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树林里,倏地一条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夜影狂怒地在林中飞驰。他咬着牙,愤怒地紧握双拳,浑然不觉已泛白的指关节。
该死的家伙,她最好祈祷别让他追着,否则……
他愈想愈生气。今晚万兽山庄内灯火通明,热门非凡。原因无它,只是他的四位下属执意为他这山庄之主大肆庆祝他的二十五岁寿辰。
岂知,在群芳院请来的一名舞伶竟敢打万兽山庄的主意——盗走庄园结构图并打伤被心动的守卫。
当他感到不对劲时率人赶到现场,却已人去楼空。
他根据轻微的痕迹追往后山树林,但到此,便再无踪迹可寻。
他沉着脸,心中涌起强烈的杀意,连四周的空气也似乎为之冻结。
突然,“碰”一声巨响传来。
夜影身形一闪,便立在那卧地的纤细身躯前。
在天旋地转间,鄢雨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还没人七荤八素间完全清醒鷧就十分不文雅地破口大骂:“哎哟……我的妈呀……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王八蛋,哎……哟哟……他姑奶奶的……”居然敢开车撞她,简直是不想活了。
“起来。”冰冷的声音传入耳际,令她不由得一颤。
鄢雨抬头一看,呆了。
月光下穿一袭黑衣的男子,俊得出奇也冷到极点。
夜影冷然地注视着这服饰、言行怪异的女子。他会让她知道和他作对的人的下场。
突然,她一下子跳了起来,立在他的面前。满脸兴奋地伸手扯住他那束随风飘扬的黑发,那神情就像是从未见过留长发的男人般。
“哇,好棒!你是在演戏吗?这头发又黑又亮,好美哦,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鄢雨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这儿摸摸,那里拍拍,“还有这身行头,哇,真是帅呆了,酷毙了。你一定会成名的,能不能先给我签个名,我……哎哟……”
她还没说完,就痛得惊呼。
夜影紧扣着她的手腕,冷漠的双眼闪着危险的眸光,仿佛要把她焚烧殆尽。
“你在玩什么把戏,快把结构图交出来。”
“什么图不图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把我弄痛了。”不愿给签名就算了,干嘛死抓着人家的手不放。鄢雨极力挣扎着,奈何扣在手腕上的魔爪根本纹丝未动,像是要把她的手捍碎般。
“快放开我,你这混球,别出心裁为长得可观一点就很了不起,现在即使你是A级国际巨星我也不希罕你的臭名了。该死的,王八蛋,天字一号呆瓜……”
“好一个勇气十足的女贼。”
越骂越起劲的鄢雨被从树后走出来的一白衣秀士的话打断。她大为火光地瞪着那持满灿烂笑意的男子,不顾形势地器道:“你是那王八一伙的?”
“我的确是他一伙的,但有一点我很郑重地声明,我决不是乌龟。”白衣秀士自以为潇洒地摇了摇手中的白折扇。
“白虎,把她带回去。”夜影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他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不悦。
“走吧,你总不希望公子我像庄主那样把你押回庄吧。”白虎风度翩翩地用白折扇做了个请的手势。
鄢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她越看他就越觉得这叫白虎的男人很可恶,他手中的那把摇动的白折扇更是让她有股想抢过来踏毁的冲动。
白虎头一次有女人真可怕的感觉。他相信,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恐怕早已千疮万孔,死了不知多少遍。“拜托,别像个母夜叉般鬼叫行不行?你这样会吓坏庄内‘胆小’的人们的。”
看在一路上他以礼相待的份上,鄢雨暂时不跟他计较。她兴奋地指着眼前宏伟壮丽的壮园,问“这就是你说的万兽山庄吗?”开始她还以为那会是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般死气沉沉的鬼地方呢。
“庄门不是明写着么?”白虎给了她一个你是白痴啊的眼神。真不知她的眼睛重来是干什么的,可惜了这么美丽的一双清澈明眸。
“如果你知道我有近千度深的超级大近视眼,你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近千度?近视?”这是什么新名词?不会是他留在山庄太久了,孤陋寡闻到知识如此贫乏吧。白虎狐疑地暗忖。
“算了,讲了你也不会知道。这是你们的时代无法理解的。”
“我们的时代?你这样说,好像当自己不属于这里似的。”
“我本来也不相信这样荒谬的事,但看到你们和这里不熟悉的一切一切,就不由得我不相信了。”鄢雨垂下头,不知老爸和小童过得可好。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白虎没有错过她方才流露出来的伤感。他更肯定眼前的女子不是那蒙面舞伶。
当鄢雨再次抬起头时,他们已到了一座殿堂前面。
“哇,如果可以住在规模如此宏大的古建筑群,那肯定不会像往常那样闷得发慌。即使只是大概走走,起码也要三个月以上,更别说一间一间地慢慢浏览、深入了解了。”从刚才所走的路线可知,这所谓的万兽山庄,占地起码有三个山头以上。
“姑娘,我们已经到了,进去吧。”白虎说完,便率先走了进去。
刚踏进大殿,鄢雨就被眼前的庄严气势震慑住了。
宽敞的大殿两旁,立着两排装束各异、神情不一的奇人异士。他们的服饰装束怪异而又不统一,教鄢雨无法推出他们所在时代。
更远一点的,坐着三名分别穿着青、灰、黑色衣衫的男子,他们的椅上都雕着一只猛兽:左边的是龙和虎,右边的是狼与豹。那张惟一空着的雕虎大椅,想必是身边这名叫白虎的男子专属的宝座吧。
而在最尽头的那张巨椅,则坐着一英俊冷漠的男子,正是树林中那名被白虎称作庄主的酷男。
夜影冷眼注视着这个小丫头,虽然脸上身上满是尘灰,但仍然掩不住那股浑然天成的灵气。望着她清澈的双眼,他不自觉地心中一悸。
他迅速压下那股悸动。该死的,他居然对一名心怀不诡的女贼动心,而更该死的是他竟没一丝讨厌那种感觉。他的脸更为阴鸷了。
“把结构图交出来就留你全尸。”
他冷傲的语气点燃了鄢雨的怒气,她决定和他对上了。
“凭什么你说交就得交,先不说你要的是什么鬼玩意儿,就你的态度而言,我即使有也不给你。”她不怕死地回瞪他。
“那么说,你是不打算交出来了?”他的语气隐含怒意。
鄢雨重重地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白虎,给我搜。”
白虎一听,差点儿从椅上摔下来。天哪,怎么他的任务老是如此吃力不讨好呢?搜身?磆对象还是个女的?不好吧,他可不想惹上那来历不明且拥有可怕的思想和邪恶的灵魂兼残暴的手段的女人。
“庄主大人,我才刚坐下来,椅子还没热呢。”他嘟着性感的厚唇抱怨道,说话之余还不忘若有所指地处向其余三人,“我看,有些人休息得太久,才需要活动一下筋骨呢。”
夜影皱了下眉头,将目光移向正笑意盈然的灰狼。
一看庄主将目标移向自已,灰狼脸上的灿烂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他连忙先行撇清:“别打我的主意,我可是对女人没兴趣的。”开玩笑,他可是准备看好戏的,怎能担上男主角的重头戏呢。
去他的,照他那说法难不成他对男人有兴趣?莫可奈何,夜影只好将视线转移到青龙身上。
青龙正埋首把玩着他那支宝贝玉箫,头也不抬漠然地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想做就坑他?哼!门儿也没有。
另一边的黑豹堂主更绝:自顾自地拭擦那把怎么看都已是一尘不染的宝剑,根本就是一副置身于事外的样子嘛,就差没在身上挂上“一切与本人无关”的字样。
夜影按了按似乎有点疼的头,江湖上谁听闻了他这个万兽山庄庄主的名号不为之变色。怎么他最得力的四名下属对他的命令都不置可否呢?是不是他太纵容他们了?黑豹把抹剑的布一手扔掉,随即站了起来。他深知,若此刻再没人出来领命,他那庄主大众准会大发雄威。他们这四小兽不是领命而是领死了。唉,他的宝剑怕是又得再抹一遍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乖乖的交出结构图吧,呆会儿我下剑便干脆点,保证让你死得痛快。”
瞧他那冷血的样子,根本就没把人命当一回事。鄢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别乱来……”
可黑豹听而不闻,仍一步步逼近。
“喂,站……站住,听到了吗?杀人可是犯法的,你,你别干傻事。”她被逼得不断后退。
看着那提剑的黑衣男子不断逼近,鄢雨更心慌了,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呀?无法无天到这程度。
鄢雨已无路可退,她背抵着石柱,双眼紧盯着那逐渐逼近的剑锋。可是在如此紧急的关头,她心里想的问题是这场面真像武侠小说里的情景。真是严重缺乏忧患意识呵!
漫长的一刻钟在无声中过去了。黑豹感到提剑的手有点酸了,为了维持脸上的邪恶笑容,他的脸皮差点抽筋。
这该死的丫头,表面上是退缩了一下,然而她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分明就是一副看你把我怎么样的样子嘛,真教人恨得牙痒痒的。
“他妈的。你到底在干什么,黑豹。”夜影十分不耐地大声吼道。
大殿内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
鄢雨白了夜影一眼,再将视线移回眼前的黑衣男子身上,为他的主人是这样一只火爆恐龙深感同情。
不知什么原因,经过刚才短暂的对峙,她竟不再对这名唤黑豹的男子产生恐惧了,甚至觉得他不像一个坏人。
话虽如此,但她鄢雨可是奉行人打我一拳,我还他十脚的宗旨。刚才他竟敢恐吓她,实在是罪无可恕。就先送他一个长达七天七夜的恶梦吧。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鄢雨决定对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她从背包中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毫不理会夜影的冷冽眼光和四兽士的好奇注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样一样地组装父亲大众的新发明——迷魂枪。
“黑豹,别再穷蘑菇了。”夜影命令道。他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如果结构图不在她身上,那她无疑是在使用拖延战术。
黑豹也有同感,他不能再为心软而迟迟不下手了。
感到气氛的变,鄢雨把枪装好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她甜甜一笑,不怀好意地盯着黑豹,邪恶的意念自心中萌发。首先,就他吧。
先是被她甜美的笑脸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被她盯得十分不处在的黑豹心中警铃大响。他有预感,今天将是有史以来最难过的一天。
碍于太多人在场,他不好退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
鄢雨好笑地看着这个有趣的男人。看他如见了母夜叉般的苦瓜脸孔,真让人心伤哪,她有母夜叉那么可怕吗?
“你可别乱动哦,我的枪法一向不准,要是被你一吓,走火了遭殃的可是老兄你自个儿哦。”看着慢吞吞移近的黑豹,她笑着发出警告。为了增强说服力,她更是特意摇了摇手中的枪。
“女贼,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要不然,呆会儿可别后悔快弃械……”
他还没说出投降二字,正在休闲品茗的白虎便“噗”的一声把口中的香茶喷了出来,接着咳个不停。他发誓,如果他不幸呛死了,第一个就是找黑豹那小子开刀,没事说那么逗笑的话不过嘛,分明就是想谋命。
在他心生怯意的情况下,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要别人讨饶。白虎暗忖,对于黑豹的说辞着实佩服。
白虎在心中咒骂了不下千百遍,好不容易从咳嗽中回复过来。他终于看清形势了,看来,处于最恶习环境的人似乎是他自已。皆因他看到青龙湿了大片的衣衫及他刚才喷出的上等铁观音正巧妙地从青龙手上的玉箫那些小孔流出。这下好了,他可能,不,绝对是最先被开刀的人了。
“青龙老哥,小弟实在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弟。”白虎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他见青龙一言不发地怒瞪着自已,不禁心惊地说,“其实你那宝贝玉箫偶尔清洗一下,亦未偿不是一件,呃……好事。你实在不该如此仇视我……”他的话在青龙愈见阴沉的脸色下越说越小声,最后终于消声。
青龙咬着牙,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对自已说冷静,冷静,这个非常时期实在不宜出手,这笔账以后再算。当然,到时可得连本带利讨回来。
而此刻黑豹这边的情况,还是老样子地和鄢雨僵持着,他憋见座上庄主的怒气似乎即将爆发了,连忙对鄢雨说:“你卢清楚了吗?要讨饶就尽快吧。”
鄢雨眨眨双眼,勉强挤出两滴泪珠,装出可怜兮兮兼悔恨万分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不杀我了吗?我真的要以不用死了?”
她突然由大勇无畏变得弱质纤纤,令黑豹一时无法适合,他愣了一下,才说:“嗯,只要你交出结构图和招出同伙。”
“你真是太好人了,为了感谢你的仁慈,我决定送你一份见面礼。”鄢雨十分认真地说道,一副我乃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之人的模样。
“真的?是什么礼物?”黑豹被她感染了,凑上前去,期盼地想知道她到底会送他什么礼物。
鄢雨看着黑豹近在咫尺的刚毅脸庞,邪邪一笑:“就是这宝贝儿。”
在说话的同时,她迅速举枪向黑豹放了一枪。感觉真好,就像西部神枪手,她陶醉地想着。
黑豹被她千变万化的脸怔得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当他回过神来之时,只见一支闪光的银针直射面门,他连忙长指一夹。暗吐一口气,好险,差点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仔细地端详这支银针,表面上与变通的暗器没什么两样,但针身的前端却不甚平滑,而且捏在手上似乎微感刺痛。
可能是今天重重太多的事了,他感到有点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