地飘。
谁叫他离不开她呢?
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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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你相信灵魂之说吗?”坐在学生餐厅附设的咖啡厅里,宁儿与芊芊相对而坐,她的眼神却常常瞟向咖啡厅外。
本来呢,阿帝是一直不超过五公尺的缠在她身边,但是从芊芊出现,朝她飞扑而来抱住她的那一刻,宁儿亲眼目睹阿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到了十公尺之外的距离。
那画面……那种感觉太难解释了,就像看到异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不同,她只能傻傻的看著阿帝被弹飞得老远,却无法帮他。
“灵魂?”芊芊蹙眉,小手搅拌著桌上的冰咖啡。
“是啊,你相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不是个铁齿的人怎么了?为什么你会突然问我这个呢?”芊芊反倒好奇好友问她这个问题的动机。
“没什么啦,就是你送我的那副塔罹牌,我相问问你那副牌的来历。’
“你还在想那副牌啊?”她好笑的摇头。“你的梦还没醒?!”
“芊,我在问你正经的啦。”宁儿嗔道。
“好啦、好啦,你要问什么,给你问喽。”芊芊投降,她对好友的固执没有办法。
“你知道那副牌是从哪里来的吗?”
“嗯,我想是义大利吧,那副牌听说是一个义大利非常有名的画家特别绘制的,好像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了,经过一个世纪的变迁,辗转落到法国一位收藏家的手中,后来我表哥买下那副牌当成我外公的七十大寿礼物,我外公近年来喜欢搜集一些塔罗牌的东西,特别是西画风格的,所以喽。”芊芊耸耸肩。“我表哥才会大费周章的弄到那副牌吧,听说不便宜耶。”
“废话!何止不便宜!”宁儿听得口口瞪日呆。“这种百年历史的牌,怎么可以拿来随便送人呢?塔罗牌是很有灵性的,芊芊--”
“哎哟,我觉得丢掉很可惜啊。我外公又那么坚持,也怕他后悔,所以——”她吐吐舌头,心虚道。
“奇怪了,芊芊,你说你外公近年来喜欢搜集有关塔罗牌的东西,我想他是站在纯欣赏的角度收藏的吧,与我有些类似,但是——”宁儿眼神定定地望著她。“一个塔罗牌收藏家不会丢掉这么有保存意义的牌!芊,你外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芊芊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我知道外公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是他……他不想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她不了解,一个老人家会睹物思什么人?女人?
“嗯,我表哥,外公不想再睹物思人,但是,外公还是想念他的吧。”芊芊幽幽的叹息。
“谁啊?”宁儿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我最优秀的表哥、我大舅的长子、我外公的长孙,他叫范帝斯。”
“哦,他怎么了?”她好奇的问。“你表哥出了什么事?他是你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芊芊抬头看了宁儿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表哥他——自从一个多月前在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宁儿闻言楞了一下。“昏迷不醒?怎么会……”
“宁儿。”芊芊轻轻喊了声。“我好怕……我好怕帝斯表哥再也醒不过来,到时候,外公要怎么办?范家……一泛家要怎么办?帝斯表哥是我们的支柱啊……”说著说著,担忧的泪水滑下她美丽的睑庞。
“范帝斯”宁儿突然灵光一闪。“芊芊,你是说,那副塔罗牌,是你表哥买来送给你外公的生日礼物?”
“嗯。”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芊芊点了点头。“是帝斯表哥透过管道买下的。”
她闻言沉吟半晌——
“罗牌本来就是十分有灵性的一种占卜,而百年历史的塔罗牌吸收了日月精华,这灵气自是不可估计,如果芊芊告诉她那副牌里住了某某公主的魂魄或住了一个塔罗牌精灵,她一点也不会意外。
这么一来,宁儿几乎可以确定阿帝的真实身份了。
老天啊,他很有可能是那个昏迷不醒的范帝斯耶!
眼光瞟向咖啡厅外,看著那飘在半空中双手环胸且一脸不耐烦表情的男魂
天!不会吧?
宁儿在心中无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