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均均看施大钧眉开眼笑的样子,暗叹真是眼里只有钱,可是她跟唐绍羽已没有未来了!
她的爱情没了,亲情还在,她想给父母好日子过的心情更强烈了,说到底,死过一次的她还是很理性的,她收敛思绪,正色的道:“施老爷,行是行,但我的工资很贵的。”
施大钧的双眼都要笑成一直线了,“没问题!靖王爷的侧室愿意动手,我们就满足得不得了,是不是?芸燕。”
王芸燕勉强挤出一笑,但表情还是很不屑,没想到——
“得先付钱。”宋均均知道钱要先入袋。
“呃——当然,当然。”施大钧老脸上硬挤出笑容,但心里可不满极了,要钱也要太快了,果然,穷酸就是穷酸,还怕他跑了不成?
施友辰伤心的看着她,以眼神控诉她竟然要替王芸燕改嫁衣。
未来公公都说话了,王芸燕只得以眼向随侍丫鬟示意,要她拿银票出来——
“不必、不必,我来付,我是长辈,不久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施大钧豪气的道。
“可是,那是我的嫁衣——”
“自家人就别分你我了,就我付。”施大钧爽快付钱,这钱只是九牛一毛,他跟王芸燕爷爷谈成的生意,光利润就有一座小金山呢。
这时宋均均像是想到什么,请一直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父母拿来纸笔,写了收据二字后,竟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串话——
修改嫁衣一件,工资五百两,不论修改满意与否,皆不得以任何名目要回工资,若修改后的嫁衣有任何珠宝遣失或毁损,亦不得质疑,否则,将再赔偿一万两白银的名誉损失。
末了,她要施大钧签名,甚至还要王芸燕也签上名,毕竟嫁衣是她的。
施大钧虽然对内容有些不满,但一想到未来儿子能当官,还是签名了,并很干脆的付了五百两的银票,而王芸燕在未来公公的点头下,也握笔签名。
见状,宋勇跟李采可是脑子昏昏的,他们从来没看过那么大面额的银票,还有一件嫁衣修改价五百两,女儿会不会要太多了?!
宋均均看到父母惊讶的眼神,知道晚一点自己势必得跟他们解释一下,不是她狮子大开口,而是施大钧对佃农们太苛刻,她趁势要了这笔钱,若有邻居需要帮忙,她就会适时的支助,而非自己私用。
该说的、该写的、该给的都完成了,施大钧就要走人,但王芸燕愈想愈不对劲,“等一等,我总得知道你要怎么改吧?万一改得不合我意,这收据写成这样,我跟施伯伯不就哑巴吃黄莲,只能认了。”
宋均均真的累了,但她仍有礼的开口问:“好,王小姐为何不喜欢现在的嫁衣?”
“我总觉得这一袭嫁衣让我看来太庞大,像座山在移动,我可是千金大小姐,自然要有仙女般的轻盈美丽。”她说得直接。
是人胖不是衣服胖!宋均均知道这话说不得,她拿起衣服稍微看了看后,才说,“将裙裾加以刺绣,再稍微裁修,就能让王小姐走起路来多点优雅,不会那么——”咽下到口的“粗俗”,她改口,“厚重。”
但王芸燕还是不满意,“你说清楚点,什么叫再稍微裁修?”
她比了比嫁衣下摆,“下摆做出圆弧形的缝纫线,王小姐就算要大步走也是不可能,只能逼自己小碎步的走,就有小姐娇态。”
听到这里,王芸燕眼睛倏地一亮,“没想到你懂得挺多的,但这布料的种类很多,我这种更是昂贵,那些备用的布匹跟丝线,你别搞不清楚,给我浪费了——”
“王小姐备来的布料有绫、罗、绸缎、纱绢……”宋均均直视着她,“要我继续念下去吗?应该不必了,还有半个月就是黄道吉日不是?你们走了,我才能动手修改。”
竟然下起逐客令!王芸燕马上又变脸,扬高下颚睥睨着,“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再怎么样,你也只是靖王爷的妾而已——”
“唉呀,别乱说!”施大钧马上打断她的话,再笑看着宋均均,“她没恶意,我们先走了,宋兄弟、宋嫂子,我们走了,打扰了。”
施大钧真的只在乎富贵,为了攀附权贵,连对一向就瞧不起的宋勇都可称兄道弟,陪笑的急拉着猛跺脚的未来媳妇走人,且才走出屋子,就听到他厉声斥责王芸燕,“怎么乱说话,靖王爷能走了,他不久就会回到皇城,再度成为皇上器重的左右手,权势滔天,咱们要巴着……”
声音渐远,一些奴仆也出去了,但施友辰及两名随侍仍杵着不动,宋均均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我真的累了——”
“我不会娶她的。”他突然大吼一声,向宋勇夫妇点点头,要走时忽然又冲向前,握了宋均均的手一下,再转身跑了出去,两名随侍也急急的跟着跑出去。
没一会儿,就听到马车离去,宋均均低头,疲累不已。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宋勇夫妻不约而同的开口。
关切的语气及神态,让宋均均未开口眼眶先红了。
自己的女儿李采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性子,见女儿泪光闪动,她不忍的握住她的手,“好,娘不问,要你爹也不问——”
“是,爹也不问。”宋勇觉得女儿好像受了委屈,也急急附和妻子的话。
“对,我们都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李采体贴的拍拍她的手。
宋均均哽咽的看着努力的给她一个鼓舞笑容的父母,“谢谢爹、谢谢娘。”
她不是不能说,而是还不知该从何说起……
第9章(1)
这一夜,宋均均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要不嫁人了,但她也明白,即使爹娘再宠爱她,也不可能顺她的意,让她一辈子留在家里,让外人指指点点、说些蜚短流长。
所以,她肯定得嫁人,但嫁给谁?执着的施友辰?不能!她这颗心只系在唐绍羽身上,已是无庸置疑——
她太笨了,人生重来一回,却选了这么坎坷的情路来走,她从不知情为何物,就在她还来不及学会时,就让自己沉沦,且愈陷愈深,门户之见是极难跨越的高墙啊。
结论是,付出去的感情已收不回,她得定下心来思考,要怎么走下一步。
唐绍羽应该是爱她的,这也是她惟一的筹码,但他有爱到愿意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这个男人很精明、很霸道,更有着非比寻常的自尊,她得做些什么,让他回头来找她,让他明白她有多么值得让他拥有,所以,她必须提高自己的价值,而不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村姑。
但是,她做什么才能让他刮目相看,做生意当大富婆吗?
烛火下,她一手撑着脸颊,看着躺在桌上的五百两银票,脑袋再转了转,爹娘那里帮她存下的钱也有几百两吧,除了一开始在唐绍羽那里干的活,接下来,贴身照料,一个月薪俸也有五十两……
有钱人的钱真好赚,可她还能做什么?她深吸口气,打算先从手边的事做起,拿来那件闪闪发光的新嫁衣,再拿过桌上另外摆放的丝绸缎子,丝线——
她定视着烛光下闪动着绿光的丝线,脑海浮现丘陵上的那一大片野生桑树,是了!那块地无人租赁,而她现在有足够的钱可以请几个人帮忙养蚕缫丝,做丝绸布匹的买卖——
这生意她做得来!不管是开布庄、还是种桑养蚕她都会,而且当太君时,接掌百年的老布庄,卖的是供给皇亲国戚的昂贵布料,那利润之高,可是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