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个很照顾你的教授,怎么了?”
“她想请我们吃饭。”
杜非云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随时都可以。”
“嗯?”他答应得过于爽快,反而让成媛吃了一惊。
“不过,她那么照顾你,应该是我们请她才对。”
见他一点都不起疑,还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模样,成媛心里甜蜜蜜的,看样子,她的守候还真的有点效果,一点点地蚕食着对方的心。
虽然还没被告白说喜欢,但男人应该对她也有了某些喜欢,只有喜欢了,才会愿意用心地为女人着想。
“天啊,突然有一种人生已经圆满的幸福感。”
杜非云瞪了发表高论的成媛一眼,“你很知足哎。”
“嘿嘿。”在洋溢着粉红色气氛的餐厅包厢里,成媛坐上杜非云的大腿。
“身为一个女人,有房子、有车子、有工作、有男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偶然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对幸福的鉴定方式,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几乎什么都得到了。
要感恩,幸福才会源源不断地降临。
“不需要孩子?”杜非云微微笑着调侃对方。
成媛的脸有点发烫,粗声粗气地说:“要,为什么不要!一个、两个都不够,我还要生一队篮球队呢!”
杜非云低低地笑了出来。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成媛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用餐,脑子过了充血期,上午苏静奇怪的反应再次跑到了脑海里。
“非云,你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想到她与苏静的对话,十之八九苏静认识与杜非云拥有血缘关系的人。
杜非云拿着刀叉的手一顿,“不是发生空难已经不在了……”
“是啊……”
杜非云安静地垂下头颅,小时候不懂事,总是缠着要父母的照片,叔叔却只告诉他父亲叫徐朗,母亲叫苏静,这两个名字一点特色也没有,在网络渐渐发达的时候,他也曾不死心地在网上搜寻,然后出现了无数个徐朗,无数个苏静。
瞧,成媛的前辈也叫苏静,一点辨别度都没有的名字。
后来倒也想开了,反正现在他过得很好,父母也不在了,没必要去了解关于他们的什么事情,甚至不用上演重聚的狗血戏码,所以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当真一点意义也没有。
到了约好的日子,因为杜非云还要见一个客户,所以成媛和苏静教授直接去了餐厅,然而一直到了约定的时间,杜非云还是没有露面。
“没关系,可能塞车了呢。”明明紧张得连气息都变重了,苏静教授怕她为难,还反过来安慰她。
“嗯,我给他发个简讯。”
可是发过去的简讯也没有任何响应,大概有急事,一时间不能回吧。
成媛猜测着,抬头发现苏静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他回了吗?”
“没有。”苏静的态度太过不同寻常,成媛坐过去,抱住她紧绷的肩膀,温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非云?”
苏静教授的身体重重一颤,低垂的眼睑,唇角苍白的微笑,“小媛向来都是聪明的孩子,可以听我讲个故事吧。”
成媛把手放在她交握的手上,“要不等非云过来,应该也快了。”
“就当给我预演一下……行吗?”
“嗯。”
这是一个违背伦理的故事。
苏静自幼失怙,被徐朗收养,随着一天天地长大,她爱上了比她足足大二十岁的养父。
徐朗结过一次婚,却被女方抛弃了,后来也没了成家的念头,反正已经有了小苏静,当真把她当成了女儿来疼,但这不是苏静想要的。
她故意诱惑徐朗,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被狠狠地赶出家门的时候,她清冷地笑了,手中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的精子。
离开了一年的光阴,她经历了人生最痛苦也最幸福的事情,这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恶耗,徐朗得了胃癌,晚期。
因为太过意外,她一时的疏忽,孩子跌下床,嫩嫩的手臂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疼得哇哇大哭,她的眼泪也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她给孩子取名为“徐云”,希望他活得像白云一样悠扬自在,然后把他交给了好友,拜托好友照顾。
因为心急着赶回徐朗身边的她,已经抱着与心爱的男人同死的想法,所以拜托好友告诉徐云,他们发生空难死了。
她陪着徐朗出了国,接受最先进的治疗,他的头发一天天地掉,人越来越瘦,脾气也十分暴烈,他本来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愿意被别人看到如此落魄的自己。然后某一天,苏静从医生那回来,真的只是离开了短短的二十分钟,徐朗却从病房的窗户一跃而下……那是十二层楼!
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她一瞬间发狂,扒着窗口想要去追寻徐朗的脚步,却被后面赶来的医务人员拦住,她被鉴定受了严重的精神创伤,成了医院的长期住客,一年又一年过去,她渐渐地没了求死的心情。
徐朗从头到尾都把她当做女儿,从来就不是属于她的,她想起了那个被遗弃的孩子,是他和她生命的延续,可能眉毛像他,眼睛像她,是从她身体掉出来的一块肉,是带着他的气息,却唯一能被她所拥有的。
久违的母爱涌上心头,苏静积极配合治疗,终于有了出院的机会,但是,打听了以后,才发现朋友出车祸死了,小孩被送去了孤儿院,却不知道孤儿院的名字,她如遭雷击。但她不给自己沉沦的机会,抱着唯一的信念,她修读了幼儿教学,本来就是十分聪明的人,再加上不要命的努力,用几年的时间就修完了所有的课程。
她开始在小学里当老师,接着也在国中里教书,最后她应聘去了大学。
她是个失职的母亲,无法陪伴着孩子成长,只能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试图填满自己越来越仓皇的内心。
那些学生一天天地长大,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也健健康康地,成长为一个挺拔的少年。
故事讲完了,与杜非云只字词组的信息完全重合。
“他会原谅我吗?我实在亏欠他太多了。”苏静痛苦地抱住头。
成媛无法给出任何答案,苏静无疑是个成功的老师,但也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有些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或许能够谅解,但是抹不去心里的隔阂。
杜非云还是没有来餐厅,也没有给她回简讯。
成媛走到餐厅外打了个电话给他,却被礼貌又疏远的声音告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和杜非云的多次约会中,他从来没有迟到过,如果当真事出突然,无法赶赴约会,也一定会提前打电话过来道歉。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一颗心也越来越张皇失措,她匆匆地回到餐厅,对苏静抱歉地说:“对不起,非云临时有事,到时再约吧。”
无法顾及对方的心情,成媛当机立断地跑去公司找人,因为过了下班时间,整栋大厦里,只有几个窗户还透着光。
杜非云的办公室亮着灯,成媛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生气的埋怨,难道都不知道她会担心吗?工作再忙再走不开,至少打个电话告知她一声。
“云哥哥,还是你娶我吧,我讨厌成童那个大坏蛋,明明说爱我,背地里却又勾三搭四的,我才不要嫁给这么用情不专的臭家伙!”
门内传出的声音称不上熟悉,但是成媛立刻知道是谁拖住了杜非云的脚步,只有那么一个人,会叫他“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