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今天不能缺席,今天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而且还有一个远从美国聘请回来的摄影师要来报到,所以……我今天一定不能缺席。”
栾若良再次挣扎着要起身,却蓦然发现自己脚上已经肿得像一个大包子,痛得她眼泪快要掉下来。
该死!都是他害的。
没事干嘛出现在若薰的梦里做什么?害她一个脚步踉跄,把自己摔成这副德行!
天啊,事情为什么全都挤在同一天发生?
“这是报应吗?哦,不!这是天谴!
“不管,今天所有的事我全扛下,你给我在家里好好的静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我一定要带你去看医生,绑也要把你绑去!栾若薰的口气坚决,有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不要!”栾若良像是一个脾气执拗的小孩,坚决不去看医生。
“要不然……我去麻烦隔壁的覃二哥,请他先帮你紧急看诊,好吗?”大姐的拗性子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所以她很明白,现在的她只能用怀柔政策,绝对不能跟她硬碰硬,否则要是大姐反弹的话,她首定吃不完兜着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她懂!
“可是……”栾若良仍然点踟蹰不决。
现在的她真的很不想再和姓覃的那一家子有任何接触。
“大姐,你还有什么好可是的?”栾若薰内心的担忧已经化为一阵浓浓的火药味了。
栾若薰大而化之的个性再也无法忍受栾若良无理取闹。
“可是……人家还穿着睡衣,头上还顶着发卷,我不要别人看到我这一副德行……”栾若良小小声地说出她的顾虑。
“这是她多年来不变的原则,不曾破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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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恩,帮我准备下午要用的会议报告!”栾若薰像是一阵急惊风般地扫进董事长办公室里,一边向书彭晓恩交代一些工作。
啐,今天真是有够忙的,一大清早跑到隔壁向覃二哥求救,按了老半天的/]铃也没有人应门,而她正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覃二哥刚好开着车回来,让她庆幸自己的好运。
于是,她便把大姐交给覃二哥,赶紧到公司来,接下大姐今天的行程。偏偏今天有她最讨厌的会议报告,又有一个由大姐亲自聘请来的摄影师SKID;这个远从美国来的人,是个拥有各种摄影奖项的大红人。
唉,工作这么多,偏又都是一些不能摸鱼的工作,竟要她这一个小小的宣传部经理来做。她真是快要疯’了!
“若薰,董事长呢?”彭晓恩捧着一堆报告,婀娜多姿地踩着莲步晃进董事长办公室。
“她呀,摔伤了脚,我把她关在家里好好静养。”一想到这里,她又是一肚子气。
如果不是她帮大姐把发卷拿掉,再把她那一身睡衣换掉的话,她可能会宁可痛死,也不愿意让覃二哥帮她敷药。
不过,她真的很幸运,可以遇到刚值完夜班的覃二哥,这大概是她一天中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彭晓恩担心地说。
彭晓恩是栾若薰尚未进入公司之前,由栾若良亲自聘请的秘书,帮了栾若良很大的忙。
面容清秀可人,做事相当干练,处事果决、心思细腻,交际手脱更是一等一的强悍,简直找不到一丝能让人挑剔的缺点。
彭晓恩无懈可击的完美形象,简直让若薰五体投地、崇拜不已。
“她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不留神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栾若薰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地翻阅着一叠公文。
“这样子咽……那你今天有得忙了。”彭晓恩笑容可掬地道。她可是很清楚栾若良今天的行程。彭晓恩的纤纤玉指轻拧着额角,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不过,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什么意思?”栾若薰不解地将埋在公文里头抬起。
“因为董事长从国外聘请回来的摄影师SKID,原本是预计今天报到,但是他刚刚打了通电话说由于时差的问题,他明天才能报到。”彭晓恩不疾不徐地出缘由。
她当栾石良秘书虽然才几年而已,她已经十分了解栾石良为了摆脱“花瓶”的称号所养成工作狂的习性。一旦卯起劲来,她这个秘书连上个厕所时间都没有。所以,如果能让栾若良的行事表上少一事,她就会少一分得到膀胱炎的可能。
唉,栾若良为了自己美丽的面容自卑不已,只好将所有的精神耗到工作上,所以她的行事表上总是排满密密麻麻的行程,连带她这个小秘书也必须跟着受这种魔鬼训练。
所以,今天能够少一事,对栾若薰而言必定是轻松不少。
“国外来的摄影师?”真是奇怪的事情,大姐不是一向以全体工作人员的和谐为宗旨吗?突然请了一个外国人,语言若是不通的知话,不是会拖垮工作效率吗?
而且,她记得公司目前并不缺摄影师呀,SKID又是什么来头?
大姐向来喜爱摄影,她该不会是被哪一个外国摄影师的某一幅照片给迷昏了心志吧?
“虽然那一个摄影师是来自于美国,但可不代表他是外国人!”彭晓恩回想着接电话时所传来的声音。“他不仅说着标准的中文,而且他还有一副低沉悦耳的好嗓子。”
“是吗?可是我记得目前公司并不缺人呀!”怪了,她怎么老觉得彭晓恩今天总是话中有话。
“好像是因为董事长看见他的得奖作品,心中感动莫名,所以马上派我以高薪聘请他来台工作。我原以为像这种得奖的摄影师总是比较容易恃才傲物,结果和他谈过之后,我发现他是一个当平易近人、没有丝毫傲气的人,而且他还马上推掉手边所有的工作和我治谈工作。”彭晓恩顿了顿。“你想这样的人好不好?”
彭晓恩露出甜蜜的笑容,但看在栾若薰的眼里,她就跟要将人推人火坑,数着钞票、笑容灿烂的老鸨没两样。
她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栾若薰却仍然假装不懂。
“拜托,你连人影都没有看见,就可以凭声音想像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真是快疯了,这是个什么世界?
如果大姐的迷糊个性再不改、如果晓恩的媒婆习性再不改,她就真的要去跳楼自杀了!
“可是,如果你也看见他那一幅名为‘思念’的作品,你也会觉得那个作品是迷死人不偿命的。他只不过是拍摄一片蓝天,就可以将思慕之情泉源不止地表露无遗,那真是幅佳作呀!可见他一定是个感情执着、情感细腻的人,跟你铁定是绝配。”她终于开门见山地说出她的意图。
“我可不管他的作品好不好,我压根儿不感兴趣。而且我求求你,不要再想把我强迫推销出去了,我还很年轻,也不是没人要。如果要推销的话,也应该是你和大姐,哪里轮得到我?”栾若薰虽然明白自己讲的话有点伤人,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说。
晓恩什么都好,就是媒婆习性让她受不了。她怀疑晓恩上辈子八成是个媒人婆,上辈子做得不过瘾,这辈子才又会延续下去。
“那是因为那个摄影师才二十六岁,年纪比我和董事长都小得多,所以我才会割爱!”唉,如果她再年轻个几岁,她一定不会介意倒追他,毕竟好男人不多了。
“晓恩?你才二十八岁,你这样说,那我大姐怎么办?”她都已经三十二岁了耶!“更何况,我根本不认为年龄是种阻碍。”
“你没遇过那种情形,你不会了解的,并不是每一段恋情都可以有个好结果。并不是你想要一样东西,就一定能够得到!女人过了二十八岁,即意谓着青春已经不再。我又没有董事长的娃娃脸,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还可以出去诱拐男人,多好!”她现在已经几乎不敢照镜子了,就怕从镜中看出她不想承认的苍老。
“好了,不说了,工作要紧,我要出去忙了。你就当我刚才是疯了,忘记我刚才的话。”话一说完,彭晓恩就像一阵风般一溜烟地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栾若薰不禁喟然一叹。
女人啊,只要一过二十五岁大关,便已进入警戒期,开始会在脸上涂着各式各样的保养品相化妆品,无人可幸免。
但就是有一个女人挑战这个关卡,且不战而胜——她的大姐,栾若良!
在她的印象中,大姐似乎从二十岁过后便不曾再改变过容貌,甚至感觉越来越年轻。
身为小妹的她,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不认识的人总是以为她是大姐,真是让她呕死了!
不过,大姐也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而费尽各种心思。
但是大姐那一百六十一公分的娇小身材,却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大姐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她和二姐的身高,让她感觉气势总是差人一截。
就这个角度来看,老天还是公平的。没有人会是十全十美的!
不过……说到大姐,栾若薰突然想到那时在覃二哥身边的那个人好眼熟,由于她赶着去上班,也来不及和那个人打招呼!栾若薰想了一会儿便放弃了。
算了,回去问覃二哥就知道了,她没必要在这里想得头晕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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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门铃声像是阵阵的催魂声般袭击着在沙发上想要努力站起来的栾若良。
“该死!是哪一个不要命的家伙,一大早就找我麻烦!”心急再加上脚上的疼痛让她在走近大门时,又踢到了大门边的景观盆栽,难以忍耐的辣痛感让她受不住地弯下腰!
叮咚!
这时门铃声又急遽的响起。
天!到底是谁?
该不会是覃许情那个家伙又跑回来了吧?
噢!不是都跟他说她已经没事了吗?
栾若良忍不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一些她平常不容易脱口而出的咒骂。
她轻轻地移开脚步,再缓缓地站起身、挺直腰杆,收起她的脆弱,沉稳地开了门。
只见一位长发飘逸、俊俏得过火的大男孩站在栾家大门口,要不是他穿着西装,她一定会误以为他是个“她”。
不过,她很佩服一个男孩子可以蓄留这么长的头发,而且还保养得乌黑亮丽;跟她那一头自然卷又有点茶褐色的乱发比较起来,她有点自惭形秽。
“请问你是哪位?你要找哪一位?”这个大男孩有着一对如寒星般的子眸,对看了几分钟之后,她发现那人的眼中夹火带炬的,仿佛要将她拆吃人腹般,看得她越来越不舒服。两人之间的气息宛若在瞬间凝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自然气息。
只见那人怔忡了会儿,火炬般的眼瞳顿时暗沉下来。
“我是SKID,是你特地由美国聘请回来的摄影师。”覃诺情神情自若地自我介绍着,略微低哑的嗓音自唇间自然流泻而出。
“你是SKID?我不知道你是东方人,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外国人。”栾若良不觉瞪圆了眼,但她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
“不好意思,请进、请进……”她伸出手,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握手礼,然后赶紧偏过身子,让他进到屋里,一拐一拐地带领着进大厅。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我妹妹告诉你的吗?其实你可以直接找她报到就好,不用亲自到我这里来,请坐。”栾若良猜想是栾若薰要他到家里来找她。
她伸出手引坐下,随即转身要去倒茶。“我去倒茶,你坐一会儿。”
大概是初次见到自己最欣赏的摄影师,栾若良显得有点失常。来到厨房,在过身去的瞬间,也许是转得太猛,使她脚又踢到了流理台边,她忍不住地低吟一声。
在她要倒下去的刹那,一双结实的手臂轻易地扶住她的身子,有点熟悉的高温氤氲在她的四周,让她闪了心神。
“不好意思……”他的身体紧贴在她背后,她甚至可以敏感地穿透衣服的束缚,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样暖昧的动作,让她的脑中浮现出一幅鲜明的画面,轻易挑起一段被她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那一段她刻意遗忘的往事……
那一段让她宁可远离家园、游走异乡的羞赧往事……
唉!说好不再想起,怎会在此情此景中想起?
不行,她必须振作起来才行!
栾若良站稳身子,微微使力拉开他圈在她腰上的双手,不着痕迹地推开彼此的距离,回过身看着他。
“谢谢你。”栾若良试着用单脚站立,将身体的重量倚在她身后的流理台上,礼貌性的道谢。
“不用客气。”依旧是冷淡而有礼的回话,可是喑哑的声音却泄露了他的心情,那一份他再也无法压抑的热情和怨怼。
覃诺情站在栾若良的前方,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心头惊诧不已。
为什么在十二年后的今天,她的身影依然能和十二年前滞留在他脑海中的影像重叠……
她几乎没有再成长,白净的脸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岁月沧桑的痕迹。
水灵灵的大眼依旧,微翘的唇瓣如往昔般牵系着他的悸动,黄莺出谷般的圆润嗓音,是他记忆中的天籁,紧扣他的心弦。
她是一个受天眷顾的女子啊!
如果硬要说她有所改变,也只能说她变矮了;不过,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长大了!
他的视线从十二年前必须仰望着她,到现在他低下头才能看见她的发顶,他已经不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了!
他甚至可以闻到她发际的芳香,那一股让他魂萦梦系的幽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十二年前。
但……事实告诉他,他长大了。他宽挺的肩膀已经可以环着她的细肩,他厚实的躯体可以完全复盖着她娇柔身躯。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紧绷的下体有着蓄势待发的疼痛……
“你怎么了?”他眼中炽热的光芒逼得栾若良不得不打断他的思绪。
这种带着情欲的眼神,她是再熟悉不过了。由于她脸蛋长得比一般女孩子可爱一点、精致一点,于是她一直被贴上“花瓶”的异样标签。
就是这种目光,她才会更奋发向上,她想要摆脱这种令她厌恶的鄙视,她想证明女人有的不只是脸蛋和身躯,女人也是有头脑的!
她很清楚自己脸蛋常会为她招惹一些不必要麻烦和暖昧的目光,但……
她没想到,她竟会从她最欣赏摄影师眼中看到这种毫不掩饰的情欲,他……亵渎了她对他的崇拜!
天下乌鸦一般黑,她还以为可以拍出那种震撼人心、浪漫情怀作品的摄影师是与众不同的,但从他眼中所传递过来的讯息,她可以确定自己如果不小心一点,很可能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呜……不知道她现在可不可以跟他解约,她不要这种摄影师,跟康靖杰一点都不一样!
“你似乎不满意我……”感受到栾若良全身散发出火的嫌恶和戒备,覃诺情不知道该喜该悲。
该开心她对男人有戒备心,还是该恼怒她对他无情?
十二年来,每一个白天、每一个黑夜,他皆无时无刻地想着她、念着她,甚至思念到心力交瘁。
所以,当他知道她的脚受伤了,他便不顾一切地跑过来看她,而她……竟然到现在还认不出他来!
这代表她的心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瞧他跟自己开了什么玩笑!
覃诺情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突地低笑两声。
他听见自己习惯成自然的低哑笑声,眉头不觉蹙得更紧。当年的他为了让自己感觉比较成熟一些,特压低嗓子,只为了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他不要再爱她了!
他清楚得,不管他再怎么爱她,她也不会爱他的。
既然如此,他何必再执着下去,何必再奢求!
他想要的,她永远给不起……也给不了……不要欺骗自己了,既然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拥有她的肉体……这一辈子,他是跟她纠缠不清了。
“你在笑什么?”栾若良两眼水莹剔亮,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他会兽性大发。
看她给自己找来了什么麻烦!
她怎会被那一摄影作品给迷得晕头转向,以至于犯下这种胡涂的错误;她应该很清楚的,她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康靖杰那般好的摄影师了。
看儿栾若良眼中赤裸裸的鄙夷,覃诺情不觉怒火上升,他不想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你还认不出我吗?”覃诺情冷冷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