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打我家芙蓉,打我吧打我吧,别打我们家小姐。”
水芙蓉没有再多说话,她上前紧紧抱住三婶。
凶神恶煞的家丁已执着棍子冲了进来,高高举起的粗木棍眼看就要落在三婶跟水芙蓉身上。
“蓉儿?!”霍炎庭一身骑装,带着霍光从月洞门里走了出来,看见院中被家丁压制在地上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他忘了带东西,半途返回,便看见这个惊人的场景。“这是怎么回事?”
“相公!你可回来了,呜呜呜,老太爷要我代他责罚偷金盘子的贼,我下不了手啊。”叶锦娘先发制人,扑入霍炎庭的怀里。
“你们放开少夫人。”霍光上前踢开叶家家丁,扶起满身尘土的水芙蓉。
“芙蓉,芙蓉你没事吧。”三婶抱住失神的水芙蓉大声哭道。
黯沉的水眸里,映出的是霍炎庭与叶锦娘贴身而立的画面。
忽地,水芙蓉觉得好难过,替自己难过,替肚子里的孩子难过。
他们好像一起变成多余的了。
第9章(2)
霍炎庭甩开叶锦娘,走近水芙蓉时,他内心揪痛。
“蓉儿。”他唤她,满眼愧疚。
水芙蓉傻傻地看着他,仿佛他是陌生人一样。
她想问,你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为什么都不问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苦心经营的芙蓉坊被人毁了,属于我们俩的寝院被人拆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看出你没有那样的爱我。
可是她一声都没有出,因为她害怕听到他可能说出来的推托和冷落之词。
叶锦娘阴毒地眯起眼睛,霍炎庭竟然越过她去找水芙蓉!混帐!他们都是混帐。
心里气极,可叶锦娘的嘴里却假惺惺地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妹妹去休息,你们没见她累着了吗?快点啊。”她对着小瓶大喊。
“你……你怎么能……”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三婶指着叶锦娘想要破口大骂。
“三婶。”水芙蓉忍住身心的疲惫拉了她一把,“我们回去了。”
她轻轻地从霍炎庭手心里抽回小手,垂着头,静静地走向月洞门。
“妹妹,慢走,不送,相公,我又头晕了,我不舒服,快来扶我回房吧,这里的风好冷哟。”
对叶锦娘的话霍炎庭充耳不闻,脸色变了变,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只要她离开这里就会消失似的,他拦住水芙蓉的去路。
“蓉儿,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他温柔地问道,担心水芙蓉受了苦。
“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她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更不想在自己最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的院里久留。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都在做什么,抱着怎样的女人。十年啊,十年不休不眠的寻找,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做到?她拿什么与这样的感情抗衡?
“蓉儿……”
他声声轻唤,在她看来,只是一种内疚,一种弥补。
“啊!姑爷不好了,小姐晕倒了。”这次高声喊叫的是小瓶。
可他颀长的身影仍然站在水芙蓉面前,不为所动。
水芙蓉双眸浮起泪光,回视他。
“姑爷你快来呀,小姐撞着头了,快来呀,小姐流了好多血!”
叶锦娘又使出苦肉计了。
尖叫声中,两人仿佛凝固了。
他不想放她走,而她则满心混乱。
她开始怀疑他们的感情,怀疑他如今的举动,怀疑自己得到的是感谢而不是感情。
小瓶和屋里的奴仆们叫得震天价响,而面色痛苦的霍炎庭倏地下定了决心,伸出温厚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
“我们走。”
水芙蓉迅速抬头,万分震惊。
就让他们抛开一切吧,他不想再为了赎罪而毁灭自己的幸福,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
她苍白的小脸、瘦弱的娇躯就在眼前,无声地告诉他,他做了怎样错误的选择。
理智、负罪感、内疚他全丢到一边,他带着水芙蓉出了水涟院,离开东山别馆,走出叶锦娘的操纵。
“炎哥……”
“我对不起你,我的过去还是伤害到你,你为我受苦了。”
水芙蓉未语泪先流,她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那个令她心痛的东山别馆,回到有他们气息的院落。
“那些曾经影响了我们,我很抱歉,但是蓉儿,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陪我坚持到最后好吗?”他紧紧抱住不停颤抖的身体。
“这样的我,不再赎罪的我既自私又无德,将会被天下人耻笑唾弃,可我不怕,我知道我害你吃苦难过,明明自己一个人受苦就好,却连累你。可我不能放开你啊!再苦我都不会放开你……我承认,最初与叶锦娘成亲时,年少的我曾为她痴迷,可如今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成年的我才知道,真正能成为我妻子的女人,能陪我一起共度后半辈子的人,能让我幸福的人,只有你!蓉儿,若有必要,我会放下一切跟你走,青睚堡我不要了,堡主之位我也不要了,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什么赎罪、什么弥补,都让他们见鬼去吧。”他眼下只想自私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给水芙蓉。
水芙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既为这一番告白而动容,又为自己刚才怀疑起两人的感情而难过。
她怎么能怀疑他的感情?他是爱她的啊!
“蓉儿,在东山别馆这么久的时间,我夜夜独眠,梦里除了你和你那些小点心,再没有别的了。每每想到你会为了过去而嫌弃我,我就不安难过。你知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在被叶锦娘闹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会踏着夜色去看你,可你看起来很累,很早就已经入眠,怕吵到你,就没有将你唤醒,可我的心一直一直都在你这里。”
“别说了,炎哥别说了。”
水芙蓉紧抱住霍炎庭的腰,拚命的摇头。
“蓉儿?!你……”情绪平稳下来,霍炎庭察觉出怀抱里的娇躯瘦得像皮包骨头似的,可肚子却突出了许多。
水芙蓉垂着头,一语不发地盯着自己的肚子。
“难道……”既使平常再镇定的霍炎庭此时也不能再保持平静了,“你怎么不说?!”
染着红霞的脸贴在霍炎庭的胸膛上,听着他乱掉的心跳,她只觉得幸福又重新降临。
“蓉儿!我的蓉儿……”霍炎庭低喃着她的名字,内心欣喜万分。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宝宝了,她小小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他们爱的结晶。
即使她没说他也知道,这个傻丫头,竟然为了不让他分心,而不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这个傻蓉儿,真是太傻了。
不自觉的,钢铁一般的男儿眼角湿了。
他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一家三口团成一个坚实的堡垒。
为了水芙蓉和她肚里的孩子,霍炎庭加快剪除叶家蛀虫的步伐,这期间,夫妻两人商量之后,并末将她怀孕这件事张扬出去,他们都知道叶家人防不胜防。
本月初七,霍炎庭带着霍岳庭一起到五十里外的金矿查帐,他们准备彻查叶家私占金矿收入之事,估算着大概一月后,他们就能将叶家人彻底赶出紫溪城,也能让一直以死相胁的叶锦娘收起诡计,让一直护着叶家人的老太爷再无话可说。
留在东山别馆的叶锦娘受到霍炎庭的冷落,几次上吊威胁他,都被霍光及时救下,与以往不同的是,每次她自寻短见后,总有霍炎庭在旁安慰,而自那日起,霍炎庭再也没在水涟院出现过。
“该死的水芙蓉!她该死,敢跟我斗……”叶锦娘艳丽的脸像淬了蛇毒,在光影下显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