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谢谢。”
面对电话里的祝福,花芸芸笑着道谢。
“有没有打算跟老公出去庆祝一下?”远在美国的萱萱笑着问她。
“恩……他还在上班,等他回来再说。”她有点儿犹疑地回答,仔细听就会发现她十分心虚。
“什么?你们没讨论喔?姊夫实在是太逊了啦!”萱萱在电话里哇哇大叫。
她只能干笑,心里却直想哭泣,喉头被一个硬块梗得好痛,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讨论?他们都分房睡了,还讨论个屁!
“那你改造木头老公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除了偶尔会冒出“哞~~”的一声无意义单音节,其他时候全是低头闷着嚼草反刍,明明四个胃袋装得满满的,却光只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吐也吐不出一块叉烧肉,闷死他活该!”
“牛是吃素的。”萱萱小心翼翼地提醒她。
“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芸芸没好气地说。
“那……大姊,如果姊夫真的那么不受教的话,你要不要再来一次离家出走?这次走远一点儿,来美国吧,给他好好地上一课震撼教育!”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
“他小时候待过孤儿院,很害怕被抛弃,我……我不想再伤害他。”
“大姊啊……你已经爱惨了姊夫,回不了头喽!”萱萱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一阵怅然,她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萱萱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语气紧张了起来。
“大姊,你在哭吗?你今天是寿星耶,不要掉眼泪啦!”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好容易哭,眼泪说来就来。”
“别难过了。我下个礼拜就会回去,要帮阿娇办一下检疫和出境的手续,下个月再带它到美国来,如果姊夫真的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到时我可以帮你出气!”
“谢谢你喔,我的确需要你的拳头相劝,看看能不能把那条笨牛胃袋里的东西,给打到吐出来!”
萱萱狂笑不止,连带的也让芸芸的心情好了些。挂掉电话后,她的心情愉快许多。
山不转,路转!眼睛要向光明处看,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没必要两个人都一起钻牛角尖,那样根本于事无补。
决定了!今晚等逸槐回来后,她要煮一桌好吃的菜跟他谈和。心情一放松,她就带着笑容,拎着钱包,出门去买菜了。当她前脚走后没多久,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铃声一阵又一阵,响了好久,一直没停,阿娇也竖着耳朵听了好久,偶尔焦躁地“汪汪”吠两声,以示抗议不绝于耳的噪音。
不知道响了多久,当电话铃声终于停止时,精神紧绷的阿娇才松懈下来,趴回草地上睡大觉。
不到一分钟,大门外传来“吱!”的一声紧急煞车声,阿娇机敏地又立即起身望向大门。
接着,苏逸槐慌张地冲了进来,阿娇见状开心地奔上去迎接。
苏逸槐没有空理会阿娇,心里一直挂念着芸芸。
刚才他打电话回家,想要找芸芸,没想到响了好久,竟然没人接电话。如果不是芸芸闹性子不接电话,那就是……她并不在家里!
只要一想到芸芸可能离开他了,他的心脏就揪得好紧、好痛,因此一路上拚命加速开车,赶回家来。
“芸芸!”他进屋大喊,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慌得在屋里乱窜。阿娇也跟着他跑进屋里,把泥巴带进客厅的地板上。
他没注意到地板上的污泥,鞋底踏上阿娇带进屋里的泥巴,也跟着踩出了好多泥印子。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打开找寻了一遍后,才确认芸芸真的不在家的事实。他六神无主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袋里混乱成一团浆糊。
“芸芸会去哪里呢?难道她又离家出走了?”
刚才他特地看了看冰箱,并没有她留给他的纸条。这次,他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寻找芸芸……
“她会不会是回娘家去了?”他突然想到她上回离家出走的目标,马上又飞快起身奔了出去,开着车迅速离去。
阿娇望着被“砰”的一声甩上的大门,觉得这个主人怎么那么忙,匆匆来去,好像作梦一样……
梦啊……
嗯嗯,它还是继续补眠好了。
缩回狗屋里,阿娇一下子就睡得唏哩呼噜的,好梦连连……
阿娇这一睡,睡得好久、好久,一直睡到被花芸芸的尖叫声给活生生吓醒为止
“哇啊!地板怎么那么脏啊?全是泥印子!阿娇,你怎么跑进来玩泥巴仗啊?别不承认!到处都是你的狗爪印!”
花芸芸等了好久,从黄昏等到入了夜,都没等到苏逸槐回来,而且跟昨天一样,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回家。
面对满桌冷掉的菜,花芸芸心灰意冷,不想再等他了,于是起身开始收拾桌面。由于一直没点灯,她的视线早就适应了黑暗,因此也懒得开灯,摸黑把汤端进厨房里。
当她走入厨房时,苏逸槐失魂落魄地从外面回来,疲惫不已地坐进沙发里发呆。
他推门进屋时,满屋的黑暗与冷清扑面向他袭来,他的心也坠到了最深的谷底去。
芸芸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回家,这表示她这次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他绝望地把脸掩进双掌里,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花芸芸从厨房出来时,无意中看到沙发上多了一团黑影,吓得她冒出一身冷汗,立即抄起放在流理台边的擀面棍,“啪”的一声迅速打开电灯。
“是谁?”她一面大喝。一面做好全力冲向门口的准备。
光芒霎时笼罩客厅,让已经适应黑暗的两人被照得头昏眼花,差点睁不开眼睛。
花芸芸没有多做停留,立即冲向门边,想逃到屋外去求援。认出芸芸的身影,苏逸槐飞快地扑向她,不让她跑走。
“哇啊,放开我!放开、放开!”芸芸吓得大叫,手里的擀面棍咚略咚地朝那个抓住她的人身上乱敲一通。
“噢!芸芸,住手……”
“逸……逸槐?”花芸芸停下攻击,不敢置信地望着紧抱她不放的男人。
“你下手……真狠……”他咬牙无声呻吟,觉得脑袋跟肩膀好痛,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你吓死我了!回来就回来,干么闷不吭声啊?我还以为是小偷闯——唔——”她的话还没说完,唇瓣就被他死命地吻住。
他用吻、用双手的抚触来证明他的芸芸的确在这里、在他的怀里,她并没有离他而去。
苏逸槐万分地庆幸自己还没有失去她。
他的热情来得又快又急,她先是被他火热又急切的反应吓到,接着身体里的火焰迅速地被他异常热情的深吻给点燃,不由自主地软了腿,倒进他的怀里。
失而复得的冲击,让他无法忍耐与她分离的任何一秒钟,抱着她缓缓倚着门板滑坐到地板上。
“逸……逸槐……这里是客厅……”她虚软无力地低喃。
他行事一向拘谨,从来没在卧室之外的地方要过她,惊讶之余,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全新体验,剧烈地冲刷她全身,引发一阵又一阵的颤栗,让她已经无法思考。
“抱歉,芸芸,就这一次……我不想等、无法等……”他气息不稳地要求着。
他将她的衣服推高,双手带着足以炙伤她肌肤的热度,抚摸她的纤腰,向上,来到胸口,在两团柔嫩上重重地施力,让她忍不住娇喘出声。
觉得他现在似乎距离她好近、好近,她忍不住伸出手,主动解开他的领带、衬衫扣子,想要更阽近他一些。
她的小手探上他裸露的胸口时,欲望的火焰瞬间爆发。
他已经无法思考,身体里涨满对她的需要及渴望。
他也已经无达言语,只能用更强烈的热情对她诉说他所有的感情,拉着她与他一起焚烧,直到所有的猜疑及不安,全在原始共舞的本能之中,淋漓尽致地燃烧殆尽……
当他们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后的事了。
她趴在他身上,努力平复喘息,耳里倾听着他胸腔里从为她狂乱的疾跳、到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声。
“对不起,我刚才太急切了。有没有伤到你?”他吻了她一下,语调低沉轻柔。
“没有……”她红着脸摇摇头。
她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也会有这么热情的一面。他回以一个温柔的拥抱,代表他的歉意。
“不过,我很好奇,你突然这么失控,活像被下了春药一样,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次,换苏逸槐的俊脸一热。
“我以为……以为你离开我了。”
“是你不理我的!连通电话都没打,害我好难过。”
“我有打,可是没人接。”
“你有打?如果我没接到的话,那可能是我出门去买菜了。”
“原来如此。”他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那你呢?你又去了哪里?我做了一桌子的菜,等到菜全凉了,你竟然都没回来……”
“我跑到你娘家去找你了。”
“我娘家?我爸、齐阿姨,还有我两个妹妹全去了美国还没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回去干什——”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直愣愣地望着他。“等一下……你是自己开着车过去又回来的?”
“是啊!”
老天!他真是疯了!
她的娘家很远,开车来回的话,要花上好几个钟头耶!
“你……真是笨蛋!电话打一次没人接,过一段时间再打就是了,怎么那么笨?急吼吼地就开着车子跑到我娘家去找我……”她抚着他眼角明显的疲累痕迹,眼眶红了起来。
“我是怕你真的离开了我,所以才会慌得像只无头苍蝇般,不辨方向地四处乱窜。只要是你可能会去的地方,我就毫不思考地找了过去。”
“那如果我跑到美国去了怎么办?那边那么大,你要怎么找我?”
“就这样找,翻了整片土地也要找到你。”他的语气透著令人动容的执着。
“笨蛋……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吗?”她笑了出来,眼泪也掉了出来。
他呼吸一窒,将她的脸蛋按进他怀里。
他怕自己看了她哭泣的脸,也会跟着哭出来。
两人以体温互相煨着彼此的心,互相汲取彼此没有诉诸言语的爱意。
“今天,我同母异父的姊姊来公司找我,我们谈了很多事,关于母亲的,还有关于她自己的。”
“喔?有没有什么结论?”
“还好当年你没嫁给蔡政隆。”他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她抬头瞧他。
“你们要是真结婚了,不就叫“蔡花”联姻吗?菜花、菜花,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他一脸的嫌恶。
她听出他话里的醋意,心里涌起甜蜜的滋味。
即使他说的话十分幼稚,但让她心情很好地扬起笑容。
“当年我们结婚,是叫“苏花”联姻,每个人听了也都笑出来,因为全想到了苏花公路。”她也糗了他一下。
“那也比菜花好听!”他冷哼一声,摆明了绝对不再将她让给那个人。
“照你这么说,那我如果遇到姓宋的,就叫“送花”、遇到姓彭的,就变“捧花”、遇到姓杨的就更难听了,不就要叫水性杨——唔……”
他打断她的话,用力地以吻堵住她的唇。“你只能嫁给我!”他用力申明。他很讨厌听到她属于别人的话,剌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娇软地回答。“霸道!”然而,她的语气却一点儿也不抱怨。
两人亲亲密密地拥在一起,享受宁静的时光。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他忽然推开她下床,在床底找了一下,发现外套在客厅大门那边,不顾光裸着的身子,跑去客厅把外套拿了进来。
“什么东西啊?”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只眼熟的粉绿色纸盒,回到床上,深情又款款地递给她。
“芸芸,生日快乐。”
她惊讶地张着嘴。“没想到你记得。”
他搔搔头,不敢提是林康耀无心的一句话才提醒了他。
她打开纸盒,发现里面的款式和他上回送她的款式极类似,只不过这次的心形坠饰,是用许多美丽的碎钻镶成的,在她眼前闪闪发亮。
“哇,这颗心升级了耶!”她扬唇惊呼着,心里已经溢满浓浓的感动。
谁说木头没有救?
原来他也知道用钻石来砸昏女人的浪漫手法。
“谢谢你。这辈子,我只要你给我的这颗心,而且会一辈子好好地收着。”
苏逸槐紧紧拥住她,为她的话而感动不已。
花芸芸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回答,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肩膀。
“那你呢?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恩。”
“你不对我多说一些话,就像我对你说的那样吗?”
“……恩。”
“恩”?就一个“恩”?花芸芸忍不住无奈地偷翻白眼。看样子她是高兴得太早了。
要训练木头老公学会对她说浪漫情话的教育大计,看来还有段路要走哩……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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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花芸芸感觉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之后,才发现是怀孕了。花芸芸当场高兴得掉下眼泪来。反观当了爸爸的苏逸槐,却阴沉着一张脸,若有所思,严肃得不得了。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她皱眉问他。她的喜悦被他的坏脸色给泼了一大盆的冷水。
他仍然没说话,只是烦躁地搔了搔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他那头已经够多的白发,好像又白了好多根……
“不,我很高兴,真的。”他叹口气抱住她。
“那你为什么一点儿笑容也没有?”
“我……我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
“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与母亲的角色,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爸爸的角色?我怕我……”
“你怕什么?全天下第一次当爸爸的爸爸都会紧张,而且焦虑程度不输你。反正你那么会读书,育儿书就回去给我多读几本吧!”
“靠书本有用吗?”
“我老爸常说第一个小孩照书养,第二个小孩就会开始照猪养。你看我长得正常健全,我两个妹妹也养得头好壮壮,没什么太大差别呀!第一次没经验,就先看书学,等以后有第二个、第三个宝宝时,我们就可以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养了,对不对?”
“恩。”他点点头。
虽然看似被花芸芸的养孩子理论稍稍安抚了,但苏逸槐还是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总是要抚着她的肚子抚好久,才能入睡。为了安抚焦虑不安的准爸爸,可怜的准妈妈只好任他闹上一整夜。
直到他惊觉她因睡眠不足而有了黑眼圈后,才强迫自己安稳入睡。但是不论怎么努力,他仍然睡不着。
“……老公……”
“抱歉,吵醒你了。”
“你真的很不安啊?”
“我……我只要一想到将来不知道要怎么当一个爸爸,我就慌了。”
“你这样会害宝宝跟着不安耶!书上不是说胎教很重要吗?你不安,就会让我不安,我不安的话,宝宝也会跟着不安,然后就会在我肚子里翻来覆去,跟他的爸爸一样,像在煎鱼似的。”
“那怎么办?”
“听说,宝宝会感知外界的反应。如果你怕宝宝不知道你有多爱他的话,就从现在开始跟他说话好了。”
“说话?说什么话?”
“都可以啊!你先把手放到我的肚子上,再对宝宝说话。第一句,你可以先说爸爸好爱宝宝啊!”
他犹豫地将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恩……爸爸……很爱宝宝……”
“不难对不对?来,再继续说,妈妈也很爱宝宝喔!”
“妈妈也爱宝宝……”跟着讲第二句,的确是觉得没想像中的难了。
“大家都会爱宝宝!”
“大家都会爱宝宝。”
“但是爸爸最爱宝宝!”
“但是爸爸最爱宝宝。”
“妈妈也最爱宝宝!”
“妈妈也最爱宝宝。”
“妈妈也最爱爸爸!”
“妈妈也最爱——”他一愣,抬眼望向她。
“怎……怎么了?继续说啊,你不是开始讲得很顺了?”她红着脸,假装若无其事地说。
他看了她好久,最后缓缓地搂住她,给了她一个深浓的亲吻。
“我爱你。”
芸芸哭了起来,埋进他的怀里。听到盼了好久的甜言蜜语,感觉好像在作梦一样。
“明天早上醒来,记得要先对辛苦的准妈妈说一句:“睡得好吗?老婆”,知道吗?”
“我会记得。一定记得!”他强调着。甜言蜜语,其实没那么难说出口的嘛|
一整夜,他不停地对她说“我爱你”。听到最后,她由感动变为疲倦,忍着叫他闭嘴的冲动。最后,她在他怀里昏迷过去,累得呼呼大睡……
连续几天,准妈妈跟准爸爸又失眠了。
因为睡不着觉的准爸爸,不断地对准妈妈说“我爱你”,也对肚子里的小宝宝说“爸爸妈妈最爱你”,闹了整整一夜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