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大姊拿着一点也不热的馒头要往对街的大树走去时,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直逼刘大姊而来,刘大姊吓得无法动弹;多亏了欧阳楚瑾身手矫健,快速地抱住发呆的刘大姊,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毫发未伤,一馒头却变形、变黑。
“我的馒头……”刘大姊欲哭无源地看着手上的馒头。
福雨儿好意地伸出手。“刘大姊,我的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宁可吃脏馒头。”刘大姊畏缩地闪到一边。
“刚才差点撞到你的马车,轿里的姑娘好眼熟。”欧阳楚瑾若有所思地喃喃。
三个人各怀心事,围着树身,升三个方向坐下,刘大姊心情已经够坏了,居然还有一只黑狗跑到她跟前,不停地摇着尾巴。“讨厌的野狗!干么盯着我的黑馒头看!”
“啊!”欧阳楚瑾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大叫一声。
“你要吓死我,是不是?”刘大姊拍抚胸口,惊魂未定地说。
欧阳楚瑾肯定地说:“我想起来了,驾车的姑娘就是卖身葬父的小女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福雨儿和欧阳楚瑾都领悟到自己被骗了,那个假卖身葬夫的女子一定是一边驾车一边大笑他们是笨蛋。不过,她的嘲笑声都比不上刘大姊的冷言冷语,更令他们自惭。“你们看吧,我说的没错,白白损失三十两银子。”
“可恶,我要去找她讨回我的银子。”欧阳楚瑾面子挂不住地发起火来。
“不用去,坏人自有坏报的,你说对不对,福星娘子?”刘大姊大声地说“刘大姊说什么都对。”福雨儿懂得刘大姊说反话的意思。
“所以,以后钱由我来掌管。”刘大姊伸手向欧阳楚瑾讨钱。
欧阳楚瑾无话可说,乖乖的交出经济大权,然后三人起身走出城门,不远处有好多人围在一块,在人群外站了一匹低头吃草的马。“前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大概是报应。”刘大姊一眼就认出那匹差点踩死她的马。
欧阳楚瑾拦住一个人问:“老兄,什么事闹烘烘的?”
“有个女孩驾着马车横冲直撞,结果把自己活活摔死了。”
“刘大姊,你会看面相?”欧阳楚瑾对刘大姊猜中此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没错,二公子,你不用担心,你是长命百岁。”刘大姊看了眼站在欧阳楚瑾身后的福雨儿,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其实她说的是真心话,欧阳楚瑾比任何人都更接近扫把星,可是他却一直平安无事,显然易见,他的八字有多么硬!
***
连赶了十天的路,欧阳楚瑾没算准路程,来到一片荒郊野外。
月娘孤独地站在天上,仿佛冷眼在看他们,今晚会遇到什么扫把事?
这十天,自然也过得很不平静。曾经遇到一个乞丐,因为上次的教训记忆犹新,所以达一文钱也没给他,没想到他居然拿狗屎丢他们,幸好被他们闪掉。不过狗屎却丢中县太爷,那个乞丐大概会被拉到衙门里打屁股二十个大板吧!
而且他们还遇到一个疯女人,硬说福雨儿是抢走她丈夫的狐狸精,拿着菜刀要追杀福雨儿,结果菜刀飞了出去,意外地砍死害她发疯的负心汉,而那名疯女人也以杀人罪被捕入狱……总而言之,没有一天是安宁的,虽然灾难总是和他们擦身而过,但也足以令他们身心俱疲。
每天都有意料之中的突发状况发生,躲也躲不掉,这些接踵不断的灾难,像魅影般纠缠着刘大姊和福雨儿,她们两个连睡觉都会被自己的噩梦吓醒。欧阳楚瑾可倒好了,自以为有福星保护,每天晚上高枕无忧,完全不担心屋顶会塌下来。
虽然是荒郊野外,不过欧阳楚瑾记得附近有闲寺庙。“前面有间寺庙,我们去借宿。”
“不要去打扰出家人清修。”福雨儿深怕和尚会被扫把扫到西方极乐世界。
“出家人慈悲为怀,他们不会介意的。”欧阳楚瑾柔声反驳。
“我不喜欢香味,我看我们今晚席地而睡好了。”福雨儿坚持道。
“夜寒露重,对身体不好。”欧阳楚瑾黑亮的眼眸里,闪着体贴与温柔。
“我们最近碰到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我担……”刘大姊的想法跟福雨儿一样。
欧阳楚瑾说:“刘大姊,你别担心,大嫂是福星,保证不会有事的。”
刘大姊更不放心地说:“她不会有事,不代表我们两个也能平安无事。”
欧阳楚瑾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刘大姊的眼中为何有闪烁不定的黯光?他越想越无法理解,单纯地问:“刘大姊,你好像不大信任我大嫂,为什么?”
刘大姊笑盈盈地说:“我当然相信福星,你想怎么做就做吧!”
“我能不能问你们两位一件事?”欧阳楚瑾目光梭巡着两个脸色不安的女人。
“什么事?”福雨儿和刘大娘紧张得心跳加速,不约而同地以咽口水来稳定情绪。
“我们今晚要睡哪里?”看着她们两个一致的动作,欧阳楚瑾觉得很好笑。
“庙里。”福雨儿和刘大娘两人同时露出洁白的牙齿,贼似的微笑。
走了约三百公尺,果然有一座看似雄伟的寺庙耸立在芒草之中,在比刘大娘还高的芒草丛间,有条经过人工铺成的碎石子路。沿着石子路走,来到庙门口,欧阳楚瑾拉着门环,敲了好几下,庙门打开,一个白净的小和尚出现在他们眼前。
“小师父,能不能行个好?让我们今晚暂宿挂单?”
“三位施主请稍待片刻,我去问我师父。”
“刘大姊,你看到了,那位小师父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儿多好。”
刘大姊本来不想多嘴的,但她实在无法忍受欧阳楚瑾又大又亮的眼睛,不知被什么蒙蔽似的,居然还不如她的绿豆小眼,看不清这间寺庙有何不对劲!?
除了破庙之外,没有一个住持会任由庙外杂草丛生,阻碍善男信女来上香,善男信女不来,庙里就没有香油钱,没钱就不能买食物,和尚也是人,不吃能活吗?
可见这里的和尚私底下一定有仿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刘大姊毫不惊讶,跟扫把星在一起,遇到任何坏事都不用感到讶异,没遇到坏事才要讶异。
“那倒是。不过,我从没见过坏人的脸上列了“我是坏人”四个字的。”
“刘大姊,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遇到的人,全都看成坏人呢?”
“我天性喜欢住坏的地方钻牛角尖。”刘大姊心虚地别开脸。
欧阳楚瑾,说他笨是不对的,刘大姊和他一起从成都出发,他的幽默风趣,给她留下好印象;但从小镇一路走过来,他的幽默风趣不见了,他变得沉默。不过,她没忽略掉他的眼神揉合了深情与挣扎。
啊,她想通了,是爱使他变得盲目,所以他才会看不见他口口声声的大嫂,不是福星,而是扫把星。
小叔爱上大嫂,这种不伦之恋,刘大姊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这时庙门又打开了。“我师父说,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三位施主请进。”
“多谢小师父。”欧阳楚瑾一行人随着小和尚鱼贯走进阴森森的庙内。
小和尚说:“三位施主若没用晚餐,不妨跟小僧一起共用斋饭。”
刘大姊走在最后,却抢在欧阳楚瑾之前说:“我们吃过了,谢谢小师父的关心。”她的话引起欧阳楚瑾不悦的回头,一个大男人一天只吃三个馒头,他怎吃得饱,不过他饿得没力气跟刘大姊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