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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 第九章 作者:灵涓
    等绯声情绪稳定后.钦聿冷不防地说出最令绯声在意的事情。

    “他们……害死了你爹。”

    说这话时,钦聿定定的盯着绯声瞧,生怕绯声会当场发飙。

    “哦!”绯声淡淡地答着,以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此刻他除了声音有些闷之外,其余一切正常。

    他知道钦聿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梁家人,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的爹娘已故,他没继承父业当武师,而在盼萦楼当掌柜,事情就只是这样。

    “你不生气?”钦聿有些好奇。

    “有一点点。”绯声偏头思考片刻后,诚实回答。

    “不想报仇?”

    “不想。”这次绯声倒是答得很快。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想报仇。”

    钦聿以饶富兴味的目光瞧着绯声,看来绯声尚有很多他不了解的地方。

    “没必要。”绯声答得一样快速,显示他内心的坚定。

    “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揣测着。

    “我没那么伟大。”绯声皱着眉,完全不能理解钦聿在想什么。

    “一般人都会想尽最后的孝道。”钦聿浅笑着,他知道绯声会反驳他,关于这一点,他对绯声算是非常了解了。

    “孝道是生前尽的吧?人都死了还尽什么孝?”绯声说得理直气壮。”若真要论孝道,与其去报仇还不如把自己照顾好,别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为我担忧。”

    钦聿微笑点头,绯声果真与众不同,值得自己为他倾心。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多赚点银子,成为大富翁。”想到银子,绯声立即笑眯了眼。

    钦聿的笑僵在脸上,他的嘴角正在微微抽搐。

    看来,绯声爱财的毛病是改不掉了,关于这一点,他也非常了解。

    “等一下!我爹娘又不是焰武国的人,我们也不住昭阳,梁家人跟我爹的死有什么关系?”绯声大叫道,他的脑子转啊转的,终于想到了疑点。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谁,是两年前着手查办这件案子后,才发现你的身世。”

    钦聿和以往没个两样,话都从最不重要的地方开始说起。

    绯声学会耐心地听下去,于是起身端来被置在不远处的茶具、茶水,外加一盘茶时必备的小点心,像在客栈听人说书似的。

    “梁家人由焰武皇宫偷走不少金银珠宝,自然需要找个地方藏,从梁府送到宝物的藏匿处,当然需要人来运送……”

    钦聿说到一半口渴,也不自己倒茶喝,伸手就夺走绯声手牛的茶杯,就着绯声饮过处一口将清茶饮干。

    “他们该不会好死不死的就找上我爹运送宝物,事后怕他泄露藏宝地点,才将他杀害了?”

    绯声语调轻松,眸底却薄薄地罩上一层悲伤。

    毕竟他是他的亲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你说对了一半,他们是找上你爹运送,不过杀他的理由却不是因为怕他泄密,而是害怕他的武功。”

    钦聿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该怎么向绯声解释才好。

    绯声一脸疑惑,他想不出来梁家人杀害他爹的理由。

    “他们想出个好方法,既能运送宝藏又不怕被人知道地点,就是请镖局运送,他们再于到达目的地之前抢夺。”说到这里,钦聿也不知该佩服或摇头叹息。

    此时钦聿不由自主地轻拉绯声的手,希望绯声能得到一些安慰。

    “可惜我爹本领太高,总让他们抢不到宝藏,所以他们在一气之下索性想法子杀了他?”提到爹的快刀和死亡,绯声既是得意又是失意。

    “梁家百余人一起攻击,任你爹再强也不是对手啊!”钦聿的神情十分忧伤。

    绯声点了点头,乖乖地趴在钦聿怀里,枕在钦聿强壮的手臂上。

    “绯声?”钦聿轻唤一声。

    “嗯?”

    “你该不会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吧?”钦聿的口气轻柔,就是脸色有点苍白。

    “什么?”绯声天真地回问。

    “你正好压在我的伤口上。”钦聿得咬紧牙根,才不至于呼痛。

    绯声对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自顾自的问道:“你的伤,也是梁家人的杰作吧?害我好想给他们好看!”绯声学着小娃娃的声调说话,让整句话听来特别没有说服力。

    闻言,拥着可人儿的钦聿却浑身一僵,他直觉怀中的人儿真的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绯声?”钦聿语带责难。

    他希望绯声能为自己好好保重,毕竟梁家并不好惹,尤其是现在的梁老太君、当年的焰武太监总管,他的“血手”可不是浪得虚名,他这身抓痕就是梁家人的杰作,臂上那道三寸长的伤口,自然是“梁老妖”下的毒手。

    而且,绯声压得他好痛啊!

    “没办法,看见你受伤我心情就不好,既然杀不到梁家人,拿你出气也一样,谁教你不好好保重身子,要受伤呢?”

    绯声话一说完,就往钦聿受伤较轻的另一条手臂咬了一口。

    绯声说话的语气软软的,让人骨头都酥了,可是话里的涵义,足以让钦聿发疯。不过钦聿没有说什么,他决定要低头品尝绯声朱艳的小嘴。

    他可没有笨到去跟绯声争执说追捕那些人是他的工作,他很清楚就算梁家人偷走的是玉玺,绯声都会叫他们重刻一个就算了。

    可是钦聿也不得不承认,绯声的话让他心头甜丝丝的。

    他在担心他耶!不希望他受伤、不要他难过、担心着他……

    绯声柔顺地半抬起头,让钦聿的舌顺利地滑进他的口中,采取丁香小舌,顺便汲取蜜津。

    亲吻时两人各怀心思,绯声决心去找梁老妖怪,给梁家人好看。

    钦聿则决定要加派人手好好看住绯声,千万别让绯声出府。

    绯声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大清早时钦聿还在,绯声睡醒时钦聿也在,中午两人还卿卿我我地一起用了午膳,你喂我一匙、我还你一口的,玩得不亦乐乎。

    用完午膳后,钦聿甚至还细心地帮绯声重梳头发,绯声则帮钦聿重新上药,恩爱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趁着绯声小解,钦聿便消失了,留下绯声和总管面面相觑。

    一反前两日的行径,绯声没到后院待着,此时他正待在厢房内,坐在炕上剥橘子吃。

    他的左边站着前两日一直跟着他的护院甲乙,右边则是今天刚出现的护院丙丁,正前方站着武功高强,今年腊八粥吃完也才三十二岁的总管。

    厢房外头还站着护院戊,已、庚、辛、壬、癸。

    而且无论是总管或是这“十壬护院”,他们全都不介意陪他吃饭、洗澡、睡觉,甚至上茅厕。

    分明拿他当犯人看,该死的钦聿!

    “我不能出去吗?”将最后两瓣橘子一起塞入口中,绯声口齿不清地问道。

    “爷有交代,为了您的安危希望您不要离开。”

    总管必恭必敬地回答着。

    经过昨天一整天,看着爷和绯声公子两个人如同被麦芽糖粘着一般的密不可分,他若还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的话,就枉为总管啰!

    “那么,除了出门以外,只要待在府里什么事都随我做吗?”

    绯声状似无心地问道。

    绯声努努嘴巴,朱唇吐出数粒种子,动作优闲,眸子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

    总管不知为何,冷汗一颗,一颗滴了下来,他怎么都觉得眼前这家伙有阴谋。

    “今天天气真冷啊!不知道行人多不多?”

    他大概是钦聿的口水多了,讲话跟钦聿一样,不知话里的重点何时会出现。

    “绯声公子,这件事我直说无妨,反正无论您知不知道,都不能离开府里就是了。”

    总管以为绯声是想套出府里的位置,方便等会儿逃跑。

    “我不会离开。”绯声微笑保证,可惜没有人相信他。

    “这儿位在城东,大门正向东大街,现下天气虽冷也还没到大雪时分,何况人一天要吃、要、要穿总得到街上买,不到大雪,东大街都熙来攘往、人潮汹涌。”

    总管继续往下说,听得绯声眼睛直发亮。

    “我记得东大街卖的是南北货和古玩,你们这儿靠近哪里?”

    绯声拉拉盖在身上的小被,真是冷。

    但是,若非没钱可赚,平日的这个时刻他早已起床在外头想法子赚钱了。

    被钦聿拎来的这几天,真是损失惨重!

    “恰恰在中间。”总管老实地回答。

    他就不信绯声公子能凭着三脚猫的功夫,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最多他再点住绯声公子的穴道,让他躺在床上睡到爷回来,只要人还在府中而且没死、没病的,爷对如何留人意见不会太多。

    “那好,非常好。”

    绯声笑眯眯的望向众人,看得总管浑身冷汗直冒。

    “绯声公子,您打算要做什么?”

    总管擦擦冷汗,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没什么,想赚点银子罢了。”

    谈起银子绯声笑得更加开心了。

    总管却觉得十分有问题,不要说总管了,那十名护院也开始冒起冷汗。

    他们都很清楚,不发威的老虎不等于是病猫,如果一个不小心,他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府内的大门敞开着,十壬护院将绯声团团围住,总管在一旁瞪大眼睛,生怕绯声会瞬间长出翅膀飞走。

    门口摆放着几张长椅,长椅后头是一张很长、很长的桌子,桌子后头站着长相刻薄,却又美丽动人的绯声。

    “我这样不算走出去吧!如此一来你们就不会跟钦聿难交代了。”

    绯声笑吟吟地说道。

    绯声神情轻松,总管的表情却很复杂,眉心差点打出死结来。

    甭说总管了,十壬护院的表情亦是难看至极。不过跟总管的严肃比较起来,他们的表情还比较像是看到天下奇事般的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绯声没得到响应也不以为意,继续做他的布置工作。

    在门口摆上长桌、长椅,若是别人应该有更伟大的理由,但换作是绯声的话,他所做的事自然只有一个目的——赚银子。

    世上所有对买卖稍有概念的人都知道,天底下只有一种生意是稳赚不赔的,不管局势如何,无论售价高低,只要有人买就有赚,这是所有商人梦寐以求的大好生意——无本生意。

    商人是绯声,商品自然是钦聿府中的物品。

    大至木床,小至衣物、饰品,全给绯声搬出来卖了,甚至有人愿意搬走的话,绯声连里头的梁柱都想卖掉!

    反正卖得越多他就赚得越多。

    “绯声公子,爷会杀了我的。”

    总管苦着一张脸。

    这伍府的名字是取自焰武的武字谐音,建成至今已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是专一供焰武人来昭阳国时使用,也常被王孙公子当作落脚处。

    府中还保存着许多王爷们使用过的东西,王爷遗落的私人物品也有。

    甚至当今的焰武皇帝在即位前也来此住过,亦留下不少物品,绯声手中拿着的那柄折扇就是其中之一。

    “无所谓,反正不是杀我就好了。”绯声耸耸肩,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总管。

    对绯声而言,什么良心、同情心、道德心,在银子之面前,通通都会消失不见。

    普天之下,他最爱的当属银子和钦聿……不!他也爱他自己。

    “绯声公子……”

    “来喔!一件一两起,一两就好。”不顾总管的哀号,绯声开始叫卖起来。

    一两?总管一听只差没晕倒,绯声公子手上的东西,当初花了百两银子才买下来,没理由现下只值一两啊!

    “南海珍珠、绫罗绸缎,通通一两起,买一件是赚一件啊!”绯声不顾身后总管快要晕倒的模样,径自叫卖着。

    开玩笑,他不趁此时赚足银两,要等何时赚啊?很快的他就要因为梁府的事损失三十万两银子了。

    “绯声公子,你把它们搬进当铺会赚得比较多吧?”总管眼见宝物被糟蹋,只差没流下两滴泪来。

    总管的如意算盘是,等东西进了当铺他们再想法子赎出来,至于得来的银子,就当作是送给绯声玩的好了。

    “钦聿不是叫我不准出门的吗?我若没有看着东西买卖,你们卖得太便宜我岂不是吃亏了?”绯声微笑地道。

    事实上他才不管他卖的价钱是否比当铺还便宜。

    “绯声公子……”总管在绯声身后举起手,语气轻柔得有些危险。

    斗智他或许比不上绯声,但是他还有“点穴小帮手”——十只手指头可以用。

    “你如果再点我的穴,让我睡上一整天,我一醒来就一头撞死给你看,看你么跟钦聿交代。”像是预知到总管的动作,绯声尽管背对着他仍能在正确时刻警告的话。

    “您慢慢玩吧!”总管叹了口气,颓丧地站在绯声身后。

    他可没有勇气试探爷对绯声公子的真心,这种要人命的游戏,他们小俩口自己去玩就好了,犯不着牵连别人。

    “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喔!”绯声拿着各种东西不停的大声叫卖着。

    东大街一直十分热闹,平日不开门的伍府打开大门已足够吸引人们的目光,再加上绯声搬出来的东西实在吸引人,很快就围上了一圈人。

    可惜大伙儿都只敢看不敢买,生怕其中有诈。

    “真的只要一两银子?”一名长得圆圆、肥肥,看上去还算和气的中年人,率先挤出人群向绯声问道。

    “对!只要一两,除非有人跟你看中同一件东西,否则都只要一两。”绯声摆出盼萦楼专用的笑容,努力做起生意来。

    “啊!他是气珍古董坊的老板。”

    有人眼尖地认出圆脸中年人,是东大街上一家颇富盛名的古董店的老板。

    “那我买下了。”珍古坊的老板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来,一放在桌上就拿起一旁的玉如意跑开。

    “那是我们前天上他那儿,花了一千两才买到的啊!”身后的总管哀哀叫苦。

    “这个宝贝儿,若不是我娘子趁我不在家卖了,我一辈子也不卖!”珍古坊的老板边跑边说着。

    “是吗?”绯声倒是笑得万分快乐。

    可惜绯声笑得越快乐看起来越像在算计人,谁教他的脸要长得那么像奸商呢?

    “我要买!”

    “我也要买。”

    “我也要!”

    珍古坊的老板一走,群众纷纷拥向前来疯狂抢购。

    “快回家,免得他被抢。”绯声又指指一名抱着大批玉饰的男子。

    “哦!好。”新来的护院丙比较呆,想也不想就跟着男子走了。

    “快算帐啊!快!”

    绯声说话的短暂时间里,一大群人抱着挑中的宝贝凑近绯声。因为大伙儿都知道,结帐付款后东西就是他们的了,若是动作不快一点,等会儿冲出个人来跟自己竞标,就得多花好多银子了。

    “要算帐找他。”绯声往后一指,人群马上冲向总管。

    紧接着,绯声又指挥好几人去送货、当保镖什么的,不消片刻,伍府里的护院仅剩甲乙二人。

    “你们两个,送她回去。”绯声笑吟吟地望着两人,无论是面部表情或是眼中光芒,全都狡猾万分。

    对于这两个看守了他好几天的人,他不送份大礼怎么行呢?

    甲乙两人原想拒绝,可是定晴一看,需要人送的是名娇滴滴的美少女,货物又多到她扛也扛不完,两人侧隐之心冒了出来。

    反正少女应该就住在城里,再怎么送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就送吧!

    绯声挥手送走他们时,奸诈的笑始终没有消失。

    他是问清楚后才指派任务给他们的,那名女子住在深山里,一年才来京城一次买办货物。

    现下,十壬护院不在,总管又被人群团团围住,他口袋里的银子也已塞得满满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会儿后,东大街上出现一名跑得飞快的男子,后面有个白发苍苍自称只有三十二岁的老头,在大吼大叫。

    “喂!不要挡住我,什么叫老伯不要激动,会早死?我今年才三十一,还未呢!就算今年过了腊八粥也才三十二……什么叫不敢嫁给一个老头子?我说了我才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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