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与爷打个赌。”
“打赌?”
“我赌未来一个月,您会爱上我。”这话之于一个女子多么难以启口?但她不顾廉耻地说了。
孟孟说完,脸瞬间炸红,视线定在他脸上,猜测凤天燐的反应。
他会暴怒,命人把自己拉下去打板子吗?会轻蔑一笑,讥笑她不知廉耻?还是冷冷地问她“凭什么”?
心在胸口鼓噪着,她不安惶恐,惊惧在骨血中蔓延,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凤天燐漂亮的丹凤眼扬起,她要赌,他会爱上她……吗?这个贺孟莙真有意思,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
敢不敢赌?当然,她都敢了,他有什么好怕?
漾开一抹冷酷笑意,凤天燐回答,“行,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输,我把宫里的赏赐留下,若您输……”
“我纳你为侧妃?”他接话。
凤天燐的回答让孟孟愣住,她没想过自己会赢,向他要求赌注不过是为了留下那个恶鬼,她……
“怎么,吓着了?有种与我对赌,却没种拿彩头?”凤天燐轻蔑地笑着。
她回神,忙说:“若是我赢,您再赏赐五万两纹银。”
她有这么贪财?不过用五万两来玩一场必赢的游戏……
带着恶意,他道:“行,不过如果你输了,我不只要你的钱,还要你绞发遁入空门。”
孟孟表情凝住,像被人点穴似的,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提议,不过……有差吗?如果她输了的话。
点点头,她坚定地道:“我赌!”
第十一章努力巴结讨欢心(1)
孟孟下厨,亲自擀面,用自家娘亲教的方法,一遍一遍又一遍。
娘的面里头擀进了满满的思念,而她的面里,擀进的是甜甜的回忆。
曾经有个男人坐在桌前,光是吸香气就会饱,他一面吸着,一面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汤是用鱼头熬的,熬出让人垂涎欲滴的乳白色汤汁,面里头打进碎碎的新鲜鱼肉,大大的碗里只有汤和面、两只剥了壳的大虾子,再加上切碎的香菜,面上桌,鲜味满溢。
“试试。”她把筷子摆在凤天燐面前。
两人面对面坐着,前头各摆一碗面,他接过筷子夹了一口面,味道……他曾吃过吗?为什么有熟悉感?
看见他舒展的眉毛,孟孟笑了,“这面是我爹最喜欢吃的。”
“你爹?”
她点点头,想起敦厚温文的爹爹,她知道自己很幸运,能够拥有一个专心为家的爹爹。
“也是个大夫?”
孟孟笑容一滞,回答道:“我五岁那年,他就过世了,在那之前,他跟着商队到处做生意,赚得的钱让我们一家在村子里成了首富。跟着商队做生意,利润虽高,却也危险,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家里,娘必须一个人支撑门户,若是性子不够强轫,很难撑下去。”
“可即使性子再坚轫,娘还是会想念、会孤独,会盼着不要再过这种日子。每次想爹了,娘就在厨房里耗上大半天,做出这样一碗面。我问娘,花这么多时间擀面,手不酸吗?娘说:“面团放在桌上揉来揉去,好像胸口里头的那颗心,也被人捏来捏去似的,有面团可以折腾,总强过折腾自己。”直到长大我才明白,原来女人会为了喜欢的男人折腾自己。”
她口气温文,像杯温水,却让人越喝越见滋味。
凤天燐很少与女子说话聊天,但这会儿他有了聊天的欲望,“你娘呢?”
孟孟望着他,心想着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对吧?至少她的言语不让他觉得乏善可陈。
“爹的死讯传来,娘承受不住打击,生下弟弟之后坏了身子。她为我们姊弟强撑五年后便跟着爹离开了,但我不伤心,我知道爹娘会在一起,把在人世间时,来不及享的福气享齐。”她笑着说:“快吃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夹起一筷子面,他问:“那个时候你几岁?”
她微微一笑,把嘴里的面吞下去,回答道:“十岁。”
十岁的女孩带着五岁的弟弟,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曾对母妃说,她允诺过亡母,要为弟弟支起门户,照顾他到成年。
凤天燐看着她小小的肩膀,怀疑她怎么承担得起重任。他道:“谈谈你弟弟。”
谈到忆忆,那是孟孟最喜欢的话题,她骄傲极了,扬起笑颜,“我的弟弟叫做贺忆莙,他长得和我爹很像,可更像的是不服输的性子。他懂事又努力,急着想要出人头地,在娘死后,我们姊弟俩相依为命,他经常抱着我说:“姊姊不怕,我是家里的男人,我会保护你。”手小小的、身子小小的,他就想要保护姊姊了呢。
“忆忆今年考上了秀才,我很清楚他不是天才,他只是比所有人都努力,别人在抓鱼、打架时,他就懂得刻苦早起,锻练身子、勤背经书,他说他绝对不会让爹娘失望。”
“你很骄傲。”
孟孟用力点头,“有这样的弟弟,我确实很骄傲。”
她想清楚了,就算竭尽全力,自己也无法赢得这场博奕,所以她必须把最槽的状况考虎进去。
她开始安排、策划,并且绞尽脑汁为忆忆留下后路。
过去在银钱上她有些懒散,总想着父亲留下的银钱田产足够他们姊弟省吃俭用一辈子,再加上于家给的、皇上赏的,够用了,若非必要,她不会在银钱上动脑筋。
如今她却打算在上头费心,因为她答应过凤天燐要买下城南外的地,也因为假使忆忆当上大官,就不能省吃检用,得有足够的产业出息供他花费,所以她必须寻找个合伙人。
看着凤天燐,她想,没有人比他更妥当的了。
“你的医术是谁教的?”
“于文彬。”
“他和于文谦是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济善堂二房的子孙,讲到这个,能让于大哥搬进来吗?我住的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
凤天燐沉了脸,他毫无理由地排斥于文谦,“理由?”
“有些医术上的事必须讨论。”除了安排忆忆的未来之外,她也必须加快速度,把金针之术传给于大哥,“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
他没见过于文谦,却听过这个名字,听说于文谦的医术非凡,尽得于老爷子真传,是于家新一代当中医术最好的,外人对于文谦的所有评语都是正面的,可……他讨厌于文谦!为什么?鬼才知道!
孟孟柔声道:“我能够理解,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没关系,于府离这里不算太远。”
意思是,她非要和于文谦讨论,非要和他见面?
莫名其妙地,凤天燐对于文谦的厌恶感更甚。
依他的心思,最好是别让于文谦进府,但面对讨厌的人与事,他宁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不让人有机会背着自己乱搞。
不过他现在不开心,暂时不打算松口。
他转回原话题,问道:“我们的赌约呢?”
“当然要进行,我很缺银子。”
胡扯!他才不相信。
“银子?你认定自己会赢?”凤天燐嗤笑一声,不晓得她哪里来的自信。
“我会尽力不让自己输。”她抬头,不想输在气势上。
“还没有人在我面前赢过。”他再压她一头。
唉,她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就算是既定的输家,也得假装自己有机会赢,否则……这场战事哪有看头?
她悄悄地朝屋梁处觑一眼,那里有个等着看好戏的。
不作答,孟孟低头吃口面。
“说话!”他不允许她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