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看了叶心一眼,怪笑道:“白将军,叶心既然入我风炽境内,那便算是风炽的人了,不是吗?”
白少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堂堂南熵第一杀手李英,竟成了风炽人!”
这样的阴阳人也是第一杀手?
叶心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李英哼声,冷笑道:“良檎择木而栖,南熵既已亡国,我当然另投明主。”
“好一个另投明主!”白少以冷笑,眼中杀气尽现,“叛徒,就只有一个下场!”
“白少以,你别太张狂!今日我不仅要带走叶心,还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以为,你做得到吗?”
白少以的唇边始终噙着那抹冷笑,语气中的轻蔑,顿时让那李英变了脸。
“白少以,你不要目中无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赤炎国的战神,究竟有多厉害!”话落,李英拔剑出鞘,一剑疾刺了过来。
白少以将叶心轻轻往后一推,挥剑相迎。
刹那时,林中剑影交错,剑气纵横。
叶心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全神贯注的她并没有发现,四周已有很多人影悄悄往这靠近……
忽然,一声闷哼,李英接连倒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低头看了眼血流如注的左肩头,李英满目阴森煞气,“白少以,你果然不可小看。”
随即,他看了眼叶心,阴笑道:“可惜,你今日多了一个负累。”他笑声方歇,丛林的各个角落顿时窜出了数十名青衣汉子。
叶心只觉颈上一凉,一把长剑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白少以,丢了你手中的剑,否则,我就杀了她。”
白少以嘲讽地冷笑,仿佛听若未闻。
李英面色变了变,忽大笑道:“哈哈哈——白少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可以一夜间屠杀十万大军而面不改色的人,又怎会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白少以眼中神色一变,握紧了手中的剑,“放人。”
“放人?白少以,你当自己是在赤炎国吗?”李英冷哼。
“我再问你一句,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笑话。”李英再度冷笑。
白少以紧抿的唇微微一勾,勾出了一抹嗜血的轻笑。
剑光,扬起!
剑影,如风!
剑动之时,人亦动!
没有人看清白少以是如何出剑,也没有人看清白少以的身形步法。
李英只觉眼前剑光一寒,剑气已从颈边险险划过,下意识地偏头一闪,就在这一瞬间,黑影从身旁直掠而过,直袭叶心身后的那些黑衣人。
剑气纵横交错,浮光掠影中,惨叫声连二连三地响起,不断地有人影颓然倒下。
鲜血,溅了叶心一身。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突然,腰间一暖,一双手已环上了自己的腰,带着自己飘离了数丈之远。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白少以,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身后,剑气直袭而来,白少以将叶心牢牢护在怀中,“叮”的一声,执剑挡住了李英那凌厉的一招。
蓦地,他剑锋陡地向下一沉,李英脸色顿时变了,白少以的剑上竟似有强大的引力般,将自己的剑牢牢地吸住。
白少以唇角微牵,眼中眸光一沉,忽又举剑向上一挑,那剑锋就似长了眼睛般,滑过李英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剑划上了李英的右手腕。
“啊!”
只闻李英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长剑顿时跌落。
血,不断地从李英的手腕上流淌下来。李英面色惨白地盯着白少以,眼中的神色怨毒而狠厉。
他的右手被废了!
对一个惯使右手剑的剑客来说,废了右手,等于废了他的武功。
“白少以,我绝不会放过你!”话落,他足下一跃,已飞身离去。
那些残余黑衣人瞬间便作鸟兽散,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
白少以看了叶心一眼,放开了她。
忽然,他眉峰一皱,脚下竟微颠了颠,忙伸手扶住身旁的一株老树。
“你怎么了?”叶心慌忙想伸手扶住他,却被他冷漠地推开。
这时林子里又传来异响,不一会儿,又有数十人从林中窜了出来。
叶心心中一沉,不会又有人来追杀她吧?
“将军!”一名青衫男子走到白少以面前,拱手而立。
叶心定睛一看,认出他是那日点自己穴道的侍卫王剑。
“查出什么没有?”白少以淡淡地问。
“袭击叶姑娘的那帮黑衣人不是风炽人。”王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交给白少以,“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令牌。”白少以接过一看。
那是个木制的令牌,牌上刻着龙形图案,中央还刻着一个“南”字。
“是南熵国的人?”白少以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看了叶心一眼,又问王剑道,“还查出什么?”
王剑摇头,“原本活捉了两个,但都咬舌自尽了。”
“乐天和林师师呢?”叶心冲到王剑面前,焦急地问。
王剑举手一挥,几名士兵已押着两个人走了出来。
“叶心!”林师师见叶心无恙,不禁稍稍放下了一颗心。
“乐天,林师师!”叶心正欲冲上前去,却被白少以一把拉住。
“白少以,你快放了她!”乐天双目充血,死命地挣扎,也不顾肩头的伤处还在不断流血。
白少以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做了个手势,那些士兵便将二人强行押了下去。
“白少以,如果你敢伤叶心一根头发,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乐天的怒喊声渐渐远去,叶心焦急地道:“你要对他们怎样?”
“你很关心他?”白少以深深注视着叶心,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如果我说我要杀了他们呢?”
“你不可以——”
叶心气愤地踏出一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顿时一黑,跌入了白少以的怀中……
这似乎,是一个很模糊的梦境。
梦境里,一名红衫女子正幸福甜蜜地依偎在一名黑衣男子怀中,与他一起遥望着窗外那美丽的夜色。
“白大哥,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男子垂眸,凝视着怀中那张娇颜,神色虽是冷淡,但眼中却藏着一片无法掩饰的深情。
“你看那些青山!”女子含笑指着远处朦胧而模糊的山林,“它们远离尘世,宁静而平和。如果我们隐居到深山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理会这些恩怨纷扰,那该多好!”
“只要你想,我们就去。”
……
画面,又陡然间一转——
眼前,赫然是一片刺目的血色。
满地尸骇遍野,硝烟滚滚。
悲痛欲绝的红衫女子,一剑指着面前的黑衣男子,失声悲泣。
“白少以,原来我真是错看了你!十万条生命,你都不放在眼里吗?他们已经投降了,为什么,你还要杀他们?为什么?”……
白少以?!
猛地从梦中惊醒,叶心睁大了眼,还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梦境中的一切,真实得仿佛才刚刚发生过一般……
胸口传来阵阵闷痛,叶心挣扎着从床上撑坐了起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摆设,不禁暗自苦笑。
怎么又换地方了?
似乎自己每一次昏迷后,醒过来时总会换地方!
蓦地,她想起了山林里所发生的一切……
“乐天,林师师!”
心中一紧,她慌忙翻身下床,但脚下一阵无力几乎跌下床去。
忽然,一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腰,轻轻将她一带,拥入了怀抱之中。
她诧异地抬头一看。
银灰色的面具,幽沉如夜的双眸。
白少以深深凝视着她,目光中暗藏着一种莫名而复杂的伤痛!
白少以!
叶心心口猛地一揪,也忘记要推开他,两人就这么彼此互相凝望着,一股暧昧不明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
忽然间,叶心觉得这样的情景竟十分的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经像这般拥抱过……
窗前,忽然飞落一只鸟雀,叽叽鸣叫了数声,又拍拍翅膀飞离。
这几声鸣叫,顿时让叶心从那令人心跳的气息中脱离出来,轻轻推开了白少以。避开眼神的她并没有发现白少以眼底一闪即逝的落寞。
“乐天和林师师他们呢?”深吸了口气,她努力平复下心境。
“你想他们有怎样的下场?”白少以不答反问。
“什么意思?”
白少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眸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让叶心几乎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你要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便死。”
“我当然要他们生。”叶心急道。
“好。只要你交出碧波锁。”白少以冷漠地回答。
“可我真不知道碧波锁在哪里!”
“那你就等着为他们收尸!”白少以转身,就欲离开。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叶心气得胸口隐隐发痛,“说杀人就杀人!如果有一天,当有人要杀你的时候,你就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白少以停下了脚步,却依旧背对着她。
半晌,他才淡淡地道:“我会尽快医好你。只要你说出碧波锁的下落,他们就会没事。”
“白少以——”叶心正想唤住他,突然又是一阵头晕。
踉跄跌退了几步,她扶住桌沿,抚着昏眩的额际,纳闷道:“怎么回事?”
“你中毒了。”此时白少以已转过了身,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想毒发攻心,最好别轻举妄动。”
话落,他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叶心一人呆滞地站在原地。
她什么时候中的毒?
来古代走了一遭,竟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真是很不划算哪!
叶心沮丧地趴在桌上,思量对策。
现在自己中了毒,乐天和林师师又在白少以手上,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碧波锁到底在哪里。
到底又该怎么办呢?
自己在这个时代孤立无援,想找个人一起帮忙想办法都没有。
正想得入神,没注意到房门被打了开来,一道白影走了进来。
叶心轻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顺手拿起床边案几旁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一口饮尽。
“还要不要?”
耳旁有道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地问。
“嗯。”
也没意识到不对劲,还在魂游状态中的她,下意识地递出茶杯。
水,又被满满地斟上,她拿着茶杯凑近唇边,才饮了一小口,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是谁?”她吃惊地瞪大了眼。
“叶心姐姐,你终于正视到我的存在了吗?”
面前,站着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少年,一身白色长袍,面如冠玉,俊美非常。此刻,正一脸哀怨地望着自己。
“叶、心、姐、姐?”叶心很困难地重复了下这四个字。
“姐姐不认识我了?”那白衣少年漂亮的剑眉微皱了皱,“是不是那个白少以给你下了什么药?”
“啊?下药?没有,没有。”怎么每个人都说白少以给自己下药了?
叶心连忙摇头,忽然间觉得口更渴了,端起茶杯就往嘴里倒水。
“我是诸葛明啊!”
“哦,你是诸葛明啊!”叶心一边含糊地应答着,一边喝水,她哪里认识什么诸葛明诸葛暗啊,诸葛亮她倒是知道。
诸葛明终于发现了叶心的不对劲,“叶心姐姐,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我——”叶心想了半天,只能无奈地说,“我失去记忆了!”
“失去记忆了?”诸葛明连忙伸手探向她的脉搏,神色突然一变,“你中毒了。”
叶心苦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中毒了。”
“可是,中了这种毒的人,并不会失去记忆啊?”诸葛明不解地低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