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异常诡异且压抑……
“好了,好了!”一边的岚又大叫起来,“你不就是想说,那天我翻进你们王爷的房间,欲行不轨,结果不但便宜没占着,还被他打出来。然后他还放狗咬我,半夜三更把我赶出府,搞得我狼狈不堪的被人抬着上船回国的吗?”
“哦~~”你这么一说大家不就全明白了吗!大家一起发出感叹之声。
奇怪,怎么好像管家也混在里面“哦~~”了一声,他不是都知道吗?干嘛也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疑惑地望着他。
“其实那晚我只看见岚殿下被狗追咬,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虽然经过推测也知道个大概,可是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当事人的亲口印证,现在真相大白了!”
阴险的家伙!
“当时是我太心急了,这回我要重新开始!”岚干劲十足地说:“无论如何都要先得到他的身,再得到他的心!”
嗯?这是什么逻辑?
“有些事情也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吧!”我冲他那热火朝天的干劲上浇了一瓢凉水。
“哼哼!原来我还只是想试试看,不过现在——他既然把那么喜欢的你忘记了,也许会喜欢上那么‘讨厌’的我。”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发疯!”
“心虚了不是?”
“谁、谁、谁,心虚了!我是担心你又被狗咬!”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岚一脸陶醉地奸笑着,“来吧!爱人,让我来好好疼爱你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冷冰冰的声音:“你们一群人‘嘀咕嘀咕’的在说谁的坏话呢?”他顶着一张比阎王好看不到哪里去的脸,阴森森地站在门口,刚刚还围在外面的仆从立刻做鸟兽散,我和管家也装模做样的说着“今天的天气真好”之类无聊的话想混过去。
只听岚又“适时”地现了一把他的汉学水平:“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虽然我知道我要是骂他“猪”,你们会觉得侮辱了猪的智慧,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更恰当的比喻!
“你们在说我什么呢?让人头皮发凉?”他黑着脸坐下,抿了一口管家奉上的热茶,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是谁‘发疯’了?”
“那么多句,怎么就单单听见了这个?”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你声音最大!”他重重地落下茶杯,“看见你就有气!一到了宫里,皇上就开始念叨,什么‘璟弟,你什么时候好起来呀’。‘璟弟,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你家先生是谁呀’。还说我这样惹得他寝食难安,万分难受……”
皇上~~原来您还是有比较善良的一面,我错怪您了!
“还说什么卢劲轩最近天天给他脸色看……”
原来如此,自私自利的家伙!
“我就说,卢劲轩不过一个新科状元,怎么有资格给他脸色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干脆革他的职,永不续用,让他滚回老家去。没想到他大发雷霆,塞给我一堆事情,还把我赶了回来……”
重色轻“弟”。
“这个卢劲轩到底是什么人?”
啊!哈!哈!哈!哈!原来他不止不记得我是谁,也不记得卢劲轩是谁——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你傻笑什么?”我的短暂的得意,明显增加了他的不悦,“难道你知道他们另一层关系?”
“这个……”大概大家都知道,但是谁都没胆量明说吧,“其实他们除了是君臣关系之外,还有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其实呢,皇上的老师当年的太子少保吴芸薰是我的叔父,同时也是我的老师。而我呢又是卢大人的老师,所以呢,皇上算是卢大人的师伯。”
“还有呢?”他皱了皱眉头。
“没……了。”我低下头。
“这叫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而且这与你和我的关系有什么关联?”
“什么意思?”
“其实,我问过齐王,他说皇上和卢劲轩的关系很像你和我的关系。”
我比较希望:皇上和卢劲轩的关系更像“你”和“我”的关系。
“这就对了嘛,卢大人是皇上的臣子对不对?我是你府上的西席对不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是‘主仆’关系,是不是?”
要晕倒的到别处去晕,不要倒在院子里!
“如果是主仆关系有必要暗示我吗?”他不耐烦地说。
“这个嘛……”
老兄,人家“暗示”你,就是要你自己想,你倒好来逼问我,我要是说出来就不要活了。
“哦,原来他们还是师伯和师侄,”好不容易将汉文翻译成扶桑文思考,再翻译成汉文表达出来的岚终于开口了。喃喃自语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他们是情人?”
瞬间,厅堂中的空气凝固了。
永别了,岚殿下,希望你归国的路上平安无事。
“你说他们是……人?”他转向我说:“既然是这样,你和我也是情人呀。”
什么意思?试探我!
“要是我说还不算呢?”
“那就是说我只是还需要努力呀,”他突然笑了,慢慢地靠过来,低声说:“那么,我们已经到哪一步了?”
怎么……这样?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吧,听到自己和男人有暧昧关系,居然立刻欣然接受?心理承受能力太好了吧,还枉费我一番苦心怕他受刺激,一直忍着不说!看来我还是太不了解他了!
“等一下!”岚再次跳了出来,“我刚才是口误!其实他们是‘仇人’关系!话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可惜已经没人听岚编故事了,他捏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卧房里带。当然了,作为一家之主,他也不会留下气得直跳的“客人”一个人在厅里,很客气地说:“我看你的伤也好了,早点回驿馆吧——立刻给我消失!”
“什么?气死我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吴芹藻,我不会放过你的!”不甘心的岚追着我们嘶叫着。
嗯?不是他抛弃岚的吗,和我有关系吗?
“还是大白天呢,你想干什么?”我被他一直拉到床边。
“有些事情必须在白天才能做,”他压着我坐在床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什么?”看来他不止是失忆!“你哪里闲了!皇上不是塞给你一大堆事情吗?”我急急地往床内缩,我才不要就这样被他占了便宜呢!
他也不依不饶地跟着进来,一把压倒我,吓得我大叫:“哇!不要——”
“你在期待什么?”他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掠过我的额头,落在床梆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慢慢仰起头,看见他的手指摸了一会儿一个雕在床梆上的木娃娃的头,又转过来摸了摸我的脸,“这个小木人,为什么有点像你?”
“你不记得了,这上面每一组浮雕,都是你亲自绘好送去雕出来的,全都是你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情,不如我来讲给你听吧。”我坐起身来,笑着说,或许这样可以让他想起什么来。想来他那时也闲,竟然可以将那些点点滴滴细细绘下,记录在这张床上。
“好呀。”他像是很感兴趣,让我想起了那个我和他一起回忆往事气氛颇好的夜晚。他凑近小人仔细琢磨了一番:“那时你头上怎么有一支簪子?”
簪子?我也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看得还真细。奇怪,我怎么会有闲钱买簪子那种奢侈品,稍微抬眼落入眼中的那面小小的写着“当”字的幡勾起了我的全部记亿。
这个是!冷汗滑过我的额头滴在床上,一滴,两滴……
“你很热吗?”他皱了皱眉头。
我急忙胡乱抹了一把脸,那是我刚到京城的时候,他很热心地(现在想起来是动机不纯)为我置办了全新的行头,新衣、新裤,还很慎重地送给我一支簪子。那些衣服因为太贵重又太华丽我没舍得穿,全退给了他,只留下了那支簪子。说起那支簪子实在是太精致了,从选料到做工都是举世无双的绝品,据说还是不知从哪一朝传下来的的古董,如果能卖掉一定可以换大把大把的银子!我自然喜欢得不得了,于是马上为它物色了一家合适它身份的、非常气派的——当铺。没想到京城最大的当铺的老板居然是个没见识的人,在柜台上犹豫了好久还是不敢收,自然只有被他“人赃并获”。
那簪子当然是被他没收了,我还被扣了一个月的月银,被罚禁足一个月!
真是的,那么多甜甜蜜蜜的事情(有吗?)他不问,专挑这样的!我嘟了嘟嘴。
“怎么不说话?”他等得不耐烦的支着头,看着我。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堆着一脸假笑,把他的手移到旁边的一组浮雕上,“这个比较有意思,我还是从这一组讲起好了……”
定睛一看,这个是!继续冷汗……
这个是什么?那一次我在府里喝多了偷遛出去,不知怎么的就惹上了几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们不但一直缠着我,还硬要拉我和他们一起去“玩”。还好他及时出现救下了我,还狠狠地教训了那几个人一顿。那一次,我又被扣了一个月的月银,失去了可以自由在府中取酒喝的权利。
这样算来,也难怪我的月银那么不经用,都被他扣得差不多了。
这个是!这个也是!这个!这……
我将所有刻在床内侧的浮雕都看了一遍,无力地垂下头。老天!我在他印象中真是这么一个乏善可陈的人吗?居然雕了我前半生的丢脸史作为永久留念?
“怎么又不讲了?”
“我不讲了!”我充满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往床上一躺,阖上眼睛不再理他。
他自然不会罢休,靠在我身边拼命摇我:“明明是你自己要讲的吗?你不希望我想起自己有多喜欢你吗?”
“我现在不想了,不行吗?”谁稀罕你想得起来!我拉过被子蒙住脸,生气地说。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他也钻进被子里来抓我,“我要逼供!”
“我不要!”
一时被子里无比热闹。
正当我们闹地不可开交的时候,似乎听见门响,等我们同时探出头去时却不见有人,谈话也就因此结束。晚饭的时候已不见了岚的身影,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他这回这么识趣,我还在发愁不知怎么才赶得动他。”他冷冷地说,好像要把今天中午从我这里受的气全发在岚身上似的。
“哦,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岚殿下不知怎么窜进了您的房间,等老奴追去的时候他已经哭着跑出来好远了……”
原来那时的门响是岚弄出来的。
“怎么哭了?”我问了一句,立刻被他瞪得埋头扒饭。
“这个……”管家在他的点头许可下继续说,“他说他看见房里被翻红浪……”
什么!想来那时的情况的确有点容易让人想歪,特别是岚那样喜欢自由发挥无限想像的人。
“后来呢?”
“老奴劝了他两句,他就老老实实地回去了。”管家露出杂着几丝神秘的憨厚笑容。
“你倒是长进,竟然有了这样的本事。”他满意地笑了。
之后的几日,我们再没有这样交谈过,因为正值皇帝二十七岁寿辰,又是贵妃生下的那对双胞胎小皇子的满月,各国的使者相继来京城庆贺,皇城里比起平日又不知热闹了几十倍。他在宫中筹备庆典,忙得几乎没时间回府,就算回来也最多是躺在床上和我聊两句就沉沉睡去了。
我包下了书房里全部的事情,变成了名正言顺的“西席”,倒也不觉无聊,只是拿不到月钱让人有些不甘心。
如此没交集的平凡日子自然激不起他什么回忆,我有时也会想,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来?难道要我也拿个花盆砸他一下?
“你拿花盆砸谁?”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糟糕!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笑嘻嘻地回过头看着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宫中有庆典,皇太后要我来接你一起进宫散散心。”
“哦。”我急忙换了身干净衣服跟着他。
“岚回来了,说什么新编了一出戏要当做贺礼献给皇上。”杂着车轮滚滚的声音,他说。
“岚殿下这几天都窝在驿馆里写本子?”我打着哈欠说。
“他哪里有那么老实,说什么要出去取材,”他很不乐意地“哼”了一声,“居然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偷偷跑到山西去了。”
“山……西?”我一下清醒过来,“他真的去了山西吗?”
“他自己说的。”
“你确定?”
“他没必要撒这种无聊的谎吧!”他不耐烦地看着我。
“那他为什么选择去山西呢?”
“你今天怎么这么烦呢?”他疑惑地盯了我一会儿,“难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立刻摇头,咧开嘴傻笑。没有,当然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