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平眸色微淡,将画册放好,却不小心带下一本素描本,素描本砸过他的头掉在地上。李非平疼得龇牙咧嘴,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地上的素描本打开着,微微泛黄的纸页上被勾勒出一道道线条,最终组成一个男人的轮廓。
李非平弯下腰捡起素描本,一页页地翻着,忍不住心潮澎湃。
整整一本都是一个男人,一个李非平最熟悉的男人,他自己。
她画的多是他睡觉的时候,有时候阴影很重,有时候有很多阳光,他姿势各异,似乎在做着不同的美梦,连他自己看着都忍不住想要猜想,那个时候他到底梦见了什么竟然会露出那般恬静安宁的睡颜。
李非平的视线再次回到书架的顶端,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拿下来,除却一堆画册,还有两本是关于他的,一本是素描,另一本是文件夹,夹着他的许多画,有的是水彩,有的是抽象,还有一幅他的古代画像,画上的男人乌发以玉冠束起,眉目清雅,指尖含春。李非平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似乎可以看到她在画这幅画的时候脸上略带狡黠的笑意,淡淡的阳光在她身边跳舞,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动的光芒。
一幅Q版图纸掉在地上,李非平捡起,上面的他身材短小,头却大得厉害,看起来十分可爱,这是唯一一幅配了字的。
只穿着短裤的小人微红着脸说:“你在笑什么?”
小人张扬地笑着,“大约是的。”
小人脸上有着别扭的笑容,“你真想知道?”
小人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眼中却有光芒闪烁,“因为我以为你走了。”
小人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比我早起吗?”
小人满脸深情,“我以为你不见了,以为你偷偷逃走了,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人略带幽怨,似乎十分委屈,“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你不在我身边,就觉得很害怕,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客厅和人大眼瞪小眼了。”
小人又一本正经地说:“医生不是说过你要好好养身体吗?怎么起这么早?”
小人握住一双手,“冷不冷?”
小人表情十分严肃,但微侧着头却让他平添了几分可爱,“以后不要起这么早了,我起床的时候看不到你会觉得像是哪里少了一块,早餐许妈会准备的。”
小人似笑非笑地指着自己左边胸口,“这里,这里少了一块。”
李非平眼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当然记得这其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倒在地毯上的时候,他将手背放在眼睛上,原来他早就爱上了她,很早很早,在他们结婚之前,在他们再次相遇之前,在他们分手之前,在他一次次地伤害她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她……
“李非平,你他妈真混蛋。”
尾声
绮罗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她蹲下身推了推靠在门口睡着了的李非平。李非平睁开眼睛,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之前他不是都乖乖地睡书房的吗?怎么自己降级来睡地板?
“我想见你。”李非平的声音有些沙哑。
绮罗脸上的表情一滞,然后站起身来,他如果想用苦肉计就打错算盘了,她今天还是打算拿粗米腌菜喂他。
李非平抓住她的手,笑得十分温柔,“什么时候吃饭?”
绮罗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小步,他的眼神,他看他的眼神为什么满是疼惜,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难道是?
色诱术?
“没用的!”绮罗板起脸。
李非平一愣,“什么没用的?”
“就算你天天睡在房门口的地板上,就算你表现得再怎样温柔无害,也改变不了你对亲生儿子痛下杀手的事实!”天知道那天她醒来的时候小旭哭得都快没气了,小屁股都开花了,这男人竟然也下得了手!绮罗一想到这些就泪眼汪汪。
李非平脸上一阵尴尬,没那么严重吧!虎毒不食子,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对自己儿子下“杀手”吧!
“那是因为你一直睡着不醒,我不是担心得失去理智了吗?”
绮罗眼一红,“你还狡辩。”
李非平拉着她的手,“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他讨好地笑着,“我以后都不打儿子了还不行吗?”
绮罗微微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生病了?”
“啊?”李非平满面疑惑。
绮罗眼中满是担心,柔软的手掌放在他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似乎没有发烧啊!”
李非平眼中满是苦意,难道在她面前他就应该强势到底吗?
伸出手将她压在他的胸口上,“绮罗,我们去度蜜月吧!你想去哪里?”
绮罗微微挣扎了两下而不能解脱,只觉得今天的李非平奇奇怪怪的,弄得她心里痒痒的,然后有些不受规律地跳动着。
“我哪里也不想去。”她不会忘记他想将小旭丢在家里的打算。
“把小旭也带上。”
“啊?”
还未等绮罗反应过来,李非平温热的唇就压了下来,绮罗瞪大了眼睛,应该反抗的是不是?可是她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子舍不得的情绪,这样的李非平,这样让她感觉到被爱的李非平,她舍不得推开。
趴在他怀里,倾听他的心跳声,绮罗有些喘息,“非平,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她会觉得现在的他脆弱得不堪一击?似乎只要她轻轻地推开他,他都会受到伤害?
李非平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绮罗,让我爱你好吗?”
绮罗浑身僵硬,内心深处的酸涩随着呼吸涌上鼻尖,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我不会逼你去爱我,绮罗,只要让我爱你就好了,不要拒绝我就好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际。
绮罗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甘心啊,说好了不爱他的,说好了不在乎的,绮罗揪住他胸口的衣掌,低泣着,“我不爱你,我不会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
李非平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微苦的笑意,“是,你一点都不爱我,可是我还是爱你,很爱很爱,爱到心都痛了。”
是夜,绮罗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手指被拉扯得有些疼,她微微眯着眼睛,只见一旁的李非平正坐在床上掰弄她手指上的戒指。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绮罗嘤咛一声:“怎么还不睡?”
李非平回过头来轻吻了她一下,“弄疼你了?”
绮罗在床上呆了一下,“一点点,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这个戒指。”
“戒指有什么好看的?”绮罗嘴里这样说着,偏过头继续睡了,却将左手的手指伸直,李非平果然一下就取下来了。
李非平看了看那颗璀璨的戒指,又看了看咕哝着似乎睡着了的绮罗,神色不由得温柔起来,他关掉灯,从身后抱住绮罗,也睡了。
绮罗瞪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难道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这颗钻戒和她两年来带着的那一枚相差那么多?
“非平——”她伸出手指。
李非平将她的手指弯曲握在手心,含笑问:“怎么了?”
“你换了我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