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下半夜,月光微敛其辉,清蒙柔光透过雪白窗棂,稀落照进寝宫内。
浪花凝成的香洁大床,苍蓝之发扬撒柔软床褥,月光照拂沉睡中的娇颜,直至远方虚空隐隐波动惊扰,舞天飞琉蓦然睁开眼。
「风?」这才发现身畔无人,身上唯一所系的涛带像在呼应般,起了烁亮蓝光。
而南海皇的西岸,由安诃远开路,繁澔星在後,一行人乘著海上战兽驹蛇破海急驰,受了结界之困的杰和润则被安置於中央的驹蛇背上,想奔往西岸求助海上大贤者,半路,却遭舞天飞琉拦路。
「若想找海上大贤者,只怕得请你停步,夏之圣使。」月光下,背对的身形傲立海面,在纷飞的水珠泽光中,拾手道。
「哦,为何?」繁澔星双手环胸,不知为何对前方那蓝发扬飞背对的身形有些熟悉感。
「身为海上之主,我不会让闲杂人等去骚扰海上大贤者。」
「南海皇武相见过浪·涛令之主。」安诃远忙出面,在她身後依仪行礼。「我们并非有意骚扰海上大贤者,实是有隐衷,还请您谅察。」
「够了!」佣佣懒懒的声听来有些不经心,却自有一份威严。「你身为海上子民,还是堂堂武相,协助一个外来者,不命南海皇帝安你一个意图通敌之罪,已是够厚待你了,如今还敢为不诡者求情。」
「通敌!不诡者!」安诃远错愕。「澔星是光城圣使,光城圣院与海上子民关系甚好,他并非敌人,请浪·涛令之主明监。」
「是不是敌人你说了算吗?」光影中的人儿,哈的一声嗤鼻。「身为大海之主的我,要说他是敌人他就是!」
「这……」也太蛮横了吧!
「早跟你说过,这位大海子民敬重的浪·涛令之主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嚣张过份的女人!」繁澔星冷笑。
「可是……」不知为何安诃远总觉得这位浪·涛令之主和先前所见有些……不同。
水珠氲氤的光影中,一切显得朦胧,连带水光烁影中的人看起来也不真,虽然身形背影相似,但是音色有些异样,言行举动也不似往昔,带著些许……不负责任的霸道!
虽然浪·涛令之主眉宇素来带有霸气,但好像没这么胡来,只是,有人冒充得来浪·涛令之主吗?那份浪涛之气可难造假,对方身上确实传来大海的浩瀚,只是好像又少了些什么!
「舞天飞琉,你三番四次挑衅是想与光城圣院为敌吗?」
「哟,与那么伟大的象徵为敌!」对方传来夸张咋舌声,继而一摊手。「我只说不希望你们去打扰海上大贤者,别扣那么大的帽子到我头上,不好戴呀!」
「扣帽子!」繁澔星更是啧啧的摇头。「上回你无端生事,我不曾找你要公道,如今你倒先理直气壮的指责我,看来手握大海命脉的正主儿,是个进退是非不分的三岁小孩。」
「哈!从来没想到零岁不长脑的人还敢指著别人说对方是个三岁小孩。」叹息声拉得既深且长。「我头一次见到一个人的脸皮厚过礁岩,海水蚀不烂的。」
「不愧是大海之主,能力不可小觑,连口才都这么得理不饶人,只可惜今晚本圣使没兴致跟你磨牙,我再说一次,退开!否则这次可不比上回,我将全力相搏,在最短的时间内与你一分胜负,这一次我可不保证不会伤到你!」繁澔星凛锁前方背影,警告的同时,背在身後的双手指掌已开始凝光。
「澔星,我想……其中可能有误会,大家还是冷静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好了。」
「用不著!」前後两人同时开口喝住安诃远。
「繁澔星,拿出你的能力,我倒想领教看看,你能在多短的时间内伤到我!」哼!」
「好,本圣使就如你所愿,莲焰——」
「等一下!」
繁澔星红莲焰火正要出手,安诃远却大喊的阻止。
「浪·涛令之主——请您先息怒。」只见他伸手挡著繁澔星,接著快速上前,单膝跪下,谦诚垂首道:「请您听我解释,光城圣使毕竟非海上子民,他并不了解大海规矩,一切是我太冒失,不经细想便要打扰海上大贤者,实是因灵界圣兽出事,我们心急如焚才会有这样唐突的举动,请您见谅!」
这两人要真打起来,南海皇西岸怕是要毁去一大半,为此,安诃远只好以把命豁出去的认知来跪求!
「嗯……看你这么诚恳……」前方之人显正思忖。
面对好友,繁澔星虽收回力量,横竖的眸光依然赤炯,改为环胸静观其变。
他打量眼前的蓝发背影,心中估量实际所见的浪·涛令之主与上回隔海交手的感受似乎不太一样,上回对方充满霸性,活沛的力量带有震动天威之能,引得人连血都快沸起,今天对方的气息转为复杂,接近莫测,圣气依然浩瀚不变,但总觉少了点什么,又好像多了点什么,且有种不陌生的感觉,真是奇怪!
「好吧,既然认错我便不追究,你们走吧。」水光中的人一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可是灵界圣兽出事,安危迫在眉睫,诃远斗胆请您出手相救!」安诃远再次请求。
「恕难办到,你们可以走了!」
「恳请您——」
「够了,安兄,你还看不出她根本是有心刁难吗。」繁澔星冷嗤出声,要安诃远退下,看著对方扳著手指道:「很多事说不通的时候,武力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尤其是对一个嚣张无赖的女人!」
「说得好,对一个自信过剩的疯子,武力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对方也一副摆明就是要打的扬笑。
「安兄(安武相),你快退开!」两人又是朝他一喝。
居中的安诃远,左看看、右看看,内心天人交战,是该秉著武将的尊严用性命捍卫国土,还是乾脆离开逃命去算了!以这两人打起来的情况和两国大军交战差不多,南海皇要没任何损害是很难的,身为武将他不能视而不见,但是为这两人的争斗付出性命是多么不值呀!
「请你们冷静再谈一下,事情不严重,没必要大打出手!」
「安兄(安武相)再不退开,伤到你我是不会有内疚感的。」意思很明白要他别自找罪受,双方对这一点倒是很有共识的朝中间人撂话。
「这——这——」
上天呀~为何总要叫我面对这么难的事,安诃远内心痛嚎,良心与生命的价值在挣扎著!就算他的脑子知道要逃最好,但是他的心却会要他为武将尊严牺牲到底。天呀,怎么说他的命也是命呀,别要他这么廉价的付出!谁呀,给他一条明路吧!
「你们无论是谁敢伤了安武相,我都不允许。」就在安诃远进退不得的呐喊时,另一道女声响起。「风,我应该说过,再轻率出西海云台,别怪我还有更狠的!」
浪涛纷涌,霸性的气息带动波涛,充沛的力量撩动浪潮,四周海面涌翻,当来人双足一立时,大海以涟漪般的荡漾拓散开来。
「呃……浪……浪·涛令之主。」看到澔星後方的女子,安诃远怔住,怎么会还有一个。
这种感觉,一股直逼而来的迫人,繁澔星蓦然回身,一双深邃绿瞳迎视对上!
「舞天飞琉!?」正是那一度对峙,带有憾动天威的傲气感。
在他唤出名字时,苍蓝发色下的绝寰丽颜更加耀人,淡抿的唇角勾扬,映著耳旁的金珠辉灿。
「繁澔星。」面对初次相见的对手,绿瞳升起两簇亮焰。
「这、这是怎么回事?」安诃远站起身,莫名的看著前方背对的身影,和立於後方的来人,强盛的大海之气,此时才像找回了那种熟悉感。
月光下,苍蓝发色如缎飘飞,修长的身影遥立海面,绝美的容颜在水光中更添离尘感,霸气与迷蛊人心的邪气,再加上浪·涛令的自然浩瀚,奇特交织的特点,在来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魅惑,饶是身经百战,识人极多的繁澔星也看得一怔。
「你就不能睡熟一点,让我活动一下筋骨再出现?」风没回头,咕哝抱怨著,在他的计划中,至少也是跟繁澔星打了一场後,她才会出现。
「拿著浪带狐假虎威,我还真难安枕好睡。」舞天飞琉挑眉没好气。「闹够了,该回去了。」
她改朝安诃远一笑。「安武相,今晚让你多受惊吓了,在此跟你致歉,望你莫放心上。」
「不、不,别这么说,我很好。」大海之主朝他致意,安诃远连忙回礼。
转向繁澔星,舞天飞琉面容一敛,淡淡颔首。「我西海云台的宠物就是爱玩,今次不小心玩过头,抱歉了。」
宠物!前方那个人,算是『只』宠物,骄傲又有力量的人喜好都很奇怪。安诃远相当难以理解的侧首,看著眼前这群怪胎。
「说的真是云淡风轻呀,宠物可以拿著主人的浪带四处玩,那置我繁澔星的座下圣兽於何地,经过这场延误搞不好造成无可挽回的过错。」
舞天飞琉眸光扫视到前方驹蛇背上的圣兽,双瞳略眯起。
「你的座下圣兽不会有事,这种封印只会让它们昏睡大半个月,对它们完全不会有任何伤害,硬要解开封印反而不妙。」
「我如何确定你所言不虚。」繁澔星神态已不复先前严谨,眸光转为深凝,不曾片刻离开眼前那张绝寰丽颜。
「你怀疑大海之主的话?」舞天飞琉话意淡,眸光横睨。
「岂敢,只是先有前次的挑衅,再有此次意外,若我的圣兽出了任何状况,又该找谁要这个公道?」
「说得好,为免光城圣使认定我这个大海之主有失待客之道,请你夏之圣使明天西海云台一行,定会还阁下一个公道。」
「再不然,我也可以奉陪较劲一场。」前方始终没回头的『宠物』开口笑道,手指梳掠及腰长发,一扬手,苍蓝发色转为淡紫,恢复原状。
眨眼间散出的气息,熟悉到让繁澔星来不及捕捉,便见一阵烁光,前方和後方来人已同时消失。
一场可能起的祸事得以安然落幕,安诃远松了口气。
「既然浪·涛令之主这样说,杰和润是没问题了,忙了一整夜,回去吧。」
「她身边的人……你认识吗?」繁澔星皱起双眉,真的是好熟悉的感觉。
「那『只』宠物!?」安诃远连连摇头。「虽没正面见著,但我确信自己未曾见过这个人。」今天也是头次知道浪,涛令之主身边还有这名少年的存在。「经常陪在浪·涛令之主身旁的是亚亚,或许改天可以问问她这名少年的来历。」
「舞天飞琉……显然相当看重这个人。」繁潞星眸光怱起复杂。
「大概吧,浪·涛令之主的行事作风,我从没弄懂过。」
包含你也一样,看著繁澔星又转沉的抚颚思忖,安诃远这句话反刍在嘴边,最後看到红发恶魔怱又诡诡发笑,决定还是少言少事端,尤其面对某些行事总是超出常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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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再要我盯紧你,说你蕴育的灵气未愈之前,会有看来一切正常的假象,实际上个性未稳;尤其一个月後的你得更小心,因为此时气已走到汇众全身,会像个鲁莽的毛头小子,很想找人试力量,尤其遇上事情好玩的,任性会先驱导一切,现在看来当真没错。」简言之,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起先她还不信,在接二连三的状况出现後,她信了。
西海云台裏,飞琉对盘腿坐在床铺上的风,大发训诫之词,对方紫瞳眨啊眨的,真不知听进几分。
「你可知事情的严重性?一旦灵气蕴育失败,连生机都没有,届时就算是她也无法再救你一次回天的生机。」就因这样的危机未除,累得她得细细照护。
「我不过是去跟繁澔星打个招呼,又没出事,别说得这么严重。」
「你是想找他打一场架,试试自己这几天力量又复原了几分吧!」
「飞琉真是我的知心者。」风合掌膜拜。
「以你现在的情况,挑上繁澔星,是该说你勇气可佳还是自不量力。」
「搞不好会是我智勇过人,重挫繁澔星!」
「或许真会有那么一天,但也是在你恢复原身之後。」舞天飞琉看著眼前一哼别过头,就是不把她的话听入耳的家伙,不禁恼火。
很明显,逐渐复原的他,这几天个性正走到叛逆反抗期,衡量轻重,飞琉心中有了主意。
「依你目前这情况看来,再十天就能恢复原身,现在不能再冒任何一点险。」她忽抛出浪·涛双带,往风而去。
「你做什么——」反应不及的风,眼见无数蓝白光线在自己周身画成圆球体回绕,渐渐有将他包覆之势。
「为了你好,只好将你封入由浪·涛令汇成的圆光中,十天过後就让你出来。」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不能被困住——快住手——」看著层层叠叠的蓝白之光,裹得他只剩一双眼,忙急喊。
「放心吧,风妖一族的宝物我会替你夺回来,浪·涛令形成的圆光体能吸纳大海之气——浪送涛定。」飞琉毫不留情的封住他最後一丝光,舞动浪,涛令,将这蓝白光体送入擎天石柱外的深蓝大海中。
「好好在裏面睡个十天吧。」飞琉看著海中央的光体,无奈一叹。「传言中的你聪慧、敏捷,处事冷静圆融,遇事更以大局为重,我期待看到那样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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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大陆南方,一座古老山腰上的转裁庭,建筑巍伟占地极广,这裏是私出妖魔界,没有领受钥之印的妖魔,被逮获後,受刑监禁之地。
长久来,南方转裁庭一直由十四星宫神将中的天相主事。
南方转裁庭素来仲裁妖魔的罪罚,在妖魔群中被视为畏惧之地,更遑论它的主事者,对妖魔而言可怕之程度不下於四季司圣。因此星宫神将虽以紫微为首,但一直裁判妖魔刑责的天相,拥有与紫微并重的能力和地位。
针对妖魔特性所设的各型各式监牢中,其中一区,有座监牢四处皆以透明琉璃为壁,壁上都布有文字与细密流光,内部陈设光明洁净,素雅古朴,让人难以相信这也是一座囚禁妖魔的监牢。
负责这一区的人员送著牢饭与饮水来到时,透过琉璃观看屋内,都深感这座监牢的独特。
「这么优美的牢房给妖魔住,真是糟蹋了。」其中一人拿起簿子记录今天配给这房妖魔的食物。
「你觉得糟蹋,对方可觉得痛苦,每天都在这牢房中呻吟,要人直接杀了他,给他个痛快。」另一名随行在後的人道。
「有什么办法,各区牢房依妖魔特性所建,关腐烂之魔,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囚禁在-片窗明几净,充满光亮的环境中,连点灰都沾不到,这才比死还痛苦。」
「说的没错,搞不好关个几年还会享受这种牢房了。」
「那可得等奇迹了,没听过粪坑中的蛆不爱臭却爱新鲜空气。」
另外在旁的几人热烈加入闲扯,众人大开玩笑。
「每回拿给腐烂之魔的食物都让我作呕。」
将一大碗盛著腐败生肉,上有污浊酱汁,细小黑苍蝇盘踞的食物由推车下方中拿出,其味道之臭让在场之人都掩鼻。
「谁能欣赏这种食物,大概就只有腐烂之魔了。」正想将食物放进透明琉璃墙旁一个笼罩黄光的方形孔内,却又奇怪道:「这上方的琉璃看来有点奇怪。」墙上的文字和流光都有点中断。
「是吗?」一旁的人见状随意伸手一探,原想敲敲测试,没想到一碰竟穿过去,众人面色大惊,透明琉璃缺了一大块!
「腐烂之魔呢?」
大夥贴上琉璃墙拼命扫视,就是不见那平时会曲缩在墙角暗处的魔物!
「不好——出状况了——」
「快——通知……你、你怎么?」
只见原本拿著食物的人竟一头栽到那大碗腐败生肉上,大啖美食般的狂吃,连牙都暴突出。
「赤介——快住口——」旁人忙制止的想拉开他,却被他甩开,力量之大让人不敢靠近。
惊见赤介两、三口吃得一大碗腐食碗底朝天,还津津有味的舔著碗旁沾附的腐水酱汁和黑苍蝇,大夥儿看到差点吐出,连其他闻声赶来的人也作呕。
「他、他疯了吗?」
「我……我听说腐烂之魔拥有附上人身的能力,会不会……」
「谁能欣赏那种食物,大概就是……腐烂之魔了!」其中一人说著赤介方才说的话。
大夥儿一阵错愕,这群人中的领头者马上大喊。
「围起来-千万别让他跑了——」
在场众人马上围住这名享用完『美食』的同伴,对方像野兽般发光的眼朝他们看来,口中淌下乌黑口水,腥臭之味不断散出。
「我还要……肉……给我死尸的肉……」形貌越来越可怕的赤介,双眼发直的朝同伴走去。
「先用绳子绑住他——」有人抛来二捆粗麻绳。
众人应变快速的分成二小队,拿著粗麻绳,一方由上另一方攻下,同时飞扑而上!
「快——腐烂之魔应变力慢,别让他有时间思考——」
麻绳缠上赤介颈子,另一条朝他腰上缚去,众人合力将他压制到墙上,粗麻绳赶紧绕上他!
赤介原本发直的眼,在麻绳绕到第二圈时忽然神态一变,喉中呼噜声响,一滩黑水涌喷出,顿时哀嚎此起彼落!
酸臭的黑水飞溅墙面,马上挥发腐蚀烟,更遑论被溅到的人,几乎沾衣即蚀,碰不得脱衣也来不及,黑水一路腐蚀入骨。
被黑水重创的众人,短短时间内,受创处都已肉化见骨,无不痛嚎倒地,腐化血水混著恶臭黑水,满室腥臭!
「肉……死尸的肉……」赤介像看到美味般,探出已成紫灰的手,就要扯下地上死掉的同伴手臂啃食,一个寒冽的男子声传来。
「本已犯案,再杀我庭下人,腐烂之魔,本庭判你受绞焚之刑,就地处决!」
瞬间,昊光乍放,整座牢区亮如烈日下的白昼,光芒照耀,一些幸存者身上的黑色腐水都化成尘烟消失,而强光让向来处在阴暗潮湿处的腐烂之魔痛苦不堪,只见赤介哀嚎翻滚,随即一道深绿色的黑影由他背脊退出!
一个相当矮小的黑绿魔物,仅有常人一半高,全身呈浓稠液状的蠕动,身上遍布大小不一的肿瘤,双眼似凹陷黑洞,嘴极大,齿如锯状,如今因强光而扭曲狰狞。
「天相大人!」听到这声音众人忙恭唤。
而腐烂之魔一见来人,更是惊恐的退著身,两道银光却比他的退势更快,朝他射来,将他钉往墙上,定睛一看,竟是两根银色棒针!
「乾脆让我一尽地主之谊,给你一件鲜艳的好衣服,再送你上路,如何?」来人性格刚毅的面庞,充满男性气概,眸光凛锐。
十四星宫神将中的天相,一身亮皮黑色衣裤,高魁拔挺的男子,双脚高筒大靴,一头短棕发只留脑後一条小辫子,左耳别著细铜链一路延伸绕颈一圈成颈链,右耳挂著小指长的柱状晶石,双肩友上高突,各有无数小圆洞。
「将受伤的人扶下去。」
「是。」随行而来的人忙再招唤其他人手带下受伤同伴。
「不包含你,水音。」他头也不回,唤住一个想趁乱一起离开现场的纤细背影。
「是、是吗?我……我得待在这吗?」唔,好臭。一名黑发、清秀圆脸的少女,掩鼻杵在那,对自己的倒楣感到很呕。
「你不在这怎么当转载庭行文记录的见证者,要接你兄长的职位,当本庭的左右手,这种阵仗是免不了的。」
「可是……我是暂代的……」可以不用什么场面都参与吧,尤其是太过污秽血腥的地方,多不适合女孩子。
「嗯!」冷眸随著低哼声缓缓射来。
「人就是要长见识,我、我见识著。」水音马上抽出随身行文记录本,以示随时恭候。
天相一脸淡酷的没展露出丝毫表情,只是回过头,一拍右腿侧袋,另一根特长的木色棒针飞出,拿在手上,朝眼前被钉在墙上的腐烂之魔比著,闭上一眼开始目测。
「一生爱以黑水腐蚀人,居住黑暗潮湿地,身长不到二尺,颈子就在嘴下三公分,看来橘、红、紫三色倒非常适合领你受绞焚之刑!」
说完长木棒针射出,这次直透腐烂之魔的颈项,属於妖魔的黑绿之血淌出。
「饶命……饶命……」本就如浓稠液体般的身躯,此刻更是吓到像要化成一滩烂污般,口中也发不出声了。
光鲜亮眼的东西向来是腐烂之魔所惧伯的,面对光明大放的亮光已叫他痛不欲生,艳丽的色彩更令他避之唯恐不及!
「橘色绞你颈子——」天相叱声,橘色织线从他肩上高突的一个小圆洞中飞出,勾上腐烂之魔颈上长木棒针,再飞绕过钉在两旁的银色棒针,准确缠上他颈项。
「红色焚你一生罪恶——」再一扬手,左腿侧袋飞出一根较短的棒针,随著另一个圆洞中飞出的红色织线扣上天相手指,须臾问已折弯绕过短棒针数回,他中指一勾,红线张成网状,射向腐烂之魔胸膛。
「腐烂之魔,受刑吧!」天相振声一宣判,收回棒针,绕在腐烂之魔颈上的橘线马上掠过艳光,绞断对方颈项,同时间,身下的红色织网也燃烧起,哀嚎之声不绝於耳。
一旁的水音,看得清秀小脸发白两眼瞠直。
「哼,罪有应得。」天相冷冷道。「别说我这人界审判官没温情,紫线就当替你送葬的花,」
他拉过飞出的紫色织线,随意吐劲,紫线断成无数,扬手洒下已被焚成灰烬的腐烂之魔的焦尸上。
「记得回报圣院今天的意外。」没听到回应他再唤一声。「水音!」
「是、是的,天相大人。」恶,今天真是作呕的一天,她忍住快泛出的酸意。
「被黑水溅到的人全休养一天,调另一批人员来接手,明天会有惩处判下,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本大人定严惩不贷。」天相朝几位赶来了解情况的转裁庭官员和牢狱监察者下令。
说完,眸光瞥到一旁呆愣的水音,他伸手道:「刚刚的记录让我过目。」
「呃……喔,是,再、再一下。」她赶忙再埋首振笔疾书,唰唰的将最後的结果补上,行文快速是行文记录见证者必备的。「请大人过目。」她恭敬呈上。
天相才看开头,双眉已皱,只见行文记录本上很生动的形容著——
矮小黑绿的腐烂之魔看起来像团浓稠的痰。
但是,他那两颗ㄠㄠ的黑洞眼看起来又很可爱,或许他的牙齿像锯子般不讨喜,但天生万物必有用,仔细想想如果家裏能养一只,劈柴就不用费心,冬天会很温暖,挺实用的。
当然,很令人震惊的是一撮小痰的威力不容忽视,腐烂之魔竟可轻而易举的突破天相大人在琉璃墙上布下的镇压咒,一口黑水,重挫转栽庭内的人,让大家领教到他的厉害。
原本瞧不起他的人也觉得他很厉害,但厉害中还有很厉害的人,就是比他更厉害的天相大人,非常可怕的天相大人,一出手就判他绞焚之刑,於是这撮痰就受诛的死了。
「水音,你跟腐烂之魔有八代交情吗?」纵然没拾首,但旁人都看得出总是威风凛凛,冷硬酷样的天相大人,额际有抹青筋在跳动。
「没有呀,大人。」干嘛这么问。
「那你又知道家裏养一只腐烂之魔,劈柴不用费心,冬天会很温暖。」天相牙痒的切问。
旁人听到惊呼倒喘,只有别开玩笑的感觉。这种妖魔能力不高,却因身体呈流动液状,只要有一点小缝洞都能让他溜出,尤其会以黑水腐蚀人再潜进体内为恶,是非常令人头痛且害怕的,光味道就令人作呕,谁敢收留呀。
「我,我想行文要客观,偶尔替妖魔的功能……想一想,再下笔也好。」
天相深吸口气,蓦闭起眼,自从水音来了之後,他最常的动作,便是将额上那抹开始跳动的青筋揉压下。向来淡漠不易动气的他,实不想为这种可笑与无知的行文动肝火。
「重、写!」他清楚道。
「可是——」
「你也想跟腐烂之魔一样要本庭织件衣服送你吗?」威胁的狠话随著眸光瞪去!
「啊……不了,那个花色不适合我。」想到腐烂之魔的死法,水音眨眼咽下可怕的口水。
「等一下将你重写的行文送来。」说完,拂袖离去。
大夥以目光恭送这位严以律己赏罚分明的天相大人。
星宫神将中的天相,看起来我行我素的外在,实际上却是个断然、公正,偶尔带著冷硬顽固的男子,而且这样一个男子汉,还是个精於编织缝补的高手,这种外貌与特性,经常让初相见的人充满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