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经日上三竿了,难得他这时还睡的这么熟.
忍著每早起来都有的反胃不适,沈嫚霜轻手轻脚的溜下炕,推开房门时,却发现琐儿早己备好热水在门后侯著了.
“琐儿,爷还在睡,别吵到他.”沈嫚霜轻说著合上了房门,并领著琐儿到房外的小院子才开始简单的梳洗.
“呕…呕…”
“夫人,您还好吧?”
“没事,奇怪,怎么每天早上都觉得胃很难过.”难道是马车坐太久了.
“琐儿,有见到随不理吗?”
“有,他一早就在照料他的小貂了.”
“好,那我找他去,等一下如果爷醒来了,你跟他说我看看小貂而己马上就回来.”
“好的.暧…夫人,您慢走…别跑呀!”
急跨出去的沈嫚霜听到身后琐儿的担忧,她停留在空中的脚缓缓放下,并旋身勾著她.
“琐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怎么连琐儿也神经兮兮的.
“没…没有呀,知道什么.”琐儿突然被问著了,结果一双单凤眼开始飘呀飘的,一看就是心虚.
“还说没有,看著我的眼.”
“夫人,我….”
“看著我.”她严声的命令著.
琐儿在她难得严厉的命令中抬起眼来望著她.
“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没…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呕….”一阵恶心又袭上,沈嫚霜心想到底她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说!”她再次命令.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问什么.”说著说著,琐儿的眼又垂落了下来.
“好,没关系,我就不信我找不出哪不对劲.”一把怒火开始在她体内燃烧,她不相信有什么事需要到如此隐瞒避开她,身子是她的,难道她无权知道自己的状况吗,如果她只剩三天可活了,她也得自己决定这三天要怎么过完.
“夫人小心,您别跑呀,夫人….”
琐儿越说她跑的越快,一个转眼,她已经冲到随不理的跟前了。
“前辈,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她握著随不理虽老虽瘦但却硬朗无比的肩。
“呃….就你知道的活死人病嘛,不过,你放心,你的伤虽然难医,但我是神医,我会治好你的,你要有耐心与信心。”
“不,不是的,不只是这样的对吧,我的身体一定还有其它更吓人的毛病,前辈你照实说没关系,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没呀,哪有什么更吓人的毛病,你撑著一付死人身体活跳跳的就很了不起了。”随不理回过身,避开她的眼。
“前辈!做人就是要坦诚,如果你不能对我实在,那我想我也勿需把我知道的医药知识跟你分享了,再说,我对拜师也没兴趣。”她威胁他,一脚踩中了他的要命处。
“呃….小丫头,有话好说呗,这医理对天下百姓有益,相信善心的你不会忍心让高深的医理给断了线才是。”随不理陪笑道。
“哼!有益,这话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空有医术却懒的医人吗?”
“这….我这是医有缘人呐,想想,你我不正是有缘人。”随不理那布满绉纹的老脸上,硬是扯出了一个大笑,看来甚是诡异。
“好,那有缘人你就实话跟我说了吧,只要你表示诚意,我也会考虑拜师一事的。”待会齐天壑可能就会醒了,沈嫚霜不愿再担搁时间。
“好,那好,不过,你不能让你那口子知道是我说的。”齐天壑那小子带著几头稀奇的雪花貂,他哈的那几头稀有动物哈的口水都快干了。
“成,快说。”
“其实你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
“有喜。”笨,姑娘家的天天孕吐也搞不清状况,真亏得她还有别人不懂的高深医理知识。
“有喜?”沈嫚霜仿佛听到二个她从未学过的字,她消化这二个字消化的很慢很慢,直到身子又涌上一阵反胃,她才突然被点通了。“什么,你是说我有了,肚子里有孩子了!”她抚著肚子大叫,不会吧,上个月葵水才来过,现在就有,这孩子来的真急呀。
“嗯,算你这块朽木没朽的全烂。”
“真的,我有了,我….”突然涌至的狂喜,倏地打了个突,她顿了顿问:“那这是好事,你们都瞒我做啥?”
“因为你的身子撑不住怀孕及生子的过程,所以得打掉。”
“什么!”
“你的身子本就不易受孕,这回能受孕算是奇迹了,不过你也知道的你的身体受了重伤,这伤要调养怕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所以,你根本无法怀孕生子的。”
“怎…怎么会….”
“齐天壑为怕你难过,他要我别告诉你,只悄悄的让你喝药打掉孩子。”
“他…这是他的孩子呀,他居然要拿掉。”
“这是唯一的辨法。”
“不,你不是神医吗,你可以想法子的?”
“我….”
“啊….”心痛又来犯,方才的震惊与锥心的痛搅在一块,让沈嫚霜觉得几乎承受不住这一次的痛。“别….别拿掉,我….我相信我可以的,求求….你….”
*
*
诡异的浓浓药味飘逸在小小斗室里。
齐天壑望著案上那碗黑沉沉的药汤,他的心是百转千回的揪结著。
这碗药汤将结束他孩子的性命,就只一瞬间的事而已。
“壑,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沈嫚霜发现他站在那盯著药汤已经好一阵了。
他的模样更坚定了她冒险的决心。
“壑,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有琐儿陪我就够了。”她不愿他难过。
“爷,琐儿会小心伺侯夫人的。”琐儿也对他绽了一个保证的笑意。
“那好,霜儿,我出去一下,你有任何事就叫我。”毕竟还是不忍,他没辨法亲眼看著她喝下那碗夺命药汤。
“好。”
待齐天壑离开后,琐儿端起药汤小心的要喂沈嫚霜。
“琐儿,这药是喝什么的?”
“补身子的。”琐儿答的快,但却不敢看著她说,她做势吹著药汤。
“琐儿,我记得你说过我跟爷结褵十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我身体差是不是。”
“是…是的。”夫人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唉,我想漕帮的天下这么大,我却一直未能替壑生一个继承人,他待我这么好,我却连这点也无法替他做到。”
“夫人….”琐儿听了也不免心酸了起来。
“您别想太多了,我想,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爷一辈子的幸福。”唉,为什么世事总不能全呢?
“琐儿,告诉我,你对爷的忠心有几分?”
“夫人!”琐儿闻言登时跪了下来。“夫人有何吩咐,琐儿一定万死不辞。”
“没要你死,只不过想请你帮忙爷生个孩子吧了。”
“啊…夫人,万万不可呀,琐儿只是下人啊,别说琐儿配不上爷了,单是爷的心里也窄的只放的下您一人啊,夫人千万不要有这种念头,您这样,爷会生气难过的。”琐儿一听到她的话,跪在地上的头是直磕,好似她的额是铁做的,敲不痛打不疼似的。
沈嫚霜听了她的话脑袋里冒出了一堆?????好一会儿她才完全搞懂她在说什么,噗嗤一声,沈嫚霜突地爆笑出来。
天呐!她怎么想到那儿去了,就算她肯,她也没这等肚量啊。要她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小孩,呵!下辈子吧。
她承认她自私,再加上她是21世纪的现代女人头脑,她可不会像古代女人一样有那等宽容大肚量来欢迎丈夫纳妾生子。
就连用21世纪最高科技的生产技术,不用真人床上献阵也不成,更何况这是古代,生孩子非得上床来场实际肉博战。
“夫人?”琐儿见她笑的开心,她怯怯的抬起头,不知怎么辨才好。
“琐儿,你误会了,生孩子的是我,我是要请你帮我生孩子。”她勾勾手示意她快起。
“帮您生孩子?”闻言,她杏眼睁的老大,不会吧….夫…夫人知道了。
“嗯,既然与壑成亲十年都未能有孩子,那么就表示这孩子来的不易,我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沈嫚霜抚著肚皮,脸上绽放一股更成熟的韵致。
“夫人…您知道了?”
“这是当然,你们以为你们这些三二下的演技可以瞒的过我。”
“夫人,可是您的身子并不允….”
“琐儿,记得吗?我曾死过一次,再重新活过来后,我的身体虽坏但精神体力却比以前更好,大家都一致认为我的情况是个奇迹,而我在想,以前十年来从不曾有怀孕的机会,如今,死后复生却轻易有了,所以我想老天是刻意将这孩子赐给我们的,他/她注定是齐家的孩子的,我们不能再把他送走。”沈嫚霜相信在冥冥中是有股力量在支撑她的,那股力量造成她身上的奇迹,而她坚信这奇迹会继续的。
因为有一种捉不住的感觉,让她觉得她莫名的跨越时空来到清朝,总不只是上天成全她的寂寞才是。
再者,她虽已决心留在清朝,但是在心底深处却也有著一丝丝担忧,因为穿越时空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她来的莫名又突然,谁晓得会不会哪一天她又突然被送走。
她得为那不可抗拒的一天做准备,她想,只要她生下孩子,齐天壑就不会随她寻死的。
“夫人,这赌注太大了,爷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
“琐儿,你放心,随不理他也愿意帮我,所以我相信可以的。”随不理说她如果坚持生子,可能得用剖腹产,唯今,她只有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夫人…”
“琐儿,你不会乐见爷他没有子嗣吧。”
“我….”心开始挣扎,她的忠心让她不知得选择哪边,因为任何一边都会让爷伤心。
“琐儿,相信我。”
“那….那我能怎么帮您呢?”
“首先,待会先骗爷说我喝了打胎药,并已流产了。为了保住孩子,我得先瞒他几个月。”她知道齐天壑为了她一定会让她拿掉孩子的,她想,只要她安然的度过前几个月,得孩子大了,他也就没法拿掉了。
“这….”
“琐儿,你放心,一切有我担待,来,这是随不理替我准备好的血巾,待会儿拿去给他瞧,他就不会疑心了。”沈嫚霜将备好的血巾给琐儿后,再端起方才琐儿放在炕上的药汤一饮而尽。
“夫人!您不是不喝,怎么还…”
“你忘了,这是补身子的呀,我现在得好好补补才是。”
这….补身子是她骗她的呀,琐儿望著沈嫚霜好半晌后,她才突然想起随不理也愿帮她怀子一事,原来,那真是药补汤。
看来,夫人是决意保住这孩子了,那么,为了爷,她只有提著头跟著豁出去了。
*
*
他很闷,真的很闷。
一方面为了她病态的身体不安,一方面又心忧京城的发展。
唉,是不是天底下做大事的男人都如此。突然,沈嫚霜觉得他跟齐壑的相似处又多了一点。
“壑,跟你说我没问题的,我们早早上路回京吧。”早知道就别跟他说那个预言了,害他总是忧心不已。
“不成,你的身体需要多调养,你经不住马车长途的颠踯的。”
“那你就先行回去,我跟随不理随后就来。”
“不,这样你太危险了。”他树敌太多,而她是他致命的弱点,他不能让她离开他的保护范围。
“唉….”莫怪,自古以来,英雄总是江山美人不能两全,看来,还真是有道理的。
好吧,那只有想其它法子了。
“壑,如果以你的轻功来看,一夜可以疾行多远?”她听说他不是武林盟主,但是功夫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
她不禁想起以前看金庸的武侠小说里,有写到一位大侠可以一夜来回六百里,她想如果这确实属实,那么也许叫他带她飞回京城还快些。
不然一行人因为顾及她的缘故,停停走走的,再磨上二个月也到不了京城。
“大概三百公里。”
三百!嗯,也很棒了,如果再加上带她的重量,就算折个数,三天内也可以回到京城了才是。
“壑,那不然你以轻功直接带我回京城,这样,既可顾及我的身子又可以让你来的及应对朝廷的事,这样可好。”
“可你不是畏高?”
“畏高跟长途马车相比,我宁愿选前者。”反正眼睛闭起来就好了。
“这样….那好,我安排一下,我带你,王勇带随不理,我们就先行返京。”
“好…呕…”
“霜儿!”奇怪,她已经打胎了,怎么还有孕吐的反应?
“不碍事的,只是早上贪吃,吃多了吧。”她随口诌道。
“你…”
“快,事不宜迟,你快去安排返京事宜吧。”沈嫚霜急忙的支走了齐天壑。
然,也在这一刻,她开始祈祷她的肚子不要大的太快,否则怕瞒不过他的眼。
不过,她真的不明白一个那么想要孩子的男人,怎可以为了她而不要孩子,甚至也不纳妾?
他对她…不,该说是对沈含霜的爱,究竟是怎生的浓烈呀,让他可以为了她什么也不要。
突然….一股酸意涌上,沈嫚霜突然妒嫉起这个身子的前主人。
也在这时,她才意识到,她沉醉于齐天壑的浓情爱意里,可是他爱的毕竟是沈含霜,而不是她呀,她说穿了,不过是沈含霜的替身罢了,而她居然还乐于其中!
倏然间,一股寒意贯穿她的身子。
忍不住的揣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发现她是沈嫚霜而不是沈含霜时,那他会怎么对她?
他对沈含霜的爱是那么烈那么的坚不可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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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城,时间转眼已经又过了一个月了,时值转热,夏蝉已开始二三只的鼓燥了起来。
这阵子,齐天壑也忙朝廷的事成天团团转个不停。
而那放在沈嫚霜心里纠结的问题也越加的发酵扩大,让她越来越不安。
“夫人,爷说您这阵子胃口不好,特地交待厨房备了您最爱的冰镇雪梅,来,您快尝尝。”琐儿自从答应要帮沈嫚霜顺利产子后,真的再多了三分神的认真伺侯。
又是她最爱的,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最爱,她压根不晓得冰镇雪梅长啥样。想到齐天壑又以对待沈含霜的方式待她,她的心更沉了。
“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要不要叫随大夫来瞧瞧。”
“没事,身子好的很,难过的…是心呐。”
“怎么,你心口又犯疼了,我赶快唤随大夫来。”琐儿急了,直提裙跑开。
“站住,琐儿,不是…不是心痛。”她蹙眉的唤住她。
“夫人?您后悔了吗?只要你吩咐,现在还来的及的。”琐儿这阵子瞧她老是闷闷不乐的,她想她会不会是后悔留下孩子了。
“我没后悔。”唉,这琐儿怎么尽想像一堆,却总猜不著她心事的边呐。
不过….唉,这事天下地下只她一人清楚,她又怎会料的到呢。沈嫚霜摇摇螓首又是一个叹。
“夫人,您到底愁什么,您就说吧,琐儿瞧您这样,心里也跟著难过呀。”
“我…琐儿,你进齐家几年了?”
“十年了,我九岁就随奶娘进齐家了。”
“那你清楚我跟爷的过去吗?我是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相恋的。”
“哦,原来夫人是为了忆不得过去而心烦呀,夫人,您别愁,琐儿虽在齐家不长,不过,琐儿早就听闻夫人与爷令人心羡的青梅竹马过往了。”
“青梅竹马?”
“是呀,爷跟夫人是小时侯五岁时就识得了,听说,爷小时侯性子不好,都只有夫人才管的住呢,而只要夫人一开口,爷便百依百顺的,我奶娘说,爷在十岁那年就跨口说一定要娶您当新娘呢。
而夫人从小就长的国色天香,追求爱慕的公子如过江之鲫,奶娘常笑说,爷娶您之前可是过关斩将一百零八关才顺利娶得美人归呢。”
青梅竹马?这下可好,原来他们是从小就订情的,这下,她要取代沈含霜的地位是更难了。
听完琐儿的话,她觉得她原本就系上一颗大石的心口,变的更加沉重了。
她喜欢他,爱极他,可是她爱的却是他对沈含霜的温柔,难道……她要这样做一辈子的替身吗?
她对自己的爱情要求甚高,原本以为齐天壑是上天送她的大礼,可是如今,她却动摇了。
她不能想像自己永远只身在电话中停待齐壑的归来,可是她亦不能接受齐天壑的眼里看见的永远只是沈含霜呀。
怎么辨?她到底该怎么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