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应该相信你?”她颤声说道,她的手也在发抖。
“因为,”桑多明含笑说道,“我来检查一下,确定你在突然决定外出旅行时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该死,你差点吓死我!”茱莉叫道,瘫痪在门上。
“对不起。”
“你如何进来这里?”她说道,感觉有点荒谬,仿佛在黑暗中对着一个隐形人说话。
“我从后门进来的。有人一直在监视你,小姐。一部蓝色卡车停在街上监视房子,一部黑色货车跟随你到每一个地方。一定是联邦调查局,他们习惯使用不会被偷的车子,监视技巧也比较高明。”
“查克没有在洛杉矶吧?他没有威胁那些人吧?”茱莉急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或者他在做什么,这是实话。”
“但是你必须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显然跟他说过话——”
“不,我没有。如果查克知道我亲自跑来这里,一定会发火。这原本应该由外人一手承包,但是我认为这会是我认识你的唯一机会。你一定非常爱他。”
他变得沉默,茱莉平静地回答:“我确实是。他在你心目中一定也很重要,因为你愿意来这里冒这种危险。”
“根本没有危险,”他骄傲地说道,“我又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只是顺道过来拜访一个朋友的朋友,没有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在黑暗中等候朋友。事实上,在等候你的时候,我甚至修好了你后门的锁。”
茱莉正要询问他如何得知她的旅行计划时,他主动说道:“总而言之,我来这里是因为查克要给你一部新车——你知道的,如果你突然决定出门一、两天——所以我自告奋勇送车过来。”
“我没有看见任何车子停在我家门口。”
“当然没有!”他夸张地说道。“我不认为我应该随意停车并破坏你们的街容,所以我把车子停在镇上,凯顿干货店后面的停车场。”
“为什么?”茱莉困惑地问道。
“我猜测你或许会想在某天早上把你自己的车停在那家商店门口,进去看看,然后从后门出去,试开一下你的新车。当然喽,那些负责跟踪你的家伙或许会因此而感觉不悦,我的意思是,他们既猜不出你往哪里走,也不知道你开什么车或穿什么衣服——如果你突然心血来潮想换件毛衣或某件正好摆在你皮包里的衣服。我相信你应该了解我的意思。”
茱莉在黑暗中点点头。“我了解。”她紧张地说道。
他站起身子时,摇椅发出嘎吱的声音。“很高兴跟你说话,”他说道,伸手轻触她的手臂,“再见,查克的茱莉,我衷心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茱莉也是如此希望。
“等我离开之后再开灯。”
她聆听他的脚步声缓缓离开。
欧唐尼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并伸手准备打开旁边的台灯,在同时看到落地窗旁的窗帘晃动一下。“不要开灯!”那声音命令道,一个黑影移出窗帘。“我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你。”
“我不需要灯光来辨认你的声音!你为什么不从前门进来呢?”唐尼问道,用轻蔑掩饰他的惊讶。“我已经为你开好门。”
“你知道我有多么想杀死你吗?”
“你已经在五年前砸掉你的机会。钱在哪里?”
“你像吸血鬼一样,专门榨干别人的血。”
“闭嘴,把钱交出来。”
窗帘旁的黑影抬起手,唐尼看到那把枪。“不要做傻瓜!如果你现在杀死我,他们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猜出是你。”
“不!他们不会。他们会去抓班查克,他在洛杉矶伺机报仇,你难道没有听说这条新闻吗?”那个笑声冰冷而尖锐。“他在电话中威胁许多人,他们以为我也接到那种电话了,我故意让大家这么认为。他们会认为是他杀死你。我等候这么久才等到这一刻——”枪管抬高、瞄准、调整……
“不要发疯了!如果你杀死我,他们会——”
枪声响起,在欧唐尼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小洞,使他当场毙命。
“你这样邀请我们都过来晚餐实在太好了。”莫玛丽对茱莉说道,站起身子协助她清理桌面。“我们不应该像过去那样,老是等特殊场合才聚餐。”
茱莉拿起四个玻璃杯,朝她母亲绽开笑容。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场合——是她与他们共度的最后一夜,因为她明天早上就要去找查克!
卡尔夫妻必须先行离开,茱莉拥抱他们,在他们的颊边各留下一个吻,因为这将是永别。“好好照顾彼此。”她低声说道。
“我们的住处距离这里只有一英里半。”卡尔说道,茱莉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关上房门。塔德和她父亲坐在客厅看新闻,可玲则在协助莫玛丽清理桌面。
“莎拉是如此甜蜜的女孩。”莫太太告诉茱莉,厨房里只有她们两人。“我认为塔德和可玲又找到彼此了,你觉得呢?可玲以前太年轻,但是现在的她既成熟又稳重,塔德也是如此爱她。他从来不曾忘记她。”
茱莉绽开严肃笑容。“不要抱太高的期望。今晚是我邀请可玲,不是塔德。他仍然在跟其他女人交往,抗拒着他对可玲或许还有的任何感觉。”
“茱莉,有什么不对劲吗?你今晚似乎很奇怪,好像心事重重。”
茱莉伪装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开始擦拭水槽。“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水还在流、盘子也还没洗好,你却在擦拭水槽。你仍然在想着班查克,对不对?”她的母亲慈祥地说道。
茱莉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让她母亲可以有一点心理准备。“如果我告诉你我在科罗拉多时已经爱上他,你会怎么说呢?”
“我会说我无法相信你会做这种痛苦又愚蠢的事情。”
“如果我情不自禁呢?”
“我建议你仰赖时间的治疗,蜜糖,毕竟你只认识他一个星期。”
茱莉知道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她母亲对查克的看法,也不愿意浪费与家人相处的宝贵时间。“我们去客厅吧,”她说道,催促她母亲离开厨房,“我待会儿再洗这些盘子。”她提高声音。“有没有任何人需要任何东西?”
“有,”塔德叫道,“我要咖啡。”
茱莉端着一盘杯子走向客厅时,听到她父亲说道:“塔德,关掉电视,茱莉不需要听这个!”
“我不需要听什么?”茱莉说道,倏地停住脚。“不要关电视,塔德。”她厉声警告,本能地知道必然与查克有关。“一定跟查克有关,对不对?”她望着那四张骇然的脸孔。“回答我。”
“他们没有抓到他,”塔德嘲讽地回答,“他又有一个受害者了!”
在他说话时,广告结束,茱莉看到一个担架被抬出一栋房子,白布盖着那具尸体,记者的声音:“再次报导在今天发现的凶杀案,欧唐尼被发现死于他洛杉矶住宅里,他的胸前中了致命的一枪,初步报告显示他的死法与班查克的妻子范蕊琪类似。法医认为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晚十时。橘郡警方已经证实欧唐尼曾经接到班查克的威胁电话,而且班查克似乎已经在那个地区出没。警方告其他曾经接到威胁电话的人……”
茱莉手中的托盘摔落地板上,瓷杯纷纷摔破。她伸手掩住脸,设法摒除目睹那具尸体的回忆。
“茱莉!”各种声音呼唤着她,但是她退开身子,视而不见地瞪着她的父母、可玲和塔德。“求求你们!”她哽咽地说道。“我现在需要独处。爸,”她说道,控制住她的歇斯底里,“请送妈回家。她不应该为我烦恼,这对她的血压不好。”
她转身走进她的卧室,关上房门,坐在黑暗中,石夫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呐喊着:“……查克已经不再能够分辩现实与幻想……查克发疯了……如果他获得协助,范蕊琪就不会躺在坟墓里……为了你自己好,把他交给警方,否则,某一天会有另一个受害者,你就会像我一样终生扛着沉重的罪恶包袱……”
欧唐尼的脸孔在茱莉的眼前浮现。他永远不会再绽开那著名的笑容,就像范蕊琪和石杰亭,他也死了,被谋杀了。
她取出查克的信,紧紧握在手中,她不需要看它,她已经背得出每个字。她伸臂抱住自己,前后摇晃着,把那封信按向她的心。
声音从客厅传来,缓缓把她拉出苦恼的深渊,强迫她站起身子,她必须告诉他们……让他们协助她……告诉她……
茱莉走进客厅时,她的父亲和塔德、可玲停止交谈。她的身体僵硬如木头,打算留给他们的信紧紧握在她的手中。
“我送你妈妈回家了。”她的父亲说道。
茱莉僵硬地点点头并清清喉咙“我……明天要去找他。”
塔德看着那封信,愤怒地眯起眼睛。
“我是说真的。”她继续说道。
茱莉注视他走向她,但是在他伸手要抓住她的手臂时,她倏地避开。“不要碰我!”她歇斯底里地警告,紧紧抓住椅背。“不要碰我。”她注视她父亲看完那封信,他的神情严肃而伤痛。“帮我,”她哀声请求,“请你一定要帮我,你总是知道什么是对的。我必须做对,你们必须帮我。”她对着可玲叫道,然后望向塔德。
突然之间,她父亲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抱着她,仿佛她是一个伤心的小女孩。“你已经知道你必须怎么做,”他粗声说道,“我们必须制止那个男人。塔德,你是律师,用什么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最好呢?”
塔德在沉默片刻后说道:“找黎保罗对我们最有利。我可以打电话给他,设法跟他商量。茱莉把班查克交给他,请他不追究任何责任,也不询问任何问题。”
“告诉保罗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也不会告诉他我如何得知查克的下落!”她想费迈特、费梅蒂和那个送车来的男人,他们都忠于查克,但是他却背叛他们的忠诚,因为他已经无法控制他自己。“如果你打电话给他,”她重复,设法保持稳定的声音,“他必须答应我只能告诉他查克明天晚上会在哪里。我不会把其他任何人扯进来,我说到做到!”
塔德瞪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茱莉走进厨房,在餐桌旁坐下,不愿聆听那通即将出卖她情人的电话。她的肩膀垮下,她用双手遮住脸庞,热泪滑落她的双颊。“对不起,亲爱的,”她哽咽地低语,“我真的好抱歉……”
几分钟之后,可玲把一条手帕塞进她手里,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无言地支持她。
塔德走进厨房时,茱莉已经设法略微控制住自己。
“保罗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他说道,“他会在三个小时内赶到这里。”电话铃声响起,他转身用力抓起厨房里的分机:“对,”他说道,“她在这里,但是她不接电话——”他皱起眉头,然后用手遮住话筒,“是一个叫石美格的女人,她说是急事。”
茱莉点点头,费力地吞咽一下,伸出手接下话筒。“你打电话来幸灾乐祸吗,石夫人?”她苦涩地问道。
“不,”查克的祖母回答,“我必须打电话哀求你、哀求你,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一定要把他交给警方,以免无辜的人再次受害。”
“他叫查克!”茱莉激动地叫道。“不要叫你的亲孙子‘他’!”那个女人倒抽一口气,在她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几乎和茱莉一样苦恼。“如果你知道查克在哪里,”她乞求,“如果你知道我的孙子在哪里,看在老天的份上,请制止他。”
茱莉的愤怒消失。“我会的。”她低声说道。
茱莉颤抖地走向出口,狂乱地搜寻着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子,感觉她全身都在发抖。在没有看到他时,她同时感觉恐慌与松了一口气。机场里已经到处埋伏着联邦探员和墨西哥警察,只要查克一露面,就会立刻被逮捕。
“对不起,小姐!”一个墨西哥人叫道,越过她的身边冲向机门。
“对不起!”另一个男人说道,粗暴地推开她,他非常高大与黝黑,而且她看不到他的脸。“查克!”她惊恐地低呼,倏地转过身子,困惑地注视他跑向另一个登机门。三个墨西哥人瞪着她,然后瞪着那个男人,再望向她,她在注意他们的同时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孔。不是查克。
茱莉抬起发抖的手,拨开额头上的发丝,开始迅速而盲目地走下甬道,不想亲眼目睹查克被逮捕。再过四分钟,查克就会从某根柱子后现身,他们会逮捕他,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她快速地走动,扒开拥挤的人潮,瞥视上方的指标,跟随箭头就可以走出这座机场。不要让他们伤害他……她在心中祈祷着……不要让他们伤害他……不要让他出现在这里。再过两分钟。不要让他出现……不要让他出现……
他不在这里。
茱莉倏地停下脚步,一群谈笑的人推开她绕过她身边离开机场。她缓缓转过身子,她的视线越过黎保罗……越过塔德……越过一个母亲和——那个老人!茱莉的视线迅速转回他身上,他在此时缓缓抬起头,他的视线迎接她的……那对温暖而含笑的琥珀眼眸。
茱莉无言地呐喊着,渴望警告他,她走向前,一步、两步、然后开始奔跑,推开人潮,希望挡在他与危险之间。“不要动,班查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查克冻结在原地,许多男人抓住他,把他摔向墙壁,但是他的眼眸始终凝聚在茱莉身上,警告她置身事外。墨西哥警察持枪蜂拥而上,旅客尖叫地跑开。茱莉听到自己朝他们大叫着:“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黎保罗抓住她,把她往后拉。
“他们在伤害他!”她叫道,挣扎地想越过那群团团包围住的男人。“他们在伤害他。”
“结束了!”保罗在她耳边大叫,设法使她镇定下来。“结束了!没事了!”
茱莉终于听到他的话并冻结住。她无法挣脱,也无法转开视线,只能苦恼地注视查克被包围并搜身。一个头发稀薄的短小男人突然主控全场,并得意地注视那些墨西哥警察粗暴地对待查克。她听到他说:“我们要回家了,姓班的,我们会厮守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停下来,注视一个墨西哥警察从查克的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并伸出手。“那是什么?”他大声问道。
那个警察把东西放在他手里,茱莉感觉她的身体变得冰冷,他绽开邪恶的笑容望向查克毫无表情的侧影。“多么甜蜜啊!”他不怀好意地说道,然后突然转向茱莉,大步走向前。
“我是韦哈迪,”他说道,伸出手,“我敢打赌这是准备送你的。”
茱莉无法反应、无法移动,因为查克望着她,而他眼中的神情使她好想一死了之。他正在无声地告诉她他爱她,告诉她他有多么抱歉,告诉她永别了。
因为他仍然认为她是意外地引来他们。
“接下吧!”韦哈迪大声命令。
茱莉吓了一跳,本能地伸出手。
他丢进她手中的是一个镶着钻石的婚戒。
“噢,不——”她呻吟着,泪水滑下她的双颊。“不,不,不——”
韦哈迪漠视她,转向那些墨西哥警察。“带他离开这里。”他命令,转向大门。但是在那些警察推着查克走向前时,他像是突然想起某件事。“等一下,”他大声说,再次转向茱莉,查克被拉到她身边停住。“莫小姐,我刚才非常无礼,我一直还不曾感谢你的合作。如果没有你帮我们设下这整个圈套,我们或许永远抓不到班查克。”
查克猛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茱莉充满罪恶感的脸庞,她苦恼地注视他。他先是无法置信,然后由憎恨取代温情。他的脸部肌肉绷紧而扭曲。在狂怒的爆发下,他挣脱抓着他的警察,冲向出口。
“抓住那个龟孙子!”韦哈迪大叫,那些警察纷纷拔出警棍。
茱莉听到骨头撞击木板的声音,听到查克跪倒在地上,在他们用警棍揍他时,她发狂了。她用力挣脱黎保罗,飞身扑向韦哈迪,用指甲抓他的脸,并疯狂地踢他。保罗设法制止她。韦哈迪举起拳头准备揍她,但是在保罗愤怒的警告下住手。“你这个发神经的虐待狂,你敢碰她,我就活活撕裂你!”然后,保罗抬起头,朝他的一个手下大叫:“找个医生过来这里!”
但是,他不需要再担心茱莉会再次展开疯狂而无益的攻击,因为她已经在他怀中昏厥。
可玲听到前门关上的声音,知道茱莉的双亲和卡尔夫妻已经先行离去。医生关照必须有人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守护茱莉,所以塔德请求让她留下来陪她,而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端着为塔德准备的早餐走向客厅,然后在看到他时停下脚步。他坐在沙发上,用双手遮住脸,显示出极度的沮丧与疲惫。
“墨西哥机场的情况很糟,对不对?”
“不只是糟而已,”他说道,用手揉揉脸孔。她把托盘放在咖啡几上,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简直是一场噩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茱莉昏厥,没有目睹最惨的一幕,而且黎保罗一直护着她。但是,我既没有昏厥也没有被挡住视线,老天爷,我从来无法想象会有这种场面……”
在似乎不知如何开始解释时,可玲问道:“你指的是班查克使用暴力吗?他想伤害她吗?”
“暴力?伤害她?我几乎希望他曾经那样尝试!那会使她好过许多。”
“我不懂。”
他叹口气,往后瘫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不,他没有使用暴力。在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的那一刻,他立刻冻结在原地,不曾试图移动、闪避或逃走,他只是毫不反抗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茱莉并摇头,警告她置身事外并躲起来。他不曾畏缩或说话,即使在他们用手铐铐住他并将他摔向墙壁时也不例外。那些墨西哥警察真的很粗暴,但是他不曾挣扎或反抗。他好像要竭尽一切力量防止他们注意到茱莉,根本不在乎他们对他做了什么。茱莉虽然看不到他们的大多数暴行,却仍然尖叫着,要他们不要伤害他。”
“先喝这个,然后再告诉我其他的事情。”可玲说道,递给他一杯橘子汁。他坐直身躯,接下那杯果汁,并绽开一个感激的笑容,好像他一直想喝,只是没有力气去拿。“这是快结束的那部分吗?”可玲在他喝下大半杯果汁后,问道。
他摇摇头,恢复先前的坐姿,用手肘撑住膝盖。“不,更惨的还在后头。”
“怎么回事?”
“他们推班查克准备走出机场之前,阿玛瑞尤监狱的典狱长——一个典型的王八蛋——停下来当着班查克的面恭喜茱莉。”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虐待狂才做的事情?”
“你必须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才会了解那个男人有多么变态。在班查克站在那里时,韦哈迪故意让他认为是茱莉设下整个圈套来陷害他并出卖他。”
可玲惊恐地望着他。“就是这样。老天,你应该看到班查克脸上的神情,他看起来好像……要杀人,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形容词,但仍无法描述于万一。我不确定他是想抓住她或者转身逃开她,但是无论如何,都给予墨西哥警察一个痛殴他的借口。然后茱莉发疯了,开始攻击韦哈迪。感谢上帝,她接着就昏倒了。”
“黎保罗为什么不设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塔德皱起眉头。“我们是在墨西哥境内,保罗没有权力指挥墨西哥的警察,必须等到抵达美国边界之后,他才能接管班查克。”
“那得花费多少时间呢?”
“在这个案子里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他们不用车子送到边界,径自用小型私人飞机载他到我们的边界。我们跟他们在同一个地点转机。”
“我一直以为保罗会陪她返回这里。”
塔德摇摇头。“他必须在德州边界办理接管班查克的手续,然后再把他交给韦哈迪。”
可玲审视他的脸孔。“这就是发生过的一切吗?”
“不完全是,”他嘲讽地说道,“还有一个细节,另一个致命的打击。”
“到底是什么?”
“就是这个。”塔德说道,伸手探向他的衬衫口袋。“班查克带着这个,韦哈迪极度愉快地把它送给茱莉。”他张开拳头,把那枚戒指丢在可玲的手上。她震惊地睁大眼睛,然后眼中盈满泪水。
“噢,我的天啊!”她轻呼,瞪着掌中的钻石婚戒。“他显然要给她某种非常特殊的事物。这个戒指好美。”
“不要太多愁善感,”塔德警告,“那个男人是个疯子、一个凶手。”
她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视线瞥向戴在她左手手指上一枚巨大钻石戒。“跟你戴的巨石相比,这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她轻轻一笑。“大小并不代表一切,何况,他不可能让她戴这种戒指,因为它只会为他们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他有……很高的品味,这些钻石都有一流的品质和雕工。”
“他发疯了,而且是个凶手。”
“你说得对。”她说道,把戒指放在桌上,然后仰头注视他。
塔德凝视着那张曾经令他痴狂的美丽脸庞,她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变得比较温柔、比较甜蜜……懂得关怀别人,不再以自我为中心。至少增加五倍以上的魅力。“不要因为茱莉受到伤害而开始责备你自己,”她柔声说道,“你解救她免于沉沦,她也知道这点。”
“谢谢你。”他轻声说道,把头向后靠,闭上服睛。“我是如此疲倦,可玲。”他的身体仿佛不再听命于他疲惫至极的头脑,他的手环住她的肩把她拉近。在她的颊偎在他胸前时,他才了解到他做了什么。但即使如此,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是如此幸运,你和我,”她低语,“我们认识彼此,坠入爱河,结成夫妻,然后又摒弃一切。”
“我知道。”他在自己的声音中听到心痛与懊悔,并惊讶地睁开眼睛,低下头凝视着她。她要他吻她,她严肃的脸上写满渴望。
“不。”他僵硬地说道,闭上眼睛。
她用脸颊摩擦他的胸膛,他感觉他的抗拒开始瓦解。“不要这样!”他警告。“否则,我会站起身子去另一个房间睡觉。”她立刻停止,但没有愤怒地退开身子或者跟他吵架,他屏住呼吸,希望她会那么做。十分钟之前,他累得全身乏力,现在他的头脑麻木,他的身体却蠢蠢欲动。“你最好起身离开,”他警告,不曾睁开眼睛,“否则,就取下你手指上那个戒指。”
“为什么?”她低语。
“因为如果我在你戴着另一个男人的戒指时跟你做爱,我就罪该万——”
一只价值连城的钻石戒指被轻率地丢在咖啡几上,塔德忍不住笑起来。“可玲,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有这种态度对待这种钻戒的女人。”他的声音中也带着呻吟的意味。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为你而活的女人。”
塔德把头往后靠,再次闭上眼睛,尝试漠视这个事实。但他的手已经覆住她的颈后,他的手指滑进她的秀发中,抬高她的脸庞,他睁开眼睛,俯首凝视她,回忆着他们共处的那几个月……以及失去她之后那些冰冷与空虚,看到泪光在她眼底闪烁。“我知道你是。”他低语,低下头伸舌舔舐的她的泪水。
“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会向你证实。”她激动地保证。
“我知道你会。”他低语,吻掉第二颗泪珠。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眸,立刻迷失了。“愿意。”
茱莉昏沉沉地醒来,仍然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她抱着疼痛的头,蹒跚地走出卧室进入厨房,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的那一幕:塔德和可玲站在水槽旁,显然正热情地彼此拥抱着。她的脑中一片昏乱,但是她仍然绽开笑容。“水龙头没关。”她说道,于涩而粗哑的声音同时震惊他们三人。
塔德抬起头,朝她绽开笑容。但是,可玲倏地挣脱他的怀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茱莉,对不起!”她冲口说道。
“为什么要对不起?”茱莉问道,走向橱柜取出一个玻璃杯,装满水,大口喝下,设法解渴。
“因为让你看到我们这个样子。”
“为什么?”茱莉问道,再次装满那个杯子。这时,她的思绪已经开始澄清,回忆不断涌回。
“因为,我们不应该当着你的面做这种事,”可玲笨拙地解释,“我们原本应该协助你面对墨西哥发生的——”她惊恐地停下,那个玻璃杯滑出茱莉的手,砸碎在地板上。
“不要!”茱莉叫道,用双手按住流理台,设法摒弃那突然涌上的记忆。她再次看到那些墨西哥警察挥动他们的棍子、听到查克摔倒在她的脚下。她一次又一次地颤抖,紧紧闭着眼睛抵挡那些影像。一分钟之后,她设法站直身躯并转过身子。“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她说道,“我没有事,”她坚决地补充道,“已经结束了。只要你们不再提起,我就不会有事。”
突如其来的情感爆发使她感觉疲倦与害怕,她了解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并望着发抖的双手,告诉自己她必须立刻停止。对许多人而言,人生都是永无止尽的苦难,她提醒自己,她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在每次遭遇打击时都崩溃昏乱。她必须镇定而理性地面对未来。不再有泪水,她发誓,不再有痛苦。她必须照顾其他人。她的学生都仰赖她,她必须为他们而坚强。
她必须去上课,必须保持忙碌,绝不能崩溃。
“我没事。”她保证,抬起头望向可玲和塔德。“我真的没事,而且我很高兴知道这场噩梦至少有一个好的结果——你们俩终于破镜重圆。”她绽开一个颤抖的笑容。
她吃下他们强迫她吃的早餐,然后站起身子去打电话。
她打算催促费迈特利用他的影响力把查克弄进医院里,并拨电话到芝加哥。他的秘书为她接通电话,但是在费迈特拿起话筒并开口时,他的反应比茱莉想象中更加糟糕。“你这个邪恶而狡诈的婊子,”他愤怒地斥责,“你应该去演戏!我无法相信我会愚蠢到这种地步,竟然全盘相信你的演技,而且允许你利用我去出卖查克!”说完后,他就挂断电话。
茱莉瞪着话筒,逐渐了解查克的朋友显然不认为他必须为唐尼的死负责。她必须设法达到她的目的,并解释她的行为。这次,她拨电话到芝加哥的柏氏百货公司,要求找柏梅蒂。
梅蒂的秘书坚持要知道茱莉的姓名后才愿意为她接通,在等待时,茱莉预期梅蒂会拒接她的电话。
但是几分钟之后,梅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虽然冰冷而疏远,但至少她还愿意接电话。“你还可能想跟我讨论什么呢,茱莉?”她问道。
“请听我把话说完。”茱莉恳求地说道:“几分钟之前,我打电话给你丈夫,想请问他是否有能力把查克转进精神病院中,但是他在我开口之前就挂断电话。”
“我一点都不惊讶,他恨透你了。”
“你呢?”茱莉问道,设法稳住自己。“你也相信你们来这里的那个晚上,我是故意拟下阴谋准备出卖查克,同时利用你们俩来设下圈套吗?”
“你不是吗?”梅蒂反问。茱莉在她的声音中意识到一丝犹豫,并攫住那点希望。
“你不能那样相信,”她急切地说道,“求求你,求你不要相信。在你们来过这里之后,我曾经去见他的祖母,她告诉我有关查克的哥哥去世的真相。梅蒂,是查克射杀他!三个曾经激怒他的人都死了!我不能让他去伤害更多的人,你必须了解并相信我……”
在几百英里之外,梅蒂靠向椅背,伸手揉着太阳穴,回忆着在茱莉家中的笑声和爱。“我——我确实相信你,”她终于说道,“迈特和我去你家的那个晚上,你不可能是在演戏。你非常爱他,出卖他完全是迫不得已。”
“谢谢你,”茱莉低声说道,“再见。”
“你会一切安好吧?”梅蒂问道。
“我的世界已经倾颓,”茱莉说道,“但是,我不会有事,我会好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