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歌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给了他温暖,所以他一直记着,甚至在那场意外之后,即使被逐出家门,也要寻到她,娶她为妻。
但直到看见蒲梓伶跟那男人亲近,他才知道,他为桑歌做的那一切,跟男女情爱无关。
如果真的是爱,就像面对如今的她,他光只是想象有另外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边,日夜相依,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忍耐。
她想要的答案,其实他早就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够让她明白,但到了现在,他知道那些都已经不重要,她的那些疑惑,他愿意用一辈子来回答她。
他看着的人,一直是她,愿为她屈膝,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
只要她不离开他的身边,即使是强硬的禁锢着她,即使她对他会有恨,他也会去做。
欧阳霄想到一半,忽然瞧见树林间有人影晃动,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缓缓地抽出了刀,眼里闪过一抹阴冷,不确定自己今日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他也只能一搏。
轻薄的刀身上闪过他清冷俊美的面容,他微微一笑,当那些人逐渐包围了他所在的这棵大树时,他轻轻跃下,刀随人转,划落一地血花。
“我还想回去见她,所以我不能死——”那就只有你们去死了。
第9章(1)
根据赵瑞芳之前给的消息,蒲梓伶知道外头已经逐渐乱了,几个疫病蔓延的区域有许多的百姓出走了,可亲眼见到,她才明白现况不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
她从午门县往远山县走,一路上见到许多人背着包袱逃难,然而路上死尸众多,几乎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回到了美国的尸体农场,一具具的尸体在太阳下曝晒,让研究员们可以观察它们的腐烂情况。
可是她知道这并不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情况有多危急。
她怀着身孕只得选择搭马车——她去县衙马房时,遇到了赵耀庭,对方听说欧阳霄查到线索却失踪,而她要去找他的事情后,便表示要跟来,也幸好他在,才有人能够驾马车,可是马儿在路上喝了水,也开始有上吐下泻的症状时,她也只能下车开始步行。
幸好远山县并不远,赶了一日的马车,她和赵耀庭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就进入远山县的地界。
而她本以为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已经是人间地狱,可到了远山县,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远山县如果真的是最早出现病例的地方,那也不怪这里的情况比外头还要糟糕十倍以上。
蒲梓伶和赵耀庭两个人都戴着口罩,手上也戴了手套,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任何可疑的物体,走在路上,越看心里越是沉重。
赵耀庭那跳脱的性子,在经历疫病的事情后已经稳重许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看到了太多的惨状,现在根本就是不发一语,沉默的让人担心。
蒲梓伶虽然也受到了不少冲击,但终究是法医出身的,调适得比任何人都快,更何况她的心还挂在消息不明的欧阳霄身上,还得分心思考如何找人。
她没有去找客栈,而是准备直接上山,一旁赵耀庭还是有在关注她,看她一路走了过来脸色已经苍白如雪,皱着眉拦住了她。
“就算是急着找人,也得先打听打听,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要上山,哪里找得到人?再说你也该歇息了,也不想想你自己可是有孕在身的人了。”
她喘着气,总觉得入了远山县后,心里头的不安越来越重,就像是一种奇怪的预感催促着她继续往前走一样。
“不,我还可以……放心吧,我还撑得住。”说着,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
他们带的水有限,且大多放在马车里,必须省着点喝,她一次最多也只喝两口水袋里的水,达到润喉的目的就行。
一路上虽然忙着赶路,可是她也发现了一些东西,只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确认才成。
因为蒲梓伶的坚持,两个人只在阴凉处略微休息了下,就继续往山上出发。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像疯了一样,明明不知道欧阳霄在哪,却还是顺着直觉一直走,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一般。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裳,甚至她的肚子微微的有些抽痛,她知道这是因为运动过度的关系,可她没办法停下脚步,至少在看见欧阳霄安全之前,她不能停。
赵耀庭走在后头护着她,看着她汗流浃背,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是和那个酸秀才闹翻了,怎么还像连命也不要的找着人?”
“谁说我们闹翻了?”蒲梓伶喘着气,一脸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啊?难道没有?你们这些日子连话都不说了,大伙儿都瞧出来,还都以为你们夫妻两个闹脾气了。”赵耀庭回想着说,“可我知道不是,那天……就你给我们看虫子那晚,我瞧见了,他就傻傻地站在你屋子外头,站了几乎大半夜。”
赵耀庭那晚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睡不着,干脆起来走走,没想到经过他们住的小院时,赫然发现一个黑影杵在屋外,差点把他吓得连面子都不要了的放声大叫。
后来看清楚是谁后,他好奇地等着看欧阳霄想干么,谁知道欧阳霄倒是好耐性,这一站就是大半夜,什么事都没做。
“说实在的,当一个男人当到像他那样,我觉得可真窝囊了。”赵耀庭好像很懂的说着。
“哪里窝囊了。”蒲梓伶有些不高兴地瞪着他,听不得有人说欧阳霄的坏话。
“哪里不窝囊了。”他随便都能够举出一堆的例子来,“是个男人,要进自己的屋子就进自己的屋子,哪里需要思考大半天,难道就因为跟自家媳妇儿吵架,这觉就可以不用睡了?还有上回我瞧你出门,他还跟前跟后的护着,这难道是个有气概的男人该做的?另外我还瞧见他烧饭了,明明有女人在家,却自己下厨烧饭,啧啧!要是以后我媳妇儿这样,那肯定是休回家的。”
蒲梓伶冷笑,拿着当拐杖用的树枝敲了他背后一下,“是啊!最好娶一个休一个,看到最后还有姑娘理你吗!”
赵耀庭被他爹给敲惯了,这一棍子下去也不痛不痒,继续说着,“还有我瞧着他每次看你的那样子……浑身的鸡皮搭瘩都要站起来了。”
“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那是温柔。”朝他丢了一个大白眼,她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听他说这些废话了,否则可能会气死自己也说不定。
赵耀庭本来就多话,这几日看了一堆尸体让他的心情很是沉重,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哪肯就这么停下,他咕哝着说:“什么温柔,都那副窝囊样了,也没瞧你把他当回事,所以说男人还是得要有男人的样子!”
“你倒是挺有男人样子的,就别看一次虫子吐一次,比县太爷还不如呢!”她讽刺着。“再说,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懂。”
蒲梓伶一点也不想和外人讨论他们之间的那些纠葛。
“我……”赵耀庭一时无话可说,但很快又重振旗鼓,“说起来那个秀才也是有挺男人的时候。”
蒲梓伶不理会他,他也无所谓,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也知道这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就爱他那样的,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带着书卷气,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穿着打扮也不俗……总之,在你忙着弄那些尸首的时候,多少姑娘成天找借口往他面前愿啊!差点把衙门的门槛都给踏平了,可他别说多跟她们说话了,就连哼都不哼一声,直到前头巷子里的许寡妇出马……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