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侍卫尽责地拉长声调,将这喜讯往王宫内呈报。
正殿里等候皇帝回宫的太子以及大臣们纷纷跪下,在战甲相互摩擦撞的声响之后,禹津国的皇帝踏入了正殿门口,而身后还跟著一群侍卫,搬进许多箱稀有珍宝,从海边特有的珊瑚到珍珠无一不全,满载而归的宝物说明败战的浅潮国是多么地富有,因为这些摆满正殿的珠宝,对皇帝御驾亲征带回来的战利品来说,还不到百分之一。
「九盛,你过来,朕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奖赏你!」
禹津王的脸上溢满战胜而归的喜悦,他顾不得身上仍旧带著远道归来的灰尘与泥沙,只是面露欢欣地招来他的独生子,也就是禹津国当今的太子越九盛。
「儿臣在,但不知父王因何要奖赏儿臣?」
越九盛依言起身,举步踏近禹津王,看来规矩的表情中,夹杂著皇族特有的傲气,配上他英挺的外貌,著实有著一国太子所应具备的威仪。
越九盛氏禹津国皇后所生,虽然禹津王另有其它几名妃子,但由于生的都是女儿,加上禹津王并不贪恋美色,而越九盛又自小便聪明能干,在这种没人与之争宠的情况下,越九盛也就顺理成章地承袭了太子之位。
被封为太子之后,越九盛在军政与治理国家方面处处展露了他的长才,不但令臣子们刮目相看,也让禹津王感到骄傲异常,因此事事都先问过这个天赋异禀的儿子。
就连这回出兵浅潮国,禹津王也事先征询过越九盛的意见,并采纳了越九盛的战术,使得禹津国在短时间内便大胜而返。
「九盛,这回出兵浅潮能够如此轻松,靠的都是你的计谋,所以眼前这些珍宝全赏给你!」
禹津王说罢,又挥手令等在门外的士兵将宝物搬进殿来,一箱箱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像是夜里得冷月、白天的烈日,每一样都绚烂夺目、耀眼迷人。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东西收在库房,你若是有兴趣尽管去挑!」禹津王放声笑道。
「父王御驾亲征、振奋军心,儿臣的计策不过略助一二,并无此等功劳,所以父王的心意,儿臣心领即可。」越九盛说著走到箱边,随意挑起一条以血色珊瑚雕制而成的首饰,然后回身向皇上拱手行礼。「儿臣就收下父王这份心意,其它这些就请父王赏给应得之人吧!」
越九盛的薄唇勾起一抹浅笑,明的是给身旁的臣子们以及父王好印象,表示自己不是贪婪之人,不过事实上……
反正等到他登基为王,不只库房里的珍宝,这个禹津国上上下下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以他根本懒得花时间去抢功劳、争奖赏,因为这根本没什么意义。
禹津王当然不明白儿子的用心,在他眼里看来,越九盛这般态度可是十足十的谦让、识大体,让他对越九盛继承王位一事更加放心。
「很好、好极了!不枉朕疼爱你多年!」禹津王乐不可支地连连点头。
「是啊!皇上,太子殿下不只聪慧,又有如此雅量,著实是禹津国之福!」
「有这样能干的太子殿下,将来禹津国一定会更加强盛啊!」
一旁的臣子们听见禹津王对越九盛的评语,也忙著跟进,一会儿夸越九盛脑袋好,一会儿说皇帝英明神武,满场官腔官语,倒教越九盛觉得啼笑皆非。
他知道自己是万中选一的太子,也是禹津国的唯一继承人选,不过眼前这班臣子的献媚,实在让他有种看了出闹剧的感觉,就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大臣脑袋清醒点,还记得他们禹津国只是打赢了浅潮国,可不是把所有的土地都给占领下来,所以难保不会有其它国家见利眼红,想要暗地里出兵攻打禹津国。
不过……瞧眼前父王一伙人开心和乐的样子,他也不好搅兴,索性闭嘴不提,打算日后有机会再行谏言。
「哼……得意忘形,迟早沦为败战之国啊……」
一声闷哼自越九盛左侧传来,也让殿内的臣子们停下喧闹的声音。
越九盛望向声源,只见到一名白发斑斑的老臣愁眉不展地站在厅侧,喃喃自语似地说著心里的担忧。
「你这是什么话!今儿个可是皇上的大喜之日,你讲这话不是存心触皇上霉头吗?」
「是啊!就算你自个儿没功劳,也犯不著这样气恼皇上和太子殿下吧?」
「皇上!这人分明是反贼!」
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批评起老臣子来,甚至扬言要代替皇上处罚他。
他倒想知道这位老臣子目的为何。
「奎离!朕念在你为禹津国尽忠四十余年,不想多家责罚,所以你最好快向朕道歉!否则就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禹津王一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他对著老臣子喝道。
「臣只是说出心中的担忧,毕竟谏言是臣的职责,臣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奎离硬是不肯退让。
「奎离!」禹津王怒斥道。「你再胡闹下去,朕就不客气了!」
「父王且慢!」越九盛见情况不对,于是出声打岔。
「你有什么话想说?」禹津王见爱子出面,脾气也稍稍缓和了些。
「父王,所谓忠言逆耳,奎卿身为谏言大夫,对您提出禹津国日后的隐忧也是他应尽的职责,所以儿臣认为奎卿是该赏不该罚,况且,奎卿向来行事谨慎又懂分寸,今天会当面向父王告谏必有其道理,还望父王深明大义、听卿一言,也不妄父王被人喻为明君了。」
当然,这开头一大串的说辞不过是越九盛得漂亮话,事实上他只是觉得朝内难得还留著奎离这个明事理的忠臣,就这么给打死了岂不可惜?
皇帝想想越九盛说得也没错,于是他让臣子们退开,有令奎离上前,想问问他为何如此谏言。
「奎卿,这回朕可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所以你最好给朕一个交待。」
奎离先是一拱手,才开口说出他的忧虑。「恕臣直言,皇上刚刚自浅潮国远征回来,虽然得胜而归,但国力依旧有所损伤,即使降兵足以稍稍弥补我国士兵的人数,但降兵终究不是我国的百姓,要他们完全归顺禹津国,必须花上一段时间,而在半个月前臣曾得报,说是西边的朱络国想联合南边的岳昌国攻打我国,所以依臣之见,应该先稳定军心、准备迎战,而不是在此享乐庆祝。」
禹津王听了只是迸出一声自傲的冷笑。「朱络?就凭他们那十三万大军,哪里敌得过我国的十七万兵马?」
就算不计降兵,光比人数朱络都输定了!
「父王,万万不可轻敌。」越九盛也跟著上前谏言。「我们的大军刚自浅潮国远征回来,就算兵数多过朱络,但人马疲惫、士气不足,连续征战更会引来百姓的反感,所以依儿臣之见,不如先行休养,至于这朱络国的问题……」
「怎么?你有好计策?快些说来听听。」禹津王见越九盛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知道他必定是有了好计谋,于是催促著。
「父王,禹津国南边有岳昌和鹊杉两国,儿臣认为,我们可以先拉拢这两个国家。」越九盛的心里已有了个底,就等父王一一探问,好让他将自己的想法一步步付诸行动。
「怎么说?」禹津王不出所料地发问。
「父王,鹊杉国皇帝胆小好色,我们可以送美女诱他结盟,至于朱络国想拉拢的岳昌,就送金印财宝使之回心转意,与我们联手。」越九盛续道。
「岳昌都打算跟朱络联手了,又怎么会跟我们禹津结盟?」禹津王可听不出来这样的做法有哪点正确。
「回父王,想联手和已经联手是不同的,凭我国的国力,要取岳昌这样的小国不消一个月,所以结盟只是好听话,真正的目的是在岳昌派兵帮助朱络之前,迫使岳昌与我国合作,若是岳昌听话就没事,但如果他们不答应与我国结盟,就出动军队打下岳昌国。」越九盛将事情一一分析出来给皇上和臣子们听。
「太子殿下,您刚才不是说咱们的兵马疲累过渡,一时之间不可能攻打朱络,那我们又怎么可能打下岳昌国?」一位臣子露出不解的神色。
越九盛扯开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对臣子们的疑惑早有所料。「我国还有十七万兵力,加上浅潮降兵六万,共计二十三万兵马,如果岳昌国不肯听话,就把十五万兵力派往西边驻守,以防朱络攻击,另派八万人和鹊杉联手打下岳昌,如此一来就不用大耗国力,也能达到切断朱络与岳昌合作的效果。」
「那么,敢问太子殿下,若岳昌国表面归顺,事实上却心向朱络,那又该如何?」
「倘若岳昌国愿意结盟,就叫他们把皇子送过来当人质,以示诚意。」越九盛还记得岳昌王膝下就一个独子,如果唯一的继承人落在禹津国手中,那应该不敢乱来才是。
「这倒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就依你所言吧!」禹津王听了越九盛的建议后,忍不住更加得意起来。
瞧他生了个多么智勇双全的儿子啊!看来禹津国一统天下的美梦,是指日可待了!
「多谢父王,儿臣这就差人去办。」越九盛恭敬的向禹津王行了个礼,随后便退出大殿。
对他来说,父王与那班臣子想攻打、想吞并哪个国家,他都不介意,他在乎的只是打胜仗的机率有多少。
毕竟禹津国将来可是他的天下。
不管是朱络也好、岳昌或鹊杉也好,只要是可能动摇到禹津的国家,他都会连根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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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津国宫内正殿的两边站著文武朝臣,禹津王和太子越九盛端坐在殿内,共同接见从岳昌国派来的特使。
虽然一般国家的太子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中出现,但因为皇帝对这个太子相当信赖,所以不管是在朝议或是宴会,都让太子一同出席。
在臣子们的注目下,一名顶著特使身份的少年踏入了殿门,那个纤瘦的身影在偌大宫殿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渺小,他走至皇帝面前,屈膝跪下、伏身在地,以恭敬的态度行著大礼。
「岳昌国使臣见过大王。」
「把头抬起来说话。」禹津王看看殿前排在特使身后那一长串的贡品,就算特使没开口,他也知道岳昌国同意结盟,所以心情相当好。
「感念陛下愿与我国缔结盟约,岳昌自此与禹津共结兄弟之谊,患难不弃,同祈永世太平。」少年挺起身子与皇帝应对。
「我王钦佩禹津国主德威,特备岳昌珍宝献予陛下,以表岳昌国对陛下之景仰。」他拉开手中的卷轴,读著密密麻麻的礼单。「绿玉石九两五分四十八颗,红玉石、黄玉石六两三分各三十九颗,紫砂金四车十七箱、锦织绢一百二十匹……」
「我想先前派去岳昌国的使臣已经说得很清楚,要表示结盟的诚意,不需这些金银财宝,只要让皇子亲至禹津订定盟约即可……所以,你应该就是岳昌王的独子吧?」禹津王挥了挥手,要少年把礼单放下。
他对这些细目没什么兴趣,反正礼物收进国库后,自然有官员们清点,现在让他感到好奇的,是眼前送礼道禹津国的特使。
真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甚至,那纤细的身子彷若一折便断的柳枝,看来不堪使劲。
像这样瘦小的少年,当得了一国太子吗?
「臣是岳昌王之子洛朝羽,为了订盟约而来。」洛朝羽直视著禹津王,对于殿内数十双在自个儿身上打量的视线并未多加介意。
禹津王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由于他身边有个杰出的儿子,所以他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娇小瘦弱的洛朝羽,竟会是岳昌国尊贵的皇子。
除了禹津王,两旁的臣子在确定洛朝羽的身份后,也不禁小声的议论起来。
看看跪在殿前的洛朝羽,大臣们深刻的体会到禹津国是多么幸运,能有越九盛这个体面的太子,不论是外貌或是气度,越九盛都比洛朝羽更有身为皇子的威望。
至于坐在殿内的越九盛,他虽然也对洛朝羽纤瘦的模样感到有些吃惊,但倒不是因为他看不起岳昌国的皇子,而是因为洛朝羽那生得过于漂亮的脸蛋。
洛朝羽有张看起来粉嫩的面容,以及有如白瓷般的细致五官,肤色似雪、明眸若星,映桃为腮、樱红染唇,就连那披落肩侧得幽黑长发,都如昂贵的缇花织锦一般光滑柔顺。
虽然强迫岳昌和禹津结盟,并要岳昌皇子到禹津来当人质是越九盛的主意,但他著实没料到,洛朝羽竟会是这般柔弱纤细的少年,甚至足以引起他心里浓烈的保护欲。
不过……比起那外在的美貌,最让越九盛印象深刻的,却是洛朝羽的眼神。
在面对欺压岳昌的禹津国皇帝时,洛朝羽这个皇子的眼底,多少该有些对禹津的敌意,或是对权威的恐惧吧?
但洛朝羽的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可说是空洞虚无……
难不成这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有著和外貌完全不符的深沉城府,能瞒过周遭的臣子,将所有的心思隐藏起来?
若真是这样,那洛朝羽这个少年非但不能小看,还得注意别让他回到岳昌国,免得在将来成为禹津的心腹大患。
「好,朕收下岳昌国的诚意了!」
禹津王没有越九盛这么多顾虑,他沉浸在禹津国不但地广物博、民富兵强,连将来继承帝位的太子都比他国优异许多的骄傲里,所以对于这个不起眼的洛朝羽,他是打从心底里没去注意。
「东院的水云宫就赏给你,另赐宫人三十名、婢女二十名予你,你就安心的在禹津住下吧。」一高兴起来,禹津王也忘了洛朝羽是来禹津当人质的,他慷慨的赏赐许多仆役给这个岳昌国的皇子。
「谢皇上。」洛朝羽磕了头后,在禹津王爽朗愉快的笑声中退出了正殿。
越九盛看著洛朝羽静静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眉头一皱。
洛朝羽的眼神让他很是在意,但父王和臣子们早让虚荣冲昏了头,不管他说什么,现在的父王八成都听不进去,所以……
洛朝羽那深藏在虚无眼眸后的心思,就由他亲自确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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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宫和太子居住的照宫同在东院,所以越九盛在朝议结束后,就「顺道」去探视远来的贵客。
越九盛没在第一天就拜访洛朝羽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料定洛朝羽在初到禹津国时,行事必然谨慎,所以这十来天内,越九盛特意下令,让大臣们不许打搅洛朝羽,随洛朝羽在水云宫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为的是让洛朝羽松懈下来,如此一来,洛朝羽说不定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藏在他眼神中的心机。
说穿了,越九盛虽然不认为岳昌国有胆量送个假皇子来结盟,但也不觉得洛朝羽是乖乖来这里当人质的,他在心里认定洛朝羽必定另有所图,八成是乘机搜集禹津国的情报,好送回岳昌国吧!
「皇子呢?」越九盛踏进水云宫,只看到宫人们里里外外的跑进跑出,忙著做打扫工作,却瞧不见宫殿主人的影子。
「回殿下,皇子很少呆在宫内。」宫人放下手边的工作,指了指远处的庭院。「若不是在玉锦院,就是在风鸣宫吧,除了用膳和休息,皇子几乎不回水云宫的。」
「玉锦院?风鸣宫?」越九盛忍不住要夸赞自己料事如神了,果然就如他推测的一样,洛朝羽远从岳昌来,为的不是结盟,而是探查禹津国的虚实。
「虽然都不是水云宫的范围……但殿下之前交代了,随皇子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小的没拦著皇子,就让皇子离开水云宫到处走走,若是不妥的话,小的这就叫人找皇子回宫……」宫人怕太子殿下怪罪,所以想赶紧把洛朝羽找回来。
「不用,我自己去找人就行了。」越九盛挥了挥手,要宫人忙自己的工作去,随后便大跨步地往宫人指的方向走去。
玉锦院是连接正宫庭院的牡丹园,现在恰巧是牡丹花季,要说洛朝羽是被牡丹吸引才擅自离水云宫跑到玉锦院赏花的话,他倒勉强可以接受,但是洛朝羽跑去风鸣宫又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觉得空无一人的风鸣宫,会有什么美景值得洛朝羽欣赏!
该不会……洛朝羽偷藏了探子在风鸣宫吧?
越九盛想起跟著洛朝羽一起来禹津的侍从和护卫,每一个看起来都相当精明干练,若说这些人是岳昌国的探子,他一点也不会感到讶异。
由于风鸣宫无人居住,所以除了每隔三日会有宫人去打扫之外,严格说来不过是个拥有漂亮屋宇的空壳子,像这样的地方,拿来藏人或是与探子密会,可说在适合不过了。
想到这点,越九盛往玉锦院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招了两个护卫皇宫的禁军士兵,才转向风鸣宫移动。
至于他为何特意找人陪他行动嘛……
怎么说他也是禹津国太子,现在若是只身一人前往风鸣宫,说不定会让图谋不轨的人得了机会胁持他为人质渡回岳昌国去,虽然他学过剑术,自认功夫还不错,但是面对实力未知的敌人,行事还是谨慎点好。
越九盛要护卫们压低脚步声跟著他,小心翼翼的踏进风鸣宫的前院,他四处张望了下,虽然没见到原本预期的密会场面,但确实是找著了洛朝羽的身影。
洛朝羽一个人坐在九曲桥的石栏杆上,他面对著水池,静静的看著水面,瞧那孤寂的背影,还真像个失魂落魄想投水自尽的人。
不会吧!
越九盛心中不免一惊。
难不成洛朝羽因为被迫来禹津当人质,所以想不开而打算自我了断?
这怎么成!洛朝羽可是禹津国对抗朱络、控制岳昌的重要人物啊!
一思及此,越九盛慌忙的跨步向前,想赶到洛朝羽身边,将洛朝羽从栏杆上拉下来。
不过事实上,洛朝羽虽然坐在栏杆上盯著脚下的池面发呆,但他根本连一丁点轻生的念头也没有,在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之际,他只当是宫人来找他回去,所以习惯性的侧过身子,却没想到这个动作让原本对准他右臂想把他来回步道上的越九盛扑了个空,在来不及停下脚步的冲力下,硬生生地与洛朝羽相撞,也连带让原本没打算投池自尽的洛朝羽防备不及,就这么跌入了池里。
「啊!」一声尖叫之后是重物落水的声响,四溅的水花则令人措手不及。
跟著越九盛一块儿来的护卫们让眼前的意外给吓了一跳,但他们不知是洛朝羽自己失足落水,还是太子故意把洛朝羽给推下去的,所以两个人面面相觑,傻愣愣的站在拱门下面,不敢擅自上前救人,反正泡在水里的岳昌国皇子也没出声求救。
洛朝羽看了越九盛一眼,却没开口要越九盛这个罪魁祸首拉他上岸,他只是咬著下唇、慌张的挥动四肢,伸长了手臂想抓住桥墩,但由于他不谙水性,越是乱动、下沉的速度越快,在越九盛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时,洛朝羽的身影已经自水面上消失。
「喂!你……」越九盛抓住栏杆往下望,在瞧见洛朝羽那张纤柔面孔沉入水中的同时,他当机立断的跨越石栏、纵身一跃,便跟著洛朝羽投入水中。
越九盛一心只想将洛朝羽救起,却完全忘了他身后可是跟著两个护卫,其实根本毋需劳动自己下水救人,更何况他都还没弄懂洛朝羽落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刚才又为何在不谙水性的情况下坚持不呼救,所以他这个尊贵的太子实在没必要劳心劳力,但是……
说是恻隐之心也好,说是他保护欲突张也罢,总之他无法眼睁睁的瞧著洛朝羽淹死,再说,就算不提洛朝羽带给他种种无法理解的行为,洛朝羽也身系著三国的未来,教越九盛怎能丢下他不管!
所幸这池水并不深,加上平时有专人照料的缘故,所以水质清澈而不混浊,让越九盛得以轻松找到昏厥在水中的洛朝羽,他一把将洛朝羽抓住,带著他往池边游去,直到浮出了水面,才发现护卫们已经在岸边著急地梭巡他的身影,其中一名护卫更是早已跟著他跳入水中。
「殿下!」站在岸上的护卫连忙伸手,将越九盛从池子里拉起来,在确定越九盛没事之后,他转身对著院外大喊。「快来人啊!太子落水了,拿毯子过来给太子披上!找人去传太医过来!」
「你说谁落水了?」越九盛没好气地将洛朝羽也拉上岸,见到护卫只顾著他,却没去管在生死边际徘徊的洛朝羽,他忍不住火由心起的大吼:「落水的是岳昌皇子!」
越九盛看著已经失去气息的洛朝羽,那苍白无助的脸蛋早没了血色,倘若等太医过来救人,只怕他纤弱的身子是挺不住的,于是越九盛索性拨开黏在洛朝羽脸上的发丝,托起了他的脸,倾身而下,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想将洛朝羽体内的水给逼出来。
虽说越九盛原是好意救人,但这一幕两人双唇紧密相贴的情景,在一旁的护卫看起来,却有著说不清、也数不尽的暧昧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