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阮香吟的下落,她实在是难掩好奇,决定亲自来会会这个能令三哥在她重伤时丢下她、牵挂自责一年的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可今日在破庙一见,虽为她以笛音治病的医术所折服,但也见识到她的冷漠难以亲近,虽不至于见死不救,但仍令她大失所望。以三哥这样一个谦厚温文的君子,又怎会喜欢上这样冷冰冰的女子?实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香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姑娘。”
东方堂怜惜地轻抚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不舍地看著她因耗损过多内力而陷入昏迷的模样。
一年未见,她身上的冰冷疏离比一年前更甚;他知道这都是他害的。凝视著这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娇颜,黑眸底的浓情再也掩藏不了。
“三哥,我原本还在想你打算隐藏行踪多久才会现身,结果你却捱到阮姑娘昏倒,倒是马上跑了出来。”东方海遥毫不客气地揶揄。
半个月前,东方傲虽没见到她纱帽底下的容颜,却已猜到她的身份,于是立即通知所有人,从那时起,三哥便隐藏行踪跟在沉香吟后头。
“现在的她,不会想见我的。”
东方堂苦笑。他非常想念她,但又十分了解她,知道心怀怨恨的她,怕是已打定主意要与他斩断关系,否则不会躲了他一年。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东方海遥也只能这样安慰他,不敢对他说出自己在破庙里故意拭探沉香吟的话,以及她事不关己的回答,只怕这个阮香吟会令三哥吃足苦头。
叩叩。
此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东方海遥亲自上前开门,站在门外的一封男女,正是江坤和甜儿。
“我们是特地前来道谢,并且告别的。”江坤真诚感激地说。
两人在路上遇到东方堂,但东方堂在看过甜儿的状况后,并未言明身份,只告诉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甜儿才有一线生机,当时他们还以为他知道神医东方堂的下落。
两人依照他的指引来到破庙避雨,直到甜儿解去蛊毒后,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指引他们前来的正是东方堂,还有,救甜儿的姑娘,竟是他的妻子。
“甜儿姑娘的身子尚弱,切记路上别太劳累。”东方堂含笑交代,并未起身相迎。
若非知道甜儿身上的蛊毒短时间内唯有香吟能解,他也不会愿意让香吟冒著内力受损、有昏迷危险的替她解蛊毒。
亲眼见到她再次在他眼前昏过去,他的胸口如针刺般难受。
“甜儿万分感激你们夫妻的大恩大德,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第7章(1)
在两人轮流道谢离开后,东方海遥重新关上房门,这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三哥,甜儿身陷的那间百花楼还有很多身受蛊毒迫害的姑娘,我打算联络师兄前去一探究竟,若是有需要--”
“小妹,接下来的事情,你若是要插手,尽可和成刚联手破案,但是不准再麻烦到香吟。”
东方海遥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东方堂难得板起脸孔来,严词厉色地先行警告。一次就够了,他无法再忍受香吟为了救人而做出伤身的事情来。
他很清楚她并非如外表那般冰冷无情,若是知道了情况,一定会帮这个忙的;小妹大可和成刚用尽任何手段逼出解药来,就是不准再动香吟的脑筋。
东方海遥惊愕地看著难得变脸的三哥,看来她这个未来的三嫂,在三哥心中的地位果然极其重要。话又说回来了,似乎只要牵扯到兄长心爱的女人身上,这三兄弟就会忘了他们向来疼爱的小妹,大哥是这样,现在连三哥也这样!
唉!她还是识相一点,先行离开的好。
“知道了。我先离开,不打扰你们了。”
东方海遥摸摸鼻子,不敢再多吭声,识趣地先行离开,留给两人独处。
“香吟……”
大掌轻抚她细致的小脸,柔声轻唤。想到清醒后的她,若是见到他,不知会做何反应,他相信绝对不会是开心相迎。
无论如何,哪怕遭她冷脸以对,他也不想再和她分离了。
阮香吟清醒之后,发现守在她床畔的男人时,似乎没有多大的惊讶;或许早在她救了他二嫂时,就已猜到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
“东方堂,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即使多少猜到事情始末,但她仍想证实自己的臆测。
一直注视著她的东方堂注意到她一醒来,在见著他时,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冷淡的模样,并无喜悦,也无怒气,淡然的态度犹如对待陌生人般。
她的反应令他暗自心惊,他宁可她对他发怒,也胜过她现在的淡然,强忍住见到她的激动情绪,他温和道:“香吟,谢谢你救了我二嫂。”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东方傲识破了我的身份。那位身著黄衫的姑娘又是谁?”证实自己的猜测后,想起了另一个可疑的人来。,若是她没猜错,这黄衫姑娘必与他有所关联。
“是我小妹东方海遥,当今的靖王妃。”
东方堂坦白相告,知道这会儿她心底必是对他更加不满了。
“很好。”她掀起身上的锦被,不顾他阻止,迳自下床,背对著他冷
道:“东方堂,我希望到此为止。你找了我一年,而我躲了你一年,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我希望你今后别再做出令我困扰的事来,我们之间从此各不相干。”
她绝裂的话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向他胸口,令他脸色倏地刷白,望著她不愿正视他的漠然身影,苦涩地低问:
“你当真那么恨我?”
背对著他的阮香吟水眸中掠过一抹黯然。他饱含痛楚的问话令她娇躯微晃,气自己不该对他还有感觉。
“东方堂,早在你伸手先救刘姑娘时,就已断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你或许是个人人钦敬的好大夫,却非我要的良人;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眼中只有我的感情,而你的胸襟太大,能容天下人,若是天下人皆有难时,你先舍弃的必是我;所以与其说我恨你,倒不如说我己看清了。既然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那就请你别再纠缠我了。”
这一年来,她想得十分透彻,若是日后刘采莲的事件再重演,她宁可死,也不愿做被抛下的那一个。爱上这样的男人很累,这种痛经历之州立就足够。想来平淡无忧的山野生活才适合她。
“不!”
东方堂大叫,身形一闪,来到她面前,双手紧握住她的细肩,黑眸里有著深刻的痛苦,看著这张令他牵挂自责的清雅小脸,激动的倾诉:
“你错了!这一年来,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后悔错判情势,害你落入大海里生死未卜。就算我是个受人景仰的大夫又如何,如果背负这个光环的代价,是要我失去我今生所爱的人,那我宁可丢弃,我最想要的人是你啊!”
说到最后,他激动地在她耳畔低吼。
对他而言,失去了她,纵使得到了皇上及所有百姓的爱戴,也没有任何意义;她难道不知道,她对他有多么重要?
阮香吟注视著面前这张激动痛楚的脸,印象中的他一向是温文含笑的,他现在这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犹如野兽丧失伴侣、痛苦的低咆,刹那间,心底有一阵迟疑,但她仍然是……
“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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