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来了……王妃正在书房等王爷……”
她努力想支撑住,可是抓不住任何可以倚靠的东西,身子就这样子坠落,落入一片黑暗之中……不,就在落下的最后一刻,一双有力的膀臂将她抱住了。
戚文怀抱着芍药走到书房右侧,绕过一座屏风,另一边摆了一张架子床。
戚文怀小心翼翼将芍药放上床,见她脸色苍白,很担心又很生气,还好没有多久,芍药就从突如其来的昏眩中清醒过来。
芍药一睁开眼睛,戚文怀就忍不住开口训人。“难道你不知道自个儿大病初愈吗?我说你可以下床到院子散步,但并没有教你四处乱跑,你跑来这儿干么?若是我还没有回来,你因此撞到脑子、受伤流血怎么办?我不是说过了,无论你在哪儿,身边一定要有两个人伺候,为何让两个丫鬟离开你身边?”
听着戚文怀训话,芍药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因为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他对她的关心,即使她只是个代替品,她对他依然很重要,可是看着他,她就是觉得委屈。
从来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他很心疼,可是不容许自个儿心软,今日她真的吓坏他了。
“你不要装可怜,难道我说错了吗?”
芍药还是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说话啊。”
她想说话,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
“你再不说话,我就拿外面那两个丫鬟问罪。”戚文怀作势要起身走出去。
芍药赶紧抓住他,可是轻启朱唇,半晌才挤出话。
“失去她,是不是很痛?”
“失去她?”戚文怀实在摸不着头绪。
“她是你最在意的人,失去她,当然很痛很痛,我可以理解。”芍药根本是在自语自语,因为她必须不断的自我安慰,才可以忽略那股痛楚。
“她是谁?”
咬了咬下唇,芍药终究想听他亲口确认。
“我与祝氏真的有那么像吗?”
“祝氏……是谁说你与祝氏很像?”戚文怀知道谁在搞鬼,刘方已经向他报告得到的消息——甄氏去景德苑找芍药之后,芍药就派杨姑姑去查探祝氏的消息,也因此芍药才会藉酒拉着他去馨芳苑,想打探祝氏的事。
“画像……我见到了。”
“画像?”戚文怀看起来很茫然,祝氏并没有画像,她上哪儿看画像?
“书案那儿挂着一张画像。”
怔愣了下,戚文怀终于反应过来的爆笑出声,这让她更委屈了。
“王爷为何笑我?”
戚文怀伤脑筋的摇摇头,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连自个儿都不认得了吗?”
眨了眨眼睛,芍药傻不隆冬的有了反应。“那是……我的画像?”
“你不是见过本王的丹青?本王难道会将他人画成你吗?”
“可是,我对画中的景象一点记忆都没有。”
略微一顿,戚文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成亲前,收到你送的回礼,本王忍不住夜探永昌侯府,想瞧你一眼,结果,就变成这幅画了。”
芍药觉得很困惑,起身跳下床,咚咚咚跑过屏风冲到书案,再将那幅画瞧个仔细。
她不记得那一夜的事了,但是夜深人静时,她喜欢取下面纱,独自在院中散步。
那一刻,她无须再伪装,可以放松的浸淫在夜色当中。
戚文怀来到芍药身后。“这是本王画过最满意的一幅画。”
“竹芝轩并没有桃花树。”
“除了你,还有那一夜的月色,其他景物都是从别的地方移植而来。”那一眼,太美了,周遭一切他完全瞧不见,直到她落在纸上,方才想起此事,无奈之下,索性将他们之间的连结画在这幅画里面——打铁铺前面的桃花树、承恩寺后山的芒草和奇石,就成了这么一幅画。
原来不解之处,芍药此时都看明白了……这会儿突然觉得很丢脸,她竟然对自个儿吃醋。
“祝氏对我确实意义不同,像我的姐姐,像我的家人,从小陪伴我、照顾我,有时候她甚至比母妃更像一个母亲……”戚文怀缓缓道来祝氏的故事,其实,祝氏原本不该进宫,当时她不过五岁,可是她姐姐是香贵妃最得力的丫鬟,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她因此跟着进宫。祝氏的姐姐进宫不到五年就病死了……
说是病死,但谁都知道是受到后宫斗争的牵连而亡,因此香贵妃格外疼爱祝氏,多少是为了弥补,也因此临终之前,才会特别将她送给儿子。
祝氏的故事教芍药许久说不出话来,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从来没有机会为自个儿做选择。
“祝氏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我却无能保护她,这一直让我很自责。”
略微一顿,芍药坚强的道:“我不曾想过靠王爷活下来。”
怔愣了下,戚文怀明白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靠别人活下来,祝氏知道,但是做不到,以至于连身边的丫鬓都约束不了。
他多安排几个丫鬟照顾她,原是盼着她多些保护,可是人越多,争斗得越凶,最后也让敌人从这儿找到下手的机会。
“祝氏与你截然不同,无论相貌、才情、见识、手段……你们毫无相似之处。”
王爷不说,她也听得出来。“我从来没告诉王爷一件事。”
“什么事?”
“王爷知道我是因为姐姐落水,才自毁容颜离开落霞轩,可是却不知道姐姐落水之后变成小孩子。虽然可以守在姐姐身边,但我不敢期望就此护她周全,因此我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教导她、训练她,盼着她能照顾自己。”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完全向他敞开心,就像他对她敞开心一样。
戚文怀将她转过身,很霸气的说:“本王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妾身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王爷。”芍药调皮的踮起脚尖亲一下他的唇。
目光一沉,他双手一托将她抱起来,唇舌靠过去,肆无忌惮的四处点火。
“王爷……书房……白日……不行……啊……”
芍药的声音支离破碎,理智被猛烈升起的欲望击打得溃不成军,可是这事过后,她三天羞于见人,因为她只要想起在外书房上演的狂野激情,全身就像着了火似的,不难想像当时在外面的侍卫和丫鬟有多尴尬难为情……她很庆幸那天带着瑞雪和绿儿,这两个人果然是“师徒”,嘴巴像蚌壳一样紧,不过她们不说,当夜王爷用披风裹着她抱回一景德苑,底下的人只怕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总之,没有王爷召见,她绝不敢再踏进
外书房了,免得一看到那个大书案,就只想着坐在上头发出来的淫荡之声。
三朝回门之后,这是芍药第一次回到永昌侯府,而今日召她回府的原因是冯氏病倒了。
冯氏病倒了,芍药一点也不觉得担心,老太太的存在对她来说从来是弊多于利,真正令她担心的是,冯氏躺在床上不好好养病,反而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这就表示她有麻烦了,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王妃应该记得英儿明年就及笄了,英儿的婚事也该筹划了。”老太太虽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可是声音洪量,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徐井英的亲事与她何干?难道盼着她这个王妃帮徐卉英找个显贵之家的夫君吗?徐卉英害她姐姐变成小孩子,想嫁人都不容易,竟还好意思向她开这个口?芍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轻轻淡淡的问:“老太太看上哪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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