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你可别胡扯。”牡丹掐芍药一把,疼得她啊啊叫。
“你居然说没有!可怜的阿平哥哥岂不是要伤心死啦?”
孙平和牡丹?郁泱转头望向牡丹,她脸颊绯红,满眼含春,自己竟然不知道这回事?真粗心,不过孙平沉稳、牡丹谨慎,倒是很相配的一对。
发现小姐紧盯自己,牡丹又羞又臊,拉起被子往脸上一盖,道:“小姐别听那蹄子胡说,根本没有的事……”
话说一半,她突然噤了声,一把将棉被给扯下来,像被烫到似的,她弹坐起身缓缓指向窗外,“姑娘……”
郁泱听见了,窗外有女子哭声,在深夜听见这种哭声会让人吓得头皮发麻、失声尖叫,那哭声一阵紧过一阵,有时尖锐、有时低吟,三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身上的鸡皮疙瘩冒个不停。
“鬼……”芍药吓得脸色惨白,牡丹早已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郁泱一样害怕,她记得小册子里写着秋水阁闹鬼,而顾府下人盛传是霍秋水婆媳与顾檠丰死得不明不白,魂魄不散。
才刚来就碰上这码子事?她不过是个局外人,不曾插手他们的恩怨,就算鬼魂心有不甘也没道理找上自己,这真是鬼神在哀鸣还是……人为造假?
女鬼越哭越凄厉,突地,一阵强风吹来,窗户被撞开!
芍药尖叫一声跳起来,紧紧抱住郁泱,哭得比鬼更厉害。牡丹吓得全身瘫软,连哭都哭不出声了。
下一瞬,长发遮住半张脸的女鬼出现,她不断在窗外流连徘徊,风吹白衫飘飘,女子的哭声更形悲戚。
郁泱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走下床,她穿上鞋子朝窗边女鬼缓步走去。
全身冰冷,一阵阵心悸,郁泱不允许自己怯懦,她不断告诉自己:不管是人是鬼,只要用正确的态度面对,何必惊惧?
她又不是没当过鬼,那种全身轻飘飘的感觉,印象犹存,鬼有什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她用力喘气,只要走到门边就可以确定是鬼魂想诉说冤屈,还是人类心存恶念想惊吓她们。
咬紧牙关,把恐惧锁入心底,一步再一步。
郁泱脚软得厉害却不肯停下,就在她走到窗边时,女鬼突然转头面对她,一阵狂风刮起,适时吹开女鬼的头发,露出一张青色的、布满红色伤疤的脸庞,她的眼角流着红色的血,阴森冷厉的目光射在郁泱身上,那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无数的怨念、要杀人似的。
郁泱一惊,再也站不住,往后一倒摔在地上。
下一瞬,鬼消失了,只余阴风森森,一阵阵刮进屋内。
牡丹、芍药看见自家小姐摔倒这才回过神,两个人跌跌撞撞、啜泣不已,好半晌才走到郁泱身边。
“小姐,你还好吗?”牡丹顾不得自己害怕,紧紧搂住小姐的身子急问。
此刻,郁泱再清楚不过,她猛然转头对牡丹、芍药说:“那不是鬼,是人,有人在作怪,想恐吓我们!”
“小姐……”芍药以为小姐吓傻了,胡言乱语。
“小姐怎么能确定?”牡丹问。
“我看见她的影子,如果是鬼,不会有影子的。”
她扶着两人的手臂站起来,转身取桌上的灯火走向门口,心头笃定,这会儿不害怕了。
听见小姐的话,牡丹、芍药跟着郁泱走到屋外,只见她指着窗边的泥地,说:“你们看,她来来回回飘几趟,正的、反的脚印凌乱……”
“不是鬼,我娘说过鬼没有脚,真不知道我们在怕什么。”芍药终于露出笑容。
“说不定是狐狸精。”
“你没看见那张鬼脸吗?狐狸精长成那副模样,也算是奇葩了。”芍药胆子肥了,说起话又是气血充足,精神奕奕。
“狐狸精能化作人形的,变成美女或丑女有什么困难?”牡丹嘟囔,她怎么都想不出来谁这么无聊竟想扮鬼吓人,她们才初来乍到啊,到底是得罪到谁?
“小姐,你瞧牡丹那款儿,连小姐讲的话都不信了。”
“我没有不信!”牡丹急急反驳。
眼见两人又斗起嘴来,郁泱莞尔。
旁人不懂,她却是了解这两个丫头,每回企图让自己心情好转,她们就用上这一招——吵吵嚷嚷、耍耍嘴皮。偏她别的不吃,专吃这一套。
放下紧张心情,郁泱道:“既然确定不是鬼,下回她再出来吓人,咱们就一明一暗合力将她给团团堵住,看看到底是谁搞鬼。”
“可不!要是这么一堵,堵到真鬼,咱们就可以改行当道士。”芍药乐呵呵笑开。
“是是是,这不又多了个赚钱法子。”牡丹凑话。
郁泱听着好笑,可心中又疑问,会是谁呢?在她们面前演这出是为了什么?企图把她们吓出顾家?谁不希望她们待下?两年之约是顾家订下的,难不成有人反对这个约定?
郁泱想不出理由,也许多住些日子,知道的事情越多便能厘清这团混乱。
这时忽然尖叫声起,三人心里悚然一惊。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芍药问。
郁泱思考了一会儿,摇头回答,“不好,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谁晓得那个“鬼”是不是想藉这个叫声把咱们引诱出去,备着后手呢。”
“有道理。”牡丹完全同意。“还是回屋子里睡觉吧,灶房里还有热水,小姐吓出一身冷汗,还是擦擦的好,免得受风寒。”
“我陪小姐进屋……”芍药话说一半,又听见重重的一声扑通,她撇撇嘴,不满道:“怎么,尖叫声引不到我们,往池塘里丢石头就能把我们给拉出去?”她翻了一下白眼,扶着郁泱进屋。
不多久,牡丹送来热水,三人擦擦洗洗后重新躺回床上,正准备熄灯入睡时,门扇上传来敲叩声。
“是怎样啊,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满意。”芍药扬起嗓子朝门外大喊,“别忙了,本姑娘不怕鬼,留着点力气去吓别人吧!”
芍药以为这一喊,门外会安静下来,没想到敲门声更急更快,门外男子一面拍门一面叫喊,“世子妃,求求您快开门,奴才有重要的事得找世子爷。”
三人面面相觑,有没有说错,来这里找世子爷?这话比到这里找黄金还不靠谱。
重新下床,牡丹去开门,芍药伺候小姐更衣,郁泱刚套好衣服,阿松就走进来了。他心急火燎的,谁晓得邹姨娘会一状告到王妃那里,王妃让人到处找他,要他把世子爷给带回去。
唉……他不过是个奴才,只有主人带他的分儿,哪有他带主子的分儿,这不是为难人吗?
可再为难,不想被王妃杖毙的话,他还是非得把世子爷给找回去不可。
“世子妃,世子爷他……”他的眼睛转两圈,视线猛往里头钻。
芍药没好气道:“看清楚啦,这里没有你家世子爷。”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他分明亲眼看着世子爷走进秋水阁。
“不可能?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藏着你家世子爷?你要不要到处翻翻,床底下也找找。”芍药不耐烦,火气大了。不是看不上她们家小姐吗?都看不上眼了,难不成还会演一出花前月下会情人?傻了他。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松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郁泱口气平和道:“世子爷确实没有过来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可、可是……禀世子妃,奴才亲自送世子爷进秋水阁的,他说要来见世子妃,要不是主子不肯让奴才跟,奴才、奴才……”突然间,一阵心脏狂跳,他说不出话,顿时眼泪鼻涕齐飞,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世子爷会不会……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