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秀秀回到母亲家里,说要参加服装秀,周莉馨冷冷的看着她问。
好奇怪,以前母亲这种眼神和态度,都会让她莫名紧张害怕,但如今,当她知道阿磊在楼下等着,给了她面对的勇气,她才发现这一切,其实只是母亲不由自主的防备。
忽然间,她觉得眼前这被媒体称为时尚界冰女王的女人,有点可怜。
“你知道我只是想帮忙,你清楚我能帮忙。”秀秀吸了口气,告诉她:“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抱歉。”
周莉馨看着女儿,只冷漠的道:“随便你。”
这是母亲的极限了,她清楚。
秀秀转过身,母亲又开了口。
“秀秀,你有没有和那男人说过,即使我死了,我也不会把遗产留给你吗?”
“我不需要你的钱。”秀秀回首,看着那穿着真丝刺绣睡袍,坐在化妆台前,貌美如花的母亲:“阿磊也是。”
周莉馨冷笑一声,把视线拉回镜子前面,重新在自己的眼皮上画上粗厚的眼线,嘲讽的说:“是人都需要钱。”
“我们自己会赚。”秀秀说。
周莉馨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秀秀离开了母亲到服装秀会场帮忙,陆陆续续的,她看见红眼的男女穿梭在其中,有些是现场工作人员,有些竟是船上的作业人员,还有些是某人的助理,甚至餐听里的服务生,或舞台的灯光技师,她不知他们是如何办到的,只装作不认识他们。
正式的服装秀是在维多利亚厅表演的,那是个很大的图形厅堂,中央足足挑高了五层楼,天花板上悬挂着八座巨型水晶吊灯,两旁则装饰着壁画与雕饰,它仿造了剧院的型式,每一层楼都由最上方呈阶梯式往下,朝中央凸出的半图形舞台区这里靠拢,舞台前面和左右两侧,以及每层楼的走道上现在都是空的,但她知道,之后会摆放许多能边用餐边看秀的餐桌。
秀秀帮忙整理服装,并在红眼的人需要时,上前帮忙。
王朝阳在九点出现,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有办法对他微笑,并和他周旋。
早上十点,母亲到了秀场,模特儿们早已到了现场,其中还有两位特别请来客串的电影巨星,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练习走台步对台词。
屠欢当然也在其中,她真的很高很漂亮,让人们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她打着赤脚走台步,在舞台上活动着,一举手一投足都优雅而自然,即便面对超级巨星也一样泰然自若,她在和那人对戏时,甚至没有讲错一句台词。
这场秀和歌舞秀没两样,要一边演戏一边唱歌,来参加的人都是硬底子。
他们还没穿上衣服,气势己经很懂人心魂,她相信当天的服装秀,一定会更华丽磅礴。
“不!不对!不是这样!李月你在这里得快速的旋转过来,才能展现裙摆上的刺绣!安妮塔,坐下来的时候慢一点,优雅一点!像这样,挺胸,坐下,打开扇子遮住脸!娇羞一点!东尼,我知道你很帅,但麻烦你不要一直仰高你的头,那会让你显得很像白痴!OK,这一段再来一次。”
秀秀抱着一堆披肩经过观众区时,忍不住停下来观看,当她羡慕的看着那些美丽的女人和超级巨星在舞台上被母亲呼来喝去的,有那么一秒,她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十三岁。
“你母亲很厉害。”
听见阿磊的声音,秀秀回过神,看见他,她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嗯,她是很厉害。”她点头同意,再看向舞台上的母亲,道:“小时候我觉得她好像女王,而她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我好希望自己和她一样,我学着她走路的样子、说话的样子,却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你不是那样的人。”他说。
“我不是那样的人。”她苦笑同意,道:“那次的尝试,让我清楚了解到,我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小公主,我也永远不会是,我和她不是同一种人,我没办法像她一样,宁愿放弃一切,也要成就她的事业。”
他接过她手上那迭像山一样高的披肩,只留给她小小两条,问:“这要放哪?”
“到后台。”她好笑的看着手中只剩两条的披肩,没有多加抗议,他确实减轻了她的负担。秀秀带头往前走,离开舞台前的观众区,边说:“因为如此,我爸开始外遇,爸的外遇,让她更加看重公司,他们在我小时候就已经貌合神离,没有离婚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们的事业早已不可切割,在这一块,他们是命运共同体,也有相同的目标。”
她带着他到人潮汹涌的后台,挤过一群工作人员,来到模特儿们更衣处,分门别类的把披肩一条条挂上衣架,他在一旁帮她拿着那些披肩,看着她把鼓肩挂上衣架,道:“你知道,我很高兴你没有变得像她一样。”
秀秀楞了一下,转头看他,只见他温柔的看着她说。
“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燥热一下上了脸,她瞅着他,有些羞,“谢谢。”
莫磊告诉她:“况且,她有她的厉害,你有你的能干。”
秀秀笑了笑,从他手上再拿下一条披肩,挂上衣架,说:“我知道,小时候我很羡慕她那女王样,但长大后,我离得远一些了,反而觉得她很可怜。”
“怎么说?”
她一耸肩,感叹的说:“每个靠近她的人,都是为了她的名与利,连我爸都是。她在外面的敌人很多,有些人羡慕她也嫉妒她,到处中伤她,说朝代后来卖得好的经典款礼服是我做的,说她已经江郎才尽了。”
他听过这个,不只是屠欢说过,整个秀场里,到处都有人在说那女人的小话。
“但你知道吗?她是真的有才华的。”秀秀深吸口气,摊开手上的披肩,道:“你看这,很漂亮吧?这种立体刺绣的针法本来已经失传了,但她为了要让它重现,特别拆了一件古董衣,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亲自检查研究其中的针法,然后原原本本的重现,再教人重新绣出花样,而且她设计的花样,比原先的还要漂亮许多。还有好几种布料,连法国那边都宣布不可能重制,她却拚着一口气也要做出来,与在地的布料厂商一起研究试验,打破了那个不可能。”
那件刺绣的披肩真的很漂亮。
现在他知道,她那执着的性格是从哪来的了。
秀秀抚着那美丽的刺绣,一扯嘴角,将它挂回衣架上,道:“我妈不是坏人,她只是不适合当母亲,但她真的是一流的设计师。”
收回感伤,她将他手上最后一件披肩挂好,带着他走到一处较为隐蔽的礼服衣架中,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在注意,才抬手抚着他的手臂,问:“你还好吗?”
这艘邮轮还停在港口,没有出海,方才上船时,她看见他在船头,她本想过去,但武哥已经走了过去,所以她没有上前。
莫磊清楚她在问什么,他老实的道:“还好,这艘船太大,感觉和在陆地上没什么不同。”
他原以为他会因为要上船而感觉不舒服,但一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他看着那宽阔的海洋,感觉海风吹拂过他的脸,只觉得无比熟悉。
“事实上,我想我其实很想念在海上的感觉。”他一扯嘴角,和她坦承。
“是吗?”
“嗯。”莫磊点头,道:“我和阿光以前很常和长辈们一起出海,我们常常和海豚一起游泳,还曾经遇见鲸鱼。”
“真的吗?”她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