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这儿也没什么事,我瞧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咱们赶紧到司马监去,免得去迟了,遇上下雨。”
两人并肩离开礼部,魏青群犹豫了下,问道:“七哥,你在礼部可是都没事可做?”
“是啊,十分清闲,这差事真是好。”魏青晚笑应了一句。
见她似是不知,魏青群提醒道:“哪是清闲,这是有人存心不让你做事。”
“存心不让我做事,这是为何?莫非方尚书他们见我是皇子,不好使唤我做事?”她佯作不知的问。
魏青群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是有人不希望你做事,所以吩咐了礼部的人把你晾着。”
“难道有人知道我贪懒嗜睡,所以才刻意吩咐礼部的人这么做?那我倒要谢谢那个人了,八弟,你可知道是谁?”魏青晚一脸感激。
见她这般愚蠢,魏青群气恼得不行,索性直言道:“七哥,你这是被人阴了。”
她故作诧异,“这话怎么说?”
魏青群分析道:“礼部的人不让你做事,你便无法有所表现,说不得他们在父皇跟前还会参你一个怠忽职守的罪名。”这些事是母妃告诉他,让他找机会转告七哥。
后宫不准干政,然而后宫妃嫔在前朝都有各自的眼线,能随时得知朝堂上的事,所以他也不意外母妃为何能知道这么多,他纳闷的是,近来也不知道母妃是怎么了,对七哥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还关心,还一再交代他多亲近七哥,他日前曾好奇的问过母妃原因,母妃也不回答,只吩咐他照着她的话做就是。
“是吗?那是谁想害我?”魏青晚吃惊的问。
事实上,那人究竟是谁,她心里隐约有个底,前阵子从洮县回来后,也不知韦殊寒同父皇说了什么,父皇竟当着朝臣的面夸赞她这回差事办得不错,还赐了些赏赐给她,怕是因此才引起那人的忌惮,让礼部给她下绊子。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七哥你要多留点神,别再迷迷糊糊的只管着睡,万一哪天出了事,都不知是怎么被人给坑了。”魏青群叮嘱道。
母妃曾交代他,三哥的事就别提了,只让七哥当心点就是,若非如此,他还不知道原来三哥那人看着性子极好,心思竟这般深沉,连自个儿的亲兄弟也要算计。
据母妃说,二皇兄就是着了三皇兄的算计,才会被废了太子之位,乃至被圏禁至今都不得释放,而今他竟然连七哥也不放过,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心生寒意。
魏青晚对魏青群特意提醒她这些事感到有些讶异,却没有多问什么,一副受教的模样点点头,“多谢八弟关心,为兄以后会注意。”
她与八弟的关系虽然还算亲近,但倒也不是无话不谈,皇家的兄弟为了争夺大位,总不免彼此提防,纵使表面上看来和和气气,私下却是暗潮汹涌,可是这几日她总能感受到魏青群刻意亲近她,原本她一直不明白原因为何,直到她想起她曾替韦殊寒转交那只白梅玉簪给静妃。
从韦殊寒让她带给静妃的那两句话看来,韦殊寒应是与静妃有过什么约定,白梅玉簪是信物,她思忖约莫是静妃见她替韦殊寒带话,误以为她与韦殊寒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才会交代儿子多亲近她。
两人一路说着话去了司马监,在监丞陪伴下,各自挑了一匹马,临走之时,忽听有人来禀告监丞,有一匹准备要送去三皇子府的马,忽然口吐白沬倒地不起,监丞送他们来到门口,便匆匆赶过去察看。
回寝宫的途中,魏青晚忽地闪过一个念头,细细思量后,她把自个儿想到的事告诉了盛嬷嬷与得芫。
“您是说想利用春日游的机会诈死离开京城,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些?”盛嬷嬷紧紧获起眉心,“咱们先前的计划是,等您出宫开府后再着手安排。”
得芫也不赞成,“是啊,只剩下几日就是春日游了,时间怕是来不及,还是等您出宫开府后再说,这样要稳妥些。”
略一沉吟,魏青晚将她无意中被受韦殊寒发现是女儿身,以及韦殊寒又是如何拿这事来胁迫她,告诉两人。
一听,盛嬷嬷与得芫满脸惊愕,盛嬷嬷语带责备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没告诉咱们?”
“我不想你们担心,这才迟迟没说。利用春日游诈死之事我也是不久前才想到,父皇赐给我的府邸还要一阵子才能修造完成,我怕届时事情有变,才想把计划提前。”她没有能力劝阻韦殊寒不报父仇,也没办法提醒父皇,只能出宫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得芫与盛嬷嬷相觑一眼,盛嬷嬷思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再仔细合计合计一番,得安排得周全些。”
得芫有些忧心,“可是再过几日就是春日游了,万一没办法安排得周全,让事情败露了可怎么办?”
“那咱们就想一个能两全的办法,纵使事情不成,也不会引人起疑。”魏青晚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计划。
第6章(2)
戌时一到,魏青晚又附身到韦殊寒的玉扳指上头。
她抬目朝外头看去,桌案上搁着一幅画,画中是个穿着浅粉色宫装的少女,韦殊寒戴着玉扳指的手搁在桌案上,这个角度让她无法看清楚少女的模样,只能瞟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见他另一只手拿着毛笔,在画像上再添了几笔,她这才发现这幅画是他所绘。她没想到他竟有这闲情逸致画仕女图,不禁有些好奇他画的究竟是何人。
接着她听见他自言自语——“若是换成女装,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这是在说谁?
下一瞬,她随着他拿起那幅画像的手,视野也顿时开阔起来,她连忙往那幅画看去,第一眼,只觉得画中的少女有些眼熟。
她耳边再传来他低喃的说话声——“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
那醇厚的嗓音彷佛对画中之人隐隐透着欣赏之意,也不知是哪位名门闺秀竟能得到他这般赞赏,不知怎地,她心下竟隐隐生起了一丝涩意。
他在她面前从不曾这般温言细语,他只会威逼她、胁迫她,一心只想利用她来达成他的野心。
她接着想起他至今尚未娶妻,听说他似乎曾订过亲,后来那位小姐据说得了急症过世,此后他便未再议亲,她不禁猜想,莫非他钟情于那位小姐,为了她迟迟不娶?画像之人,该不会就是那位红颜早逝的小姐?
这么一想,她再朝画像看去,这一次,她仔细瞧了瞧,忽然间有些惊疑不定,那名少女的模样似乎是……
她不敢置信,瞪大眼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没错,虽然是身着女装,但那五官她认得,因为她每日皆能在铜镜里看到——那分明就是她!
他竟画了她的肖像,他这是想做什么?!莫非他对她……这么一想,她的心头漾过一丝莫名的羞喜之意。
“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能光明正大的换上女装,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世人眼前,无须再时时忧虎身分曝露。”韦殊寒望着手里的画,低声许下承诺,浑然不知他的这番话,全被本人给听了去。
闻言,魏青晚心尖一颤,震惊的望着他,他竟是这么想的吗?
半晌后,侯府总管进来,韦殊寒将那幅画收起来。
魏青晚心思有些恍惚的待在玉扳指里头,也没去听他们说了什么,直到时辰到了,她返回自个儿的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