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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座的花边新闻 第四章 作者:李葳
    「英治不在?这是怎么一回事?」拧起两道浓眉,夏寰脸一沉。

    小汪绞著手,冷汗直流地说:「夏哥在陪那些老家伙打麻将的时候,英治哥有打了通电话给我,他要我转告你,说他今晚有事要办,会晚点回来。我就……想说……反正只是晚一点而已,不用小题大做地去打扰到夏哥的『小消遣』。哪知道,等夏哥您都回来了,英治哥还不见人影……」

    「医院那边呢?有没有打电话去问?」

    「他们说英治哥在九点前就离开医院了。」小汪吞了口口水。完蛋、糟糕了啦,自己这下子真是捅了个大纰漏!

    谁会料到,「那个」英治哥竟来一记声东击西,跷家不回!

    哎,我这笨蛋,应该记得教训的啊!以前有一次英治哥与夏哥吵架后,不也是跷家好几天没回来吗?明知最近他们俩闹口舌,我应该要多注意一下英治哥的动向的!

    拚命低头谢罪,小汪道:「是我太疏忽,没防范到这点。我会负起责任,一定会把英治哥找回来的,夏哥!既然英治哥只是生气不回家,只要我去求他消气,他就会肯回家来也不一定。」

    夏寰挑挑眉,坐进沙发里,单手支颐地沉思著。

    英治真的是跷家吗?

    在自己关掉手机前,还收到他一封简讯,字里行间看不出他有跷家的打算。

    好。让个一百万步,假设他是真的计划跷家、避不见面好了。早上出门前,没做任何事前准备,连点更换的衣物都没带,他是打算跷家几天?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过前次的经验后,英治应该比谁都清楚跷家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只要在他的上班时间杀到医院去,随时都能找得到人,他反而得担心,夏寰会冲到医院去大闹特闹一番吧?

    「夏哥,我这就出去找人!」小汪见他良久不发一语,忍不住地跳起来说。

    「慢著。」夏寰心头有另一个想法在萌芽。「管人到哪里去了?」

    「他?」小汪一头雾水,在这节骨眼上,谁管那家伙去什么地方啊?何况脚长在管身上,他也管不著啊!

    「把他给我找出来,立刻。他要是不肯过来,撂几名兄弟把他带过来没关系。」炯亮的黑瞳凌厉地一瞪。

    「是。」

    怎、怎么了?莫非夏哥是怀疑,管与英治哥不在的事有关联?小汪总觉得那家伙有哪里怪怪的,可是这些天的观察下来,并不觉得他对「全宇盟」或英治哥有任何不利的企图啊!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总之,夏哥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小汪这回不敢有所耽搁,迅速地展开行动。

    ****

    数小时前。

    英治驾车停靠在外观像是普通办公大楼的红砖楼房前,迟疑地,他坐在车内看著那醒目刺眼的霓虹灯招牌——情人之森宾馆,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下车?

    瞟瞟放在排档边、署名「欧阳英治收」的白色信封。当他在下班前看到它被放置在自己的桌上时,只当作这又是和前面那几封没两样的黑函。可是,当他的手一拿起信件,就发觉里面装著某种硬质的物品,出于好奇,他将它打开来。

    结果,里面掉落出一张卡片钥匙与一纸信笺。笺上不再是影印的字,而是亲笔写上了宾馆名称、地址,以及房间的号码。

    这是攸关性命的问题。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我会一直等到你来赴约为止。

    绝不死心的人上

    或许是前面的恐吓信始终没有得到英治的反应,如今发信的人急了,想找英治直接谈判吧?从文中的字里行间,对方似有自戕的心理准备,想以死来威胁英治非赴约不可。

    不赴约,将有一个想不开的人会自杀。

    赴约,对方又想如何报复他?该不会是带著刀子在等著他吧?

    扪心自问,英治实在想不起谁会恨自己入骨到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带自己共赴黄泉。假如是自己不经意中得罪的人,那「仇恨」会高达到必须以「死亡」才能令对方消气的程度吗?

    最睿智的选择,应该是将这封信与其它的黑函一起交给警方,让警方去处理。即使那个人的一生很可能会就此与「犯罪者」三字划上等号,这也是对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英治够冷血的话,也不会因此而寝食难安。

    最胆小的选择,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家睡觉。即使隔天早上的报纸会刊登出一则某某旅馆发现一具无名尸的新闻,但反正那又不是英治动手杀的人。道义上的责任?老是去承担这种东西,人活著岂不辛苦死了?

    只是,他既不够冷血,也没无情到足以对这整件事视若无睹、见死不救的地步。愚昧,或许;胆大无谋,可能。但英治还是决定自己得亲自来一趟,听听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以及寻求一个不伤害任何人就能平息整件事的可能。

    再怎么说,对方应不至于在他跨进房里的第一步,便拿把刀冲过来吧?

    只要不是习于暴力的歹徒或职业杀手等级的人物,而是一般人、普通的对手,英治对于该如何保护自身安全,还有点自信。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在离开医院前,先将那几封黑函送到院长室去,并告诉主任这件事——但不包括最后一封信的内容与钥匙。他若说了,院方想必会坚持报警处理,而在状况更明朗点之前,他暂时还是想先保住对方的自首空间。

    最后剩下的……英治拿起手机拨打夏寰的电话号码。这关才是最难过的。自己若不跟夏寰说一声,事后无论说什么,都难逃被那家伙以此事当作把柄要求英治这个、那个的。说不定,与发黑函的人相较,夏寰这边棘手的程度犹有过之。

    哔地,电话被转接到语音信箱——

    「您现在所拨的电话没有响应……」

    是你自己不接电话的,怨不得我,夏寰。耸耸肩,英治转而拨给小汪,意思意思地简短交代了两句,便切断手机。

    接、下、来……来去拜见一下「黑函」的寄件人吧!虽然晓得这么做既蠢又无谋,却还是不能不这么做。因为肩上背负著道德啦、良知啦、责任云云,他想,人类大概是动物界里面最不自由、最无法随心所欲的动物了。

    作个深呼吸,英治将钥匙插进门把。喀,门开启了。

    「有人在吗?」

    缓缓推开的门扉里,静悄悄的。英治故意虚掩著门不关,边探头边往里面走去。「有没有人在?我人已经来了。」

    「……」

    英治走进房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是被骗了吗?他旋即想离开,不料一道身影倏地从门口处直扑了过来,冲进他怀里。

    「吓!」错愕兼无措地倒退两步。

    「欧阳医生,你愿意来,我好高兴喔!」将埋在英治胸口的心形小脸蛋仰起,细细的眉笑弯成月,圆圆的瞳辉耀似星,女孩泫然欲泣地说著。

    「……蕙阡小姐?」讶然地,英治扣住她的双臂,稍微分开她与自己的距离。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医生不是看了我的信之后,才来这儿找我的吗?不然你以为是谁在这边等你呀?」戴著顶软呢毛线帽,上半身是宽腰细碎印花小礼服,下半身则混搭著牛仔裤,唯一称得上能稍作遮掩身份的东西,就是她揪在手上的宽边茶色墨镜。

    「你……的信?」她就是寄黑函的人?

    「怎么了啊?医生是不是得了健忘症,这么快就忘记人家费尽心思写的情书内容,好过分!」嘟起涂著粉色唇彩的小嘴,嗔道。

    没人会将那张堆满怨愤字眼的纸,称之为情书吧?「你所说的,是这封信吗?」

    接过英治从口袋中掏出的信,她「咦?」地嚷道:「是谁把人家的信装进这么丑的信封里啊?啊怎么会只剩这一张?人家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大张,其它的呢?」

    果然。当时看到信时,英治就不明白,何以前面几次都是以计算机打印出来的,这次居然特地用手写。

    渐渐捉到事件轮廓的英治,说:「看来你的信是被人掉包了。不,可能是捡到你信件的人,为了误导我相信是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故弄玄虚而这么做的。」

    「我不懂。」轻晃螓首。

    整件事疑云重重,让人不解的地方还有很多。

    首先,为什么犯人要故意将他引来这个地方?还有,犯人怎会想到要利用情书内的卡片钥匙来钓自己过来?犯人又是怎么将情书拿到手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犯人就在「明朗医学中心」里,而且对英治周遭的状况也很熟悉。

    是觊觎著英治外科主治地位的人吗?还是平日工作中对英治心怀不满的人呢?医学中心里,与英治有直接、间接关联的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要怎样从这里面管排除出一个嫌疑犯名单呢?

    弄掉信件的杨学弟是第一个嫌疑犯。只是,动机呢?怎么看,英治都找不出学弟与自己的利益冲突之处。把自己逼离「明朗医学中心」,住院第二年医师的学弟也不可能当上主治医师的,何况,他们俩甚至连科别都不同。

    应该是另有其人,问题是,谁呢?

    「……医生?欧阳医生!」用力摇晃英治的手臂,一跺脚,她生气地说:「你怎么一个人发起呆了!」

    对喔,还有这边的问题没解决呢。「抱歉,我在想点事情。倒是,你怎么没好好待在医院里?你跑出来,有向院方请假吗?」

    哼地,仰仰下巴。「我不是罪犯,谁规定我不能离开医院的?」

    「你突然消失不见,会给医院里的人添麻烦,这点道理都不懂吗?」英治拉著她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要!」

    用力地甩开英治的手,女孩挡在门边道:「而且我也不让你走!」

    「为什么?」

    「人、人家都……写在信上,你不是看了,还问!」

    「送到我手上的,就只有你现在看见的这一张,其余的部分我都没有看到。你希望我帮什么忙,直接告诉我就是,何必写什么信?」他不想耽搁太多时间。

    「因为人家会不好意思啊!」女孩红了红脸。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呢?如果你不讲,我们难道要永远待在这儿互相对望?」英治挑起一眉,等著她继续往下说。

    女孩紧张地咬咬唇,最后横下心来,望著英治说:「我、我、我要医生跟我做……做……做爱做的事嘛!」

    瞪大眼,以「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无言地望著她。

    「拜托,帮助我完成这个心愿!」

    她央求地合起双掌。「连爱的滋味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死掉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来到这世界上了。如果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拥抱在怀中一整夜,隔天早上一块儿醒来,一起享用早餐,那我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小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可是那时候我才十二岁,你一定不会把我当一回事。但现在不同了,我已经长大了,是个女人了……我终于有资格向医生告白了!」

    她停下激动的表白,忽然从口袋中摸出一把白晃晃的锐利小刀。

    「要是医生不答应我,我也不要活了!」女孩开始掉泪。「反正我脑子里的肿瘤一旦破掉的话,我也是死路一条。不能得到欧阳医生,是死是活都没差别了!」

    恐怕在大部分的男人眼中,都会认为这根本是好康无比,超LUCKY的艳事吧?

    十八岁女孩柔软,青春洋溢的胴体,是很有魅力没错。

    可是,现在能让英治的冷血沸腾、脑袋著了火的,只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双手臂、一双最恶劣却也最热情的唇、一对总能看穿英治一切的犀利的、鹰隼般的黑眼。

    在这种关键时刻,竟体认到这一点,英治只能苦笑以对。

    「我是认真的!」女孩以为他在笑自己的愚笨。

    「那还在等什么?」英治解开衣扣说:「你不是要我抱你吗?这种小事何必动什么刀子威胁?过来啊,床可不在大门边。」

    「咦?」女孩傻住了。

    英治看看时间说:「早点做完,我好早点送你回医院去。」

    手上的刀子咚地掉落到地上。

    ****

    等待小汪逮到管的这段期间,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家中,无事可做只能空等待的夏寰,像头失去方向、暴躁的熊,在客厅里面踱方步,转著圈圈。

    真是报应啊!

    自己连著好几夜让英治空等,如今轮到自己尝到等待之苦了。

    英治、英治,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心头有一股仿佛被淘空、双脚触不到地的不踏实感。没有那个眼神犀利、唇舌毒辣、总爱与他斗嘴却又给他最火热狂野响应的人儿在身边,自己就像少了斗志的公牛,啥都不对劲了。

    「夏哥,我把管带来了!」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小汪和几名弟兄,押著管回到夏家。

    「管,你应该心里有底,我为什么找你吧?」站在管面前,夏寰眯眼,愠怒地问道。

    「我不太明白夏哥的意思。」管仍是一号表情地回道。

    「不用装蒜了啦,死老头硬将你塞给我的这事儿,他以为我是白痴不会想吗?他要你来我这儿卧底,好见机行事,一逮到机会便把英治给藏起来,对不对?」夏寰轻松自在的口吻里,有著风雨欲来的味道。

    「假如你是在问我欧阳先生的行踪的话,自从早上看他离开家门后,我就没再看到过他了。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公司处理帐务,下午七点到网咖去用餐兼上网,直到刚刚小汪来找我为止。我在的地方都有很多人在场,可以问他们,我所言真假。」

    「小汪,是真的吗?」眼一瞄。

    讪讪地点头。「我们陆续问到他行踪的过程,和他讲的差不多。」

    夏寰一撇嘴。「好,即使这些行踪是真的,我又哪能确定你是清白的?说不定你跟老头通风报信后,再由老头子派人来把英治给捉走,这也是有可能的!」

    管面无表情地说:「夏彪先生希望我多加注意欧阳英治先生的动向,是确有其事。」爽快地承认后,继续说道:「他希望我能提供欧阳医师的生活作息、会到什么地方去,以及他常去的一些地方的地图等等。」

    「可恶,那死老头子!」不出所料的答案,夏寰阴沉着脸道:「结果,你给了他什么东西?」

    「用说的,不如请夏哥自己看吧。」管将手边的文件包打开,取出一纸A4大小的信封。「这就是我搜集的全部情报。」

    「你不是已经把它交给死老头了吗?」

    「还没有。本来打算明天要寄出去的,既然你今天问起,刚好我就先让夏哥过目了。」

    夏寰翻开那详细记载著英治大大小小、重要不重要信息的备忘录,看著整理得有条不紊的事项中,每一样记录都有著微妙的误差。

    「这是你要寄给死老头的?上头的东西写得不对吧?英治的车是白色的不是银色,车牌是T0450不是10450。还有,他出门的时间也不对……」抬起眼,夏寰狐疑地说:「你是故意的?」

    「不是。或许是我调查得不够仔细,我会立刻修正。」

    一笑,夏寰将文件塞回信封袋内,啪地甩在茶几上。「为什么?我又没给你什么特殊待遇,你何必帮我在老头子面前遮掩?万一让他知道,你给的都是些假情报,你自己的立场不是会很难堪吗?虽说你加入了『全宇盟』,但这也只限于你们『文龙堂』大仔被捉去关的这段时间,等他出来后,你又可以回那边去了,你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帮我吗?」

    「写在上头的,都是我尽心收集来的资料。」重复地说著,管依然面无表情。

    夏寰一翻白眼,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肚子里藏满秘密的家伙了,一根肠子打了百八十个结似的,打他三棍都吐不出个子儿,难以对付。

    「这事儿跟英治失踪是两回事!不要以为拿出这些,就能让我相信你的清白!除非今天英治平安无事地——」揪住管的衣襟,正在放话的夏寰,被小汪在外头一声「回来了、回来了,英治哥回来了!」的话语给打断了。

    夏寰看著一脸「发生什么事了」的英治,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走进客厅,眼珠都快凸出来了。

    「夏哥,你还有事要问我吗?」管三度面无表情地,问道。

    X你X的!这辈子有没有这么糗过?夏寰慢慢地放开管的衬衫,唇角抽搐地说:「你衬衫料子挺不错的,哪里买的?」

    管眉未动、唇未笑地,认真回道:「士林夜市,一件三百九。夏哥如果想要,我可以帮你买。」

    「好、好。」夏寰从裤袋里抽出皮夹,掏出几张千元钞,塞到管手里。「给我买个十件,多谢。」

    收下钱,男人默默地点个头,与英治擦身而过,离开了。

    啪喀、啪喀地,夏寰扳著十指的关节,脸上的笑「开怀」到最高点。「小~~治治,你今天到家得好『早』喔!早上四点到家,真是破纪录了耶!」

    一瞥。「你不是躲我躲得很高兴,今天终于肯回来了?」

    唔!夏寰捂著心脏,这一箭好狠,正中要害。

    在他尚未从打击中复原前,英治已晃过他,缓步走上楼说:「我很累,要休息。你不要来吵我。」

    「什么?你皮在痒喽,小治治!」站在楼梯下,夏寰在他屁股后头嚷嚷,跨步上楼说:「你瞒著亲夫在外头游荡到凌晨四点,还要我别吵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公?喂喂,你想睡觉,就先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

    英治走进寝室,动手脱下衬衫。

    不过须臾,夏寰也跟进来,反手将门关上。停下手,英治冷如冰的视线回射向他,夏寰也还以热如火的目光。两人以眼神交战片刻后,英治先扯开胶著在一块儿的眼神,抿著嘴继续解开皮带。

    「喔?以为跳跳脱衣舞,我就会忘记要质询你的问题吗?」摆出大男人的架子,夏寰虎视眈眈地走到英治身旁。

    当成马耳东风,英治脱下长裤后,拉开衣柜,取出睡衣。

    「你不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自己是去哪里花天酒地到现在,我是不会让你好睡的哟~~」漾开不怀好意的甜笑。

    换好了睡衣后,英治揭开棉被,钻了进去。

    「欧阳小治!」给我来这套!夏寰索性骑到棉被上,压在他的身体上头。「不要给我闷不吭声!你是不是聋子,老子清楚得很!」

    这时,英治采取行动,将整床棉被连同上头的夏寰一块儿掀开,推滚到床下。哇啊地!重重跌到地上,夏寰未及爬起之前,英治的脚丫子一踩就踩在他的肩头上,他慢慢地挑起半边眉毛,闪烁著暗沈火花的黑眼直盯著狼狈男人的脸。

    「谁是老子?你吗?」

    冷若冰霜地扭唇一笑。

    「我倒想起一句话来了。你听过『娘什么娘,老子都不老子了』这句话吧?我帮你翻成现代版本,就是——『你叫什么叫,自己都不回家了,你管老子我几点回家?』」举脚,毫不腿软地重新一踹,踩下。

    夏寰目瞪口呆。

    英治则是将累积多日的怒火,一并算给他听。

    「我简讯发出去,你看了没?我总共发了几次简讯?你有回个一封吗?」再踩。

    以为「发火」是他夏寰的专利吗?哈!

    「不要我烦恼、不要我担心、不要我管,是不是?那你还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你大可躲我一辈子,只要别让我再看到你的臭脸,谁希罕爱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去、去,少来烦我!」最后,转动脚踝,深深地再一踩。

    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后,夏寰才愣愣地说:「英、英治?」

    「干么?」

    夏寰抖抖唇角。「你……有点可怕耶……」

    冷冷地一瞪。「很好。总算能让你明白一点——我不是圣人,也有脾气!」

    复原速度极快的男人,从地板上盘腿坐起,一手扣住英治的脚说:「我承认不回你电话、晚上不回家的事是有些不该。」

    这还像是个人说的话。英治愠怒的冰容稍有融化。

    男人咧嘴,手指在他的脚底板抠啊抠地。「但是能知道你心里头原来是这么样地爱我,忽然又有赚到的感觉。」

    这话有点语病。英治皱皱眉,警觉地想把脚缩回来,怎奈夏寰偏是捉著不放,还把脚丫子提高到嘴边。

    「我现在可是感动到全部的器官都立正站好,向你致敬呢!」

    「你说的话狗屁不通!把我的脚放开。」

    「不、不、不,你刚才赏了我好几脚,真是辛苦它了。我若不好好地犒赏一番、表达一下我对这漂亮脚丫子的感激之情,还算是个男人吗?」

    宝贝地摸了摸,夏寰瞅著英治的眼,缓慢地舔上他的右脚脚心。

    「哈啊!」地惊呼,英治认真地挣扎了起来。「笨蛋别闹了!那很脏,我没洗澡!」

    充耳未闻的男人,玩著敏感脚心的舌,仿佛一次次地舔在过敏神经末梢上,搔痒化为一道道尖锐的快感,从脚心直窜上背脊。

    「啊哈……啊哈……不要闹……求……求你……」又想笑、又想哭的冲动,在下腹部扭绞。剧烈喘息著,英治的眼前开始模糊成一片。

    不肯松手,男人的舌头探到脚趾与脚趾之间的软肉里。

    「啊啊……」

    湿漉漉的舌头舔完了一根又一根的脚趾后,紧接著含住大拇趾吮吸起来,间或以牙齿啃噬著指甲。

    「可……恶……啊嗯……」

    照理说自己应该累到连一点精力都榨不出来的,不料竟在夏寰的挑逗下又起了反应,英治真是不甘心至极。问题是,一旦被燃起了欲望,没有得到抒发,是无法轻易平复的。

    男人捉住这弱点,频频猛攻。

    舌头沿著脚底,爬向脚踝、小腿腹,一手则游走在柔软结实的大腿内侧,但就是迟迟不伸到英治悸疼的部位。

    「哈啊、哈啊、哈啊……」舔舔唇,再也等不及男人刻意折腾自己的缓慢爱抚,羞耻地胀红脸,悄悄地把手伸到睡裤里面。

    露出好色的笑容,没错过这一幕的夏寰揶揄道:「想要就说一声嘛!我会为你代劳的,干么这样嘴硬呢?」

    「你……闭嘴!」呼呼炙热的气息,在自己的手指圈住那硬挺难耐的热源后,一时间获得了舒缓。

    著迷地望著英治藏在棉质睡裤底下的猥亵动作,男人的黑瞳变得更为深浓、稠合,呼吸也跟著加快不少。

    可歌可泣地忍了几十秒后,男人出手一把扯下英治的睡裤。「若隐若现虽然不错,但我还是偏好一览无遗呢!」顺手往旁边一丢。

    英治停下手指的动作,睇他,挑衅地笑了笑。「你不是只要用『看』的就好,现在是谁嘴硬?」

    哼哼,猴急被看穿了,索性厚著脸皮说:「我不只嘴硬,还有另一个地方更硬,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依我看,那只比豆腐硬一点罢了。」微笑,终于有占上风的时候了。

    士可杀、不可辱,夏寰双瞳烁烁地说:「欧阳英治,原来你这么喜欢自寻死路!」

    「你有听过被豆腐杀死的人吗?」黝黑湿润的眼眸中,挑战的意味变得更加深浓,他朝夏寰勾勾指头。

    「好,今天我这块豆腐,就让你吃不完兜著走!」

    热烫的唇碾压上来。

    英治陶醉在深吻的酩酊快感下,暗自地松了口气。先下手为强,声东击西的混合招式一搅和,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看样子,暂时可以不必被追问今天晚上自己的去处了。

    不知道天底下有外遇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辛苦?

    ****

    隔天早上。

    「白色的、黑色的……」念念有词的小汪,将洗衣篮里的衣物一件件地放进洗衣袋里,准备帮夏哥他们拿到洗衣店送洗。

    「咦?这是什么东西?」

    将手上绉成一团的衬衫拉直,小汪摸摸那块像是浅橘中带著亮片色的油渍。这不像是果汁啊……好奇地凑到鼻端前闻一闻——也没有果汁的味道。仔细看看形状,哟,还像个「二」字……喂、喂,不是吧?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口红印?

    小汪捉起那件衬衫,冲到客厅。「你帮我看看,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的管,瞟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回答:「女人的口红。」

    脸一垮。「你也这么觉得?」

    「不过是个口红印,这又怎么了?」

    「这如果是夏哥的衬衫,我也不会觉得怎样呀!可是、可是这是英治哥的衬衫啊!英治哥的衬衫上会有口红印,那不就代表他……做了对不起夏哥的事?」小汪面色如土地说:「这事要是让夏哥知道了,我看咱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最简单的三段式推论就是:英治哥外遇→夏哥大发雷霆→下面的人动辄得咎,时时刻刻得提心吊胆,好日子结束。

    「你不说,夏哥就不知道了,有何好担心的?」

    小汪一击掌。「对喔!对对对,我应该快点湮灭证据,只要不让夏哥发现……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最近英治哥回家的时间好像越拖越晚了,他说是医院有工作要忙,该不会全部都是骗人的,其实是他另有新欢、跑去幽会了?真要如此的话,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管翻开笔记本。「大前天,10点50分。前天,11点23分。昨天,12点05分。欧阳先生的返家时刻确实有越来越晚的趋势。但也没证据显示,他是为了第三者,所以才晚回来。他每天还是照旧从医院开车返家,与平时无异。」

    「嗯……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区区一个口红印子,也许只是意外沾到的吧?小汪强迫自己别往坏的方向去想。

    英治哥那么爱夏哥,不可能会背著他偷腥的啦!

    ……这可难说,英治哥到底也是个男人,也会有一时的意乱情迷呀!再说,近来夏哥又忙,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也可能是导致英治哥出轨的主因……

    不会的,不会的!摇摇头,小汪绝对相信英治哥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寂寞,就勒不住裤带,与人搞七捻三的家伙!

    ……话虽如此,但感觉我的白头发一夜间又要增多了。

    英治哥,拜托了,别辜负咱们大家对你「守身如玉」的信心喔!小汪双手合十地往医院的方向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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