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接电话的是白茉莉。
听到她低低软软的语调,商纬纶不禁微微牵起嘴角。
「我到家了。」他没有说自己是谁,劈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呃?」白茉莉愣了一会儿。「你在……」
「嘘,不要惊动我父母,妳过来一下吧。」
握着话筒的茉莉下意识地看了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商杰尔夫妇一眼,应道:「我明白了。」说完这句话后,她放下话筒,走到客厅。
「伯父伯母,我想到外头的便利商店去一会儿,你们有需要我顺便买什么东西吗?」
商杰尔没搭理她,倒是商母回过头来,笑道:「没没没,妳去就好了,小心点。」
「好的。」白茉莉拿着钥匙走出去,商母待她带上大门后,才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
「我说孩子的爸,你怎么对茉莉始终那么不假辞色?人家也没有哪里得罪到你啊……」
「那又怎样?她也没有哪里讨我喜欢啊!」
「还嘴硬,不晓得是谁,天天都要喝她煮的咖啡……」
商杰尔白了妻子一眼。「妳到底是站在美子这边,还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那边?」
商母闻言,叹了口气。「老伴啊,不是我说你,纬纶都几岁的人了,难道自己心中没有主见吗?就算美子有千般好,可是她究竟不是纬纶喜欢的女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幸福的。」
「哼!现在妳改口得倒快。」商杰尔冷笑道:「当初妳不也希望纬纶跟美子复合,怎么一下子就阵前倒戈了?」
「那是之前我还不晓得纬纶有喜欢的对象。」商母解释道:「他一直没交女朋友,我以为他还对美子念念不忘。现在既然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也有了新对象,就算我再疼美子,也只能对她说声抱歉了。强摘的瓜不会甜,美子条件这么好,一定能找到更适合她的对象,怪只怪她跟咱们家无缘!」
「妳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妳别忘了,美子是独生女,她爸爸当初是如何希望跟咱们结成亲家,这样他在台湾的事业也才放心交给自家人来打理……」
「老伴啊!再怎么说那都是别人家的产业、别人家的事,你何苦替他担心到这种地步?」商母不以为然。「纬纶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也不是听你的话才有今天。」
商杰尔被堵得无话可说,但还是存着一丝希望。
没错,他对茉莉的观感是有那么一点改变,不过真的只有一点而已,那孩子没什么脾气,家事也还算上手,就是看起来太温吞了点,不像美子爽朗利落嘴又甜,懂得讨老人家欢心。一个带得出去的体面媳妇是很重要的,毕竟纬纶的生意可能会越做越大,这时一个善于社交的妻子就比较有实质上的帮助。
这就是他如此讲究门当户对的原因,这也是他看中美子的缘故,就算白茉莉再怎么贤慧能干,但先人为主的观念毕竟已深深的影响了他,反正目前男未婚女未嫁,只要儿子不结婚,美子还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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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茉莉走到商纬纶的住处前按了下门铃,几乎一秒都没多等,大门就霍然敞开,露出商纬纶的脸。
「你怎么……」她惊讶地想问他什么,商纬纶却示意她先进去再说,茉莉知道他是不希望被父母不小心撞见,于是便抬脚跨入屋内。
就算两人已经交往,商纬纶的居所还是充满着神秘感,茉莉尊重他的隐私,也一直没有多加探看的心思,直到现在进到他家里,这才看呆了。
骨董。
到处都是骨董。
虽然商纬纶曾经提过他喜欢收藏古董,可是她没想到他的收藏多到如此地步。
这样一个外表冷峻、经营的事业又是走在时代尖端的科技人,既不崇尚极简风格也不走高级路线,房子里反而充满一种典雅古朴的味道,触目所及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古物,名贵华丽与古朴别致兼而有之。
一进玄关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座鲜红的朱漆描花小柜,被当作画一样挂在墙上当装饰的细雕窗花,立在原木地板上的竹制屏风,排在走道两旁的交趾陶对狮和排放在骨董架子上的景泰蓝攒盒,异国风情的荷兰木鞋、峇里岛木雕猫等等,还有其它林林总总不胜枚举的收藏,看得人眼花撩乱。
难得的是东西虽多,却不显得杂乱无章,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用心在维持室内的整洁。
「这里简直像家店一样……」这是她踏进房内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吓到了吗?」商纬纶的语气带着一丝顽童献宝般的得意。
「这就是你不请人来打扫,也不让别人进来的原因吗?」白茉莉回过身子,双眼晶亮的看着他。
「一半一半啦。」商纬纶摊了摊手。「其实对我而言,家是让我完全放松休息的地方,也是很隐私的,可以的话当然是保持低调点的好,另一半的原因是,以前我请过钟点佣人,不过东西被碰坏了……」
白茉莉点点头,彷佛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点。「你真的让我很惊讶。」说着说着,她的视线又被旁边的水晶摆饰给吸住了目光,眼中尽是小孩掉进玩具宝盒中的迷离神采。
正当她出神地注视着那些水晶饰品时,腰身却冷不防地被人一揽,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商纬纶搂在怀中。
「唔……」她正要开口,商纬纶却先发制人。
「妳说妳对我很惊讶?」
白茉莉点点头。
「那我是否能解释成,这是妳又对我多了一点好感的意思?」
「唔……」看他坏坏地调情,白茉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跳忽又剧烈地加速狂跳起来。
商纬纶总是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最容易打动她……
「但是,」商纬纶紧了紧她的腰。「我打电话叫妳过来,是让妳来看我,不是看这些骨董的。」
「我这不是在看你了?」白茉莉有些脸红地道。
「还有呢?是否该做点表示?」商纬纶仍不放过她。
「那……我帮你煮杯咖啡?」白茉莉眨巴着眼睛问道。
商纬纶不禁绝倒。是啦!她的提议是很实际啦!但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个佳人在抱的男人,此时此刻他想一亲芳泽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是怎么搞的?神经线条粗到还在状况外?
「茉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微微发抖,他瞇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真有想把她的大脑剖开来看看是否少了什么零件的冲动。「妳应该能理解,现在对我而言,什么事情比咖啡更重要吧?」
「什么事情?」茉莉一头雾水。
「这种事情。」商纬纶不清不楚的答完,一个紧抱,埋首贴上她的颈窝。
白茉莉愣了一下,接着便是一股令人酥软的痒意直袭而来,商纬纶舔吻着她,一声娇喃不禁逸出口,不只脸颊,她连耳根都羞红了。
「不要啦……」她软弱地抵抗着。「好……好痒……」
「会吗?」商纬纶含糊地答着,嘴唇却宛如一把火,继续焚烧着她那香暖的肌肤。
「纬纶……」白茉莉试图要推开他,却无论如何都徒劳无功。「别、别……我跟商伯伯、商伯母说……我只是去附近买个东西而已……」
「就说买不到,得多跑几家。」他伸出舌,轻轻地舔着她如珠般的耳垂,几欲若狂地吸吮着,双手着实不安分地往她纤腰上游移,几乎快要触碰到她柔软的胸脯……
「纬纶……拜托……」她简直是在求饶了。「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听到这句话的商纬纶,虽然唇还停留在她的肩窝,却突然止住了动作。
是的……茉莉还没有准备好,他在急什么呢?简直像一头欲求不满的野兽,竟在碰到她后就完全失去理智的想把她拆解入腹。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本身的确具有那种魔力不是吗?也许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在忍耐了……
「对不起。」埋在她的颈项之中,商纬纶有些不甘、却又有些内疚地闷闷说了一句。
白茉莉的心仍狂跳个不停,却终于吁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
「谢谢你。」她轻声地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个体贴她的男人柔润的发。
「我该说不客气吗?」商纬纶抬起头来,毕竟如果可以的话,他可是半点也不想跟她客气的啊!
白茉莉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当然晓得商纬纶不好受,基于不管如何多多少少弥补一点的心态,她用最温柔的眼神、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帮你煮咖啡好吗?」
商纬纶顿了一下,深深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不了。」
「那……」白茉莉试图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跟我一起去附近的便利商店吧!都跟你爸妈说是出来买东西的,不拿点什么回去的话,总是不好交代。」
「妳去就好,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吧。」商纬纶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妳明白吧?」
白茉莉怎么可能不明白?红着脸整理一下衣服后,她知道自己该赶紧撤退,不过看着商纬纶那副壮士断腕的悲切神情,她却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那……你把头低下来一下。」
「什么?」
「不要管,低下来就是了。」白茉莉见他完全没反应,心中一急,索性伸出手,扯住他的领带往下一拉,在他的唇上快速地送上一个香吻。
「茉莉?!」就在商纬纶还来不及感受到她在他唇上所留下的余香时,白茉莉已然松开手劲,一溜烟的跑到门边。
「我待会儿就回来,你也会过去对面吧?」她红着双颊笑问。
「嗯……当然。」还在惊愕她难得的大胆,商纬纶的回答显得有些迟慢。
「那等一下见。」白茉莉笑着对他摇了摇手,便打开大门走出去,直到门再度被带上,直到她的笑容隐没在门后,商纬纶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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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茉莉搭着电梯到楼下,管理员跟她打招呼。
「小姐,有你们老板的挂号信。」
「噢,我回来再拿。」
管理员答应之后,白茉莉便走出了大楼,往离这里有一条街的便利商店前进。
「奇怪……今晚的月亮不怎么清楚……」她抬首,就着大厦与大厦间的水泥丛林隙缝中找寻着月儿的身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是空气太脏了,还是藏在云后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辆黑色的汽车正以很慢的速度靠着路边慢慢的跟着她,白茉莉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自顾自的走着。直至走到路口,准备穿越斑马线时,那辆黑色车子忽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冲到她的面前停下来,她还来不及惊讶,车门就打开了。
「请问……」一个穿着黑色衣裤、戴着墨镜的人说了两个字,白茉莉以为要问路,略略前倾时,那人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扯,将她整个人拖进了车子里头。
「啊……」她下意识的大叫,那人却动作迅速地拿出一块不知道沾着什么液体的手帕,使劲的往她的口鼻按。
药效来得快,一瞬间已然天旋地转。
她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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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茉莉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大双人床上,周围的摆设装潢都很陌生,房里甚至没有窗户,她连以天色来判别现在大约是什么时候都没有办法。
她没有被绑起来,是以还能在室内自由活动,于是她缓慢的下床,走到门边,抓住门把轻轻扭转。
门果然被反锁了……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走回床缘坐下,药效似乎仍有些许残留,让她至今仍是晕呼呼的直想睡,但情况不明的现实告诉她,再度睡着并不安全。于是她只得努力保持清醒,并用着残存的理智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才刚在床边坐下来没多久,门的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门把被转动,然后,有人推开门。
两个穿着黑色衣裤的女孩子走进来,将她拉上车的人也在其中,待那两人进入室内后,一个穿着细肩带白色碎花洋装、脚踩银色珠光高跟鞋的长发女子跟在后头缓缓步了进来,看清来人之后,白茉莉差点惊呆了。
「美子小姐?」
「怎么?看到我,妳很惊讶吗?」长谷川美子对她笑了笑,伸手一撩长发,风情万种。她指着另外两个黑衣女子笑道:「噢,跟妳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从日本带来的助手,专门帮我处理一些『麻烦事』。」
麻烦事?白茉莉皱眉,往最坏的方向解释,眼前这种状况就该称之为绑架了……长谷川美子会做这种事?!虽然她写过不少美女长得一副天使面孔,却有着魔鬼心肠的悬疑故事,不过她还是不能将长谷川美子和坏蛋两个字划上等号。
想了半天,她决定直接问:「请问……妳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长谷川美子不语,只是对旁人示意了下,那个拖茉莉上车的女子便发话了。
「妳必须离开纬纶少爷。」
「啊?」白茉莉愣了一下,从那不纯正的口音中,晓得对方根本不是台湾人。
「纬纶少爷是美子小姐的。」那女子又补充一句。
白茉莉这次终于听懂了,她们的意思是,叫她滚离开商纬纶,而且越远越好?
「妳怎么回答?」那个女子又问。
白茉莉沈吟了一会儿。
「说话。」那女子催促着。
白茉莉抬起头来,看着美子的双眼,然后……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这下换成长谷川美子惊讶了,她睁大精心修饰过的美丽双眼,抑着淡淡的怒气。「妳不肯?!」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是的,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怎么可能像折断一根筷子或是关上拦水闸门一样,说断就可以断?!又不是砍瓜切菜。
那是感情,不是东西啊!无法用一般的常理解释,也不可能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改变,如果有一天她和商纬纶的感情变质,那也绝对是因为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想要结束这段关系,而不会是受到别人的搅和。
她和商纬纶都不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商纬纶是天生的自信,而她则是努力想追求一段完全真实的感情,她很明白这一点。
「感情不可能私相授受。」她坦然地回答。
「妳说什么我听不懂。」长谷川美子皱了皱眉头。「说清楚一点。」
白茉莉咬咬下唇,她自觉已经讲得够清楚了,却忘了对方是日本人,太难的成语可能听不大懂。此时,长谷川美子又发话了。
「多少钱?」
面对她没头没脑又咄咄逼人的语气,白茉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拖她上车的女子似乎不太高兴她的迟钝,于是直接补充说明。
「妳到底要多少钱,才肯离开纬纶少爷?」
白茉莉闻言,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一直以为这是连续剧中才会出现的桥段,没想到她今天却也亲身体验到了。不过事到如今,她才察觉自己的临场感很差劲,面对这种被人威胁逼迫,应该哭天抢地的情节时,居然反常到只想笑,而且她还忍不住,真的笑出来了。
「妳笑什么?!」那女人不可置信地吼道,长谷川美子冰冷的声音制止了她。
「她再嚣张也只有这个时候了。」长谷川美子一边说,一边靠近白茉莉,直到与她鼻尖几乎相触,才停下来,白茉莉看着她如火焰般灼灼燃烧的美眸,笑意乍歇。
「告诉妳,我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人敢违抗我,纬纶也一样。」美子一字一句地说。「绝不可能违逆我的要求……」
「妳爱他吗?」白茉莉反问了一句。
长谷川美子愣住了,但这停顿并没有间歇太久,一股被质疑的气怒涌上心头,她扬起手臂,「啪」地一声,甩了白茉莉一记耳光。
鲜明的五指印在茉莉白皙的脸颊浮起,茉莉一时也惊呆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生气,顶多只是对眼前女子感到同情……
长谷川美子不懂得什么是爱,正如她不懂为什么她以为金钱就能买到感情,也许美子也懂得爱,但只是狭义的爱她自己。
「妳那样看我做什么?不服气吗?」长谷川美子瞪视着那无畏迎向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反倒有被羞辱的感觉。
「我并没有不服气,只是我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白茉莉直视着她。「美子小姐,妳真的爱纬纶吗?」
「妳住嘴!这里没妳多嘴的资格!」一旁的女子厉声制止,然而茉莉根本不理会她,只是直起身子,以一种无形的坚决逼问对方。
「美子小姐,我能很肯定的告诉妳,我跟纬纶认识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我喜欢他,真心的喜欢,但是妳呢?妳为什么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为什么要告诉妳?」长谷川美子紧捏着白茉莉的下巴,怒火与妒火齐烧。「纬纶是我的东西……」
「他是人!」白茉莉打断她。「纬纶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那又怎样?!」美子怒极,纬纶是她的,除非她放手,否则不该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得到他!「我绝不允许他爱上别的女人!」
白茉莉浑身一颤,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笑不出来,眼前的女子没有爱、没有喜欢!有的,只是疯狂占有的妒意!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试图冷静下来。「认真说起来,妳认识他的时间比我还长,不可能不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妳这样做,不怕离他越来越远吗?」
长谷川美子闻言一愣,但随即露出了一抹冷笑。「妳这是在教训我?啊?」
「我是想劝妳。美子小姐,妳这样任意囚禁别人是犯法的,放我走吧,我会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现在倒是要求饶了。」美子冷笑。「再可怜一点啊?也许妳跪下来求我,我就会大发慈悲也不一定噢!」
「难道妳真的想把我解决掉吗?这样好吗?就为了妳的自尊心?」看到她这副模样,白茉莉忍不住想起抛弃她和别人结婚的前男友,她当初对学长的执念未免也太浅了,不像长谷川美子,只要曾经是她的,她就永远不容许那变成别人的。
说这不是爱,只是偏执吗?但偏执又何尝不是爱的极端?
她也许是爱,但爱得太拙劣、太可怕……
「求求妳,别让自己更丑恶了,学着放手吧!」茉莉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劝。
「妳叫我放手?!」长谷川美子冷冷一笑,那笑容是那么的令人害怕。「我为什么要放手?纬纶本来就是我的啊,因为他事业成功,我们又像以前一样登对了,所以我才回来跟他复合的,妳要是阻挠我,下场就是这样!」
「啪」一声,又是一巴掌!
白茉莉被打得眼冒金星,差点重心不稳地往后摔,然而美子却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厉声叱道:「妳有什么资格叫我放手?妳跟纬纶才认识多久?妳才该消失!从我和纬纶之间消失!」
长谷川美子涕泗纵横,犹如疯狂的野兽,完全失去那美丽高贵的优雅风范,只是扯着茉莉的衣服摇晃着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只有我不要的东西,没有我得不到的!没有!没有!」
「美、美子……小……姐……」白茉莉被她揪得快要吐出来了。「不……不要这样……」
然而已近失控的美子,哪里听得进她微弱的劝阻?她无法忍受的,是被蔑视的痛苦,那是她从小到大都没忍受过的羞辱,凭什么让商纬纶来破戒?凭什么?!
「我不会放过妳的,不会放过妳的……」美子突然松开手劲,白茉莉也就顺势倒回了床上,正兀自喘个不停的同时,美子眼神冰冷的示意站在两旁的女子上前。
「动手吧,给她一点警告。」
「是。」
白茉莉惊魂未定,抬起头来,只见那两个人走上前抓住她,那夜拖她上车的女人一把攫住了她的长发。
「妳们要做什……」「么」字还没出口,她就被一把亮晃晃的剪刀所反射出的银光给吓呆了,还来不及惊叫,便听到喀嚓一声!
一束长发飘飘落地,那是女孩儿家最宝贝也最珍惜的东西,这种报复的手段虽然看似幼稚,却收到了一定的效果,白茉莉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头发,只觉得彷佛自己的手脚断了……
「这样还不够,把她的衣服给我剪碎!」
「是。」黑衣女子简直像女王身边的喽啰,抓住茉莉的上衣就扯,拿剪刀的人则是扯着她的裤脚就剪了起来。
「不要啊!」白茉莉快哭出来了。「这件衬衫很贵的啊……」
真难得她这一刻居然只会想到这种事,长谷川美子更是笑得不可遏止。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在担心妳的衣服,一开始要是答应收下我的钱,乖乖的离开纬纶,这种衣服还怕没有吗?」
跟美子讲再多也没有用。白茉莉咬住下唇,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剪成了碎片,那是她想了很久,几经犹豫才狠下心买的衣服啊!
最后,美子吩咐手下提来两桶早就准备好的油漆,那油漆才刚放在白茉莉脚边,看见她惊惧交加的神色,美子不禁笑了……
对她而言,伤害一个人的身体,远不如利用间接手法去凌虐人的心灵,这样的手法游走在法律边缘,就算真的出事,以她家雄厚的背景,也绝对请得起最好的律师来打官司,她是不会输的。
「我不会输的……不会输的……」美子喃喃自语着,彷佛在念着咒语。
就在白茉莉看见她那疯狂的眼神而感到万念俱灰的同时,外头忽然响起门铃声,众人一凛,下意识的停住手,面面相觑。
「是谁?」
美子心中闪过商纬纶的名字,然而咬了咬牙,她仍不愿住手。「不用管它,一定是找错人了!妳们还在等什么,油漆不都已经提来了?!」
那些手下闻言,马上提起油漆桶,作势欲泼,茉莉恐惧至极地紧闭上双眼,房外忽然传来男子的怒喝--
「住手!」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大家的动作也都暂停了,一个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访客闯了进来,周遭寂静无声。
白茉莉缓缓张开眼睛,看见了那个人,然后,眼泪终于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