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正转播着新闻,全美黑白两道所畏惧的杀手组织「致命」总部遭到警方攻坚,几位重要人物遭到逮捕,枪战中双方各有伤亡,连带也提到几天前的枪击案凶手代号「黑」的男子被判处无期徒刑,目前已送至内华达监狱服刑。
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戎芸菩愣愣地看着新闻画面。
「怎么了?小菩。」戎方生正要进房间帮女儿提行李,见到她发愣的模样,关心的问。
「我总觉得自己好象做错了什么……」他不该入狱的,如果那天不是她绊住他,他能逃走的。她看得出那人虽然年轻,却比抓他的警察更为厉害。
「嗯?」戎方生浅浅一震,「女儿,妳在胡说什么?他杀了很多人,甚至差点害死妳!」
戎纭菩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是错,因为在父亲的眼中,那个男人是十恶不赦的恶徒。
「唉!我就知道不该答应妳的请求,让妳去法庭看他受审过程,看看妳……又给我动了那不必要的恻隐之心,真是……」
戎方生直摇头,后悔为了要让女儿躲过师父口中所说的大劫而带她到美国,让她陷入了更危险的处境,如今虽然幸运逃过大劫,她却惦念着那个差点杀了她的人。
到底他该怎么教这些孩子?
这半年来,一向刚毅严肃的戎方生遭遇不少折磨,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搂上女儿的肩头,「女儿,别想了……对方是位杀手……」他的声音出现了因恐懼而无法抑制的颤抖,「没杀了妳是有菩萨在保佑,妳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我知道他杀了人,应该得到惩罚……」心里有一股不安在浮动,让戎芸菩好难过,「可是无期徒刑……他不过二十岁吧?真的有必要一辈子困在牢狱吗……」
「别说了!」戎方生制止女儿的话,他不愿去想,也不愿再面对差点矢去女儿的事实。「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在服务生来搬行李前,妳再检查一遍,我下楼办退房手续,若再不去机场就来不及了。」
「哦……」看着父亲高大却彷佛在半年中苍老十岁的身影,戎纭菩深感自己的不孝,哥哥戎莫醒的矢踪,姊姊戎纭绨的心伤,加上她今年的这场大劫,就算是身为将军的父亲,也几乎是要撑不下去了。
但是……她又看向电视屏幕,入眼的却彷佛是那男人的眼睛,深邃的黑,教人想逃避却又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那男人,很年轻,媒体说他二十岁,没有注销他的照片,却对他的生平做了简单交代。他是来自东南亚的市场孤儿,一群没人照养、往往被犯罪集团拐来卖掉或是当作工具使用的边缘人口。
可怜的人呀!他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的人生一开始,上苍就这样惩罚他?没有好的开始,甚至连个光明的末来都没有……
「喂!」
突然,一声低沉的呼唤在门旁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以为是服务生,连忙扣上皮箱,开口道:「行李在这里!」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皱了皱清秀的眉,走向电话接起,「哈啰……」
「女儿!快点关上房门,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让他进来!刚才我接到检察官的电话,说那个杀手逃狱了!女儿……小菩?小菩?!」戎方生慌张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还兀自说着,就感觉到电话这头的不对劲,他慌忙大叫,却得不到女儿的半点响应……匆匆忙忙挂上柜台电话、他吩咐柜台人员报警后便往楼上冲,但是房内哪还有人,只有行李箱好好摆在床上。
戎方生不敢相信!短短不到半个月,他竟然二度失去了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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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苍白从山坡边缘缓缓升起,洒在戎芸菩身上,好象也因为是照在她身上而有了温度,一种圣洁又柔和的温度。
「嗯……」随着一声璎咛,长睫轻微颤动后,戎纭菩缓缓睁开双眼,也看见了旁边的人。
是他!
清灵的眸光从他刚毅的下巴移至厚实丰美的双唇,然后是直挺的鼻梁,最后再望进浓睫下的眼眸中。
他的眼神好空灵!
这是第一个震入戎纭菩心里的想法,除了空灵,还有一种冷冽迫人的戾气,给她的感觉好沉重。
为什么会是沉重呢?或许是因为他那被压抑住的灵魂在隐隐发出不甘的呼救声。
忍不住地,白柔的小手在月光中缓缓抬起,轻轻地用滑嫩的手背贴上他的脸,再顺着刚毅的颧骨线条移到微冒扎人责髭的唇边,但他赫然一退,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空虚。
「黑」瞇起眼看着她,眸底快速闪过一丝震惊,震惊于自己的动作,但他强自压抑下那种不该有的情绪。
「醒了!」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绑她来,明明她就要回台湾了,他只需要躲在暗处确定她平安上了飞机,然后就不关他的事了,就算有关也是十三年后,不是吗?
床上的小人儿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手,久久才开口:「你的戾气好重,」稚嫩的嗓音中丝毫没有诧异或是紧张。
「黑」不自觉地摸上脸颊,随即放下,古铜肤色的脸庞莫名地隐隐发烫。
「妳该知道妳面前的人是个杀手。」她怎能对他毫无畏惧,甚至用手触摸他?她的举动让他有丝心慌,心头更是泛起一阵暖意。
「知道!」圆眸里溢满着浓浓的关怀,「但我也担心你!」
担心?这两个字陌生得教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妳的命是我的。」言下之意是她不该担心他,担心她自己比较重要。
「但你却得在监狱里待上一辈……」秀眉突然皱起,像是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她从床上弹坐起来,瞪着他道:「等等!你不是该服刑?难道你逃狱?」
「对!」阒黑的眸子第一次闪过类似笑意的光芒,「而且还多犯下一条罪名,绑架妳!」
「啊?」戎纭菩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你……你绑架我干什么?」
「怕妳赖皮去躲起来!」这些话就是莫名其妙的从嘴巴里跑了出来,连「黑」自己也吓了一跳。
「赖皮?」平静的稚颜初次让人看到不悦,小红唇微微嘟起,「我才不会赖皮!」
「我怎么知道妳不会为了保命而躲我?别忘了妳的命是我的。」
「我知道。」螓首微微一点,娇俏的唇角微扬,「十三年后。」她温柔又笃定的补充道。
「黑」瞇起眼,发现冷静的神情又回到了她的脸上,跟那时候明明居于下风、却还能掌控猜拳游戏的她一样;但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样子。
他看着她把双脚从床上挪到地上,与坐在沙发椅上的他面对面,穿著休闲米色长裤的膝头对着穿著黑色休闲裤的膝头。
挪了挪小屁股,她像是坐稳了身子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直到他的面前,「你好,我叫做戎纭菩,今年十四岁,住在台湾台北,地址是……」她自我介绍着,然后问他,「你呢?」
「我?」
「对呀!我已经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也告诉你我绝不会逃走,」一只小手在半空中等着与他相握,握不到却不觉尴尬,反而镇定的收回,「现在就该换你了。新闻媒体从没有报过你的真实姓名,但因为我很关心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的问题让「黑」再度瞇起眼,心中莫名地起了震荡,来得狂急、来得悍然、来得教人慌张。
「名字……」黑眸黯了下来,他看着她,突然有一种正看着自己最钟爱甜食的错觉,竟然觉得她看起来很甜,很好吃……
「嗯!名字。你是东方人吧?新闻说你来自东南亚的市场孤儿,虽然你有一点混血儿的感觉,但你的中文说得很标准,应该是中国人吧?你来美国多久了?在东南亚时你住在哪?有去过台湾或大陆吗?你本来的名字是英文的还是中文的?啊!瞧我笨的,你应该是两者都有……」
戎纭菩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不怎么稳,她很少这么多话,但自从遇见这个男人后,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再也不会平静了。
本来她以为是因为劫数的关系,现在看到他,她才知道,并不是因为劫数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的关系。
「我的英文不好……」见他一直沉默,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但说个英文名字应该还不难,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瞇着的黑眸缓缓地睁开了些,眸光闪闪地看着眼前温婉如玉雕般的东方嫩娃娃,没有想到她竟有张如此多话的樱红小嘴。
「还是你要我猜?我知道的英文名字不多耶!麦克?杰克?约翰?吉米?珍妮?啊!那是女生的名字呢!那……阿杰?阿龙?阿华?阿李?阿三?阿四?阿猫?阿狗?阿猪?阿花?三八……」
「我没有名字!」为了避免听到更难听的,他不得不开口,好制止她往下说。
「不会吧?」她太讶异了,却也怀疑是他不愿意说。
「我没有名字!」他又说了一次。他有数十个回家的护照和身份证,名字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有名字……」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没有名字。粉嫩的容颜蒙上淡淡怅然。
「黑」看着她低垂下头,粉嫩樱唇被一排小贝齿轻咬着,同样一股感觉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他心里激荡不去,尤其是现在,他同时发现,她不只是那张嘴看起来好吃,就连她的脸以及垂挂在耳际的轻柔发丝看起来都可口不已。
「妳不需要道歉!」「黑」说道。他从不跟人说「请、谢谢、对不起」,也不爱听。
「为什么……没有名字?」他的表情平淡,一点悲伤都没有,这让戎纭菩不由得好奇。
「我不需要名字,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你怎么能这么说?」
「对一个生存在……那种世界的人来说,名字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是妳,我没有朋友、家人,甚至是任何可以信任的人……」说完一连串话,他才愕然发现,这是个连他自己的理智都没有听过的心声,而他竟然对只见第二次面的她说。
「啊?」她怔然,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这样的答案。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一个人怎么能活得如此悲哀?
「我该现在杀了妳!」他突然对自己生气。
「无所谓呀!」她的答案也教他吃了一惊,「你要杀我可以,但先让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嗯?「黑」忍不住退后,凝视着她。
「我觉得没有名字太悲哀了,这样的话,要是我有机会上西天,如何祈求菩萨跟佛陀保佑你幸福呢?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个名字,」
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眸,一是之间他陷入自己无法掌控的思绪中,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当他说要取她性命时,她竟然还想帮他向神明祈福?
见他不说话,戎纭菩想他是答应了。「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长大后要做什么?或是最想变成什么?要不就说喜欢什么东西也可以!」
迟疑了一下,他又不由自主的开口了,「都没有。」他过的日子一直都只有努力的在脱离,脱离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地狱。
那一段被打骂以及禁食的回忆,并没有随着催眠而消失,六岁以前,他是个自闭儿,他被亲人遗弃在菜市场,靠着偷窃捡食维生,只知道拿弹弓打人,打任何会动的东西。
「那……」戎纭菩凝视着他的眼,心揪了一下,「那我帮你取个名,叫云。」希望你那被深锁的灵魂能重见天日。她在心底补充着。
「云?」
「嗯!就是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呀!它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这样的话,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变什么,很棒对不对?」
「是吗?」男人叫「云」?听起来是不是太柔和了一点?
「对呀!至于姓氏……就姓龙吧!因为我们都可以说是龙的传人,况且取别的姓氏会侵犯到你真正的祖先,姓龙就无所谓了,所以……」一击嫩掌,戎纭菩好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深切感觉到帮助一个人是如此快乐的事。「嗯!你就叫做龙云吧!」
「龙云?」「黑」皱眉重复着。
「嗯!这名字很棒对不对?」
他可不认为,反而觉得很可笑。
「但我觉得你已经戾气太重,这名字似乎还不怎么理想……」螓首偏了下,黑圆的眼儿转了转,立刻有了主意,「加个封吧!这个』封』字就当可以封住你的戾气,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永远忘却它的存在!嗯!就龙云封吧!」
她笑着站起身,小脸蛋凑到他眼前,对他露出灿烂无比、能令满室生辉的笑靥。
扑鼻的香味嗅入鼻中,感觉是如此謦甜,他看着她,突然有些呼吸困难,时间也彷佛停止一般。
戎纭菩对他傻笑了好一阵子,看他始终一脸呆滞,粲笑不由得越来越僵,渐渐转为轻浅怒意。
「龙云封!」她大叫一声。
「嗯……什么……什么事?」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过名字的他,突然要适应一个新名字,却一点也不困难……怎么会这样?
「你不会笑呀?」看他始终面无表情,忍不住地,玉自小手抬起捏上了他两边的脸颊。
她的笑、她的香、她的碰触,教他心中兴起一股莫名的火热,他再往后退,摆脱她的触碰。
「我当然会笑!」远离她的香之后换来一股凉,教他不舒服,但起码一颗心平静许多。
「那就笑给我看呀!」平日总是心平气和的戎纭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恼怒,另外,她也觉得眼前这男人缺乏一种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性」。
好半天都等不到他半点反应,她两手一摊,故意对着旁边的空气道:「看看他!竟然连笑都不会。唉……」
生平第一次,「黑」被激怒,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接着,牠用手势要戎纭菩看着他,看着他将嘴角往右上轻轻一扯,然后回复面无表情的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笑?」
「啊?」粉嫩小脸上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戎芸菩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你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
果然啊!灵魂若是堕落在暗沉地狱中,是有可能会连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也忘记。
然而,菩萨说过要普渡众生,只要是有生命的都应该给予帮助。所以,她微微一笑,「来!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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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唯一让他觉得艰难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当他想吃掉她时,张了嘴,就算只是在她嘴上咬一小口,他的左胸就会微微发疼?
只是咬一小口耶!他都会疼成这样,若是吃完了她,他岂不是疼得躺平到地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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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
细致的眉扬起,戎芸菩虽然疲累,却还是继续说着,「那只小白兔就很认真地看着大老虎,跟牠说要是被我追上,你就输了;大老虎喷气一想,小白兔说得也对,牠既然是森林之王,当然要有接受人家挑战的气度,所以牠就答应了小白兔的要求……」
戎芸菩努力发挥着平日在医院当小义工的说故事本领,比手画脚的讲着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笑话。
「然后大老虎就开始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得气喘吁吁后,牠回头对着空广的草原大笑说:哈哈!小白兔,你输了,现在乖乖地进我的肚子吧!所以啰!你说这老虎是不是……欸!唉!」照例她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作为故事的结尾。
「说完了?」
照例,浓黑的刀型眉轻轻一挑,「黑」的脸上依然只有这一丝表情,当作对她辛苦说了这么多废话的慰劳。
「你真的……真的很让人沮丧耶!」
他都没笑!他真的不会笑耶!一向看事淡然、少有欲望的戎纭菩,生平第一次尝到所谓的挫败感,只因为她狂说了一堆故事跟笑话,却只换来他挑眉这一个响应。
她一脸的挫败跟浓浓的失落感映在「黑」漆黑如子夜的眸中,霎时,一股温温暖暖的热流龑上他的心头,比之前那种心脏怦怦狂跳的感觉更教他迷惑不解。
「嘿!」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戎芸菩轻唤一声,同时伸出小手……
还陷入惑然中的「黑」一抬起头,就看见她对他扮鬼脸,滑稽的挤眉弄眼,好不可爱。
没预期看见这样一张鬼脸,讶然浮现黑眸,接着是柔和的笑光闪烁,丰厚美丽的唇线不自觉地优雅上扬。
鬼脸消失了,戎纭菩一脸的震惊。
他笑了!好美、好美的笑容啊!
她的表情今「黑」困惑,他微微的蹙眉,霎时又恢复了平日的面无表情。
「怎么了?」
「对!那就是笑!你方才那表情就是笑!」
她好感动!
要不是从小生长在台湾,东方人又向来矜持,她早就飞奔向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笑?」
「黑」看着她然后不自在的转开视线,没多久还是回到她脸上。
「那种感觉……很突然……」他试着捕捉刚才那种感觉,却怎么也抓不回来。
「嗯!是呀、是呀!笑是人类的本能,你只是不小心遗忘了,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戎纭菩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可笑,因为她在傻笑,但她却是心满意足的,只因为能笑得这么纯然温柔的男人,一定也有个非常纯净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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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突然间,戎芸菩如此的坚信。
「我说过会让妳再活十三年。」他突然开口,吓了她一大跳。
「嗯!然后呢?」她只是一脸平静的等他说下去。
「妳想死吗?」他挑眉问道。
她摇摇头,「我不想死!而且我也不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她也不会例外。
「因为我不怕你。」她笑道。
「黑」愕然地望着她,她的眼中柔光闪闪,彷佛春天吹起的和风,教人打从心底舒服起来。
「为什么不怕?」突然,他有点不想面对她的眼睛,试图凝聚一点杀气在眼底。「我会杀人的!」
「对呀!我该怕你的。」她心中有一种感觉,好神奇、好温暖的感觉,就好象她一直在找某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如今却在他眼中寻得。
「黑」说不出话,只因为她明明是同意他的话,却反而变成他语拙了。
「可惜的是,」戎纭菩浅浅开合着嘴唇,脸庞散发出柔情,「我就是不白!」
她凝望着他的眼神静柔得不见一丝波澜,她看着他的样子,好柔、好暖,好象他是个什么珍贵而重要的宝物一般。
「为什么不怕?」他的心中莫名有种漂浮多年、直到现在才安然落地的感觉。
「因为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杀了我,再说,菩萨说过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你真要杀我,要我下地狱,那我去就是了,我是真的不怕。」
「黑」突然感觉到她的笑容很刺眼,叛逆因子随着他的情绪逐渐冒出头,「谁管妳的菩萨说过什么?!我只要取人性命!」这句以往是事实的话,现在他说起来却有丝逞强意味。
「不论你决定怎么做,我还是会请菩萨保佑你早日脱离这种杀欲的苦海。」戎纭菩有些失望,不希望他轻易放弃他自己。
「黑」的眼睛一瞇,怒气涌上心头,喉咙彷佛瞬间灼烫起来。
「我不需要菩萨保佑!」他的声音嘶哑。
「但菩萨还是会保佑你的。」
她那副从一开始就安然到现在的平静神情,终于彻底惹恼了「黑」。
她以为她是谁?小小十四岁年纪,竟该死的能说出如此让人动容的言语!他蹙起眉,气她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更气她不怕他,并非是因为她对他对他……他希望她对他怎么样吗?该死!
「妳的菩萨才保佑不了任何人,因为现在我可以选择绑妳十三年,虐待妳,然后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妳,妳知道吗?」他语带狂暴的威胁,他从不威胁人的,更别提狂暴,他向来是干净俐落的一枪毙命,不带任何情绪,可这女孩偏偏让他火大,更让他失控频频。
这下子,戎纭菩也莫名地脱离了平常的冷静,语气激昂起来,「我知道!但就算你现在决定要虐待我十三年,我也要祈求菩萨让你脱离苦海,脱离那害你受苦的环境!从现在起,我就开始吃素,我相信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她的话再一次让「黑」的心一痛。
「该死!」
赫然俯下身,连「黑」自己都不察自己的行动,两瓣厚实的唇瓣便压上戎芸菩柔嫩香甜的小嘴。
两瓣热唇霸气又温柔地贴着她的,却动也不动,没有更深一步,不到三秒钟,他松开了她的柔软!
他竟然吻了她!
他瞪着她,神情中有怒、有温柔、还有一堆无以明状的情绪。
「我不杀妳。」他瞇起眼说道,「至少现在不会杀妳。」
这是初次,他动了渴望的念头。
「可是我要妳好好活着!」他沙哑着声音,压抑着想再度吻上她那生涩唇瓣的渴望,「教妳的菩萨好好保佑妳,因为十三年后我要妳!」
圆眸晶亮地睁着,戎芸菩震惊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一股强烈的暖流刷过她的全身,冲荡进她的心底,撼动了她的灵魂。
「记住!妳的命是我的,这十三年之内,都是!」他再一次强调。她是他生平第一个让他产生占有欲的对象。
「嗯!」小小臻首重重地一点,澄澈的眼眸凝视着他,毫不犹豫的,承诺般的话语就这么说出口,「你也不要忘记了,从今天开始,你有名字,你就叫龙云封,而我会天天替你念经,请求菩萨帮帮你,活十三年,我就祈求十三年。」
他的心抽动了一下。十三年……她非得这么强调不可吗?好象十三年一到,她跟他就再也无瓜葛。
美丽深邃的双眸瞇了起来,「妳真的会等我去找妳?」杀她的念头,此刻已经不存在他的脑海。
「会的,就十三年,我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