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思路逐渐清晰的凤冬青想起了前因后果,立刻向她兴师问罪:“你刚刚居然敢踢我?!”
“谁让你耍我。”他不把她惹毛她会踢他?
“哼,欧阳芸你完蛋了——皇叔?!”凤冬青脸色倏然大变。
“还来?凤冬青你幼不幼稚……”欧阳芸一边说一边循着凤冬青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也惊呆了。
现场气氛一度紧绷,摄政王身后的阵仗太可观了,除了一票上了年纪的亲王外,还有众家亲王的眷属……是谁告诉她这只是寻常的家宴而已?
“王、王爷,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眼前情况的欧阳芸因心虚而支支吾吾,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追根究柢,是她害凤冬青落水没错,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勇气向他坦白,只一径地站着,全身湿漉漉狼狈不堪地站着不动,亏董姑姑还特地做了套新衣裳给她,这下全给打湿了,难得梳上的漂亮发髻也乱了,脸上妆容想来也是惨不忍睹,堂堂摄政王之妃竟然这般狼狈,肯定让众人笑话了。
没想到参加一场中秋宴竟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蔺初阳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更是令她难过,垂落两侧的手悄悄紧握起来,似乎正隐忍着什么,却依然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凤冬青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口莫名一窒,开口道:“皇叔,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
蔺初阳不发一语地看着她,目光透寒,平静得教人猜不透他的情绪。他徐徐走上前以大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最后指腹停在她唇上,语气波澜不兴,“来人,送陛下回去。”
一场好好的中秋家宴,就这样随着凤冬青的落水事件匆匆划下句点。
这一天,是欧阳芸入宫以来,最狼狈,同时也是最难过的一天。
当天晚上回去后,欧阳芸哭得唏哩哗啦,任喜儿怎么劝说都没用,哭累了,就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恍惚间,仿佛有人将她抱起来。是她太累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眼睛都哭肿了,根本睁不开,也懒得睁开,任由身体慢慢腾空再缓缓沉落;然后,一人不断以指腹轻抚她的唇,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些话,最后,两片炽热的唇瓣落了下来,封住她不断呓语的小嘴,时而温柔时而粗暴,温柔时便如春风过境轻轻在她唇上细细舔吮,粗暴时便是强势勾来她的舌纠缠,吻得她几乎无法喘息。一整夜,那人便不断这样与她厮磨纠缠,直到她深深沉入梦里,仍感觉得到鼻间有股热气不断袭来。
翌日醒来,她的眼睛当真肿得不能再肿,喜儿端着洗脸水进来的时候,她便问喜儿:“喜儿,昨晚我是在桌上睡着的么?”坐在梳妆台前的欧阳芸对着镜子若有所思,伸手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唇,内心微微纳闷。
“小姐昨天哭累了,就直趴在桌上睡着了,后来王爷来了,就把小姐抱上床去睡。”
欧阳芸吓了一跳。原来不是作梦,昨晚真的有人来过,而且还不断……她摸摸唇,唇边绽放一抹笑花,昨日里的心酸委屈难过此刻全一扫而空了。
“小姐,王爷待了好久才走。”喜儿在一旁嘀咕。
“多久?”
“小姐醒来之前一直都在。”
欧阳芸闻言怔忡了下。那他昨晚不就在她这里过夜?
“王爷在休息么?”
“姑娘,王爷天亮才回来,刚刚睡下而已。”
“我能进去看一下么?姐姐请放心,我会静悄悄的,不会吵到王爷。”
巧莲笑了笑,也没说好或不好,便悄悄推开门让她进去。
一进房,一股淡淡药味先扑鼻而来,视线往两旁移去,桌上果然摆着一碗药,想是他嫌苦便搁着不喝。
看到这里,欧阳芸忍不住莞尔,昨日眉目里全是寒意的人竟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睡着后的他眉目不再显得清冷,不会给人一种疏离淡漠的感觉,五官俊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悄悄坐在床缘,微弯下身,青丝垂落与他的发交迭,她微惊,怕惊动他似地小心翼翼把头发拢至一侧,露出白雪纤颈,隔着空气仔细描绘他的五官,先是眉毛,接着是眼睛,再接着是鼻子……最后来到他的唇,指腹轻轻勾勒着他的唇形,想到昨晚有人不断以这双唇向她索吻,两颊不禁发烫起来。
蓦地,蔺初阳伸手握住她悬在半空描画他五官的手,掌心略微施力,将她往前一带,让她整个人跌入他怀里。
“啊……”满室寂静,连惊呼声也显得压抑,欧阳芸眸里蓄着惊慌,“王、王爷没睡么?”
“睡了。”声音淡淡的。
“那,是我吵到王爷了么?”她略略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搂得更紧。
他没有回答,侧身将她整个带进床榻上,两具面对面的身躯贴得很近,他眸未张,俯首埋在她颈窝间,贪恋着眼前的女香。
昨夜里抱着她本是一夜无眠,最后便是埋在她颈窝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熏味才稍稍得以浅寐。她身上气味令他感到安心,每当她靠近时,她身上的香气总是先扑鼻而来,蔺初阳便是不睁开眼睛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芸儿,别再挑战本王的自制力了,昨夜里我费了好大的心神才克制住,如今你又自投罗网,你道,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一向温润如玉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嘶哑低沉,有压抑,也有无奈。
欧阳芸听着他含意不明的暧昧话语,耳根子都红了,紧咬着唇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不一会儿,听见他浓重的呼吸自耳边传来,她身子一僵,语气不由得慌张起来:“王爷,让我起来吧……”
“别怕,本王只想象昨晚那样抱着你。”
“嗯。”她轻轻点头,身子逐渐放松不再紧绷。
“王爷今日不监督陛下早课么?”出门时已过辰时,推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刚下朝往太和殿督监凤冬青功课的时候。
“嗯,今日乏了。”声音舒懒且带着倦意。
“王爷还恼我害陛下落水么?”
昨天的事说她不耿耿于怀是假的,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她那样狼狈不打紧,就怕人家笑话他摄政王选的妃子竟是如此不堪。
“嗯,恼。”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恼你将这只归本王所有的唇献给别人。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说话同时,指腹移到她唇瓣间,流连许久才移开。
“王爷……”
“芸儿,你再说话,本王可真要忍不住欺负你了。”
贝齿立即咬住唇,不敢再出声了。
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平稳而规律,怕是真的入睡了。
欧阳芸听着听着,睡意也跟着袭来。当她醒来的时候,蔺初阳已经不在榻上了。
“姑娘醒了?”巧莲上前探问,撩起床幔,扶她下床。
“嗯。”
“王爷让奴婢转告姑娘,说今晚带姑娘出宫赏花灯,让姑娘今天别忙其它的事。”
“王爷当真说要带我出宫?”脸上难掩欣喜之情,还以为得一直待到大婚的前几天才会被放回欧阳府待嫁。欧阳芸开心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一向话不多的巧莲忽然道:“姑娘,王爷近来不太按时服药,还请姑娘帮忙督促一下。”
“王爷都在服什么药?”她之前就觉得好奇了,只是一直搁在心里没问出□。
“太医开的治眼疾的药。”
“眼疾?”她喃喃重复着,随即恍然大悟。
唉,她真糊涂,居然给忘了,之前便一直听人提到摄政王患有眼疾,两人初遇时也是因为他眼疾复发临时下榻客栈,她怎么都给忘了!这些日子就这样看着他日日挑灯夜战,埋首在似乎永远都批阅不完的措子堆里,她应该帮忙劝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