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女人们争斗最为惨烈的地方,埋葬了许多女人的青春,困于深宫的寂寞与不甘,并未随着她们的香消玉殒而灰飞烟灭,反而留下一缕缕幽魂,延续着她们的怨念。
虽说当今皇上以惊掉世人下巴的专情和痴情,只娶皇后一人,没有造孽制造更多的幽魂。但是,那些数百年来一直徘徊在皇宫里的孤魂野鬼,她们的阴魂不散也够让牧沁林疲于奔命了,谁叫她的眼睛能够“见鬼”呢!
此刻,御花园的凝露湖畔,牧沁林正端着罗盘寻找可疑物,这里阴气重,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会时不时地光顾捧场。即使有她这名自学成才的“食魂公主”坐镇,那些鬼东西仍然前仆后继,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食材”,简直是烦不胜烦。
“皇上……您在哪儿……臣妾好寂寞啊……皇上……”
一道幽怨飘忽的声音,在牧沁林背后响起,熟悉的凉意立刻爬上她的脊背。
她戒备地回头,就见一缕怨气浓重的魂魄从凝露湖里飘出来,没有完整的形体,只是一缕犹如袅袅扬起的轻烟,因为对人世间的强烈系念才不至于魂飞魄散。
“是妳……是妳抢走了皇上……”
“她”感受到了牧沁林的注视,残缺的眼睛迸射出怨恨的视线,张牙舞爪地扑向牧沁林,彷佛她是害“她”失宠的罪魁祸首。
“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
牧沁林迅速比着手印念着避邪之语,形成一道光盾,瞬间震开了袭击的幽魂。
下一霎,她从怀里掏出束魂符,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束魂符随之飞出。
“啊……皇上……救我……”
“她”见状,立刻鬼叫着逃窜,摆脱束魂符,往御花园外飘移。
“可恶!别跑!”
牧沁林见“她”飘远,忙不迭地拔腿紧追。
这种后宫怨魂她见多了,也收了许多,她们会吸取活人精气以维持在人间游荡的力量。让她们在皇宫乱窜,肯定会有人中邪的,她绝不会让这些孤魂野鬼破坏皇宫的安宁。
哼,“她”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显庆皇帝的寿筵在庆安殿举行,大宴百官和各国贺寿使臣。
寿筵从酉时开始,恢弘壮观的庆安殿内,宫灯高悬一片通明,珠纱装饰流光溢彩。
殿北金色高阶平台上,安坐着显庆皇帝,仪凤皇后和延霖太子分坐两侧。
从高阶绵延下来的红色地毯,两旁长列着上百张绛红色的几案,坐满了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大殿两边是挑弄琴瑟、琵琶、筝箫、笙笛的乐伶们,为皇帝的寿筵演奏着美妙的乐曲,而大殿中央则是随着丝竹声舞动柳腰的妩媚舞姬们,营造出庆安殿的歌舞升平,喜乐融融。
“国舅爷,这无趣的宴会要持续到何时呢?”
几案后的皇甫毓微微侧过身子,低声问着邻座的顾以深,意兴阑珊地觑着殿中央飞舞的曼妙身姿,无聊到让他想打哈欠。
“小侯爷,这会是个不眠夜,别忘了你的职责。”顾以深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瞅着百无聊赖的皇甫毓,抬手扯起他的嘴角,笑道:“来,保持微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远国的形象哦!”
在辽阔大陆五国之中,川沃国是唯一没有跟朝远国接壤的国家,鉴于“远交近攻”的战略考量,当然要搞好两国关系。于是,借着显庆皇帝五十大寿之机,朝远国皇帝就派他的大舅子──顾以深出使,千里迢迢前来川沃国献上寿礼,为显庆皇帝祝寿。
向来无所事事只管游山玩水的小侯爷皇甫毓,凑巧也在京城,就毛遂自荐与顾以深一道出使川沃国,为国贡献一己之力。其实,他根本就是想顶着贺寿使臣的帽子,公款出国吃喝玩乐,所以,这会儿才会抱怨宴会无聊。
“本侯爷来川沃国,是想看万马奔腾的大牧场,一望无垠的大草原,还有成群成片的牛羊……贺寿的话,有国舅爷不就行了吗?”
皇甫毓撩开顾以深“作恶”的手,撇了撇嘴,十分地不以为然,这种专门阿谀奉承的应酬场面,他从小到大见多了。
“小侯爷,好歹你也是皇上钦点的使臣之一,怎么可以……”
顾以深好笑地安抚一颗心早就飞出庆安殿的皇甫毓,但突然高扬的娇喝声打断了他。
“死鬼,哪里逃?!”
笙歌曼舞的庆安殿,所有的声响戛然而止,瞬间安静。
顾以深一怔,循声望去,就见一道风风火火的藕荷色身影闯进庆安殿,金莲步轻踩红地毯冲到他的几案前站定。
淡淡的桃木香气迎面扑来,清艳如莲的灵秀容颜在他面前绽放,剎那迷了他的眼。
可惜,顾以深还来不及细细打量美人的如花面貌,美人就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以丁香小舌在符后点上唾液,纤手一转,随即贴在顾以深的脑门上。
“死鬼,妳跑不掉的,给我出来!”
继而,美人抽出负在背上的桃木剑,一边在顾以深面前挥动,一边念念有词:“天蓬天罡……助吾纪纲……与吾捉祟……莫令停藏……收三魂……”
呃?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以深呆若木鸡,脑门上的黄符在拂动着,阻碍了他完整的视线,但他仍能看到美人对着他挥舞桃木剑,最后一挑一刺,收回桃木剑。
接着,彷佛有什么挂在桃木剑上,她伸手拽住桃木剑,将东西取下,扔进绑在她腰间,刻着太极八卦图案的红色葫芦中,拍拍手收工。
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做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好像重复了千百次似的。
整个庆安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诡异地望着“突如其来”的美人。
“你受惊了吧?”
美人揭掉黏在顾以深脑门的黄符,见他元神出窍的愣傻样,大概是刚才怨魂附到他身上惊到了他。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捞起几案上的酒杯,将酒泼向顾以深为他醒神。
啪!醇厚香浓的美酒,瞬间洒在顾以深温雅的俊颜上,墨睫沾了酒变成湿润的蒲扇,难以置信地扇动着,倏然恍回了神。
“妳是谁?”
酒渍沿着脸颊滑落,沁入唇内,顾以深伸舌舔了下,微辣的滋味提醒着他这不是梦。他匪夷所思地望着从出场到所作所为都诡异得不得了的美人,酒香弥漫开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庆安殿参加显庆皇帝的寿筵,看着大殿中央载歌载舞好不欢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奇怪的美人呢?难道这也是庆寿的节目吗?
“牧沁林,妳太放肆了!”
显庆皇帝的怒吼声回答了顾以深的问题。
“来人哪,将长公主押下去!”
显庆皇帝火冒三丈地瞪着大殿中央的牧沁林,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怒不可遏。
家门不幸!皇室之耻!
堂堂的长公主,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有辱国体之事,这让他的脸面该往哪里搁啊?
第1章(2)
“父皇……”
被侍卫扣住胳膊往外拉的牧沁林,不明所以地看着震怒的显庆皇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闯进了宴客的庆安殿。
“我又不是故意的……”自知理亏的牧沁林不敢挣扎,只是有些无奈的嘀咕着,任由侍卫押出庆安殿。
“长公主!?”
顾以深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去的牧沁林,她刚刚一脸无辜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公主,真让人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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