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陀罗看他这笨手笨脚的模样,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初为何会对他动心。
“喝下去。”陀罗将自己的酒杯凑近甘劭之的嘴前,粗鲁地让他喝下。结果酒太烈,他呛得厉害。
见甘劭之才喝下一杯酒便已醉了,陀罗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慨,他无奈的耸着肩,却出不掉瘫在他肩上的人儿。
“嗝!笑一个,笑一个嘛!阿三,嗝!阿九哥说吃完这一餐,你就会笑了,嗝!怎么了?”
陀罗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想和醉鬼纠缠。
“你喝嘛!”甘劭之自以为小心翼翼的,他拿起手中的酒杯要往陀罗口中送,未离开桌面便已洒了一半。
陀罗大手一捞,趁还有一半时送入自己的口中。
这酒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他从未饮过,但并不排斥。
“你喝了,嘻!我也要。”
为了拿自己的杯子,甘劭之打翻了碗,酒也洒了一桌,还不许陀罗伸手帮忙,他闪躲着,拿酒杯凑向自己;陀罗则一手握住自己的杯子,一手握住他的。
“呵,这样好象在喝交杯酒。”
噗!陀罗喷了甘劭之一脸的酒。
“呵,你喝没喝相,所以也不能怪我没吃相,所以你不能……嗝,不能赶我走,不能……”
陀罗忙扶住下滑的甘劭之,他窝在他的怀里,跌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紧密的贴合,形成暧昧的姿势。”我扶你回房。”
甘劭之听得出他语中的无奈吗?
“不要,你还没吃完……”
醉了的人是有理说不通的,且固执得要命,陀罗只得闷着头,苦撑着他回房。
***
陋屋里手拥佳人饮酒作乐,陀罗忽然有种回到面容未被毁之前,那段叱咤风云的往日。他倚着万贯的家产以及一身好武功,结识各路的英雄豪杰;一时间,陀家的门庭若市,好不风光。
他当时意气风发,流连花丛,游戏人间,后来遇上李嬅儿,他们曾有过一小段甜蜜的时光;但从未想过付出真心的他,又恋上了另一朵花,刚烈的李嬅儿不甘心的对他下药,想与他同归于尽。虽然他逃过一劫,但由于伤势过重,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撑不下去,因而皆弃他而去;当他再次醒来时,竟孤独地面对早已面目全非的自己和一切,他……
陀罗不自觉的伸手探上脸颊,却发现面具竟未戴上,他低头看着熟睡在他臂膀里的人儿……不,不可以!难道先前的教训还不够教他警惕自己吗?
敌不过固执有余加上醉醺醺的甘劭之,陀罗首次应他的邀约,步入他扭曲歪斜又稳立不倒的小木屋,两人席地而坐。陀罗弃杯就壶,大口大口地豪饮,却发现身体愈来愈热,神智也愈混沌,但他愈醉愈是温柔……
“陀罗?”脸上似柔羽般持续地轻柔的抚触,唤醒了甘劭之,他一睁眼即醉倒在陀罗深似大海的温柔里。
“陪我喝酒。”
“好。”就算醉死他也陪陀罗喝。
“这是什么酒?”陀罗不禁问道。
轻啜着酒的甘劭之光是闻着酒香,就已醉得一塌胡涂,浑身火热。
“啊?噢,阿九哥说这壶是三鞭酒、那壶是虎骨阳勇酒、这壶则是一柱擎天,他说喝完保证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喔,三鞭酒以及……什么?”醉得差不多的陀罗惊得扬起了怒气,但浓郁的酒气让他作罢,顺其自然吧。
“这酒很奇特吗?”甘劭之问得天真。
“是很奇特,为了报答你的好意,我就完成你的心愿。”
“真的,你愿意留在这儿陪我,一直?”
“嗯,一直。”陀罗柔情地予以承诺,透过迷蒙的视线,甘劭之因酒而红艳的唇惹得他春心荡漾,顺应着药酒的助性下,不再以理智遏制本能,他低头覆上樱唇,一触上那柔嫩的唇瓣,再也无法回头。
少了分怜香惜玉,陀罗略显粗暴地以舌尖撬开他的唇瓣,恣肆地品尝那青涩的香甜,那份属于甘劭之的滋味;每遇到怀中人儿闪躲似的反应,他更是执意地肆虐,终于好不容易分开了。
甘劭之双膝撑不住的瘫倒在地。“陀罗……”
甘劭之唤着心上人的名,是的,由这个深深的长吻让他更加确定自己之所以不肯离去,并不仅是大师兄的告诫,更是因不知何时早已陷落的一颗心全给了陀罗。
陀罗的目光热情、噬人、狂炽,甘劭之虽然并不明白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但他期待熊和陀罗有更深切的关系。
他虽醉了,但并不表示若他不愿意的话,他会继续任陀罗摆布;呵,是的,他愿意,千百个愿意啊!
“水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陀罗蹲下身和甘劭之平视,口吻极为温柔。
即便是为了一时片刻的温柔,甘劭之也无怨无悔。”不,绝不后悔。”
陀罗抱起水儿,轻轻地放置在床上。”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
“呵,想不到你也会说笑话。”甘劭之紧张得全身僵硬。
陀罗布满厚实粗茧的大手揉抚着甘劭之,自发丝探至两颊、从两颊至颈项,自颈项至锁骨……
挑开累赘的衣衫,缓缓地分开两襟,露出甘劭之白嫩柔滑的肌肤,光是以视线来回地在他的身上梭巡,已使得他的皮肤沁出晶莹的水珠,和着晕黄的月光散发出炫人的魅惑。
“好美,水儿……”
“美?我?不可能……”
蜻蜒点水似的吻后,陀罗轻声说:“相信我,好吗?”
“我是相信你的,不过你的审美观可能……”
“比你的可靠多了,真的,至少我不会蹲在地上欣赏蚂蚁窝。”
“才不呢!蚂蚁窝中有着数以千只的蚂蚁,数大便是美耶!你……嗯……”
为使喋喋不休的小口停住,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唇封缄,以最煽惑的轻佻慢慢地毁灭理智,让美妙的情意漾开。
“我……别碰那里……嗯……”
“嘘,别拒绝我。”
陀罗愈来愈火热的吻逐渐下滑,来到甘劭之胸口上娇俏的乳尖,他一边轻掐着,一边轻啮,使得乳尖更加的绯艳,在他的柔情催化下绽放。
“好怪……我好怪……痛……可是又……”
“不只是痛?”
“嗯。”
好诚实的甘劭之,他的诚实告白,害他险些遏抑不住自己已肿胀的欲望,不成,不能太心急伤了他,他的可人儿。
大手隔着裤档抚摸着…身下娇俏的人儿难耐地扭动着身躯,挣不开执拗又有力的大手。
“这么快就湿了?我还没……”
“啊!别说、别说!”甘劭之羞窘得想往棉被里钻,又被陀罗拉回原位。
趁甘劭之双手捂住脸,不再试图拉住可供蔽体的被子,陀罗快速地址下,分开他修长笔直的腿,身体卡入其间,再拉开他的双臂。
“你不想看吗?”
“什么?”双手被迫分抵两侧,甘劭之差赧得眼睛不知该往何处摆,只得看着陀罗不断发送慑入魔魅的眼。
带着魔性的眼微微上扬了,牵动长长的疤痕,在甘劭之眼里,更是难以抗拒,好俊、好酷!
甘劭之抚上陀罗脸上的伤疤,眼里充满了欣赏。
陀罗不敢置信的说:“为何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丑陋,在你的眼里却成了英雄似的?”
“这和你批评我的审美观无关,我只要一想到你负重伤时,努力地以坚强刚毅的意志力活了过来,我便心生无限钦佩。这道长疤代表着你努力过后胜利的痕迹,我怎能不喜欢?”
“只喜欢我的疤,不喜欢我的人?”陀罗捉弄的道。
“陀罗……你……啊!痛!原来你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趁我不备……”甘劭之咬住下唇,强忍住异物侵入体内的不适。
“还疼吗?”
甘劭之泛红了眼眶,摇着头。
“傻子,何苦为了我……”
“不苦,只要是为你,一切都不苦,啊——“甘劭之痉挛的一缩,异样的热度白陀罗侵入他的体内深处传了开来,遍布全身。
“水儿,过了今晚你便是我的人,不许你离开我身边。”
“嗯……不离不弃……啊……”
待甘劭之身体放弃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奔腾欲望的陀罗,紧紧拥住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的人儿,两人紧紧地相拥。在晕黄的月夜里,分不清彼此,任狂野的热度激增,尽情地燃烧。
旖旎洒满屋内,媚色荡漾。夜,好热……
***
早起的阳光为偏僻的小屋带来意料之外的客人。
“有人在吗?”
敲门声不绝于耳,吵醒方入睡的陀罗,不知何时,意识混沌间他的双脚自动地带甘劭之回到自己的床上,酒醒的他似乎又忘了一切。
“陀罗,我知道你一定在,快将我小师弟还来。”性急的舒伯特大喊。
门咿呀的开启,戴上面真的陀罗现身。
“又是你们。”除了上回和他大打出手的三个人外,此行还多了一位白发的老翁,该不会是……
“甘劭之呢?你将他藏到哪里去了?”
“水儿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藏得住?”
高傲轻蔑是陀罗面对陌生人一真的态度,很难不激起对方的敌意。尤其是直肠子的舒伯特。
“你!”
萧邦拉住舒伯特,怎么也无法欣赏这名男子,但他和水儿真的已经……
萧邦倍感师父施予的沉重压力。”这位是我们的师父,玄门创始人巴哈。水儿自幼失去双亲,是师父一手将他拉拔长大。对水儿而言,师父不仅是师父,更是有养育之恩的父亲,你没道理不让水儿见若父的严师。”
“大师兄何必同他废话,定是他囚禁了水儿,害咱们找不着。对这种人动口,倒不如动手来得有效。”舒伯持拿起武器,沉不住气的想冲上前去。
陀罗依旧挡在门口,不为所动。
“住手。”巴哈终于出声,“我听徒儿们谈过你的事,就是你将水儿藏匿、囚禁在此,不肯还他自由的吗?”
“想不到大师巴哈也不过尔尔。”陀罗嗤哼。
“你竟敢对师父无礼。”白辽士喝道。
“不过是道听涂说,以貌取人的老者,名声总是比实际来得夸张许多,可不是吗?”
巴哈没有生气的道:“第一,我相信徒儿的话,这绝非是道听涂说;第二,你见到长者,依旧态度倔傲,这种晚辈的品行难道不值得商榷吗?”
“哼。”也许他不该对甘劭之的师父如此无礼,但对他的面具侧目的人,他皆难以好颜相待。
“若再不交出水儿,休怪老朽诉诸武力。”
“哼,动手就动手,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陀罗率先拔剑,舒伯特立即挺身迎战;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着,终于吵醒沉睡中的甘劭之。
他随意的披上衣裳,走出一探,所有的睡意霎时消失,他急得大喊:
“住手!”
甘劭之飞身立于险些砍伤陀罗的刀锋间,令正在打斗的两人攻势戛然而止。
“师父……”
陀罗不自觉的走近他,默然地为他披好衣衫。
两人间是无言的亲昵交流,惹得大伙儿看向他们,这两个男人……忒是刺眼。
“你眼里还有我这师父的存在吗?数个月来音讯全无,是生或是死无人能知?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能不担心吗?”
“师父……”甘劭之咚的一声,跪于地,“徒儿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以为你的一封家书,说人无恙,便能使我们安心?”
“不是的……我……”甘劭之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想留在这儿?这儿有什么好?比得上咱们的玄门吗?不准,跟我回去。”
早料到如此,师父必定会强要他回去,所以他才不愿表明行踪,但终究……
“师父,徒儿不回去。”
“你今日若不与我回去,我便打断你的双腿,废了你的武功,让你往后如同废人,生不如死。”巴哈不得不威胁他。
“师父万万不可……”
众师兄为甘劭之求情,大伙儿最疼爱小师弟了,怎可能让师父如此狠心地对付他。
“闭嘴。”巴哈喝道。他的水儿怎么可以跟一个野蛮男子……”水儿,别以为师父是说着玩的,师父绝不允许你和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人……”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可是师父,我……”
“不许说。”
“我喜欢他。”甘劭之大声的说道。
“住嘴!”
“师父,止得了我的嘴,止不了我的心,我不能也不愿意离开这里,恕徒儿不孝。”甘劭之流着泪,为和师父意见不同而流泪,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你……孽徒,孽徒……”巴哈气极了。
三位师兄忙着安抚师父。并以眼神关爱、劝诫小师弟;但固执的甘劭之淌着泪水,铁了心。
静默许久的陀罗总算开了口:“总算有人肯将你强行带走了,我等了好久。”
“什么?”
所有的人,尤其是才经历过昨夜欢爱的甘劭之掩不住地惊呼。
“你以为只要你赖在我身边的日子够久,和我的关系便会有所不同?别慢了!哈哈哈!”
陀罗的笑声,惹得甘劭之柔肠寸断,原来他终究还是无法进入陀罗冰冷、不信任人的心,他终究只是一厢情愿,厚着脸皮做出这么多不知耻的事罢了。
他的嘲笑冷了甘劭之的深情,将他自云端打落地狱。
甘劭之顿时失去了知觉,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鬼山,回到师门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缺了一角,永远也无法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