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巷,在信城的大街小巷茫茫然地走了一个多时辰。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午了。找了家面摊坐下,要了一海碗打卤面,囫囵地大口吃了起来。
也算陈大勇命好,在城里逛了这么久,竟没一人认出,将他抓回将军府,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呢!
面吃完了,他还算听霍同的忠告,早早地出了信城,却不知该去哪!在路边寻了一处阴凉地儿,坐着发呆。何去何从,他也不晓得。
将军府他是回不去了。舒颜这会儿在哪?他无从知晓!那老道伤的只是替身,他也放心了!也许,她已经回山里了吧!无论如何,他短暂的从军生涯算是结束了!竟然比他的爹爹还要短,且数月来,日子过了稀里糊涂,不知所谓。
这事若论怪谁?自然是那爱管闲事的道长!他蓦地站了起来,决定了,就去道观!
只是他是由南门出了城,而道观却在北面,去道观的话,得窜过信城才行!心里想了想,还是绕路而行吧!
是以等他终于走到道观时,天色已然黑了!毫不客气地推开大门!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道观里竟然无人,蜡烛倒是点上了!他也没绕到后堂看看,直接走到摆放供品的桌子面前,拿起一个馍馍便吃了起来。
“怎么是你!”老道长推开门,一见是他,倒是怔了一下,“贫道还以为你被那狐狸精害死了呢!”
“哼!”陈大勇冷哼一声,也不理道长,又从供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大口一啃,半个苹果进肚了。
“你怎么吃这个!这是供品,现在不能吃!”老道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我饿了!”说完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整个苹果都吞进了肚,不对,核吐出来了!他又伸手取个苹果。
老道本想上前拦阻,但见陈大勇目露凶光,白森森的牙齿嚼着苹果,脸上却是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只得作罢。
“你怎么到贫道的道观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陈大勇将吃剩的苹果核扔到地上,“去将军府捉妖!害得我在将军府也待不下去了!”
“哦!这件事贫道知道,将军只是以为你与那妖怪勾结……”
“我才没有!”
“我知,我知!你与将军一样,受妖怪迷惑都是受害者!待贫道去于他说清楚,还你清白!”
“我不去!我就是要留在你这里!”憨人认定的事情,一般是无法轻易改变主意的。
老道一想也是,就算解释清楚,只怕将军也要拿他泄气,小命还是难保!这年头,唉,人如草菅啊!慈悲心一起,便也不再强求了!“那你便在此观留宿一晚好了!待明日贫道送你些盘缠,回乡下去吧!”
“我说了,我就留在你这里,哪也不去!”陈大勇倔脾气上来了,就地一坐,想想不对,伸手将旁边跪拜的蒲团拿过垫屁股底下,双臂前胸一握,瞪着老道,大有你奈我何的架势。
老道气得吹胡子,只可惜短了些,最后一叹,“罢了!罢了!你心志早已被那妖孽所迷,贫道就不与你计较了!待贫道收了那妖怪,你自然便恢复正常了!”
奇的是,这次陈大勇竟然没有反驳道长的话,只静静盘腿坐在蒲团上。
见他不吭声,老道又是一叹气,“你还未吃晚饭吧!别吃供果了,随贫道到后边去吃晚饭吧!”
“好!”他憨憨地立即站了起来!
吃罢了晚饭,陈大勇看了看冷清的道观,这才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道长呢?”
“哦!都被贫道打发走了!狐狸精向来狡猾,睚眦必报!这次与她交手才发现,那妖怪道行高深!我既然伤了她,以狐狸的本性定然会来报复于我!贫道不想伤及无辜,只能让他们去别处暂避一时,等……”
“其他道长难道不会捉妖吗?”陈大勇突然问道。
“收拾一般小妖倒是可以!但对付像九尾火狐这般凶悍之物,此观除了贫道之外,倒也没有第二人了!”
陈大勇闷声吭气地想了半晌,突然对老道说道:“那我留在道观做杂活好了!挑水劈柴做饭都难不倒我!”
“这……”
“就当给你做工,偿还欠你的银子好了!我不会欠钱不还!”
“那……好吧!”老道点了点头,反正观里的确有许多杂活要干,他跟妖孽待了数天,竟毫发无损!想来身上定带有奇物才是,让他留在观里,也不怕那狐狸精伤他性命!
见道长点头答应,陈大勇心中一喜,立即站起身道:“道长,那我现在就刷碗去!”然后拿起桌上吃剩的空碗,乐颠颠地走了出去。
老道笑叹:“唉!真是个憨孩子!”
却不知陈大勇心里转的却是另一番心思:如果她来找道长寻仇的话,岂不是又能见到她了!心里高兴着。
反正他来道观的真正目的,便是担心,若是道长不放弃一直追杀她怎么办?他要留下来!直至确认她真的安全了再离开!
睡梦中,突然间觉得有人打他的头,好痛!心中一怒,蓦地睁开了眼睛。
“婆娘……”
“嘘!”舒颜示意他噤声,笑意盈盈地站在床头。
陈大勇扑通由床上坐了起来,也忘了避嫌,一把抓住舒颜的手,激动地道:“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听说你的替身被道长变成尾巴了!正替你担心呢!你没事吧!”
舒颜眼睛一眨,便道:“怎会无事呢!虽是替身,却也是我的心血幻化而成!这两日我的心口一直在痛!”
“痛!那怎么办?快找郎中看看啊!”
“笨!我又不是凡人!郎中又怎么能诊断出来?”她嗔笑道。
“那怎么办?还痛吗?”担忧地看着她心口的位置,下意识地想去帮她揉揉,又觉不妥,才不甘心地放弃。
“其实……有一个办法能治!”舒颜佯装不经意地说道。
“什么办法?”他急问。
“只要寻回那条尾巴就行!”
“尾巴!在哪里?我去帮你找回来!”性子太急,这就想冲出屋去,幸好,被舒颜拦住了!
“就在那老道的房内!”
“我这就去!”
“等一下!”怎么愣头愣脑的,“老道将它放在黑色木匣里了,上面封着镇纸,你撕下即可……还有,要偷偷的,别被他发现了!”
“好!”他点头,忽地想到一件事,“我帮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舒颜眸光一闪,问道:“什么事?”
陈大勇咽了一下口水,犹豫了一下,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别找道长报仇了!所谓那个什么……冤家易解不易结!等我将尾巴拿回来后……你与道长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舒颜表情奇怪地望了他一会儿,忽而一笑,“好!听你的!相公!”
一声相公,瞬间便把陈大勇的脸叫红了,别扭地说道:“我才不是你相公!”
“那你还婆娘、婆娘地叫我!”
“我……”
“我叫舒颜!以后就换我颜儿好了!”
陈大勇神色暗了一下,“舒……姑娘!”
舒颜笑道:“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生疏了!叫我颜儿!”
不知为何,陈大勇脸色一沉,侧过头去,仍是倔强地低声说了一句:“舒姑娘!”将军叫过的名字,他才不会叫。
舒颜眨了眨眼睛,这憨子又怎么了?“好好!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吧!时辰也不早了!这道观里法器太多,待的时间久了,还真是浑身不舒服……我先离开了,你拿到后,就去那日我们夜宿过的山洞找我!”
“好!”他点头答应,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