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那次围堵叶屋与蝶的侍卫武士当时就被他们俩杀掉了十之七八,剩下的,怕叶屋看到了也许会触"人"生情,也许他又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暗自伤心……——
和知一个也没有带来江户。
至于这里的人,
见过他虚弱卧病的样子,也见过他温和平静的目光和在世子怀里时那变化莫测的眼睛,时而羞涩时而痛苦时而又迷惘的美丽的眼睛……
见过他缠绵病榻的病怯,也见过他被世子万般怜惜的娇弱,更见过他细心多虑多愁善感的温柔雅致……
所以,
所有的人都对着面前这个沾了血,冷笑着,沉重的杀气笼罩的叶屋目瞪口呆了……
叶屋的左手也伸上去双手握住了刀柄,然后他笑的更深了……
"叶大人!不行!"小君先反应过来,爬起来就直冲过去……
"叶大人!"长卫门也喊起来了——那可是!大纳言大人的千金!不能杀!不敢杀啊……!
用了手臂和腰腹间久未用过的劲道,用一定的速度代替如今力道的不够——
好象就是练习的时候劈倒一棵木桩,好象是那时候吓唬找上门来的官府查案人而劈倒的一扇纸门,也好象是,记忆里和蝶一起杀了的,记不得名字的那些人……
她连惊呼都噎在了那陡然被血充塞满了的嘴巴里——上半身已经向后倒了……——
堇姬此生最后看到的东西就是自己平平圆圆的腰的断面……
那些内脏,肠子和污血大股的滚落……侍女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痛哭声……吓的全身发抖的大堆人…………
叶屋因为那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刀而摇晃了一下。
稳住脚步,看着已经断成两截的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美女。
前方有风声——是一把刀带着悲愤砍过来的力量——却没有力气也没有感觉去回应了……
咔——
刀与刀,刃与刃带着两个大男人所有的力量格在了一起——
八兵卫,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有多么重视这个男人——世子曾交代过的,谁也不能伤害这个男人!他大喝一声,在下一个交错的瞬间杀了那个好象要拼命的侍卫。
长卫门首先从震惊中恢复了,想走近叶屋,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软到发麻了……
还是向前走了一步:
"叶大人……好了,请把刀放下吧…………"
小君也是,苍白着一张脸,想走近。
叶屋喀——一声将刀插入席地进入地板。瞬间汇流成的血河在雪白的席地上晕染了一大快。他没有放松,还是紧绷着的坐了下来。好象不堪重负的喘转气,疲劳和紧张后的松弛,叶屋静静的固守在了三具尸体的旁边。
"叶大人……"小君惶恐的低叫着……
那些堇姬带来的侍女开始跌跌撞撞的想逃……
"把所有的门都封上。谁敢走出这间大殿,八兵卫,格杀勿论!"
叶屋低沉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狠毒,残酷,却说出了目前唯一的办法——一定不能把这件事外泄!长卫门也立刻回头,大声的吩咐下去:召唤所有的侍卫武士守住了整个上府邸,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夫人的人走出门外!叶屋的右手一直放在高高的竖立的刀柄上,就那么坐在了血污的尸体中间——
苍白的脸上溅到的血滴他轻轻拭抹去了……
一股股的,血腥的味道开始变得让人作呕了……
可是叶屋的脸还是平静的让人胆寒。
人生之中有大悲也有大喜,可是你可曾想过,恐惧也是一种几乎让人在盛夏里被冻到发抖的激烈情绪——
蜷缩在叶屋和三具不成人形的尸体附近、距离可以逃出去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咫尺乃是天涯的侍女们已经哭到没有力气了,牙齿咯咯发抖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长卫门也毫无办法。
叶屋的方法不是用口舌和谁争辩什么,而是直接用血来说服。
他原来……很是危险的一个人。
而且,那用长刀的气魄和力量、招式、可以毫不动容的劈倒一个一般武士或许不屑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叶屋他,绝对是武士——不!也许不仅仅是武士!
黑暗的危险力量,杀人时候的干脆残酷,冷笑时的压迫感……——
长卫门活了40年,见了没有一千也有五百的武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好象……好象传奇话本里那在战国时代在刀口上舔血,用生命为赌注亡命武士——
他究竟是谁?——
世子是从哪里抱回了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他这么厉害的话,第一次见他时他受的、几乎致命的伤是怎么会事?——
世子知道吗?和知知道吗?他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也不敢问出口,嗅着那让人头昏的血腥,看着那刺激眼睛的血红,长卫门睁大了眼睛,在一阵阵的头痛欲裂中,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
"世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