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想起那回抽的签,止羽替她解的签诗,她这年可能前半段都会倒楣,后半段才有好事,如果那签真的准,那这么说,她现在正处在噩运里了?
光想,就让人浑身都不对劲。
她坐在办公桌前,忽然觉得光线好像都不见了,她起身将她身边一扇窗户上的窗廉拉开,窗外也没有灿烂阳光,只剩夕阳,晏然看看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没错,又是平静、没变化的一天。
想想人生也真奇妙,明明是如此单纯、单调、没变化的生活,却也会发生令人意外的事。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晏然如同其他同事的习惯,眼光本能地朝向大门方向,通常是瞥去一眼,看看来人是谁就罢,但晏然此时一瞟,立刻紧张而想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就急忙反应迎上了前去。
因为,来的人竟是靳止羽!
她几乎在门边拦住他,不只如此,她还把他往墙边拉,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漂亮的眼睛里泛起笑意,好像十分清楚他接下来的话对晏然会造成什么影响。
"接你下班。"
果然,这句话轰然一声,像颗原子弹打中晏然。
"什么?!"
他迷人的声音,平平淡淡地说:"刚好到这附近来,又到了你的下班时间,就来接你下班喽。"
她勉强吸了一口气,替自己缺氧的脑袋增加一点养份。"干嘛接我下班?"
止羽还没回答,两人身边的大门又被推开,这回是晏然刚开会回到部门的主管。
主管一进门看见晏然跟个陌生男人站在门边,随口开玩笑:
"晏然,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不是……"晏然急得猛挥手。
"你好,我叫靳止羽。"止羽却自我介绍起来,礼貌地伸出手去,和主管握了一握。
"靳止羽……咦,"主管寻思。"下个月安排演出的一出木偶戏,案子好像是晏然前阵子送的,演出的那人也姓靳,就是你吗?"
止羽一笑,那笑容实在很让人着迷。"应该就是我。"
"怪不得晏然帮你送件啊。"主管笑了,更加确定刚才的玩笑没开错。"我就想嘛,晏然平日最安份的了,不是她的职权,她从来不多问。"
提到这事,晏然才真的是百口莫辩。当时帮他送件,只不过是应付妹妹的要求,哪里晓得同事们当她是头一遭动用关系,都赏脸得很,不只快快审过,而且还把每个月固定空出的两天休息日安排给他演出。
"不是……"晏然趁这机会想再说清楚,但好像不管她说几个"不是",都没有人要信她。
听见主管的话,几个好事的女同事一拥而上,调侃她:
"晏然,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帅喔,不早点带来给我们看。"
"他不是我男朋友。"晏然苦着一张脸,拚命解释。
"哎哟,有什么关系嘛。"女同事呵呵笑,只当晏然是不好意思。
该死的是,止羽不但不帮她反驳,反而一本正经地:
"你们知道的,她很害羞。"
"喂!"晏然直想拿个槌子从止羽头上槌下去!
但女同事们看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是小俩口在打情骂俏,一点也不以为意,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晏然啊,你早该将你男朋友公告大众了,"一位同事颇有感触地说。"这样上次左睦骥他老婆莫名其妙冤你,全部的人立刻都可以帮你作证。有这么好条件的男朋友,谁还要去跟左睦骥搞婚外情啊!"
女同事才刚说完,止羽就意味深长地看了晏然一眼。
忽然之间,晏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冒充她男朋友了,他是想给被冤枉成第三者的她再制造一个清白的理由。就像那天下午圆姐怀疑她一样,她的同事们在茶余饭后之时讲起这件八卦,一定也带着不信任的眼光看她,但如果她有个条件极好的男友,似乎她的嫌疑就更少一些。
这是他的好心?
晏然怔怔地看他,心里有股奇妙的情绪在暗暗生长,那是种混和了感谢、感动的心情,还有一点点莫名的心动。
因为晏然不语,而止羽又开朗擅言词,同事们已经开始跟他聊起来了,晏然怕多说反而误会更大,急着要将他带开,好在下班时间已到,她连忙回座位拿皮包。
"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同事们理所当然不拦她,都笑眯眯地目送他们离开。
人家暧昧或羡慕的眼光,让晏然感到不太自在,不过如果有个像止羽那样令人羡慕的男友,那的确是件快乐的事……
晏然想着想着,心思有点陶醉,她连忙把自己拉回来,并提醒自己,止羽就算对她好,但并不是她男朋友,而且别忘了她的爱情守则:男人对你好,一定有目的。
这样的念头,让晏然一走出公司大楼,就装出一副冷漠平淡的模样对止羽:
"我想我了解你为什么冒充我男朋友,虽然我没要求你这么做,但我还是谢谢你。现在不在办公室里,也没有观众,我们就不必演戏了,各走各的吧,再见。"
相对于晏然强烈的反应,止羽只是平淡笑笑:
"我都还没开口,你就把我的台词都抢光了。"
四两拨千金,晏然当然比不上他自在,但她可以不理他。"我走了。"
她扭头就想走,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不得不回心转意──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怕等会儿你同事下来看见我们分道扬镳,不就穿帮了?"
他还真会捉她的把柄。她悻悻地停住脚步,他笑着用手揉了揉她的头:
"乖,还是坐我的车吧。"
晏然只得不甘不愿坐上了他的车,感觉好像凡事都在他的掌握里,而她不喜欢这样。她看见他开着车,一派神色自若,指挥若定的模样,就连伸手去按除雾钮,也连看都不看,对自己十分有自信。晏然再也忍不住,开口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这样,玻璃会看不清楚。"他答非所问。
谁在问他除雾钮啊!"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男朋友!"
止羽笑了,好像早知道晏然在指什么,只是故意闹她。"你不是很委屈?这样可以替你挽回点面子。"
晏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她口气硬了点:"我委屈又不干你的事。"
"你是不是这么不习惯人家对你好?"他转头,一派认真地看她。"那我对你坏一点好了。"
"怎么坏?"晏然匆地紧张了一下。
"怎么坏?"他闲闲地半真半假说:"这可得好好想想了。你既然不领我的情,那我就当个坏人也无所谓,看是载到深山里去把你做掉,还是找家宾馆也不错……"
晏然咽了咽口水,这是玩笑吧?但她又不由得想到刚才对他那么凶,又不领他的好意,万一他真的一个不爽……
她飞快瞧了他一眼,他穿着短袖上衣,那双手臂看来又结实又壮,如果他真的想干什么,她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而回家的这一路上荒郊野外不少,要是他来真的……
虽然说年代不一样,他又英俊又迷人,这种事吃亏的不一定是她,可是此时此景,实在是有点给它不太罗曼蒂克一点……
啊,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罗曼蒂克这种字眼还冒出来?!晏然懔了懔,收起遐思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车子爬上一个斜坡,止羽忽然在斜坡顶停了下来。
干什么?为什么停在这里?晏然顿时全副精神绷紧,而止羽,居然又整个人往她这边靠了过来……
"啊──"晏然本来心里就有鬼,让她立刻尖声鬼叫起来,两手又挡又推又打拳头,全落在他身上。"你干什么?!"
"我拿眼镜啊!在你那边的置物箱里。"止羽被打得一头雾水,他又怎么了?
"你拿就拿,干嘛整个人靠过来?你这色狼!"
"我没做什么啊!你有神经病!喂!"
当下一团混乱,狭隘的空间里四只手四只脚又推又挡又打,乱搞一通,连车子也不甘寂寞在此时凑上热闹,居然开始往前面的斜坡下滑──
"车子怎么在动?啊──你干什么?拿开你的手!"
一声尖叫加上一个巴掌,砰地一声,车头撞上路边的大树。
大树晃了晃,没倒;两个人在车里震了震,没事;可是车头……凹了。
"这不好!"止羽没好气地下了车。"车撞坏了。"
"是你……自己没把车停好。"晏然下了车,试图替自己脱罪。
"我没停好?是谁把车打成空档车才开始下滑?"
"如果不是你的手在我身上乱摸,我怎么会去动到排档?!"
"谁摸你?我是在找手煞车!"
一来一往,没完没了。
止羽打开她那边的车门,从前面的置物箱里拿出一副眼镜。他有近视,今天没带隐形眼镜,刚才开车开得有点危险,所以觉得还是戴上眼镜好,不过他现在还真后悔,反正戴不戴眼镜车子都撞了。
站在车旁的晏然,一直到现在才发现刚才止羽可能真的只是想拿眼镜,而这一件虽然皆因他的玩笑而起,却也是她自己紧张过度。
晏然本就不是任性的人,这下当然自责而歉疚。"车子……怎么办?"
"还可以开吧,开回去再修。"他却耸耸肩,并不太在意的样子。
"对不起。"晏然由衷道。虽然并不全是她的错,但她得负点责任。
"没事。"他又揉揉她的头。"别担心,走吧。"
真受不了,每次都当她是小狗。她重新坐上车,忍不住问:
"你是对每个女人都很好,还是对某些女人比较好?"
他唇一掀,有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狡猾道:"你想听什么答案?"
晏然不甘心反被他制。"是我问你的,怎么可以反过来问我。"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他的视线朝着前方,脸上那抹不置可否的微笑却没散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就放轻松,一切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彷佛有人替她开了扇窗,让她得以从自我的牛角尖中钻出来,她咀嚼着这几句话,忽然有了感触。
也对。刚才想那么多,紧张兮兮的,但其实不需要那么在意的。
晏然顿时有种莫名地放松自在,她不由得拿眼角余光偷偷去看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他的个性吧,总是那么轻松自如,不知不觉影响身边的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车停在他们社区前的红绿灯,窗外飘起了微雨,止羽开了雨刷,雨刷却不动作,他皱眉:
"不会吧?雨刷撞坏了?"
"车头离雨刷还那么远,应该不会吧……"晏然边说边摇下车窗,伸长手臂去拉拉雨刷,但雨刷似乎没什么动力,她缩回手,凑到驾驶座前想检查开关:"你没搞错开关吧……"
然而她才刚凑上去,敞开的车窗外就探进了一道目光,萦然好整以暇地望着状似亲密的两人,调侃道:
"哦,感情很好嘛。"
晏然倏然而惊,像个弹簧似的立刻弹回座位坐好!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刚好遇见萦然?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倒楣的吗?!
她当机立断,迅速对止羽说:"我就在这下车好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开了车门,拉了妹妹立刻就走,不留给萦然任何好奇的机会。
"急什么呢?"果然,萦然呵呵笑道。"你们两个一起去玩啊?"
"不是,"晏然把声音放得平平板板。"他送我回家而已。"
"阿羽很可爱吧?"萦然笑得诡谲,用手肘撞撞姊姊。"他就像只不怕生的小狗,让人很想把他抓来抱一抱,疼爱一下。"
这是什么形容词?晏然很想蹙眉,却不知为何红了脸。
"其实我满羡慕他的,"萦然走着定着,却冒出了这样一句。"可以这么勇敢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怎么说?"晏然不能否认,她对止羽的一切总有点好奇。
"你不知道吧?他是念生物的,毕业的时候曾经有生化制药公司提供他年收入七十几万法郎的职位,但他不要,宁愿依自己的兴趣,去当一个木偶师。"萦然对姊姊笑了笑。"很不容易吧?要是我,一定做不到。"
晏然自己也做不到。她沉默着,直觉他那颗二十五岁的脑子里,为什么总像是装了些令人惊奇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想探索。
"我看他对你不错,你也满喜欢他的,对吧?"
萦然忽然的断论,让晏然吓了一大跳,她直觉反应:
"没有!"
"我想到了,"萦然陡地理解似地笑了起来。"他不太合乎你的标准条件。"
没错,晏然在心里回答她。光年龄就不对,比她小这么多,简直犯罪。
"不过我说啊,"萦然意味深长地看看姊姊。"男女在一起是讲求时机的,太理想化了,就会错失良机。看到好的东西就要赶快决定,才不会后悔。"
萦然总是有这种像是从日剧对白节录出来的爱情铭言,但晏然保守的爱情守则里,却没有这样一条。
"对了,"萦然忽然问。"他什么时候在你们那里演出?"
"下个月初。"
"就快到了嘛!"萦然算算日子。"你会去看他的演出吧?"
为什么要去?"不去。"
"去嘛,他的表演很棒的,"萦然对她眨眨眼。"看了你会更爱他唷!"
这是什么话……
晏然不期然地胀红了脸,彷佛自己隐藏的心思在萦然面前放大曝光一般。好在家门就在眼前,她加快了脚步,先拿出钥匙走到门前开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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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然虽然是基金会的行政人员,但平常活动范围只有楼上的办公室,很少下到舞台来,而今天她虽然在节目演出前出现在舞台,却也没人问她为什么,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原因无它,今天靳止羽在这里演出他的偶戏。
不像基金会的人员到舞台看演出总是有特权会走工作人员的楼梯、后门,再从后台与观众席的连接通道定到观众席;今天晏然特地从一楼大门与观众一同入场,但没想到还是被同事发现了──调整音响灯光的同事热情地邀她去位于后台的技术人员办公室喝茶,她不好意思拒绝,结果还是出现在后台了。
实在不该来的!
晏然开始后悔了,其实她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挣扎了许久,她知道只要她出现,一定躲不了同事八卦的眼光,那些好奇看戏似的眼神。
但她又真的很想看看止羽的演出……
倒不只是因为妹妹的那句"他的表演很棒,看了你会更爱他!"而是她十分好奇,这个工作到底提供他什么样的动力,感觉,让他舍得放弃高薪、前景看好,又可以学以致用的工作。
她在家里犹豫了好久,直到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才终于换上衣服出门。本想混在观众群里,不声不响看完节目就好,没想到仍是被同事发现。
她在舞台办公室里和同事聊了聊天,应付了一下,就急着逃回观众席,但不期然竟在后台通往观众席的走道上,遇见左睦骥。
自从上次她被他老婆莫名其妙骂过一阵之后,她就没再见过睦骥。其实大家都是同事,遇见的机率极高,晏然只能猜想他大概是刻意躲她,不好意思见她吧。
"嗨。"睦骥开口打了声招呼,声音乾乾的,有点尴尬似的。
"嗨。"晏然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也应了一声。
两人立即就陷入沉默里,对认识了五、六年的同事来说,实在不应该这样。终于,晏然开了口:
"最近还好?"她随便找话题问,总不能问他老婆好不好吧?
"还好。"他出晏然意外地道:"在办离婚了。"
"怎么会?"晏然怔了怔。是因为她吗?不至于吧?
"迟早会走到这步的。"睦骥苦笑了笑。"我跟她结婚三年,这三年来她总是怀疑我会不要她,搞得我跟她都很辛苦。也许分开对她和我来说,都会是一种解脱也说不一定。"
不管是不是解脱,中国人总是劝合不劝离,晏然欷嘘:"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现在离婚不是很普遍?也不多我们一对。"他努力想轻松以对。"别说这些麻烦事了,你来看男朋友的演出?"
晏然脸色微微赧红,知道上次止羽来找她之后,她的事肯定已经传遍全基金会,睦骥会知道也不奇怪。只不晓得是因为她说谎说得太不自在,还是同事看她的八卦眼光让她觉得厌烦,又或者睦骥与他人不同,她忽然很想对睦骥说实话。
"他不是我男朋友。"
睦骥怔住了,他顿了顿:"但同事大家都说……"
"他不是。"有了开头,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是因为上次你太太来骂我,很多同事在背后还是怀疑我跟你有什么,他才冒充我男朋友。"
"是这样……"他十分惊讶,也相当自责。"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晏然摇摇头。事情会弄成这样,也不是任何人愿意的。
"不过,他好像是个不错的人。"睦骥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止羽。
"他……"
晏然正寻思着该怎么形容止羽,一转眼,却发现止羽竟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像在整理工具什么的,但视线明显朝向她这边。她一转过去,就和他的眼光碰个正着,她的心一提,没来由地慌,他是不是听见她和睦骥的对话?
随着晏然的目光方向,睦骥也发现了止羽的存在,他立刻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把空间让出来?而他也这么做了。
"喔,抱歉,控制室还有点事,我先走了。"睦骥找了个藉口,很快走了。
剩下晏然站在那,实在不太晓得是不是也该离开,还是走向止羽?在她犹豫的时候,止羽走向了她。
"真意外,你居然会来看我演出。"他的语气有些嘲讽,深湛的黑眸不忌讳地停留在她身上。
"嗯,"晏然觉得说个谎可能会让自己好过一些。"今天要加班,所以就顺便过来看看。"
他微微一笑,立刻拆穿她的谎。"你真不坦白。"
难不成要她承认是特地来看他的演出?晏然眼廉垂下了。
止羽倒不追究这个,转口道:"刚才那男人,就是跟你搞婚外情的那个?"
他的说法不管是玩笑还是调侃,都让晏然蹙眉。"我又不真的是跟他有婚外情。"
止羽笑了,笑容带着嘲弄,带着讽刺:"你希望是真的,对吧?"
晏然不悦地眉头一锁。"你这是什么话?"
"从你刚才看他的眼神,他看你的眼光……"他笑了笑,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怪不得你同事们会怀疑。"
"你少乱讲,"晏然急着斥。"我跟他只是普通同事!"
"那你为什么告诉他实话?告诉他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怕他误会?你在担心什么?"
他咄咄逼人般不放过她,晏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替自己辩:
"哪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晏然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实在的,她刚才只是一冲动,也没有为了什么。
"你喜欢他──这就是为什么。"止羽下了断论,语气却显得不太高兴。"你喜欢他。"
"才不是!"晏然十分不喜欢他这么断定,她跟睦骥根本没什么。
"那好,"他不放过她,一双眼睛灼灼地盯住她。"你去告诉他,你刚才是骗他的,我是你男朋友,如假包换。"
"你明明就是假的,为什么要我这么说?!"晏然只觉得止羽变得好怪,干嘛那么不高兴,又那么在意这些?
他气闷地接下去:"因为我嫉妒。"
这意外的答案让晏然眼前一阵昏花。"什么?"
"我、嫉、妒!"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我嫉妒你对他比对我好,你在意他的感觉,而不在意我的。他老婆无故跑来骂你,你不仅原谅他,还惦记着他;而我呵护你、照顾你,你只是把我丢到一边去!"
"你……"晏然愈听愈心惊,愈听愈不可思议,她深呼吸着,抗拒所有的可能性。"你别讲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来寻我开心好不好!"
"我怎么寻你开心了?"他大声说,语气很躁。
"你根本不是真心要对我好,"晏然幽幽地道。"你只不过是喜欢开我的玩笑,或者有求于我,要我帮你的忙……"
"你以为一切只是这样?"他不相信地望着她。
"否则还怎样?"
她迎向他深黝的眸子,倏然问,她只觉得那双眸子向她逼进,然后她就被拥入他的怀里,他的唇印向她,紧紧捕捉了她的唇。
晏然的心思不知飘到了何处,神志也毫无着力点,在她的遐思里,她想像过他那两片性感的唇会传达一个什么样的吻,现在她知道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阵晕眩……
他的唇舌热情而灵矫,她没有那样的功力,只能慌乱地承受他的吻;然而在这困惑与迷失中,她慢慢体会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曼妙滋味,在他诱惑与温柔的拥吻下,她本能地学会反应,学会分开唇瓣,让他饥渴的舌长驱直入地探索、品尝,挑动她内心深处那股炽热的火焰。
在她感到一切将窒息之际,他松开了她,但那双炽热如火的眼光却仍未放过她,那道灼人的视线似乎在说:这才是真的!
不管什么是真的,晏然只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难消化了,这算是他热情的告白?一时兴起?还是……
她的心乱糟糟的,只觉得在他身边连呼吸都困难。她飞快地朝他说了一句:
"你准备演出吧,我先出去了。"
她说完,匆匆忙忙就走,好像担心他会追来似的,但止羽并不太可能追过来,他是真的需要准备演出了。
她在后台与观众席分隔的门前还特地回过身,确定止羽没有跟过来,她终于放心,迅速往观众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