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外国 >> 婚后相处,患得患失,情有独钟 >> 舍欲作者:岳靖 | 收藏本站
舍欲 page 9 作者:岳靖
    “美容整形技术发达的年代,破相是谬论。”蓝卓特回道。

    常医师摇头哼笑。“蓝律师,你讲这话很冷酷无情。”

    “没事,我先走——”

    “我刚刚走错诊疗室,好像看见你的学生——啊!现在应该是你的秘书还是助理——”

    “莫霏?”

    “是了——莫霏,她真是个美女,和床上那个一样——”

    “不一样。”

    不一样。床上的美不美无关紧要……

    孟千瑰躺在病床,刚挨了护士一针,意识不算清楚,也非模糊,她听得见男人的声音,皱皱眉,掀扬眼睫。

    “千瑰!”汤舍一见女友张眸,关切地俯低脸庞。

    孟千瑰视线一下无法对焦,刚睁眼又闭合。

    汤舍急问:“你怎样?是不是很痛?”厚厚的纱布占了她大半额头,看起来挺严重。

    皱紧的眉头没舒展开,孟千瑰细弱地呢喃:“我破相了吗?变丑了……人家会怎么看我……”

    她从来就不怕痛,没有什么比“美”更重要。

    汤舍松了口气,她没事。他很确定她没事。“没事就好——”

    “哪里没事?”孟千瑰坐起身,美眸这会儿睁得大大的,和鬈发乱得像会飞。

    “后天还有一场秀,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席——”看清眼前的汤舍,她整个人发起怒来。“你在干么?”纤指指着他上身下身。

    汤舍明白意思,直说:“出于紧急、出于紧急——”

    “紧急就能不修边福?紧急就能邋遢?紧急就能遗忘品味?”孟设计师怒之又怒,大概是伤口很痛。

    汤舍自恼没将昨日那条蛇头毒牙苹果皮领带挂在脖子上。比起品味,孟千瑰更喜欢寓意讽刺的美学!“你难道不能把我想成成“底层的珍珠”?”汤舍为自己的汗背心、功夫裤说项。

    孟千瑰撇开脸庞,躺回枕上,不看他。“我被车撞伤了,你很开心,还采花庆祝……这野花一点美感也没有——”

    “这不是采来的野花!”汤舍音调着急。“我等会就买一千朵玫瑰花来——”

    “你要解释什么?”冷漠的质询打断汤舍。

    蓝卓特讲话的态度永远带着讨人厌的律师习气。汤舍转过头,有些烦躁地冲口道:“我没有什么该解释!卓特舅舅,感谢你送千瑰就医,千瑰没事了,你忙你——”

    “我今早吩咐莫霏找你商量事,她此刻正在这急诊处接受治疗,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蓝卓特沉眼看着汤舍,把他当成杀人犯一样。“莫霏是我很重要的助理——”

    “我会负责医疗费用,直到她康复为止。”汤舍这下的心虚被蓝卓特捉个正着。

    “所以,是你让莫霏受了伤——”

    “我也受了伤!”

    “我和归害她受伤!”

    两个声音同时抢白。

    病床里的孟千瑰听着男人嗓音绕着一个女性名字,早就越听越感委屈而不甘心,她忿忿扬声坐起。

    汤舍一副“你要怎样”的表情,瞅睐蓝卓特。“是我和归害她受伤。”重复一次,怕他没听清楚另一个罪魁祸首。

    蓝卓特眼神一掠,看向孟千瑰。汤舍下意识被他的视线牵动,循着望去。

    孟千瑰感受到男人的瞅视,皱眉喊道:“走开!统统走开!”

    汤舍猛地明白了什么,回眸对着蓝卓特。“你以为——”

    “不要在这里吵闹。”蓝卓特旋足即走。

    汤舍跟了两步,返回床边。“千瑰——”

    “不要叫我!”孟千瑰跳下床。“我会自己回工作室!”说着,她在蓝卓特之后,走出喷气的怪门。

    汤舍真觉一头灰雾冲着他笼罩。好像所有受伤的人都是他害的,无数的气喷在他脸上,他是活该倒楣。出了钢铁门,他已找不到女友身影。

    蓝卓特等着逮他似地说:“莫霏的诊疗结束了。”目光从汤舍脸上移往另一道钢铁门。

    这霎时,汤舍不仅眼睛跟着蓝卓特,连脚步也自动往他注视的门移动。那门像怪兽大口,一张,将他吸进去。

    莫霏坐在诊疗椅,左手像是进行了大工程,用悬带吊挂在向前。医师正细心说明她该注意的事项。莫霏听了,皱皱眉。

    “这样会影响我的工作——”

    “叫你老板帮你请个助理。”医师建议她。

    莫霏笑了。“哪有这个道理——助理请助理?”

    “我要是你的老板,一定帮你请。”医师回应得慷慨。

    “真谢谢你,Dr.Fly——”

    “王医师,巡房时间到了。”一个提醒嗓音让莫霏与医师的交谈停顿下来。

    回过神,医师说:“你休息,晚点儿再走——”

    “我得去看看大迈。”莫霏站起身,看见进门的汤舍。

    “你可以走了?”汤舍朝她走近。

    她说:“汤大师,我的脚没有受伤,当然可以走。”

    “你真有幽默感。”医师一笑。“是啊,我确定你的脚没受伤。”看了眼汤舍,丢下话。“她还不能走。”他先行一步,去巡房。

    莫霏移脚,汤舍也移脚,他说:“医师说你还不能走。”

    两人中间隔着一堆罂粟花。莫霏垂首,盯着花。

    “他们给我注射一些药,等观察时间过,才能放人。”她简单说明,抬眸对住他。“汤大师,你知道罂粟花的花语吗?”

    “什么?”汤舍脑中一顿。

    “希望。”她说话的神情像在讲条件。

    他便问:“希望什么?”

    莫霏眸底溜过微光,退两步,右手指指吊着的左腕。“希望你好好补偿这个——”

    “好像很严重。”汤舍盯着和她衣着不搭配的悬带三角巾,说:“有点糟糕,糟糕得不得了,像是在圣母院里展出杰夫与小白菜……”病痛缠身,心情往往够烂了,这些医疗物件就不能设计得更具品味与美感吗?

    “我买了些花。”他终于了解为何探病得买花。

    “你买得真多,但这不能当作完全的补偿。”莫霏伸探右手,抽一朵花,弯挑红唇,淡淡露齿。

    这笑容专业极了,经过计算似的。汤舍学建筑,很懂计算,可面对莫霏这抹笑容,他茫然地愣住。

    然而,她保持这抹笑容,往下说:“我需要一个助理,汤大师——这花,就麻烦你了。”把抽自他胸前花束的红罂粟长梗穿进三角巾边缝,姝艳花形展露其外。

    那医疗悬带,真的很丑,他却觉得她的举动性感得不可思议!那横插进三角巾中的罂粟花,花瓣微掩,使她的左手指尖忽隐忽现,指甲时而粉红,像花苞。

    他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的爆裂幽响?甩甩头,怕是他脑袋坏掉,发疯!

    他可笑地要相信了,相信——

    苹果花屿的空气含有麻药迷毒成分。

    第3章(1)

    “首先,请你跟我来——”这句话本身是迷药。

    汤舍没问莫霏要去哪儿,她一旋身,他就跟上,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他忘了走多远,也没记拐了几个弯,上了几层阶梯,过了多少拱门,来到急诊处的后花园,站在园径,眼睛望着东方的建筑。太阳盹在绿色斜屋顶,半盖洁白云被。有些病患从那建筑出来,于花园里散步着,沉思着,与病友闲谈着,朝西方海滩走去,看来虽无愉快也宁和,很平静,像急诊处那些祈祷的人一样。

    他说:“这是病房区?”

    “没错。”她回头,停了停脚。

    他紧张起来。“医师要你住院?”该不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严重后遗症吧?

    “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伤是不是很痛?”

    “Morphine!”一阵高呼旋来。

    仿佛有人比她痛,所以大叫回应他的问题。

    汤舍眯眼遥瞅,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病患,以这样被制约般的方式,回应他问题里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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