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换了花样的床单——该不会是龙笑海换的吧?梦嫣蹑手蹑脚地挨到门边,想确定一下龙笑海在不在,她想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不到他。
太好了,不在!她打开门,踏出第一步,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吓得她尖叫一声,双手不住在捶打腰上的手臂,“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下,龙笑海不会放过你的,还不快放开我——啊——”
低沉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梦嫣马上听出是谁的声音,心神甫定之际,她火大地嚷:“你可恶……”
龙笑海放下她,拥住她便是一个热吻,再放开时她瘫软在他怀中,大口大口地汲取着新鲜空气。
梦嫣羞红了脸,硬是不肯抬起头来。
“不躲我了?嗯?”上方传来他戏虐的笑声。
“我哪有……哪有躲你?”这话说得有些心虚。
“刚刚是谁有那鬼鬼崇崇地探头探脑来着?”
“我是在防你这偷偷摸摸专门在人家背后偷袭的人。”顺了顺气,她才开口问道:“你昨晚怎么那么晚回来?”
“想我?”龙笑海推她进房,打开衣橱拿出制服来。
“少臭美!”她的脸很不争气地又红了。
龙笑海也不回嘴,只是一脸贼贼的笑容。
梦嫣失神地看着,以前怎么会认为他的表情少得可怜呢?在她跟前的龙笑海就算面孔冰冷,他的眼神永远是温温宠溺地照射着她。
龙笑海努力地解下眼前佳人的衣扣,见到她脸前淡淡未退尽的吻痕,忆起前晚的恩爱丝卷,他以自然不过的口吻问道:“身体有哪里觉得不适?”他问得很含蓄,而手也没闲着,脱下她的睡衣后便替她换上制服。
“不会啊;只是有点疼痛罢了。”梦嫣示意识到话中的含意,只是说出现在身体的状况,“你不用上班吗?”
“不必。”想他龙笑海长这大可是第一次为女人换衣服,他拿起裙子,趁着佳人还在神游虚之时,为她换好了全套制服,半搂着她走出卧房。
“没见过哪个老板像你这么混,身为你的机要秘书,翔真的很可怜。”梦嫣很自然地拉着她另一只手闲闲地玩着。
“他不值得你同情。”龙笑海没好气地说。仅管九十九翔地他面前完全是一副忠心下属的模样,但自己清楚得很他的真面目,看九十九姨丈的样子道,所谓“虎父无犬子”啊!
“你要带我去哪里?”
“学校。”这小妮子在想什么他清楚得很,她巴不得从此免除有关大厦的酷刑,还她自由?自她学会日文之后是愈来愈好动了,前阵子还真嚷着去学呢!
在电梯里,其他住户掩不住一脸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依偎在男子怀中的女学生,纷纷在心中猜测她的身分,从上次那等阵仗之后,此幢大厦之内谣言从此满天飞舞,众说纷坛,最有力的一版谣言为“情妇版”。
思及此,众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瞟往身旁那个传言中的“重要人物”?有人说是某黑道大哥,也有人说是某政治家夫人的小白脸……
其他人在过往曾见过这男子几次面,只知道他有一个单位在这幢大厦,不过很少来住住是了,数十月之前,这位女学生开始出现在这幢大楼之后,平静的生活开始热闹起来,唉!没办法,平常闲赋在家的主妇总得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对上另一边射来的暧昧眼光,梦嫣不舒服地更往后方的胸膛里靠去,面对这些人似乎在探测些什么的目光,她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怎么啦?停场到了。”龙笑海推推睡着的小女人,见她仍是不开眼,他邪邪一笑,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吓了身旁正陆陆续续踏出电梯的人一跳。
“你干什么啦!”梦嫣红着脸捶他一下。
“谁教你不肯答应我,我只好效劳了。”龙笑海赖的笑容,稳稳地抱着她走出了电梯,直往那黑色轿车走去。
梦嫣左右张望,“怎么没看见鬼野他们?”
“我们两个在一起,要那四个大电灯做什么?”龙笑海笑着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往T附属高中开去。
“他们是我的保镖哪!万一又人朝我放冷弹怎么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龙笑海的脸不自觉地绷紧,“不会的,再也不会有人朝你开枪。”
车子很快地停在校门前,梦嫣轻快地打开车门,欲走出车外,却冷不防被龙笑海拎住领子。“衣服会皱掉的!”她喊。
不理会她的抗议,“我想我该索取一点服务费……”他将唇覆上她的,恣意挑弄她的唇与舌。
是袭上的凉意唤回的理智,这里……可是在校门口前哪!“海……停止……不要在这里……”
回过神的龙笑海猛然拥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间,贪恋的吸收着发丝间的幽香,平息自己的欲望之火。
“海……”梦嫣不安地动了动,双手紧抓着自己的领口。
终于,龙笑海放开了她,看到敞开的领口下暴露出的一片无瑕雪白有自己新烙下的印记,他抬起手替她整理好、“下个月五号。”他开口。
“什么?”看着她紧绷的神色,梦嫣有丝不安,“你是不是在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
龙笑海缓缓摇摇头,知道自己吓着她,没错,他是在生气,气自己的自制力一碰上她便全抛到九天云外去,自己差点便在这人来人往的校门前要了她,她真是他的克星。“下个月五号,我们的结婚典礼。”想到婚礼,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到时候,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梦嫣的脸又红得偈熟透了的番茄,她凑上前去在龙笑海颊上“啵”了一下,速速开门下车,“再见。”
★★★
横滨的“皇帝”本部惨遭捣毁;所有机密文件及现金全部都不翼而飞,日后重建怕也成不了气候了。另一方面,与“皇帝”为父子帮的“虹连组”也遭以同样的命运,所不同的是,当警方赶到现场时,搜出了两百多枝各式各样的枪械,及一百多公斤的毒品,“红连组”就这样彻底消失在日本的黑道名单之中。
“红连组”一案尚且牵涉到警界一位上层高级长官,所以一并收押禁见。
龙笑海满意地抛下安全部送来的报告,拿起电话,拔了一串国际号码。
“龙笑海。”他报自己的名字,另一端很快地通过层层关卡,直接转到龙笑海欲对话之人的手上,“你那群小鬼做得不错……可以让他们单飞了……当然不是,相信你早已知道;何必故作不知……来见见你的嫂子吧……企图?你变聪明了嘛……自己查。”他砰的挂下电话。
龙笑海走到门边去,意欲叫紫方召开临时会,却听到九十九翔在外高谈阔论,索性停下听听他在说什么。
“总裁一早来就绷个脸……”
“总裁每天都绷着个脸。”紫方插道。
“不一样,你瞧他那副样子分明是‘欲求不满’,想必是昨天小嫣不给他碰,才让总裁郁闷到今早上。”
“小心被总裁听到。”紫方警告他。
“不怕,我现在可有总裁夫人做靠山,而且她显然比较同情弱者。”九十九翔有恃无恐地说,“想当初,连智子那种恶毒的女人,小梦嫣都还想替她求情,无怪总裁会交代我瞒着小梦嫣智子已死的事情,并全面封锁消息。”他真爱死这个小表嫂了,“而且你不觉得有了总裁夫人后,总裁变得比较有人性了吗?”
这是什么话?难道自己以前是个恶魔吗?龙笑海皱起了眉头。
紫方点点头,“全公司上下起先还以为这件婚事只是政策婚姻呢!没想到总裁真的动心了,比起以前那些女人,总裁夫人是个好女孩。”她回想上次匆匆的一面,光是她敢指着总裁的鼻子大吼大骂,就值得令人尊敬。
总裁的历任女友,充其量只能算是床伴,见到总裁莫不一副心醉神迷的模样,一个个那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无不希望能一跃登天,成为龙海夫人,只可惜……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说难听点,她们只是总裁泄欲的工具罢了。
“小嫣心地善良,人又长得美丽可爱,配给总裁实在是太糟踏了!”九十九翔很惋惜地说着。
“那你不会把她抢过来?”紫方开着玩笑。
他敢!龙笑海火冒三丈,正要踏出去拧下九十九翔的头,却听到——
“想啊!可小嫣很无情的拒绝了我,她心里只有总裁那大冰心,还没结婚便为总裁守身如玉。”
“总裁夫人说的?”紫方笑看他那副委屈的模样。
“不是,我想的,我的心灵遭受好大的创伤啊!
想不到竟输给总裁那个毫无温度的家伙,已成碎片的心需要你的缝补……”九十九翔唱作俱佳的一脸悲痛捂住心口。
“九十九翔,嫌工作太少吗?”龙笑海站了出来。
“总裁。”九十九翔成上把脸上的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正经地垂下脸与紫方异口同声说道。
“交代你的事呢?”
“是,全都完成了,喜贴也已全部寄出。台湾方面,穗高连留在那儿处理剩下的事宜,三日后回来。”
接过九十九翔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文件,龙笑海大略翻看一下,“很好,既然你还有闲暇在我的办公室外调戏我的女秘书,那么你就负责去把那些周游列国的亲朋好友给请回来,希望婚礼当天能见到他们在会场出现。”
接着又道:“紫方,联络大概内各部门的负责人,十点整在会议室集合。”
“是。”紫方恭敬地回答。
待龙笑海走开后,九十九翔又恢复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一定还对我那天带小嫣失踪一整天的事怀恨在心。”
“是,先生,我还有工作待办,那你可以滚出去了。”紫方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觉得总裁交代的事太少了,我可以跟总裁报告,请他再增加工作量。”
多残忍的恐吓!九十九翔很自动地退回他自己的办公室,查查周游列国众人目前的落脚地点。
★★★
佩珍听到琅琅出车祸的消息,马上匆匆结束了尚有两个星期的蜜月假期,马不停蹄地搭飞机回到台湾。
琅琅没事,但琅琅的母亲显然有事。
佩珍看了两个大男人逗得笑的琅琅,再设置目光落到愁眉苦脸的梦嫣身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呵琳琳痒,见她神游太虚作白日梦似地有时皱眉,有时却又羞涩地傻笑——啊!不行,自己看不下去了!
佩珍把手中的琳琳抬高,朝玩得不亦乐乎的两大一小抛过击,“接住!琳琳要是哭了,你今晚就休想进房!”
她知道两个大男人不会让琳琳掉到地上的,所以她很放心地头也没回地拉起梦嫣冲到医院外呼吸新鲜空气。
“你是怎么了啊?瞧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佩珍大口大口地吞下侍者刚送来的精致蛋糕,边看了坐在对面面的友人一眼。
“没……”
“别跟我说没事,白痴才信!老实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佩珍很没气质地灌了一口饮料,“是不是秦政在外头养了小老婆,还是……琳琳、琅琅有男朋友了?”她自己开动脑子猜了几个答案。
“如果是秦政有了小老婆,我陪你去找那狐狸精理论。顺便把秦政给臭骂一顿;若要离婚,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律师,保证琳琳琅琅判给你,而且会榨干秦政每一分油水当作你的赡养费。”佩珍停下啜了口饮料,补充口水,“若是琳琳、琅琅有了小男朋友……嘿!恭喜、恭喜,从小就开始培养未来的女婿,以后一定是个疼老婆的好老公。
梦嫣静静地听她胡扯完,把自己的饮料推了过去。“口渴了吧?”
“谢谢。”佩珍咕噜一口灌下喉去,“现在你中以和我说是什么事烦着你了吗?”
“是我的前夫……”梦嫣知道依佩珍个性,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她把以前的往事说给她听,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有前夫?”佩珍讶异地叫。从认识梦嫣起,她的身旁便伴着秦政和琳琳、琅琅,从不知道她已结过一次婚。缓缓合上自己的嘴巴,她机关枪似地开口:“那他现在来缠着你干嘛?想重续前缘?还是落魄到上街乞讨的地步所以来跟你要钱?不是我说你,对这种人何必心软。”一脚轰他出去落得平净。”
她认定了梦嫣之所以离婚,一定是因为“前夫”太过混帐!不然像梦嫣娇美可爱的人哪个男人不爱?
“他不是来找我讨钱的。”梦嫣一直挺佩服佩珍的联想能力,自己仅说了一句话,她就能扯出这么一长串,实在厉害,“他的钱就算给非洲难民每人一间房子,剩下的都还够他吃喝玩乐十辈子花不完。”
那么有钱?佩珍皱皱小鼻子,益发认定那小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罪无可赦,肯定是那家伙在外头金屋藏娇十几个,伤透了梦嫣的心。
“那他是来‘续前缘’的?”见梦嫣不语,当她默认,佩珍又继续问道:“秦政知道吗?”见她点头,佩珍又问道:“那他怎么说?”
“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秦政疯了啊?竟然把你往外推?佩珍忍不住提高声音叫到,引来餐厅内不少眼,但她不在乎那些,“那你不会真的就这么给‘前夫’一个机会吧?”
梦嫣摇头。
“那就好。”冷不防一个黑影罩下,佩珍抬头见一个俊挺的男人走到桌前,而梦嫣脸上有掩不住的慌乱,她想,这大概就是那个“前夫”了吧?她正要开口,眼前的男人却早她一步。
“小姐,台湾不是有句话叫‘劝和不劝离’?你为什么要挑拨离间小梦嫣夫妇的感情?还有句话:‘妨碍别人恋爱的人会被马踢下十八层地狱’。”还好自己来得早,没让这恶女人得逞,不然……想起过去五年的困难日子,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又是谁?”佩珍狠瞪这个说话有外国语音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九十九翔。
他不理这恶女人,竟自拉了张椅子坐下,朝梦嫣开口:“小嫣,你知道吗?海从来没有放弃找你,这五年来他的脾气坏的吓人,就算你可怜我们这些天天面对他的人好吗?回来吧!”他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干……”佩珍正要开口,又被九十九翔抢了先。
“就算海做错了什么,五年都过去了,况且你不说,他也不知道该从何改起呀!”见梦嫣迅速地红了眼眶,他暗叫声糟,“你不肯说也无所谓,只要你回来就好,我们全站在你这边替你出气!”
“不……他没做错,错的是我!”梦嫣哭叫着,为什么每个人都怪龙笑海?错的人不是他,二次相见,她看得出他的憔悴与消瘦,她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她该怪谁?该怪的、能怪的只有自己啊!如果当初她肯听他的话,现在两个人也不用分隔两地了,所以……
“请他忘了我……”拜托好了她也能狠下心来告诉他一切,这样他或许就不会痛苦、挣扎……
他的深情成了她痛苦的渊源。
佩珍狠狠瞪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的王八蛋一眼,拍下桌子站起来开骂:“人家梦嫣现在过得幸福又美满,你以后少来烦她!梦嫣都表明了她不回去,你还在这罗索个什么劲?不像男人,滚开啦!”她非常不客气地叫。
佩珍小心地扶起不住流泪的好友,柔声安慰她,她靠在自己身上扶着她走出店门。
“喂!等等!”九十九翔回过神来,怒气成直线上升,他堂堂一个龙笑海集团机要秘书,为何呆呆地她开骂?此仇不报非君子,提起脚他也要追出去,却被侍者一把拉住。
“先生,两位小姐还未付帐,一共是1075元。”九十九翔恨恨地掏出两张千元大钞,可恶!
★★★
两个大男人一见到梨花带泪的梦嫣,极有默契地将琳琳和琅琅交给儿童病房的护士,一同到医院的地下餐厅。
“你们有事瞒我。”佩珍坐下来,劈头一句话。
秦政无辜地望着对面的女人,眼光却担心地向她身旁暗暗饮泪的人。
佩珍快爆发了,“你们当不当我是朋友?!”
梦嫣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着脸上的泪,“我说。”
她清澈的眼定在桌上的某一点。
“梦嫣,不要勉强。”秦政急道。
梦嫣缓缓摇头,“为了他,我五年未与家联络,只怕他会找到我,但不要误会,海……对我很好的,他爱我、疼我、宠我。”她的嘴角溢出幸福的微笑,迷朦的眼神似要透过时空追寻以往的点滴。
“我十七岁那年就嫁给了他,他为了我,特地从台湾请来了我一百多位亲戚、同学,希望我不要因身在异国而感伤,在那场婚礼中,我见到了数月不见的妹妹,也见到了最亲爱的舅舅及阿姨,在上帝的面前,他对我许下一生的承诺,并说出那具有魔力的誓言,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令我恍如身在梦中,让我好怕……好怕……梦醒的时候到来……但幻灭的时刻还是无情地来了……就在婚后第十三个月,我十九岁那年……”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可憎、可恨的恶魔!她当时甚至当他是朋友,而她……却给她带来了永不磨灭的痛苦、一辈子的梦影!
★★★
梦嫣整个头昏昏沉沉地,但也终究是醒来了,撑起仿佛没了骨头的身子,也强力地看清所处的地方,惊恐地发现自己未着片缕。老天!她飞快地抓起被单遮掩自己的身体,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地,她发现床前站了一个只有长裤的男人,而那是……她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尖叫出来,那是洛伊·克雷!此刻他正一脸狰狞地笑着看她。
“别遮了,该看的全看了,你全身上下我还有什么没看过的?”
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为什么?”
“问得好。”洛伊拿起茶几上置着的酒,在椅子上坐下,“为了龙笑海,哈哈,连他的女人也给我睡过,接下来便是他的财产了!”
梦脸色刷白,他不是龙笑海的朋友吗?为什么……她想起龙笑海对自己说过:“小心洛伊。”但她以为他是在嫉妒自己与洛伊太近,是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洛伊从茶几上拿起一打照片扔到床上,梦嫣拾起,一张一张地看,愈看,脸色益发苍白,上面是洛伊抱着她的不堪照片!她愤恨地朝洛伊丢了过去。
“你无耻!”她咬住唇,拼命不让泪水落下。
“你扔,底片在我手上,你爱扔多少张都可以。”洛伊不在意地说。
一个月前,洛伊从英国飞来日本作客,他是龙笑海出国洽商时认识的,梦嫣无防心地当他是一个朋友,丈夫的朋友。
洛伊笑着起身,走到梦嫣旁边,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别想寻死,你死的第二天,这照片将会在各大报上刊出,你懂了吧?”
她懂,她当然懂,洛伊带着胜利的笑声走出房间,梦嫣隐忍多时的泪水薄落下,她拾起散落一旁的衣服,强迫自己停止泪水,她不能让龙笑海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否则他会一再追问。
当她回家后,龙笑海立刻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吻,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当龙笑海想褪下她的衣服时,她仿佛被电到似的猛然推开他。
“怎么了?”龙笑海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对不起,不太舒服。”她想起了洛伊在她身上抚摸的情景,所以控制不住地推开了丈夫。
她好恨,为什么发生这种事?
梦嫣使劲地搓着自己的肌肤,尤其当她看见胸前点点吻痕时,更是发了狂般地用力搓洗,她将头埋进水里,尽情地流泪。
此后有好几次,洛伊电召她前去会面,每次都意图逼她就范,但梦嫣拼了命的反抗,洛伊没有得手。
她好累!但却不能求死,想着,便坐在人行道旁哭了起来,直到一方手帕送到眼前。
“呃,对不起,啊,不对!”男人很快地又用日文重复。
中国人!梦嫣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乡遇故知……“谢谢。”她以中国话回答。
男人笑了,“你是台湾人?”
梦嫣点点头。
她看来好小,十多岁的年纪,是来游玩而与家人走散的吗?“我叫秦政,你的名字呢?”
“蓝梦嫣……”她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一个计划逐渐成形……“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
梦嫣回到家,带着几分哀愁。
环顾这个自己待了一年多的“家”,她与龙笑海的家,她强迫自己提起精神来,别让他瞧出什么不对劲,约自己留下一个完整的回忆!
她走到电话机旁,打通了电话:“喂,秀一?”梦嫣听着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还像大哥哥似的关心着她,“没有……只是告诉你,星期天的聚会我无法到场……不,不是……好可惜呀!难得大家齐聚一堂……别问了,我听到月子的声音了,别冷落佳人,再见!”
梦嫣匆忙地收线,因为玄关来了动静,可别让龙笑海听到才好,她盈盈起身,到前头去迎接他回家。
“怎么这么早?”
龙笑海笑着吻了下妻子的唇,“‘本家’打通了十万火急的电话,要我马上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梦蠕心中一惊,难道巫女早已料到了?
“我能有什么事?只要你不在,鬼野便像我的影子似地贴得老紧,甩都甩不掉!”
“为你好呀!”龙笑海搂着走到饭厅,“在门口闻到菜香,“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竟然会亲自下厨。”不等梦嫣说话。他自动自发夹一筷子菜抛进嘴里,“好吃,以后要天天做给我吃。”他拉来一张椅子坐下。
“如果你要的话。”梦嫣笑着,“我还做了蛋糕哦!在冰箱里,我平常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帮人家做蛋糕的,你要怎么感谢我?”她从后头搂住他的颈子。
“这个。”龙笑海拉下她的头,覆上她的唇。
梦嫣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停止这个热情的吻。龙笑海顺势将她拉到膝上;“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闭上眼闻着妻子身上淡淡的幽香。
“你的生日。”梦嫣反手搂住他。
“嗯……是下个月吧?”龙笑海轻笑出声,梦嫣有时就是迷迷糊糊的。
“提早庆祝也没什么不好。”梦嫣庆幸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跳下他的膝盖,“我反蛋糕端出来。”
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盘上递给他。
“好吃吧?”她期待地问,却见龙笑海一脸怪相,一副想吐又不敢吐出来的模样,她顿时垮下了脸:“没关系,不好吃就吐出来,别吃坏了肚子。”
龙笑海咧大嘴笑了,“骗你的,好吃极了!”
“讨厌!”梦嫣鼓起了腮帮子往他的头敲下,却被他抓住拳头包在手里,“你今天有心事?别瞒我。”他注视着她突然受惊的表情,更加确定她有事瞒着自己。
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想问,想等她亲口说出来,近来梦嫣总在自以为他没有发现的时候消悄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教他在旁看了好忧心,他们是夫妻啊!有什么事不能对他说?
“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别忘了,我爱你。”见她犹豫不决的模样,龙笑海放弃了逼她说出来的念头,“好啦!先来享受大餐吧!之后再来料理你这个甜点。”他朝妻子笑一笑,不意外地见红晕爬满了她的脸颊及颈项。
★★★
静静地听着龙笑海安稳的呼吸。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她眷恋不舍地吸取丈夫熟悉地混合着皂香的体味。
“我爱你……真的,我爱你……”她在他的耳边低语。
龙笑海将妻子再搂紧,“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确定他已深沉地坠入梦乡,梦嫣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他温暖的胸膛,套上轻便的衣服后拿起早准备好的小行李,里头有她当初来日本时所带的物品,及一张龙笑海的提款卡。
梦嫣将早已答案的离婚证书压在梳妆台上,手里不舍地抚着手中陪了她一年多的婚戒,最后还是重新将它戴回手指上,就当是留给自己的纪念品吧!
而楼下秦政早已等候多时,梦嫣提光提款卡后,便将它扔了,随秦政飞回故国。
★★★
“呜……呜……好可怜喔!”佩珍早已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那个可恶的洛伊要是被我打到非打得他找牙不可!”她义愤填膺地说,边抓起林拓手中预备的手帕好擦眼泪。
哭得告一段落之后,佩珍的眼光落在秦政身上:“你好伟大喔,到异国出差还不忘帮助同胞,无怨无悔地照顾‘落难同胞’五年,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有‘爱心’的人,如果早知道你‘名草无主’,我就嫁……”在林拓凶狠的目光之下,佩珍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话吞进喉咙里。
“梦嫣又不是小猫、小狗,什么‘有爱心’!”林拓没好气地说,双手紧紧地搂住妻子,警告的眼光还瞪向无辜的秦政。
“那琳琳,琅琅……”佩珍挣开林拓的手臂,兴致勃勃的开口。
“海的,回到台湾之后我才发现我怀孕了。”她想起那日子,自己整日心系,害怕孩子是洛伊的,但又狠不下心将孩子打掉,还好生下了她们,她们是如此的神似龙笑海,有她们陪伴的日子冲淡了对海的思念,也谢谢秦政的支持及帮忙,现今的社会很难再找到像秦政这样的老好人了。
“看琳琳,琅琅长得那么漂亮,母亲功不可没,但想必父亲的遗传也不差吧?”佩珍开始在心中勾勒男主角的外形了,但没有多久她又兴冲冲的开口:“梦嫣,你当年是怎么回到台湾的?不是乖乖买飞机票上飞机吧?不然龙笑海也不会在五年后的现在才找到你了。”
梦嫣但笑不语,倒是秦政开口了,“林拓,小心你老婆也想学梦嫣一样,来个不告而别,教你找不到。”
见林拓警戒的眼神盯到自己身上,佩珍不高兴地嚷:“死秦政!男人太多嘴是会没老婆的。”这下之意是她绑也要把靠近秦政的女人绑走。
“珍儿,你把事情扯远了。”林拓大大地叹了口气。
“喔!”佩珍吐吐舌,“那梦嫣现在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会哭得淅沥哗啦了。
“告诉他好了,如果他会介意的话,不用等他开口,你先把他给休了!这种男人要他干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却不许妻子有任何污点,这算什么?!这世界上对女人太不公平了!连上帝造人时也偏心男人,把男人造得那样雄壮威武……”
“说重点!”三个人极有默契地说道。
他们都太了解佩珍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该怪也是怪那个什么洛伊的,不应该怪到你身上,你是受害者呢!”佩珍起身坐到梦嫣身旁,低声说,“还好你当时是昏死的,不用遭受更残忍的对待。”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秦政看向这位顶头上司的眼神盛满了同情,林拓则回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们都知道,梦嫣今天把这段丑陋不堪的记忆说出是需要多少勇气才能办到,他们也都希望梦嫣能——忘捧是不可能,但至少使它不再那么鲜明深刻。
秦政轻咳一声:“梦嫣,你先回去看看琳琳和琅琅,省得两个小鬼头又闹得整个病房鸡飞狗跳,令护士小姐哭笑不得。”
梦嫣明白他的用意,二话没说地起身离去。
众人一见她离去,炮口同时对准佩珍——
“你别一再在梦嫣面前提起‘那件事’。”
“活像一次次挑开她血淋淋的伤口。”
佩珍难得温顺地不辩解,“我又不是故意的。”
“算了。”林拓一见她那副委屈的模样,什么话全都吞回自己肚子里,“既然梦嫣无法下决定,那么就由我们替她下决定及实行。”
秦政点头赞成这个意见,见佩珍似乎有话要说,他先发制人地开口:“瞒着梦嫣为她好,万一龙笑海介意‘那什事’并且表露在言行举止之中,那么对梦嫣而言不啻是个更深的伤害。如果是由我们去见龙笑海,那么他再介意也只是回到日本,梦嫣再回到这五年来平静的日子罢了。”
佩珍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不再置词。
“那么……由谁去说?”佩珍提出了问题,不等他们回答,她便毛遂自荐,“我觉得由我去最适当了,想你们两个大男人去跟人家说这种事,传出去能听吗?所以还是由我——惟一的女人去说再适当不过了!”
其实她是别有用目的,如果龙笑海“介意”,那么这两个“老实敦厚”的男人最多是瞪那个负心汉一眼了事。但若换成自己——那可就不一样了,她才不会善罢甘休。非骂上他祖宗十八代不可!
两个男人岂会不明白她那点心思,想想也对,他们不能有失身分地在别人地盘上闹事,佩珍可就不一样,他们相信她的“功力”。
正当大事尘埃落定之际,一男一女相揩来到三人面前,有礼地说了声:“对不起”,唤起三人的注意力。
男的俊美,女的柔美,好一对金童玉女。
男子嘴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三位可是蓝梦嫣的朋友?”
“是啊!你想干什么?”佩珍老实地说:“如果想来看梦嫣?两个字:休想!”
“我们是梦嫣的‘老朋友’,只是想见见她。”男子好脾气说道。
佩珍根本不必与另外两男人商量,直接就开口拒绝他。
男子旁的女子拉拉他的衣服,说了一串他们不懂的话,男子则神色温柔地回了女子想同的一串话。
佩珍知道是日本话,于是她推推秦政,“他们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翻译一下。”
秦政听话地翻译,“‘怎么了?梦嫣不在这吗?’、‘在,但她好像不想见我们。’、‘梦嫣怎么可能不见我们?’、‘放心,慢慢来,今年‘特奥贝’的聚会便定在台湾举行。’。”
男子与女子微微一笑便走出了医院餐厅。
佩珍是有听没有懂,只隐约知道两人似乎是梦嫣非常要好的老朋友。
算了,管他是谁呢?反正梦嫣暂时不接见来自日本的客人!佩珍替好友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