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当她在咖啡厅享用早餐时,桌上八卦周刊上醒目的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因此她走过书报摊时,特地买了一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细细地翻阅里面的内容。
原来,荆尔天不肯公布他的结婚照片,不想让妻子的身分曝光,是因为两人结婚的原因根本就引人猜臆!
她双脚交叠,坐在皮椅上,兴味盎然地翻著周刊上的照片,回想著他们两人在会议室交谈的内容。
他说,苏茵茵是他奶奶朋友的孙女,那么,他可能是碍于长辈的压力才答应这桩婚事的喽!否则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实在没有理由娶一个十八岁的女生回家。
再则,以他们当日谈话的气氛看来,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愤怒的情绪。
如果不是对她余情未了,怎么会用埋怨、讥讽的口吻对她说话呢?
她思忖著,他可能故意放逐自己的感情,投入一桩没有爱的婚姻里,与新婚妻子过著各玩各的自由生活吧?
因为这篇报导,她死寂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渴盼再回到他的身边,重温往日的甜蜜生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人家说,男人总忘不了伤他最深的女人,所以要夺回他,只要唤醒他对爱的渴望就行了。
再说,一个十八岁的女生怎么跟她斗呢?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章映曼了,而是集美丽,智慧、事业、财富于一身的成功女性,是多少男人倾慕、攀附的对象呢!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章映曼的思绪,她应允了一声,就见助理小姐拿著一叠卷宗走了进来。
“董事长,这是企划部针对‘彩妆之恋’想推出新的彩妆产品而做出的提案。因为现在化妆的年龄层有逐渐下降的趋势,再加上您说要让品牌年轻化,所以我们提出举办插画设计大赛的想法。”她将资料放在长桌上。
章映曼低下头翻阅著呈上来的资料,审视著可行性的高低。
“这个提案其实就是想让年轻的画者来参加我们品牌的封面大赛,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加深消费者对我们的印象,更可以吸引住大家的焦点,乘机炒热话题。”
“这个点子还不错……”她点著头。
“企划部的人是希望能让首奖的作品成为新系列的产品封面,而且我们希望是以年轻、可爱的风格为主,好与原先典雅成熟的风格作一个划分,吸引更多不同的族群来购买我们的商品。”
“好,就依企划部的构想为主,可以著手办理了。”
“是的。这是活动的宣传企划,主要是采平面媒体和网路宣传为主,还有部分是在柜上和百货公司做定点的这势活动……”
章映曼翻阅著资料,无心留意助理的讲解,全副心思都被荆尔天的绋闻给摄去,一心一意构思著回到他身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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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雷雨清洗过灰扑扑的城市,茵茵百般无聊地凝睇著灰蒙蒙的大雨拍打在玻璃帷幕上,看著水珠一滴滴地滑下。
她逸出一声幸福的叹息。
八卦周刊的风暴在荆尔天出面向荆、苏两家的长辈说明原委之后,暂时告一段落。他们既没有控告周刊做出不实的报导,也没有召开记者会。
原因就像他说的,没必要跟著那些八卦媒体起舞。再者,他们的感情只要对彼此负责、互相认可就好,外界质疑的目光和声浪都不能动摇他们。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按著电视的遥控器。将近一百台的频道已经被她切转过几十遍了,却找不到可以引起她兴趣的节目。
所有的家事都已经做好了,衣服洗好、熨平,碗筷也洗干净了,就连地板都擦拭得光洁映人。
随著荆尔天上班、何心恩和张巧诗几个好朋友都开学后,她这会儿可真的成为“闲妻凉母”,闲得快抓狂了。
“唉……太无聊了……”她再度逸出第二声叹息。
虽然现在的生活过得既幸福又悠闲,但总觉得有一点空虚,尤其是在等待他下班的时间。
她的手心托著下巴,发著呆。蓦地,沉思的世界忽然被门锁转动的声音给惊扰了。
好奇地转过身,发现荆尔天正在玄关脱著鞋子,她兴奋地站起身,飞奔至他的身边。
“拖鞋。”她讨好地蹲下身,递上鞋。
“今天怎么这么贤慧?该不会……在家又闯了什么祸事吧?”他试探地问她。
“没有啊!我今天很乖,哪里都没有去,要不然你可以去问问楼下的管理员,他最清楚我的行踪了。”她闷闷地解释著。
他爱怜地摸著她的发丝,搂著她的纤腰一起走进客厅里。
茵茵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好奇地盯著他。
“怎么三点半你就下班了,公司下忙吗?”
“还好,不算太忙,所以就先回来喽!”他拉著她坐在沙发上。
“那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弄点东西给你吃?”他拉住她急欲起身忙碌的身子。
“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最近很乖,没闯什么祸喔!”难得见到他严肃的表情,让她僵直了背脊,一脸防备。
他被她紧张的表情给逗笑,温柔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最近很乖,所以要送你一份礼物。”他指著搁置在桌上的纸袋。
“礼物?”她兴奋地瞪大水灵灵的美眸。
“在袋子里,你拿出来看看。”他将纸袋递给她。
茵茵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层层繁复的包装纸,然后惊喜地捧著那盒FABER-CAS-TELL的画笔。老天,这个牌子的产品是她奢想了很久却迟迟买不下手的梦幻逸晶耶!
她抚著那盒细致的画笔,嘴角逸出笑容,但眼底却蕴起了感动的泪水。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梦想呢?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你怎么会想送我这个呢?”她抬起泪光闪闪的大眼,望著他。
“那天你在房里跟心恩讲电话时,我不小心听见了,知道你喜欢画画,所以把它送给你。”他捧著她热泪盈眶的小睑。
唉!真是个小傻瓜,也不过是盒画笔,没必要这么容易被感动吧?
“你……不反对我画画吗?”她试探地问。
他搂著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胸膛,安抚道:“如果你保证不随便去社区的墙壁作画,我倒是不会反对。”
她睨了他一眼,娇嗔道:“那是我国中时做的蠢事——咦?你怎么会知道?”
“你爸跟我说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呢?”她鼓著腮帮子,颇为不悦。老爸不是说家丑不宜外扬吗?怎么把她的蠢事全都说出来了?
“有时候你爸会打电话给我,他担心你不能适应婚后的生活,所以会跟我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其实他很关心你……”
“我知道他很关心我,只是有点凶而已……”她委屈地瘪著小嘴。
他搂著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上,可以直接说出来跟我一起商量,只要能令你开心,而且不会伤害到我们的感情,我都愿意让你去试试。”
“你是指学画这件事吗?”
“不只是绘画这件事,包括你想继续升学,任何事都可以说出来。”
“但是我已经结婚了……是人家的老婆……”她嗫嚅道。
“结了婚也可以有自己的梦想,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啊!婚姻是让两个来自不同家庭的人结合,宣誓要一辈子互信互谅地生活在—起,藉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让我们忠诚于彼此……”
她似懂非懂地点著头。
“……所以,你只是在身分上多了一个荆太太的头衔,在生活上多了许多家人而已,还是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下要因为自己和同龄女生的身分不同而却步。”
“嗯!”他的这番话,让她心窝暖暖的,嘴角逸出了笑容。她知道,他真的很宠她,跟其他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帮你找好了几个学画的老师,等会儿把资料拿给你,你再想想要跟哪一位老师学画,也可以顺便开始准备升学考试的事。”
一谢谢你!”她激动地环住他的颈项,在他的脸颊印上一记吻。“老公,我好爱你喔!我就知道全世界就你对我最好了……”
她完全沉浸在聿福的喜悦当中,整个人飘飘然的,好像踩在云端上。
“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婆,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他啄吻著她殷红的小嘴。
“唔……你以前也有对别人好过吗?”她望著他,想著是不是每个被他爱过的女人都可以享受他的宠溺与温柔呢?还是唯独对她这个老婆最特别?
他怔愣住,笑容僵在嘴角。
“怎么了?不能问吗?你生气了?”她一脸无辜地瞪大眼,急急解释道:“是你刚才说有心事不要放在心上,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商量看看的……”
“我没生气,只是怕你听了会不高兴。”
“不会。”她与他额顶额,鼻尖贴著鼻尖。
“以前,我曾经爱过别的女生,后来她嫁给别人了……”
“多久以前的事?她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六年前,她为了自己的事业而舍弃了我,嫁给另一个可以带给她更多财富的男人……”
再谈及这段往事,他竟觉得恍如隔世,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再也激不起他一丝丝愤恨的情绪,眼底只看得见茵茵甜甜的笑容。
“那你的心不就很难过吗?”她的小手贴熨在他的胸膛前,心疼地说。
“以前会觉得难受,但见到你之后就不会了。”他漾开一抹释然的笑容。
感谢老天让他遇见了她,她是他快乐的泉源,是治愈他伤口的药,是他疲惫时的力量,是他微笑的理由……
虽然她偶尔会顽皮地惹出一些麻烦,让他胆战心惊,但每次的阻碍都只会让他们的心更加的契合。
“你是怕我会妒忌、会吃醋,所以才这么说的对不对?老实说,我只有一点点的介意,就是为什么我下能早一点出生,那样就可以早一点跟你谈恋爱了。”她捧著他的脸,眼角堆满笑。“如果我是那个女孩,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下管给我多少钱,即使拿全世界跟我换,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就知道,我这个老婆最爱我了。”他的黑眸闪苦笑意:心里盈满感动,宠爱地轻啄她的唇。
“那个女生后侮了吗?她——”她好奇地追问八卦。
“她后不后悔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你……”
话甫落,他的柔唇已经覆上她喋喋下休的小嘴,吞噬她满腹的疑问。
因为爱,缩短了他们之间四千三百多个日子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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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黄昏,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在桌面上。法式餐厅里,荆尔天和章映曼隔著一张桌子的距离看著彼此。
他轻啜一口香醇的咖啡,隔著杯缘觑著她。
除了公事之外,他实在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的纠葛,但是她却一而再地透过张秘书对他提出邀约,他只好勉强前来赴约。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暍黑咖啡,都不怕苦吗?”章映曼笑著,回想著荆尔天喜欢的口味。还是待在他的身边最好,有种温暖的踏实感。
现在的她,即使事业成功,多少还是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曦嘘,夜深人静时,常被往日甜蜜的回忆烦扰得辗转难眠。
“章小姐,如果你今天的目的是想叙旧,那请你见谅,我的工作繁忙,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他眼神冷漠,放下咖啡杯后站起身想离开。
她扣住他的手腕,阻去他的步伐。
“我有话要对你说。”她渴慕的眼望向他,放柔语气。“再坐一会儿好吗?”
他坐下来,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想与她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你能长话短说。”他一派疏离。
“我知道当年离开你的事,让你很不能释怀。其实我不怪你现在对我产生愤怒的情绪,我可以体谅你的心情,因为你会这么对我,全是因为还在乎我。”她看著他俊雅的脸庞,昔日的情感一点一滴地回笼。
“我想,你太高估自己了。”他撇撇嘴,不以为然。
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继续说道:“其实,离开你的这几年,我一直都透过管道取得你的消息,一刻也没有把你忘记过。”
“是吗?你对你的老公还真是忠诚啊!”他冷冷地挖苦,对于她假藉公事之名,聊著过去往事的行为颇为不悦。
“我根本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感情!当年我会选择离开你,是因为我穷怕了、苦怕了,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过,我想要成功、想要拥有许多财富、想要让所有人羡慕我,所以才会作出那样的决定!”
“事实证明你成功了。”
“但是,没有你,我一点儿都不快乐,再多的财富也不能为我带来幸福。所以,当我离婚后,知道你依旧还是单身的时候,马上就作出了回台湾的决定,立即把事业的触角延伸到这里,争取和你们公司合作的机会。”
“章小姐,我的时间有限,对于你个人的成功奋斗史没有兴趣。”他冷淡地与她划开距离。
窗外的天色愈来愈暗,离茵茵美术课下课的时间也愈来愈接近了,本来他还想在尖锋时刻前去接她回家的,现在看来计划要取消了。
“我知道你还在气我,还不能谅解我的决定,我不会怪你的。”
他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不能否认地,他曾经深深沉沦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所有,所以对她当年选择离去的举动不能释怀,甚至一直憎恨著。
但如今,他心里的伤口已经被另一段感情给抚慰,因此再见到章映曼时,她早已不是当年那杯灼烫他舌唇的烈酒了,而是淡得与白开水无异,再不能撩拨他的心弦。
对她唯一仅剩下的愤怒情绪,是气恼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错,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给他,一迳地要他体谅她的决定。
他无法原谅她如此自私的心态。
“现在,我决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就让我好好地弥补你吧!”她伸出手,握住他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掌,紧紧地下肯松手。
他缓缓地眯起冷冽的眼眸,瞪著她碍事的手。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他扬声反问。
“我在回到台湾之前就与他分开了,所以现在的我可以给你全部的爱,弥补当年你所受的伤害。就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她放低姿态,柔声地祈求。
“你单身,不代表我现在也是未婚,我的婚姻很幸福。”他微抽一下俊脸,提醒她,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我知道你是被迫结婚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可能会娶一个十八岁、半大不小的老婆,她能为你做什么呢?”她冷笑道,对于他还维持著幸福婚姻的假象,感到好笑。
男人,就是死要面子,总想维护自己的尊严。
“她能为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娶苏茵茵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她饶富兴味地挑高眉。“我看到这期的八卦周刊了,听说她背著你搞外遇……”
听见她受到八卦杂志的误导而说出伤害茵茵的话,荆尔天邃亮的黑眸燃起怒焰,杀气涌上,不悦地抿紧薄唇。
“我实在很佩服现在的小女生,才几岁的小娃儿就会学人家勾三搭四,看来你对她还真宽容呢!还是说,你们早就协议好,各玩各的?”她继续追问。
“我们夫妻关系的好坏,不需要对外人解释!”他憎嫌地开口。
“你何必把对她的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呢?这样吧,我帮你去跟她谈分手,这种事我很有经验,再说对方只是十几岁的女生,很好打发的!”她娇嗔著。
“章小姐,我想你完全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我对于你所提出来的计划完全没有兴趣!”他冷冷地抽回手,与她划清界线。“我希望往后除了公事之外,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的交集,我也不会再赴这样的约会了。”
“尔天——”
“章小姐,我希望你以后开口叫我一声‘荆先生’,要不然‘荆董事长’也行。我们的来往只限于公事上,没必要喊得如此亲热。”
“你——”他冷绝的态度令她十分难堪。
“拿捏好你的分寸,不要让我们日后连见面都尴尬。还有,你的婚姻失败,不代表我婚姻的下场也跟你同样可悲。”
他的语气冷得像一把利刀,狠狠地捅进她的要害。
“你就这么恨我?”她颤声道。
“你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他拿起桌上的帐单,起身离开。
章映曼看著他决绝的背影,不甘心地抡起拳头。难道她真的迟了一步,错过了挽回今生最爱的机会吗?
不!她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回到台湾,才取得与他联系的管道,她不想放弃,不想认输,不想从他的生命中离席!
没有爱的日子太难撑了,她不想再一次与幸福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