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人都那么奇怪吗?
“当然没有,你要去哪儿?”子亨试着忽视背后刺人的目光。他讨厌被人发现弱点、他讨厌自曝弱点、他……有弱点了!就是她——仲间悦子。
“只是想到Lobby坐坐。”悦子回过神,言词闪烁,好像不想让他知道内情。
“你的黑眼圈还没消失,不是该多休息吗?时候也不早了。”子亨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仔细的观察她的气色。
“呃,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请问有什么事?”悦子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嗯。”子亨没直接告诉悦子他的计划,反而纯粹关心的问:“你没事吧?我是指在餐厅发生的事。”
悦子听了,血气一下子冲了上来,顿时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
子亨有趣的看着她,因为他知道她想到什么了。
“我不是指吻你那件事,你想错了。”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好像她是个无可救药的小丫头。
“你自己才想歪了。”悦子不平的抗议。
子亨突如其来的吻,她一直到回房后,止住了泪腺,才有空细想。
她为什么会在他吻她后哭了呢?
不是因为这是她的初吻,也不是因为她觉得被冒犯了。而是因为他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心,他的吻让她首次有了出家会错过许多美妙事物的这种念头——也许是一种感动吧!
直到现在悦子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动了心。
她不是早就立志要为佛祖献身的吗?自她十三岁时首次接触宗教,就深深为它着迷。这十年来,不断的挫折没有让她的心松动过,学长的关心没让她动摇过,就连不变的恶运也没让她怨恨过。如今,这位绕了大半个地球来相会的男人是如何触碰到她的心的?
难道这就是宿世的因缘吗?
“想什么?”子亨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觉得她的心思飘好远。
悦子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抽中了瑞土旅游的机票,现在大概在公司里帮同事试鞋样吧!”而且还会把左右脚弄错、把号码弄错;奇怪的是她已经很小心了,这种事还是层出不穷,就好像有人在和她作对一样。所以她每天都在挨骂,骂到后来她都能把它当成耳边风了。
连绵不绝的恶运,让她将世俗的一切都看得很淡。
“原来如此。”子亨了解的点点头。仲间早绘说她是不放心妹妹才带妹妹出门散心,悦子却说是她抽中了旅游机票,这时该相信谁呢?当然是老实又善良的悦子喽!
虽然以悦子的恶运不太可能发生这么好康的事,但以她潜心向佛的意念,这丫头是不会说谎的。
“你还没说找我做什么?”
“我想问你能不能脱队留下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上劳伯峰看世界级的滑雪大赛,保证你看了还想再来。”子亨笑得灿烂,希望她看见他的诚心。
悦子淡淡一笑,摇头道:“我们的旅费机乎都花光了,没多余的钱,而且导游说这里的旅馆间间爆满,到哪儿都一样。我们该睡哪呢!”单纯的她还以为子亨的邀请包括了自己的姐姐,因为她们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同进退。
“不,你误会了,我只邀请你,费用完全由我负责。我可以睡沙发或打地铺,床就让给你睡。”这种说词听起来实在像是别有居心,不过子亨并没那个意思,他会保持君子风度的。而且他为什么要邀请早绘?那个女人只会让悦子坐立难安而已!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丢下姐姐。”悦子坚定的说。反正她们本来就没钱可以玩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只不过心中还是对他有些恋恋不舍,要喜欢上他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那渐生的情愫,让她对未来感到一阵茫然。
“是吗?”子亨讽刺的道,“没有你她玩得更开心!老实说,你是被早绘赶出房间的吧?”
悦子又沉默了。这便是她的方式,不愿说谎,也不愿出言伤人,所以只好选择沉默以对。
仲间早绘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如果她要带男人回来过夜,便会预先打电话通知悦子,让悦子准备好滚出门。从学生时期就是这样了,悦子早已习惯。
姐妹俩才相差十个月,严格说起来,每年还有几个月是同年纪。从小,两姐妹就一直同房,出了社会后,仲间早绘甚至善孜孜的向悦子提出搬出家里的建议。当然,早绘之所以拖着悦子,并不是特别爱护她,其目的只是要悦子帮她分担房租而已。
仲间早绘有了多余的钱,就可以开心的玩乐、学英文喽!
而且悦子既可以帮忙打扫房间又可以节省开支,比便利商店更便利!
另外,悦子知道仲间早绘学英文不是为了求上进,而是为了爱炫、钓洋人。
仲间早绘非常崇洋,而且似乎非常喜欢男人,这点和悦子真是天壤之别!相反的,悦子本身对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过的是清心寡欲的尼姑生活。
奇怪的是,两人却一直生活在一起,没想过要分开。
“我早该料到了!”子亨愤怒的不觉握,紧拳头,“你昨晚也是这么过的吗?穿得厚厚的在旅馆内游荡?”难怪她会体力透支!.
两人不觉已走到Lobby,悦子选了一张沙发坐下,她昨晚就是在它亲切的怀抱下度过的。
“悦子,你这样忍气吞声,早绘并不会感激你,只会越来越张狂,越来越以自我为中心。我们台湾有句俗谚——软土深掘,就是这个道理!有一天你甚至会害了她!”子亨愤恨难消的挨着她坐下。
“害了她?”悦子疑惑的抬头看他。
“如果有一天你出嫁了,她还是这样过生活,哪个男人可以容忍她的脾气及生活习惯?”
悦子听了非但不心惊,反而露出会心的一笑。
“我不会出嫁,反而是姐姐下个月就要嫁人了。这是她婚前的最后一站,我希望她能多开心就多开心。”她无私的说。
子亨有些意外,因为仲间早绘一点也不像个待嫁新娘的样子,仍然到处勾搭男人。
这样子能出嫁吗!这种婚姻说不定维持不到半年就自动垮台。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同时邀请早绘!这样你可以赏脸了吧?”只要能留住悦子,子亨不在乎多招待一个人。反正那个女人有办法自己找乐子,不必他特别关照。
“谢谢你,可是我们还是没地方住。”,这是个现实的问题。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与他多相处一秒啊!
“如果订不到房,你就和早绘一起睡我的房,我去和卫国挤好了。”
其实这个办法一点也不好,因为伍卫国是同性恋,两人睡在一起总是不太好,而把房间让给她们两姐妹,到时又发生这种状况怎么办?那不就把他的美意全糟蹋了吗?
不过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我再次替姐姐谢谢你,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悦子真心的笑着,感觉是那样满足、那样甜美。
子亨心中一悸,有种从没体验过的震撼让他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感觉?只因满足了她一个小小的愿望,就让他有如登上喜马拉雅山顶般的畅快?
这丫头!她一定有魔力!
她绝对是有魔力的,至少对他是如此。
看着她玫瑰般粉嫩的双唇,子亨低下头,不自觉的又想吻她。
这时,有对老夫妇靠近他们,满脸笑容的问道:“抱歉,打扰了。请问你们是在等房间吗?”
原来这对老夫妇临时取消了行程,打算转往别的地方,所以准备退房。
如果子亨想登记客房,慢慢排队可能三天后还排不到。但是有了这对老夫妇的好意,他就可以直接进驻了。
想不到这么晚了还有人要退房,真是令人意外。
虽然这个吻被打断了,但是他们却得到一间双人房,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看采悦子的恶运是没有传染性的,幸运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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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伙人再度准备上山试身手,想不到这对姐妹却迟到了。
可想而知,仲间早绘和男人厮混了一晚,又最后才接获邀请通知,也许手脚会慢些。但悦子是最先知道的,而且不受打扰的好好睡了一觉,子亨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迟到。
等悦子姗姗来迟,子亨的一张脸已经比臭水沟还臭了。
人是他邀请的,完全没询问过其他友人的意见,如今两人这样让他难堪,他当然笑不出采。
当两人坐上缆车,悦子忍不住再次道歉,子亨瞟了她一眼,口气不佳的问:“为什么迟到?”他知道她不是自愿的,但他必须知道原因。
悦子又沉默了,这时子亨心里明白,一定又跟仲间早绘有关。
子亨抬高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给我说!不说我就吻到你说为止!”
“啊!不要!”悦子心慌的挣扎着。万一他又在大庭广众下吻她,这次她一定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现在是大白天耶!没有黑夜的掩护,感觉像没穿衣服被撞见了一样尴尬。
“你不信我真的会做吗?快说!”子亨握紧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
“我在整理行李嘛!没什么好说的。”悦子急急忙忙的辩称。只不过这行李是双人份的,花了她许多时间。
她和姐姐之前住的那间房今早退房,行李得搬到新房间去,只是姐姐只愿跟同团的所有人说拜拜,一点忙都没帮上,悦子只好自己搬了。
子亨心知肚明的又问:“你不会忙到早餐又没吃吧?”悦子的早餐还是跟着旅行团的人一起,没有他监督着,又发生这种事,他是该担心。
“呃……”悦子吞吞吐吐的又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真的没空吃。
“该死的!你可不可以别再掩护早绘了?她就要嫁人了,没有你不会死的!她的事让她自己去做!”子亨暴跳如雷的吼她。
“对不起。”悦子所能做的只有道歉。
子亨放开她,粗鲁的翻开随身背包,找出几条巧克力。这是他登山时养成的习惯,总是要在背包中放些干粮或甜食。
“巧克力吃吗?”他余气未消的问。
“谢谢。”悦子怯怯的看着他的手,有些迟疑的接过去。
“对不起。”子亨语气僵硬的说,他实在不习惯道歉。“我之所以吼你都是为了你好,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凭什么照顾别人?这样下去早晚会弄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悦子淡淡的回答。她真的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她若不做又觉得对不起自己。姐姐是她的克星,无法拒绝她是不争的事实。
子亨不忍的将她揽进怀里,温柔的抚弄着她如丝的秀发。
“悦子,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他突然问。
“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温驯的偎在他的怀中,感觉有股既酸又甜的滋味不断在攀升。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就这样确定了呢?等到假期结束的那一天,他还会这样温柔的抱着她吗?
住持说的尘缘未了就是指这·件事吗?难怪住持说她虽然有尼姑命,但却有阻碍,离修成正果的日子还很远。
“快趁现在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子亨拿起她手中的巧克力,帮她剥开包装纸,提醒她别忘了吃东西。
子亨的信念比悦子坚定多了。看着眼前的一片雪白,未来似乎跟着模糊的映在上面。
他心忖,将来,他们会不断重临这里,让银色的世界包围住他们,让这种既酸又甜的感觉不断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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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掉了!”悦子惊呼—声,手中的滑雪杖随之脱手而出,娇小的身躯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前滑行。
“小心厂子亨即时揽住她的肩,防止她再次摔个四脚朝天。
“谢谢。”悦子吐口气,感激的看着他。
“你似乎什么都不会,日本不是也盛行滑雪吗?早绘就滑得很好。”予亨奇怪的问。
“日本的确盛行滑雪,不过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去玩。姐姐有男朋友带着,接触各种玩意儿的机会也多,滑雪当然不成问题。”悦子并不羡慕,有机会接触到各种事物是姐。姐的福气好,也许她上辈子积了不少阴德,才有如此造化。
悦子没有想到,她自己上辈子若是尼姑,功德应该不比别人少吧!为什么这辈子逃不过恶运的追逐?用上辈子的事来评论这辈子是不合理的。
“看来我若不教会你滑雪,我就不算你男朋友。”子亨一脸认真的道。
悦子粉颊一红,知道他是在捉弄她。子亨捉弄她时老是喜欢装得一本正经,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生气。
这时,仲间早绘一个漂亮的转弯,刷的一声在他们身边停住。
“悦子,我的手套湿了。”她掀起护目镜,很平常的说。
“哦,我的……”悦子正想脱下自己的手套,瞄见子亨不甚好看的神色,于是将“给你”两个字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悦子!”早绘又刁蛮的叫了一声。
子亨转身面对仲间早绘,不客气的道:“早绘,悦子比你娇小,活动量又比你少,她更需要手套的温暖。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请你自行前往休息站买副新的。”子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钞交给她。
仲间早绘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她到现在才发觉子亨不但会说日文,而且还说得很流利。
“啊!子亨你好坏,原来你会说日文,害我还不停向你卖弄英文,真是坏死了!”仲间早绘值道。
“我倒知道不少你的事。”悦子老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加上子亨敏锐的观察力,很难不发现什么。
“你别道听途说,我只是出门玩比较放得开一点而已,悦子最了解我了,是吧!”仲间早绘一派开朗的笑着。她了解悦子是不会道人长短的,如果子亨听见什么负面消息,一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嗯。”悦子心虚的点点头,因为她虽然没说什么,子亨却从她这里猜中不少真相。有事想要瞒住子亨似乎比登天还难,他就像有通天眼一样,即使不说也能料中七八分。
仲间早绘突然勾住子亨的手臂,热情的说:“子亨,你对悦子很照顾哦!也分一点关心给我嘛!”她可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放弃这么一个好男人,更何况,输给悦子这个倒霉鬼她就更不甘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打哪儿冒出一辆中型雪橇,一瞬间撞歪了悦子的滑雪板,她一下子失去重心,连人带着滑雪板往下坡道滚去。
子亨见状立刻甩掉仲间早绘的手飞身抢救,可是仍然无法防止悦子的恶运发生。她滚了几圈,还是被自己的滑雪板敲中脑袋,痛得她皱着眉趴在雪地上,一时起不来。
“没事吧!悦子!”子亨焦急的将她从雪地里挖起来,心疼的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怎么他一不在意就发生这种事!这恶运难道没得解吗?
“头有点痛,应该没事。”悦子抚着后脑勺,眉头仍然解不开。
“能站起来吗?脚有没有扭伤?”子亨小心的扶她站好。
悦子试着移动自己的双脚,很庆幸的发现除了头有点痛外,其他地方都没事,于是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要他放心。
仲间早绘这时也靠了过来,一脸心惊的道:“悦子,你又走恶运喽?看来我们出门前去庙里求的平安符也没效嘛!”她似乎是故意提起悦子的恶运,好像希望子亨对这件事也像她那样产生反感。
“已经够好了,说不定这不断的小伤只是为了化解更大的灾难而已,我们不该尽往坏处想。”悦子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的恶运。
事实上,自从她抽中旅游大奖后,恶运似乎增加了,也许那不该得的幸运便是需要这些小恶运来平衡吧!她心里这么想。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山头还有人等着她呢!仲间早绘眼见自己不受欢迎,便不再耽搁,转身往反方向滑去。
子亨不予置评,只是拍掉悦子身上的雪花,继续两人原来的滑雪课程。
对于悦子的恶运,他心里大概有个底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哪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关注着她?
一定得想个办法来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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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在子亨的房里。
他正轻轻分开悦子的刘海,夹上刚买来的发夹,露出她饱满的前额。
“我们中国人有个说法,前庭的气色是可以影响运势的。你老用厚厚的刘海盖住你的前庭,好运怎么会来呢?”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说。
“能认识你,已经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好运了。”悦子真心的说。
“你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中听,比听见你说喜欢我更中听。”
“我又没说过。”她害羞的低下头。
“没说过什么?”子亨逗着她玩。
“喜欢你。”单纯的悦子很容易就被套出话来。
“这不就说了吗?”子亨心满意足的抬起她的下巴,这是他最常对她做的举动了。
他道:“我也喜欢你,比我想象的更喜欢。”
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悦子甚至觉得连空气的浮动都能让她惊跳起来。他是如此温柔,以无微不至的细腻情感包容了她的恶运,让她置身在从未有过的幸福里,好像是上天派来救她的勇土般。
若以西洋人的说法,他就是天使吧!
他引导她的灵魂走向更光明的一面,不再只有无尽的恶运及空洞的未来。
但是,他的喜欢足够撑到未来那么远吗?
等她回到一成不变的工作岗位后,他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她的未来,是不是活在无尽的等待中呢?见不到他的未来,无疑与地狱没差别。
子亨看着她因情感而迷潆的双眼,禁不住肉体的诱惑,又一次低头吻住她。
悦子一向柔顺,对于子亨的吻也只是接受,不懂得回应。但当他开始以舌头入侵她的领域,她禁不住微微退怯,并娇羞的低下头。
子亨再度抬起她的下巴,摘掉碍手碍脚的金边眼镜,再度深深的吻住她。
为什么感觉层次比以往提高了许多?好像有股隐隐约约的电流不断在电击他的肉体,让他发麻的神经末梢也在滋滋作响;好像尝了一口浓郁的BuleChees,香滑的口感令人舍不得咽下——
他一定是爱上她了!爱上这个拥有魔力的小丫头。
不然他不会整个脑袋都是她!不然他不会只为她轻轻的一碰,一颗心就像敲大鼓般的悸动!
恋爱需要多少时间来证明?他原本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啊!
不过,这个吻是不需要证明和比较的,子亨知道,这是他所尝过最甜美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