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另一位御医皱了皱眉头,狐疑道:“赤石散?恐怕不对症吧?”
悠拽紧了手心,“你们都下去,我……我想要这位李大夫单独为我诊治。”
侍女和御医们都退下了。李御医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压在悠的身上:“药你已经快用完了吧?没关系,我还会再给你的。不过,今天你可别再找借口推脱我了。”
肮脏的手在他的身上乱摸,那个男人在脱他的衣服,悠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无所谓了,被玷污、被凌辱,这个身体早就已经破损不堪了,所以根本没有理由去珍惜……没有理由。可为什么会有一滴不听话的泪珠滑下眼角?
悠睁眼,茫茫然地眨着,就在这一刻,悠看见了破门而入的司华,也看见了司华脸上被背叛所刺穿的愤怒,悠此时竟反手勾住了李御医的肩膀,对着司华冷冷淡淡一笑。
司华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冲过来,揪起衣冠不整的李御医,恶狠狠地甩开。
李御医瞬时从云端坠下,自知大祸临头,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牙齿直打颤:“陛下饶命!饶命!”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司华咬牙切齿。
“陛下开恩啊!”李御医忽然指着悠叫道,“是他!是他先引诱我的!”
“胡说!”司华狂怒地踢了李御医一脚。
李御医被踢得在地上翻了几翻,但他立即连滚带爬地伏到司华的脚下,磕头如捣蒜:“陛下明鉴,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是黎羽悠要求小人私下为他配制一剂秘药,作为交换,他自愿把身体给小人。小人一时把持不住才做出了这种胡涂事,万望陛下开恩哪!”
司华的身体一震,想起了云梵烟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悠一眼,悠那木无表情的脸庞让他的心抽紧了。他怔了许久,俯视着李御医,缓缓地问:“药……什么药?”
“‘赤石散’加‘绿艾’。”李御医忙急道,“乃是一剂极寒极阴的药,体弱之人服用后必然血脉逆流,加重伤寒、败血之症。”
司华屏住呼吸,动作艰难地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悠。
悠漠然地迎视司华的目光,眸中敛水无波。
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连空气的流动也停止了。只有更漏中的细沙穿透了死一般的凝固,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永无休止地流淌着,发出了极细极细的“淅淅”的声音,像雨,落在心上,像丝,缠在心上。
“悠,你告诉我……”司华用低沉而迟缓的声音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好,我告诉你。”悠若无其事地理好凌乱不堪的衣裳,平静地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司华猛然冲上前,拎起悠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悠淡淡地道:“我没有骗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这么做。这是我的身体,让它痛、让它病,是我的权利,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司华扬手,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悠的脸上。
“啪!”悠被打的伏在床上,嘴角边沁出了血。
司华突然咆哮道:“来人,侍卫!”
侍卫们慌慌张张地进来。
司华指着缩在地上哆嗦的李御医恨恨地道:“拖出去,凌迟处死!抄满门,诛九族!”
“是!”侍卫将李御医架出去后,司华仿佛又平静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悠挣起身,看着悠自顾自地拭去嘴角的血丝,他不动亦不言,只是看着。
窗外似乎有雪落的声音,清清泠泠,冷冷落落,是不是快要到冬天了?
悠捂着嘴,沉沉地咳着。
司华坐到了床沿边,拉过悠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轻揉着,用很低、很慢的声音道:“悠,你知不知道,你生病的这一个多月来,我有多担心。我整夜地不敢合眼,望着你、守着你,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你一定不知道。”
悠冷冷地侧开了脸,他知道。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他闭上眼睛仍然知道司华在看着他,在深黑的夜里用火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他知道,那却又如何?
“你一定也不知道,当你拉着我的手不愿我离开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以为你终于肯接受我了,那一刻,我曾经以为整个世界都是……属于我的。可是,可是,”司华低沉的声音兀然拔高,他用力地捏紧了悠的手,愤怒地吼道,“到了现在你却告诉我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悠觉的自己原本就未愈合的手骨快要被司华捏碎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旋又漠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担忧或是你欢喜,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向你要求过什么,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的不是?”
司华的手陡然收紧,如铁钳般收紧,狠狠地揉碎了悠的手。骨头碎裂的声音很轻却很沉,像针一样刺入司华的耳中,但他却没有松手。
悠美丽的眼睛在剎那痛苦地闭了一下,从喉间逸出一声细微而破碎的悲鸣,但很快抿紧了唇,睁大眼睛傲然直视司华。
司华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我爱你,爱到不顾一切,爱到快要疯狂,时至今日,你却仍然对我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
悠缓慢而坚定用另一只手将司华的手指一指一指地掰开,将血肉模糊的右手缩了回来。原本纤美灵秀的手已被捏得变了形状,手指都已扭曲,甚至连破裂的血迹都露了出来,鲜红的血在顷刻之间便渗满了一手。悠怔怔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恍惚地、凄迷地微笑了,将手伸到司华的面前,用轻柔如水的声音道:“你看,这是我的血,这就是……你爱我的证明。”
司华望着血淋淋的手,呼吸渐渐地沉重,他摇着头,像是无法控制自己般地摇着头,却什么话都不说。
悠依旧那样浅浅淡淡地笑着,凄美如寒泉中映出的一弦残月:“我在你的身边,你可以占有我,可以凌辱我,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司华的目光艰难地从悠的手上移到悠的脸上。他抬手轻轻地拢进悠的发间,他的手上还沾着悠的血,他眼中的神色阴森而狂乱,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想做的事……我想爱你。”
悠清冷的眸中带上了一丝蔑然,但他的语气还是如此地平淡:“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你是个无情的人,其实,我也一样。你的无情是因为你的自私,我的无情是因为我的自尊,而在我们彼此眼中看来,都是可笑又可怜的,比如说,现在的你。”
司华的手在悠的发间抚摩,他恍如没有听见悠所说的话:“悠,来,说你爱我,求我原谅你,我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会一样爱你的。”
“而我……”悠凄凄、冷冷地微笑、微笑,“还是会一样恨你。”
司华倏然粗暴地绞在了悠的长发,拉扯着悠不由自主地向后仰着头。
“好,恨我吧!”司华贴在悠的耳边,用森冷而暴戾的声音低低地道:“如果,我无法让你爱我,那我就让你恨我,只要你的心里始终有我,是爱还是恨,都是一样的。”
衣裳被撕成了碎片,赤裸裸地被司华压在身下,悠半闭着眼睛,默默地承受着。当司华的手指插入他的下体时,他略略皱了皱眉。
“悠,看着我……看着我……”司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地异样,冷酷与炙热的混合,含着冰又含着火,悠情不自禁地抬眼看向司华。
司华的面孔逆着烛光,一半是明的,一半是暗的,俯视着悠,他的嘴角泛起了残忍的笑意:“悠,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让它病、让它痛,不是你的权利,而是我的……我的,你明白吗?”
悠眨了眨迷离的眼,而下一瞬间,他忽然瞪大了眼睛,身子如弓般反射性地拱起。
那是什么?什么?
司华的手。那是司华的手硬生生地从下面狭窄的入口塞进了他的体内。似乎可以听见如布帛被撕裂般的声音,无情地被撕裂。身体无法超越能够承受的极限,崩溃了。
悠张大了嘴,他想痛哭、想惨叫,却无法发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只能从喉间挤出支离破碎的、窒息般的喘气声。他会死、他一定会被疼死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拼命地抽着气,纵然已经拒绝一切思维,但那种淋漓尽至的痛苦依旧鲜明地传来,排山倒海地席卷他每一分肌肤、每一寸神经。悠狂乱地伸手想抓住些什么,可当他伸出那本就是血淋淋的手时,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除了痛苦……痛苦……
血从悠的体内流出慢慢地浸透了悠的腿、司华的手和锦缎丝被。
红色。极浓极艳的红色,映衬着悠苍白如雪的容颜,浓艳仿佛一片罂粟在绽放,让人疯狂、让人沉醉,也让人心碎。
火一般炙热的感觉束缚住了司华,那是悠的身体在收缩,在痉挛般地抽搐。
悠在哭,虽然悠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司华知道悠在哭,没有泪只有血的哭泣。悠一定很疼吧,那种疼痛甚至传递到了司华的身上,刺入他的骨髓,令他颤抖,但他却没有收手。心在碎,所以想让悠同样知道被撕碎的感觉是多么地可怕!多么地疯狂!
无情吗?无情的人究竟是谁呢?此时此刻,司华只希望是自己。
夜很暗,残烛的光在暗夜中沉沦了。隐约间,窗外有细雪渐渐落下,冷冷地飘零。苍白的雪,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