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和腿都在他的压制下不得不安分,半晌,宁海自己觉得这情况有点好笑,便由着他压。压着压着,却压出了一点暧昧的气氛来……隔着单薄的睡衣布料,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肌肤的热度。
陆静深大半个身体都覆在宁海身上,脸颊也靠在她纤细的颈侧,那逐渐加重的吐息扰动她颈部的寒毛,叫宁海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早先那险些擦枪走火的chun==梦情景猛然跃上心头——现在他俩可都清醒着,再没有借口说那只是梦了……
突然他在她耳边喃喃说了一句话,低沉的嗓音钻进她耳朵里,引起她体内一阵战栗,一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可又不想示弱,不愿求他,便僵持着,强迫两人延续那暧昧的情境。
见宁海没有回答,陆静深又低低问了一句:“你今天这么晚回来,究竟是去了哪里?”
这回宁海终于听清楚了,可她仍无法专心回答,因为他勾着她双脚的大腿肌肤烫得吓人,像个大暖炉,那热度隔着衣料烧到她身上,让她又热又晕。
“宁海,回答我?”他以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催促。
“就……去了育幼院。”她说。
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廓。“之后还去了哪里?”
“没去哪。”她眼神逐渐迷蒙。
“哦,那见了什么人?”他朝她耳朵吹气。
宁海有点受不住,趁着神智还清楚的当下,生气地推着他的肩头道: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晚回来,是因为我今天下午走在路上,遇见一辆黑头轿车,里头坐着一个老人,自称是你的祖父陆天灏,他给了我一根棒棒糖叫我上车,我不答应,直到他又给了我一条巧克力,我才勉强坐上那辆车,在车里跟他聊了几句,顺便看看街景……诸如此类的事,你只需开口问就好了,我不会瞒你的,犯不着这样色诱我。我丑话在先,现在我俩可没有人在作梦。”
不先讲清楚,万一到时候又不小心擦枪走火了……找谁推卸责任去?
才说罢,宁海气唬唬地转过头,嘟囔了句。“怎么你们姓陆的,都喜欢在路上劫人?老的、小的都一个样。”
闻言,陆静深愣了愣。收起刻意做出的性感,他问:“我祖父?”他知道宁海的事了?“没想到他居然会找你,他都说了些什么?”
对于陆家的这位大家长,陆静深虽是长孙,却不敢认为自己够了解那个老人。虽然明白宁海的事不可能永远瞒住他,但老人的行动却让他困惑了。
“陆静深,你们关系好吗?”宁海忽然问。
他摇了摇头。他们平时也不算非常亲近,在他而言,“祖父”只是家族里的权威象征,从来就不代表守护与亲情。
“那我就不明白了。”回想着先前在车里与老人的那一番谈话,宁海有所保留地道:“因为他要我不必担心,他会约束陆家其他人,让他们别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是吗?”陆静深难掩讶异地道。他确实没想到……祖父会说出这话,岂不表示他允许宁海嫁入陆家……但,这怎么可能?那老人一向主张婚姻要门当户对的,瞧瞧他的父亲与几个叔叔,哪个不是商业联姻?
“嗯。”
“真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做。”陆静深着实不明白,也想不透。
“或许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宁海故作得意地说。
陆静深笑了出来,对宁海的相貌不予置评,只道:“如果果真如此,倒也是好,至少不会再有人来闹腾了,日子总算可以过得清静些。”
“或许吧。”宁海淡淡回应了声。
她没说出的是,老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杜书砚挑选的人?”
杜书砚是玛莉的本名。宁海立即明白这件事与玛莉有关。
果然,老人在表明往后其他陆家人不会再找她麻烦后,面对她质疑的目光,又说了一句:“因为陆家亏欠她。”
陆家亏欠玛莉什么?宁海隐隐知道答案,却不敢细想。
沉默,意味着这话题结束了。宁海不想多谈,显然陆静深也不想多谈他祖父的事。
被压了好半晌,腿开始有些发麻,宁海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
“我想睡了,放开我。”
似是眷恋的,陆静深过了片刻才移开膝盖,唯独左手仍握住她右手。
牢牢捉住她,自是为了惩罚。他非得这么提醒自己不可。
两人的姿态在不知不觉中齐齐翻身,并肩而躺,他闭着眼睛,下意识不再计数自己的心跳,而改去计数身边她呼吸的频率。
一开始,她呼吸微促,不久后便渐渐平缓下来,似乎真是累了。
“睡着了?”陆静深还睡不着,想拖着她陪他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
“……嗯。”她轻喃一声,睡意逐渐朦胧。
半梦半醒间,宁海好似听见他说:“我刚才说,我跟孙霏并没有结束。”
听见这话,脑袋不受控制地又转醒过来,却仍然装睡,不作声,假装没听见。
他却说:“那是理所当然的。”
呸!宁海忍不住噘起嘴,想起身下床,但最终还是决定再忍耐一下,听听他的“高论”。
“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
说了这句话之后,陆静深就自顾自地闭上双眼,假装不在意宁海听见这话之后的反应。当然他也看不见,此刻宁海已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陆静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宁海这些事。
或许是因为她先问起,便表示她对他多多少少有一点关心吧!如果她真是出于关心……那么告诉她事实真相倒也无妨。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就算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说他讨厌她。
因为事实上,他不讨厌她。
真的,不再讨厌。
甚至还开始觉得,倘若能跟她一辈子这样牵着手斗斗嘴走下去……然而他不敢想像。他不敢想,却提防不了她来入梦。
这一觉睡得很沉又很香,醒来时他已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依稀觉出某种甜味在心头曼延开来。
那一夜的平和相处,让宁海找不到理由挑起战争。
尤其比起战争,她其实更希冀和平的到来。尽管心头有百般顾虑,可终究还是按捺下来,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她已经答应了玛莉……
既然,她已经是陆静深法律意义的妻子……
这婚姻虽然只是权宜性的,随时都可能结束。但在还没有结束之前,她并不排斥与他好好相处。毕竟,空想无济于事。她也不是那种能成天纠结在某个想不开心结的人。
大抵是决定让自己过得释怀些,再加上自那夜之后,陆静深对她的态度微有改变,他似乎终于稍有正眼瞧她了。当然她不是说他真能看见,那只是一种譬喻性的说法。
几个明显的迹象,在在显示他终于开始将她当作一回事,而不是将她当作空气。比如他每天睡醒后会问她人在哪里,吃饭时会叫她别觊觎他碗里剥好的虾仁;又比如他有时会孩子气的问陈嫂,为什么晚餐只做了宁海爱吃的菜,而没有准备他喜欢的菜色——这真令宁海意外,为他居然知道她爱吃什么菜。
对这改变,宁海说不清心头的感觉是喜还是愁。既然说不清,她便采取一贯的策略——暂时不去想它就是了。
日子悠悠,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