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痛醒之前替她缓解痛楚,她晚上也能睡得深一些,有时候拿她的倔强没有办法,明明很痛,也不向他求救,这一点令他很生气,可再生气也没有办法,她不喊他,他只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替她揉了好一会,他又起身走到外边吩咐守夜的丫鬟端一盆热水过来,他端着热水进屋,拧干了棉帕,将棉帕敷在她发疼的腿上,等棉帕凉了,再换上热的,如此反复了几回,直到水凉了。
他抬头看看她,她闭着双眸正睡得熟,好似没有醒来过。他替她拉好被子,将热水端了出去,接着回来睡在贵妃椅上,注意到她的呼吸一直很规律,他才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呼吸声睡过去。
第9章(2)
宁启生不知道的是苏慧的眼睛此时是睁开的,黑亮的眼睛在深夜里跟紫葡萄一样闪闪发光。在他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她便发现了,她以为他会向她邀功,所以她便装睡,但他没有,日日夜夜、反反复覆地照顾她,却没有趁机向她提出任何要求,这令她更加地不安。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不要对她这般的好,也不要无所求地对她好,这样她不知道他要什么。她更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地重蹈覆辙,她不想,一点也不想如此,她情愿他向她索要一些东西,这样她还能保持理智。
她幽幽地眨了眨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被他的容貌倾倒,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知道他便是与自己订下婚约的那个人时,她不知道有多么的喜悦,那时她以为他便是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嫁给他的那一日,她心中重复地对自己说,她一定要做一个贤内助,让他喜欢她,直到知道在他心中她只是生育工具的那一刹那,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他百般付出,在他的心中却只是为了他宁家要传宗接代而已。
甚至她的才貌、家世都比不过一个很会生的寡妇,她崩溃到了极点,想要跟他和离。
他来了,请她回去,可她不想,想跟他断了,可肚子里揣了他的孩子,于是才想出和离书的法子。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撕碎了和离书,漫天飞舞的碎纸好像在嘲笑她的一厢情愿,跟他回到宁府,她心中还是不满的。
后来他不理她了,她反而冷静下来,一切等她生下孩子再说,若是她生一个女儿,说不定他便死心了,她消极地面对他给出的难题,但料不到他对她用心到这样的地步。
她翻了一个身子,手护在肚子上,白天睡得多,晚上反而睡不着,只是不想教他发现她醒着,她才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她思忖过,她没有任何东西是被他觊觎的,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小腿猛地又抽了起来,苏慧一时不察,低低地痛呼一声。随着临盆的日子快到,小腿抽筋的情况也变得更加的频繁,她刚喊了一声,连忙双手捂着嘴不敢再发出声音,细细地喘息着,努力调整她自己的呼吸。
幔帐被刷地一下拉开了,她抬眸望向前方,额上布满了颗颗因隐忍而冒出的汗珠,黑暗中两人无声地对视。
宁启生冷着脸,抿着唇,一副生气的模样,却不是因为她吵醒了他,而是她又如之前那样情愿忍着也不告诉他,他非常生气,「痛便喊出来。」
她瞥了他一眼,飞快地垂眸,不打算回他的话,他的气便梗在胸口,无奈之下,坐在她的身边,双手轻巧地捏着她的双腿,「下次再这样忍着,你便痛晕了我也不管了。」
他说的是气话,也幸亏他睡得浅,否则她真的痛晕了他也不知道,可她这么安静给谁看呢,就不能骄纵一些,不能朝他撒撒气吗,为什么要一副得体、大方的样子。他不是外人,他是她的夫君,她痛也好,开心也好,都应该让他知道,而不是想与他撇清关系,将他赶出她的生命。
宁启生揉捏了好几下,苏慧终于缓过来,神色也不再泛青了,他忽然躺了下来,她蹙眉,「你躺下来干什么?」
「陪你一起睡。」
「不要。」她快速地开口,「你要是压到我怎么办。」
「哼,我在贵妃椅那里睡了这么久都没有掉下来过,说明我的睡姿还不错,至于你,总是忍着痛不开口,我躺在你身边,看你如何瞒着我。」他打定主意地说。
她慌了,「反正我不要,你给我下去。」
他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从背后将她环住,大掌放在她的肚子上,温柔地说:「乖乖的,快点睡吧。」
「你贴着我,我也不好睡。」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让他气了,以前抱着睡好好的,现在就说不习惯了,「现在开始习惯。」她还要说什么,他一掌握住她的丰盈,「前几日我不小心瞄到了你压箱底的东西,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不用忍。」
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她压箱底的东西都是一些书籍,除了养颜养生之道还有夫妻闺房之乐,他是如何找到的?
「原来有些法子也能令人快乐,要不我们试一试?」他邪恶地在她的耳边吹着气。
苏慧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身体软软地一动也不敢动,女子怀孕也不是不能伺候夫君,有一些特殊的法子可以用,但这些法子都是色到了极点的法子,再说她跟他也冷着呢,她才不会同意他将这些法子用在她的身上。
「不想?」他冷哼一声:「既然不想,便乖乖地别动。」
她咬牙切齿了一番,最终还是得服软,没有再说话了,他这才满意地抱着她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初冬,苏慧临盆了,当时宁启生在关云楼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宁府下人通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启生便匆匆地赶了回来。
刚到院子里,他便听到了苏慧的痛叫声,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她是一个很会忍痛的人,此时这样不顾忌地喊出来,只怕是真真疼到了。他想也没想便抬脚往产房去,连杵在一旁的宁夫人也没有看到,宁夫人连忙让几个婆子将他拦下,她大声斥责道:「启生,你做什么,男子岂能进那污秽之地!」
宁启生傻傻地回过神,仿佛才看到了宁夫人一样,心疼地说:「娘,她很痛。」
「你这个傻子,哪一个女子生孩子不会痛。」宁夫人没好气地说。
宁启生冷静了一下,「娘,我进去陪着她。」
「你……」宁夫人气得想打死这个儿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扰乱。
在屋子里疼得快晕过去的苏慧也听到了宁启生的话,她太了解宁启生了,深怕他不顾婆婆,硬要闯进来,她大声地嚷了起来,「不准,你不准进来,宁启生,你听到了没有,你要是、要是进来,我便不生了,啊!」
宁启生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不明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再一想她的话,他不得不说:「好,我不进去,你不要说话,等会没有力气了。」
苏慧这才放心,一旁的产婆吩咐道:「少夫人,这只是开始,还没生,你得先留点力气。」
「嗯。」苏慧扭曲着五官,胡乱地点了点头。
产婆又吩咐人去端一碗面条,丫鬟端来了面条,陈嬷嬷在一旁服侍着苏慧吃起了面条,一边劝着,「少夫人多吃几口,等会使劲的地方可多了,你得多吃些。」苏慧忍着痛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便摇摇头,陈嬷嬷在一旁安抚她,「少夫人,痛还要痛上一阵子,得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